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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根本來不及攔宋鶴之, 他已經直接竄了出去,當即和溫靜打了起來。
姜升看着他的身影,揉了好幾次眼睛,“小師妹, 我是不是眼花?那不是宋鶴之嗎?”
金燦燦:“師兄, 你沒眼花,他的确是。”
“他怎麽會在這裏的?”
金燦燦環顧一圈, 指了指不遠處壓在某一具屍體肚子上的大鵝。
姜升:“……什麽意思?他是大鵝?大鵝是他?他現在都修行厲害到可以變化成牲畜的形态了?”
“……”
金燦燦不知道怎麽解釋, 只能糊弄道:“反正就是這樣了嘛, 不重要。”
這怎麽不重要了?
訣雲宗的人一直跟着他們,你竟然還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是殉情了嘛?
怎麽會在這裏的?
他本來想追問的, 但是轉念一想,宋鶴之那麽狂熱的追溫掌門, 在他眼中溫掌門就是一切,當年訣雲宗差點就是他做宗主了, 他都能跟着殉情, 可見他和那些訣雲宗弟子不是一路人。
而且, 不管怎麽說,唯一能跟溫掌門打成平手的,也就只有他了。
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他們的打鬥上。
作為劍修, 此時, 宋鶴之與溫靜手上都沒有劍。
但是, 他們可以随意地凝聚這血海裏的水為劍,那些紅色的水光甚至比真正的劍還要鋒利。
比起他們這些一招一式的打法, 兩人出手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
他們閃避到最邊緣處都無法完全躲避那些攻擊産生的餘波。
好在宋鶴之留了一份屏障護着他們, 不然,他們都能被這些餘波給震死。
伴随着他們的對打, 水面上出現的各種靈獸、巨劍、冰柱,他們的靈力幻化成任何模樣進行攻擊,溫靜劍意化形成龍,宋鶴之的劍意就成鳳,一個用嘴咬,一個用嘴啄;溫靜引天上之雷攻擊,宋鶴之就引腳下之水反撲;溫靜幻化出冰錐,宋鶴之就燃火,兩相對撞互不退讓……
最絕的是別人可能要很久前搖才能釋放出來的術法,他們不過瞬息。
而且速度變化之快,讓人應接不暇。
這叫什麽比試?
這完全就是頂級修法的視覺盛宴。
姜升和多鬧都看呆了。
只有金燦燦極其平靜。
多鬧忍不住感嘆:“這真是修士能做到的程度嗎?溫掌門怎麽那麽強?”
姜升:“你以為修真界第一是随便叫的?”
“她就沒有弱點嗎?”
金燦燦:“沒有。”
“……”
他們看得目不轉睛。
但金燦燦卻知道,宋鶴之撐不了太久了。
他本就只是神識體,修為受限,再這麽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她身體裏的黑氣都快急死了,“快點殺人啊。”
金燦燦沒理他,真要殺人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必須得想別的辦法。
“師兄,師姐。”金燦燦叫住旁邊的二人,“一會聽我口令,你們需要把那兩處禁制解開。”
姜升愣了一下,“不是才關起來的嗎?為何要解?”
“只有殺了他們,我們才能找到魔靈的神識心海,但是我們是殺不掉他們的。”
姜升沉默了片刻,“的确如此,就算我們勉強能搞了那三。溫掌門……我們壓根不在一個層級。”
多鬧立馬反應過來什麽,“小師妹,你有別的辦法了?”
“嗯。”
金燦燦應了一聲,“他們目前只是魂魄,只要是魂魄,就可以被喚醒。”
姜升扭頭看了她一眼,“你打算進到溫掌門的神識裏?”
“不錯。”
姜升臉色微變,“這也太危險了,溫掌門的神識那好歹也是渡劫境的,你們一個天,一個地,別說出來了,你很可能進去就被撕碎了。”
金燦燦不太在意,“我會小心的。”
“這不是小心的事情啊。”
金燦燦會跟他們說下自己的行動,這已經是她現在改善性格後的結果了。
所以,她只是傳達,并不是商量。
她說完之後,教了他們解開禁制的辦法,就看向了宋鶴之,傳音讓他過來。
宋鶴之被一個水柱擊中迅速後撤,正好停在她身邊。
金燦燦攔住了還要往上沖的他,“你玩夠沒有。”
“……”宋鶴之抹了把嘴角的血跡,興奮道:“我再打一會兒。”
“不行。”金燦燦拽住他,要不是看他那麽執着跟溫靜打架,她本來一開始就要行動的。現在已經讓他玩了幾個回合了,該做正事了。
她對他說道:“我要進溫掌門的神識裏,你掩護我。”
宋鶴之震驚地回頭看了看她,“你想要進去控制她的神識?”
“不錯。”
宋鶴之給她一個你怕是瘋了的眼神,“溫靜是差一步就能飛升的修士,神識內的防禦機制高到你無法想象,這魔靈最多只能控制她的身體,卻也無法完全控制她的神識,你進去那不是送死嗎?”
“你殺不死她的。”
“她的神識會排斥你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金燦燦怔了怔,道:“那總要試試,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宋鶴之也還是分得清主次的,他跟溫靜的戰鬥從來都分不出輸贏,更何況他因為神識體的關系,修為本就沒法完全發揮。
尤其這魔靈神識內對高修為者的修為還有壓制。
要不是他本就修邪,可以硬抗這種壓制,他都不用出手就輸了。
宋鶴之準備再次上去替她創造機會。
但金燦燦有點不放心,還是對他說道,“一會兒你去摸她的臉。”
宋鶴之莫名其妙,“摸她臉幹什麽?”
“她會害羞。”
“?”
“那個時候她會愣一下。”金燦燦認真道,“這是唯一能闖入她神識內的機會。”
“……”
宋鶴之無比嫌棄且抗拒,“這種流氓行徑跟我氣質不符。”
“……你只有這樣才能成功。”
“你确定她只是害羞?她把我手砍掉怎麽辦?”
“……”金燦燦回頭掃了一眼,“多鬧師姐會幫你接上的。”
“……”
宋鶴之極其不情願,但溫靜的下一波攻擊已經襲來。
宋鶴之沒辦法,只能沖上去應戰。
金燦燦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快點。”
金燦燦催他。
宋鶴之只能不斷拉近和溫靜的距離,然後在她動手之前,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摸了一下她的臉。
溫靜果然愣住。
就在這愣神的功夫,金燦燦直接朝着她的身上撞了進去。
溫靜的神識裏那浩瀚的靈力一瞬間湧入到金燦燦身體裏。
她被沖撞地連連吐血,彷佛人魂都要被撞裂。
她迅速捏訣念咒,把這些靈力在身體裏運轉起來,用自己的神識與她的相互撞擊着。
神識與神識的碰撞因為熟悉,或者說因為一致而以最快地速度進行了融合。
靈力開始朝着她的經脈運行。
很快,金燦燦獲取了這身體的控制權。
然後,把體內關竅內所有魔靈的邪氣全部祛除。
她睜開了眼睛。
眼底那紅色血霧消散,看上去和尋常人無異。
宋鶴之詫異地開口:“金燦燦?”
“是我。”
“……”宋鶴之難以相信她真能控制住溫靜的神識,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隐藏修為了?”
金燦燦沒回他,沖姜升喊了一聲,“師兄。”
姜升和多鬧本也在震驚中,但聽到她的呼喚立馬來到禁制旁邊,兩束水柱如疾風般來到他們的位置。
在水柱抵達的瞬間,禁制破解,裏面的人同時出來。
金燦燦也在這同一時刻,操控着水柱把他們束縛住。
随後水柱裏飛出一根根的冰錐,冰錐從他們的身體裏來回穿梭。不仔細都看不出來,那穿梭的冰錐上還沾染着一絲絲的黑氣。
沒一會兒,黑氣被清理幹淨。
他們也重新擁有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但顯然,在這裏太久,他們只記得一個事情,他們只是作為這裏的封印者而存在着。
感知到魔靈神識的波動,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毫不猶豫地就開始對血海出手。
金燦燦與他們一起。
幾人分散到不同的位置,手上的靈力彙聚到一起,成為一把巨劍。
這劍彷佛擁有着開天辟地的作用,揮砍下來的一瞬間,血海湧起十幾仗高,硬生生被劈開了。
之後一直翻湧着無法落下。
巨劍劈開的位置露出了一個黑色的深淵。
深淵裏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像是心髒的跳動。
“這就是魔靈的神識心海了?”多鬧問。
姜升:“是。”
“不是說之前是好幾個魔靈的嗎?這怎麽像是一個?”
“這魔靈神識畢竟活了快千年了,為了抵抗封印,應該是全部合成了一個。”
金燦燦看着心海裏的深淵。
從高處甚至能看到裏面密密麻麻長出的眼睛,如同陰暗的監視者一樣的存在。
它的一呼一吸都和四周息息相關,緊密相連。
空氣裏彌漫的邪氣讓她極為不舒服。
金燦燦體內的黑氣瞬間出來,他念了一段口訣,虛空中便出現了六個陣眼。
陣眼之間互相勾連交織,形成了一道細密的網。
“快,現在沒有能保護它的了,我們現在就封印。”黑氣催促道。
魔靈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怎會允許他們真把自己封印。
金燦燦與其他幾人站到不同的陣眼位置,剛要開始施法,深淵裏忽然傳來吵雜又詭異的尖叫,緊接着,鋪天蓋地的惡念從深淵裏釋放出來。
那些惡念化作一團團人形黑霧朝着他們攻擊而去。
宋鶴之在惡念出現的瞬間,毫不猶豫地捏訣施法,原地畫出一個血魂陣。
血魂陣起初只在腳下,随着他的念咒,法陣一點點擴大,甚至覆蓋了整個血海區域。
然後,一個個亡靈從陣法裏不斷往上竄。
這陣法和之前扶輕他們的一樣,但更為猛烈。
宋鶴之冷哼一聲,“之前我就去找那些被送來的死者去哪裏了,也多虧你都存着,現在,該是他們來找你讨債的時候了。”
那些亡靈朝着化形的惡念而去,彷佛死者的不甘在此刻具象化。
亡靈拼命咬住那些惡念的身影直接撕爛,或者吞并。
惡念甚至都不敵,開始逃竄。
就連金燦燦他們周圍的惡念也被吓得跑走,她急忙對衆人道:“動手。”
說着,他們立于原地開始施法,讓虛空中的陣眼落到深淵上方。
深淵裏還在拼命掙紮着釋放惡念,但不管它放多少,周圍的亡靈都一擁而上的吞下。
他們繼續完成手上的事情。
黑氣落到了第六個陣眼的位置。
一個又一個的陣眼開始落地的同時,長出了透明的鐵鏈,從深淵的頂端一直延伸到地底,把裏面的神識死死鎖住。整個識海裏開始發生巨大的波動,海浪翻滾而起,頭頂電閃雷鳴,但随着封印的落下,它不管怎麽撲騰,還是被強行壓制了下去。
鎖鏈在全部落地後又重新長到了一起,并從他們之間延伸出數不清的鏈條穿過整個神識心海,将裏面的一切全都鎖死。
深淵裏尖銳的爆鳴聲震耳欲聾。
他們只能索性屏蔽掉自己的五感,最後,六個陣眼連城一片編織起的網覆蓋到深淵口上。
尖銳聲逐漸減輕。
金燦燦不放心,又連續加固了一百零八層網,把所有縫隙都堵得嚴絲合縫,最後,甚至還有多加了一層禁制,這才算是整個封印的完成。
爆鳴聲終于停止。
而那些原本還在亂竄的惡念,也在封印完成的同時,化成白色煙霧,瞬間煙消雲散。
金燦燦看着其他位置的人開始在自己的位置上逐漸消失,馬上,溫靜也會如此。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暫時離開了陣眼位上,落到了宋鶴之的身邊,不動聲色地捏了個訣,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對他釋放了一個解封印。
宋鶴之沒有察覺到,回頭,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還不快出來!他們要消失了。”
金燦燦“哦”了一聲,折返回去。
金燦燦從她的神識裏離開,宋鶴之迅速趕過去接住。
但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溫靜的方向,直到她消失。
看着那空蕩蕩的位置,金燦燦忽然感覺到一陣惆悵。
她仰起頭看了看宋鶴之,這情緒是來自于他的。
他這惆悵是因為……舍不得?
随着心海的重新封印,面前的一切都開始加速地崩塌,褪去,消失。
一會兒的功夫,周圍的屍山血海全部不見。
耳邊傳來小鳥叽叽喳喳的聲音,還有樹葉的沙沙聲,頭頂藍天白雲,周圍茂林叢生。
他們環顧一圈,這不就是之前來過的山脈附近嗎?
合着他們竟然一直在這片區域裏完全沒挪動過?
衆人經過這一番奮戰,可以說是身心俱疲,剛松了口氣,此時,一道劍光忽然出現。
“誰?”
宋鶴之冷聲一喝,帶着金燦燦就避開了金光的突襲。
一個男子從叢林裏走了出來,眼睛裏帶着極其深重的恨意。
一身鴉青色道袍看上去是個文弱書生,但一開口,惡毒之意盡顯,“老子準備了幾十年,就為了今天,你們膽敢毀了我的邪神,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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