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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陳糯本以為自己是gay這件事被裴知榅知道了，很有可能會告訴裴旭，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趕走自己。

但事實上好像并沒有，他安穩地過了好幾天，然後周五按照要求去學校接裴知榅回裴家。

他這回開的是自己的車，在人潮湧動的校門口站了将近三十分鐘沒等到人，正打算打個電話過去，忽然望見有個小女生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陳糯暫時停下動作，小女生過來之後，臉上有些腼腆害羞，“同學你好，請問可以和你加個聯系方式嗎。”

他露出一個笑，擺手：“不好意思，恐怕不太方便，而且我已經畢業了。”

“啊？好的好的。”小女生小跑着離開了。

等女生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收回目光，還沒繼續剛才的事，面前就有一道陰影壓過來，擋住了頭頂的光線。

陳糯下意識擡頭，看到裴知榅穿着黑色連帽衫，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五官立體挺拔，加上那獨有一份的桀骜氣質，相當惹人注目。

“...走吧。”

他想的是還好裴知榅沒有跑出去，不然在裴總那裏多少都有點不好交代。

他的車是普通的品牌型號，開上路沒多久，在一個紅綠燈路口的空檔，裴知榅擰起眉毛，格外挑剔：“擠死了，座椅這麽硬。”

“馬上就到了。”綠燈亮起，陳糯繼續往前行駛。

忍着點吧，少爺，平民只有這個條件。

過了十五分鐘左右，他把車停到了裴家門口，和裴母打了個照面就打算離開，裴母卻拉住他，“剛好晚飯快做好了，一塊吃吧。”

“不用了，謝謝。”陳糯趕緊搖頭，“我現在就回去了。”

裴母熱情地說：“今天不是周五嗎，你回去也是要吃晚飯的，而且我剛好有點事想問問你。”

聽到後半句，陳糯才明白裴母留他吃飯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從玄關處往裏看。

裴知榅早就回到自己房間沒影了。

“好，麻煩阿姨了。”

晚飯是裴母親自下廚的，一桌子菜都很家常，分量也不會浪費。

客廳彌漫了幾分煙火氣，陳糯幫忙拿了碗筷，裴知榅下樓看到這一幕，神色不悅：“他怎麽也在？”

“小榅。”裴母責備了一句。

吃飯的時候，陳糯頗有自知之明地坐在了離裴知榅較遠的位置。

裴母給兩人盛好湯，随口問道：“陳糯，我聽小榅他爸說過，你和他讀的是一個大學，那你之前學的什麽專業？”

“謝謝阿姨。”陳糯接過她遞來的湯，“最開始學的金融，後來大二轉到廣告設計了。”

裴母挺驚喜：“巧了不是，小榅也學的金融，你們又讀過一個學校，以後要有時間的話還可以教教他呢。”

陳糯知道裴母只是說個客套話，于是笑了笑以示回應。

裴知榅那邊卻不願意了，啪一聲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他父母裏面無論是誰，每天只會重複圍繞這個話題說來說去，催着學金融學管理，以後好接手公司。

絮叨得讓人心煩氣躁。

“這孩子。”裴母看着他上樓的背影，對此卻無可奈何。

“等他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在陳糯眼裏，裴知榅再怎麽反骨叛逆，也只是個沒成熟的小孩罷了。

他收回視線，也不拖延時間，“阿姨，您剛剛說的，想問我什麽？”

裴母反應過來：“哦，我主要想問問你，小榅最近生活上還好吧。”

“還...還好。”其實他還真不太清楚，畢竟自己只是聽裴旭的話做事，并不是每天都會看到裴知榅。

不過就短暫的接觸來看，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裴母嘆氣，保養良好的面容上浮現幾分心疼：“最近他爸斷了他大半的資金，小榅性格又倔，什麽都不肯說，我怕他生活上受苦。”

陳糯神色微動，這時候才明白當時裴總為什麽說裴母對兒子太寵了。

哪怕生活費驟減，裴知榅的日常消費保障還是有的，不至于淪落成什麽樣。

他說：“不會的，阿姨。”

裴母這才點頭：“那就好。”

吃完飯，他順手幫忙洗了碗，然後告辭離開。

-

第二天周末，陳糯本來是來公司繼續監督裴知榅老實看書，卻根本沒見到他的身影。

于是他又多跑了一趟裴家，準備摁門鈴的時候，剛好看到李叔開着上回那輛車回來。

出于某種預感，他問了李叔，這才得知裴知榅去了賽車場。

陳糯一愣，這種場合和活動他從沒接觸過，對他來說很陌生。

因為李叔說的賽車場地處郊區，位置比較偏遠，所以打車用了将近一個小時。

在入場口登記好，進去之後，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氣勢磅礴的橢圓形賽道，旁邊圍了很高的防護網，賽道上有幾輛看不清的機車一閃而過，留下嚣張轟鳴的尾氣。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陳糯來到休息處，裏面是各種瓶裝水和機車模型以及零配件，顯得有些雜亂。

工作人員清點了一下手上的報表名單，“您是要找裴知榅先生是吧？”

“對。”他點頭。

“不好意思，他剛剛上賽道。”工作人員伸手示意了一下外面的賽道，“就在那，估計來不及喊停了。”

陳糯順着看過去，起跑線一輛紅黑相間的機車轟的一聲啓動飛上賽道，幾個眨眼間就一騎絕塵。

視覺上受到沖擊，他忍不住心想，這種驚險刺激的項目自己還真是适應不來。

不過确定裴知榅在這之後，他問工作人員；“我可以在這等嗎？”

“當然可以，有什麽需要或者問題叫我們就行。”工作人員答。

“好，麻煩你們了。”

等工作人員走了之後，陳糯找了個位置，剛坐下，轉頭看見一個小胖子慢悠悠地晃過來了。

之前在名倫那個會所的時候，他就對裴知榅身邊這個小胖子有點印象，因此一眼認出。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動作頓住，站在原地糾結掙紮，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上前。

陳糯微微笑了一下，朝他輕點了點頭。

許曾左右環顧了一周沒發現別人，才知道是在和他打招呼，慌忙開口：“呃，你好。”

場地的空位置就那麽三四個，有的座位上又堆放了雜物，許曾就只能坐在他旁邊。

陳糯沒有說話，安靜地看了會兒牆上的LED屏，上面播放的是賽道上的實時視頻。

因為視頻自身做了慢放高清處理，能清楚地看見裴知榅的車長什麽樣。

黑色車身上映有幾團火焰，飛馳的過程中生動張揚，挺炫酷。

過了幾分鐘，反倒是許曾憋不住了，“那個，你要把這件事告訴他爸嗎？”

陳糯則是搖了搖頭，“不會。”

“你人還挺不錯。”許曾看上去是松了一口氣，解釋道：“裴知榅今天好像心情特別不好，火氣挺大。”

陳糯抿住唇角：“嗯，不然也不會來玩賽車吧。”

他想了想，可能是昨天被裴母唠叨了不開心了。

這種小孩的心理實在太好猜。

許曾點頭肯定：“他玩機車就是一種發洩方式，每次心裏不爽了都會來玩幾圈。”

“你不去玩嗎。”陳糯有點好奇地問，他還以為眼前這個小胖子也會玩這種項目。

“我？”許曾撓撓頭，然後指向另一邊空場地上的卡丁車：“我就只敢玩玩這些啦。”

“也挺好的。”他覺得許曾還挺有趣：“這種安全性比較高一些。”

-

陳糯不了解機車，但他沒想到竟然會等這麽久，一個多小時之後才看到裴知榅終于停下。

後面還跟了一輛藍色機車，兩人似乎認識。

裴知榅從車裏出來，穿着一身和車身同樣配色的機車服，本就完美的頭身比被襯的更為優越。

他摘下頭盔，身後那輛車也下來一個人，長得挺帥。

“今天不跑了？”那個人笑着問。

“跑差不多了。”裴知榅脫下手套，幾圈腎上腺素的飙升讓他感覺身心暢快了許多 。

然而這種暢快卻在下一秒擡眼看到陳糯的時候消失殆盡。

他心裏本就燥郁的情緒瞬間堵了起來。

旁邊那人已經自來熟的打起了招呼，先是擡手薅了一把許曾的頭發，然後看着陳糯，“這位你是...裴知榅的朋友？”

陳糯從座位上起身，一時啞然，說是不好，說不是也有點怪。

不等他開口，裴知榅眉頭緊皺，滿臉的沒好氣：“你又是怎麽來的？”

眼見戰火馬上又要一觸即發，許曾識相地拉走那個一頭霧水的帥哥，“我們還是先走吧。”

裴知榅不多理會他，放下頭盔和手套，兀自往別的地方走。

陳糯跟在後面，不知道裴知榅是去更衣室換衣服，想了想說道：“我在公司沒有看見你，問了李叔之後過來的。”

話音剛落，他走進一個房間，看見旁邊一排排的衣櫃才反應過來。

剛準備轉身出去等，裴知榅突然停下，陳糯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背，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揉了揉有些疼的鼻子。

他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對方就伸手從他身側繞過去，砰地一聲關上後面更衣室的門。

裴知榅一只手按着門，就着這個姿勢，微微低頭，目光脅迫：“不要總是随便插手我的事。”

他眼底透出不耐煩：“自從遇到你，我每天過得哪哪都不順。”

“順便告訴你，我他媽最讨厭同性戀。”

陳糯被圈住這一方裴知榅的領地，兩人相隔不過半臂距離，氣氛劍拔弩張。

陳糯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哪是讨厭同性戀，這是讨厭他吧。

他避重就輕：“你先換衣服吧，我出去了。”

他回頭開門，留裴知榅一人在原地氣得要死。

為什麽，為什麽這人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他每次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還被彈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