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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人被金燦燦的忽然轉身吓了一跳, 兩人頓時面面相觑。

金燦燦看了一眼對方,疑惑出聲,“雲拂?你怎麽在這裏?”

說着她還往四周看了看,根本沒有小巷的身影。

雲拂挑眉輕笑, “你是在等誰嗎?看到我你似乎很遺憾?”

金燦燦擺了擺手, “沒有。我以為你還在市集那邊唱着呢。”

雲拂學着她的模樣也擺了擺手,“這不是沒什麽客人, 唱不下去了, 就來找你, 結果看到你出了醫館,我就跟過來了。”

“怎麽早不叫我?”

“我倒是想, 你走那麽快,我也得追得上啊。”雲拂一臉無辜地控訴起了她。

“……”

合着還是她的不對了?

金燦燦可沒那麽傻。

他跟了一路她都沒能察覺到, 要麽是他修為高到離譜,要麽就是他的确距離她很遠, 超出了她的感知範圍。

但不管是哪種, 他這話的意思都是在告訴她, 他并不是普通人。

“你找我有事?”她開門見山地問。

雲拂勾唇淺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倒也不是。”

“看來你對幽冥海很有興趣啊。”雲拂意味深長地說道。

金燦燦扭頭看他,他這個敏銳力已經到了恐怖的程度了。

她回想了他們的幾次接觸, 她可絲毫沒有表現出要去幽冥海的樣子, 甚至相關的都沒提過。

他是怎麽察覺到的?

“為什麽這麽說?”金燦燦反問。

雲拂的口吻輕描淡寫, “他是幽冥海回來的唯一幸存者,你來找他, 難道不是為了幽冥海嗎?”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是反問, 還是猜測。

記得孫大夫說過,雲拂在這裏唱了很久的歌, 那不好說他對整個清風堡也是極為了解的。

但正常情況下,一般人看到她來送藥,只會單純的認為她一個學徒肯定是來送藥的。

他是怎麽會想到那麽遠的?

如果是別人,金燦燦編謊話糊弄都要糊弄過去,但雲拂,似乎編了也無非是雙方互演而已。

他隐藏的極深,看樣子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可如果是在這裏唱了幾十年歌,歲數來說應該也不小了。

而且,他敢主動提幽冥海,她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藏的。

她索性承認,“是。我的确對幽冥海有興趣,你呢?你對那了解多少?”

雲拂被她反問住了,大概也是沒想到她會直接承認。

還真讓人難以預料。

雲拂說道:“那就看你想了解哪方面?”

金燦燦毫不客氣問出口:“如何去?”

雲拂愣住了,看向金燦燦的目光裏帶着一絲欣賞,“那地方有什麽好的?去了可就不回不來了。”

“人嘛,不都對未知的很好奇。”

“也喜歡送死。”雲拂補充道,顯然并沒有打算告訴她,只好心提醒了一句,“那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金燦燦就不信邪了,小巷沒進展,若真能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麽,也不算白來。

兩人一來一回拉扯着朝着清風堡回去。

而此時另一邊,一群女孩子正好來山泉下的池塘邊洗澡。

康娟是最先洗完的,她本在坐在大石頭上等頭發風幹,一扭頭就看到不遠處石壁下方的野花開的不錯,走過去打算摘一些回家。

這野花香氣撲鼻,她摘了不少。

頭頂落下一片陰影,還以為是姐妹也過來了。

“你們也來了啊,快摘點,這花不錯呢……”她說着轉身,一只手忽地捂住了她的嘴。

康娟吓一跳,想要呼救,但是根本來不及。

對方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只能發出嗚嗚嗚地聲音。

姐妹們潑水嬉戲的聲音掩蓋住了一切。

康娟拼命掙紮,一個身形高挑的男人無視她的這掙紮,拽着她直接往旁邊的密林走去。

山林之間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很快風過雲歇,石壁下野花散落一地。

密林深處,康娟連同那個人,一并消失不見了……

*

金燦燦一到客棧,就感知到一股極強的不爽情緒。

她環顧四周,看到了站在她房間門口跺腳的宋鶴之。

雲拂依舊很熱情地跟她告別回去了。

宋鶴之一見她就問,“你們怎麽一起回來的?”

金燦燦有點不理解他這不爽是為何而來,只解釋道:“路上碰到的。”

“那麽巧?”

“不是巧,我懷疑他是故意的。”金燦燦說道,對于不太理解的情緒,她一般都選擇無視。

宋鶴之本來還在上火,聽她這麽一說,立馬态度就變了,“你讓他發現了?”

“沒有。”金燦燦想了想說道,這一路他們都極為謹慎,不可能被發現的。

就算發現了,如果對他有威脅,他有無數機會下手。

可他都沒有做過。

孫大夫也說過,他都是這裏的常客了,那更不可能與他們那之間有過什麽矛盾和恩怨。

“那他為什麽故意跟着你?”宋鶴之問。

金燦燦也很奇怪。

而且從他的語氣來看,對于有人要去幽冥海,他并沒有什麽詫異的,他甚至也壓根不關心他們去那裏做什麽。因為他堅定地認為,沒有人能活着回來。

小巷那是唯一的意外。

這态度和孫大夫如出一轍。

也許是和孫大夫一樣,只是家裏有人曾經去過,所以才會知道一些的吧。

他對趙并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不會是他們的競争對手。

更何況,他身上沒有留下修士,或者武者所特有的東西,比如虎口處的老繭,異于尋常的手指,或者矯健靈活的身姿……

他就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但他又明顯不是普通人。

暫時來說金燦燦感覺不到他的威脅,也就沒有辦法繼續深入挖掘什麽。更何況,知道和活着回來過,明顯後者信息量更大。

眼下對她來說,更有價值的,還是活着回來的小巷。

至于雲拂,先觀察看吧。

金燦燦把在小巷那的事情都和衆人談了談,目前他那邊無法突破,他們也很頭疼。

按說這的确是他擄人的日子了,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他忽然就不動手了呢?

大家決定讓金燦燦再去找機會試試。

散會後,金燦燦剛躺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吵了起來。

推開門,婉婉火急火燎地站在門口,“金姑娘,我有事想請你幫個忙。”

*

金燦燦被帶到了一處較為偏遠的宅子。

從環境來看,這家并不富裕,但打理的井井有條,屋子裏随處可以見成雙成對的物品,有些上面還非常花心思的繡了好看的花紋,這一看就是生活很幸福的一家人。

兩人一進屋就看到一個男人,紅着眼睛在屋子裏焦躁地走來走去。他的身形有些瘦弱,渾身散發着一股常年喝藥的藥味,看得出來身體不算太好。

飯桌旁,則是幾個哭紅了眼的農婦。

“吳大哥。”婉婉叫了一聲。

吳戰立馬扭頭看向她們,“婉婉妹妹,這就是你說的朋友?”

婉婉點了點頭,對他說道:“這是金姑娘,他們一行人都很厲害的,你有什麽先跟她說就行。”

說着,她轉頭看向金燦燦,“金姑娘,這是吳大哥,前幾日我在醫館治療的時候,他正好在我隔壁床,我們就認識了。我在這裏非親非故的,也想不到什麽能幫忙的人,只好請你來了。”

金燦燦對于她會找自己倒有些意外。

畢竟,金燦燦對她算不上多好。只是每天幫她帶個藥,出一些食宿的費用罷了。

除此之外,她們之間可以說沒什麽交集。

她這身板也不像是能平事的樣子,她是怎麽選擇她的?

看金燦燦不說話,婉婉似乎怕她拒絕,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吳大哥為了治病其實家裏也沒什麽錢了。這裏随便找誰,開口都是先談錢,所以我想……當初我找你們求救的時候,你們都不在意我有沒有錢,就願意收留我,還幫我花錢治病,定然是極為善良之人……所以……”

“說吧,什麽事兒?”金燦燦打斷了她,直接問道。

吳戰拱了拱手,“我妻子康娟今天跟着她們去山裏洗澡,回來的時候就不見了。”

金燦燦眉眼一沉,“什麽時候?”

“未時左右。”

這不就是她在小竹園那會兒嗎?

“在哪裏洗的,具體點?”

“就是清風堡十裏地那,那有一個瀑布,因為是山泉水,我們經常會去那裏洗澡。”其中一個還在哭泣的農婦擡起頭來說道。

“本來她是最先洗好的。當時我們看她還在石頭上曬頭發,等我們洗好了出來,她就已經不見了。”

“周圍有什麽痕跡嗎?”金燦燦繼續問。

“沒有看到。”

另一個想到了什麽,驚呼起來,“倒是有一個,我們在不遠處的石壁下面看到好多被摘下來的野花。康娟一向喜歡花,應該是去摘花的時候被搶走的。”

金燦燦:“你們怎麽确定是搶走的?”

農婦:“這還用想嗎,最近正是我們這一個惡霸強搶民女的日子,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

金燦燦:“你們說小巷?”

“對,就是他!”

金燦燦:“有人見到了嗎?”

“沒有,但他每隔三個月就要出來搶一次人,生活在這的,沒有不記着的。算算時間正好是最近,所以我們才特地約了一群人去的,沒想到還是讓他得手了。”

金燦燦想起之前陸辛說過的話,這小巷也是修過的,官府拿他沒辦法,修士也搞不定他。現在人剛失蹤,還是有機會救回的。

清風堡算是個交易之都,一切的确都是明碼标價,可惜,現在這些修士,多數沖着趙并而來,沒心思管閑事。

真願意管那些,估計也是騙錢居多,沒什麽真本事。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什麽都不懂的這些老百姓。

吳戰把一份地契遞給金燦燦,“這是我現在家裏唯一能拿出來的東西,我知道可能這破房子不夠值錢,但姑娘要是能幫我救回妻子,你提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就算是要我這條命,我都可以給你。”

說着吳戰因為過于激動,忍不住咳嗽起來。

金燦燦看到他帕子上殘留的血絲,把地契推了回去,“不必。”

“姑娘不願意幫?”

“此事有些蹊跷,你們說的時間我正好在他家裏,瀑布所在之地和他住的地方距離兩個山頭,就算從我走後開始算,從他住的地方過去也要很久,還得他非常确定那裏有人。按說那麽短的時間內,他應該沒時間作案的。”金燦燦分析道。

“肯定是他!除了他,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搶人!”吳戰激動說道,“姑娘要是不幫直接拒絕就好,何必幫他撒謊!”

“吳大哥你別激動,金姑娘不是那樣的人。”婉婉急忙過來打圓場。

金燦燦倒不是很在意,只淡淡道:“此事我會處理,你們在家等消息吧。”

說完,金燦燦轉身離開了。

婉婉追了出來,“金姑娘,吳大哥只是太擔心康娟姐姐了,剛才有點脾氣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金燦燦:“不會。”

“你真的能救她嗎?”婉婉擔憂地問。

金燦燦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什麽,離開了。

她先傳音給了陸辛,讓他們來小竹園與她彙合。

自己則率先過去了。

夜晚的小竹園安靜非常,那一排排竹子和花仿佛都在沉睡,安靜地立在那裏。

金燦燦站在門口,揚聲打破了這份安靜,“小巷,你在嗎?小巷……”

過了一會兒,小巷這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看樣子是已經睡下了,但被她吵醒,他的肩頭披着一件單薄的外套,問她:“什麽事兒?”

金燦燦晃了晃手裏的藥瓶,“這是金瘡藥,師父讓我再給你送點。”

“不用,夠了。”小巷并沒有要接的意思,語氣冷淡得甚至有些陌生。

“哦,好的。”

金燦燦掃了一圈園子。

這竹園裏除了種花和竹子,外面還種了不少菜。

沒記錯的話,白天來的時候,裏面的菜還滿着,這麽快就去掉了三分之一,他一個人要吃那麽多的嗎?

金燦燦忽然回頭,叫住了他,“對了,上次你送我的那種花我很喜歡,能再送我一支嗎?”

小巷愣了一下,明顯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煩,但還是随手在花園裏摘了一朵。

金燦燦看着花沉默了。

他送花的樣子,和之前比,簡直判若兩人。

他好像一點都不局促了?

而且,上次送她的花是月季。

這次明顯是牡丹。

一個那麽愛花之人,連這都會認錯?

“不是這個哎。”金燦燦遺憾地說。

她看到了窗臺上的花瓶,“哎,你花瓶裏應該還有,我自己去拿吧。”

說着,金燦燦裝作很熟稔的樣子,直接朝房間裏走了進去。

窗臺上果然又插了一朵和之前一樣的鮮花。

她剛拿出來,撲通,卧室裏突然傳來一個聲響。

像是有人掉下來一樣。

“什麽掉了?”金燦燦故作疑惑地問。

小巷走了進來。

一陣風吹過,屋子裏燃燒着的唯一一盞油燈熄滅了。

小巷看着金燦燦,昏暗眼眸中像盯準獵物的蛇。

貪婪、冰冷,又陰毒。

他輕輕笑了。

咔噠。

他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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