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秀才
秀才
齊雍不悲不喜,拱手揖禮:“臣以為,常州數十萬災民堆積城門,若是能夠遷至靜安,一來常州災情可得喘息之空,二來也為這些災民謀得生路,不失為良計。”
他話音剛落,聖人垂眸看向其他官員,餘黨随即附和。
皇帝道:“那就依卿所言。”
齊雍說:“臣舉薦新科狀元張順為赈災使臣,擔任此次遷都重任。”
辦法是他推舉出來的,齊雍此言,也并不為過。又有常州前車之鑒,誰也不願意做這要命的赈災使,一個個都縮起了腦袋裝傻瓜,現在有人自請上任,臣子們倒巴不得了。
張順則鄭重道;“臣自願擔任此次赈災使,為聖人分憂解難,為受苦受難的災民盡一份力!”
話至此處,聖人複又坐了回去,他的目光落在張順頭上,良久,拍板定案:“那便拟诏吧。”
齊雍餘光觑了眼聖人落坐的龍椅,他雙手平置在龍椅兩側,手掌心撫摸着的龍頭含着雙珠,是如此的光華耀人,令人心向往之。
早朝結束,衆臣子沿殿丹墀向下,自家的馬車早已在宮門外等後,站了良久,一個個餓的饑腸辘辘,腳步虛浮,然齊雍卻顯得格外平靜,似是勝券在握。
朝中臣子分幫結派,其中,唯齊雍黨下一衆最多,有些捕風捉影的話都在說,這位新科狀元張順就是齊雍的內侄,真相在哪裏大家都不分明,可卻得見張順随行在齊雍的身後,顯得如此春光滿面,意興勃發。
齊雍的親随朗月落在後頭,則成了衆人趨之若鹜的對象。
這個說:“在下知道齊相不應外客,只盼小兄弟将這封信交于齊相,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那個更是直接将一錠金子塞到朗月手中,狗腿子樣的讨好。
他們摸不到右相的風聲,只好讨好他的親随,以求換來半點消息。
甚至有些肅王黨直接倒戈,以求投身齊雍幕下。
Advertisement
不過說起肅王,最近倒是沒見過了。
自他身負重傷從常州返回後,便一直閉門不出,對外傳是病體未愈。不便見客。
傷好沒好的衆人摸不到實處,不過肅王失了聖人的寵信倒是衆所周知的事,更是聽聞其生母娘娘至今未曾露面,連看都不曾看望。
倒是令人唏噓,不知該說什麽。
當朝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晏歸手裏。
他們一行人抄近路從另一側密道趕回常州,即在當晚便收到了暗衛送來的密信。
晏歸燈下靜讀,又将那封密信燒完,心緒仍久久不能平靜。
親随問:“大人,咱們下一步,該?”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晏歸打斷:“先不必。”
那常州知府秦享貪污朝廷赈災糧的事情已經坐實,他們手中也已掌握秦享中飽私囊的确切證據,此時不做更待何時,那些被秦享私吞的糧草卻是常州百姓的救命糧,再拖下去,死的人只會更多。
更何況,聖人只叫晏歸查處常州貪私一事,便可官複原職,重返京都,後者對于晏歸而言,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晏歸卻說;“秦享只是擺在明處的棋子,真正的陰私還在暗處。”
親随:“大人的意思?”
晏歸:“按兵不動。”話音剛落,他想到些什麽,便問:“那從望城刺殺未果的女子押送回來了嗎?”
親随道:“已經到了。”
行軍返程帶着個女子終歸是不方便,晏歸留了幾個人讓他們随後跟上,将行刺女子一齊押解回常州。
人現如今已經在暗牢裏頭關着了,按晏歸的吩咐,沒有施以刑罰,吃喝照舊如常。
晏歸點點頭,撂下手捧的案卷,一刻鐘後,就站在了暗牢前。
随行将門打開,裏頭關着的女人終于看見一縫亮光,遂擡眸觀望,正定對上晏歸如月華輕豔的眉眼。
她腦中倒是有些不合時宜的揣思:這狗官一張臉倒是生的蠱惑人心,英俊登極。
有人為晏歸拉開椅子。
他端坐在女人對面,視線終于與她平視。
晏歸唇瓣輕啓,在對面女人的戒備眼神下緩緩開口,這便叫出了她的名字:“江莺莺。”是肯定句式,落下後又反問:“我說的對麽?”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想必一切關于自己的事情也都調查的八九不離十了,江莺莺更沒必要再隐瞞下去,她迎上晏歸的目光,眼中沒有絲毫畏懼:“是我又怎樣。”
你很難想象,面前有着铮铮傲骨的女人,竟是別人曲意逢迎的侍妾。
“張順是你侍奉的主子,我想知道,你又為何會對他如此嫉恨?”晏歸單刀直入,擡眸,說:“秦享與你又有何仇怨?”
江莺莺咬緊牙關。
晏歸擡手一揮,當即有親随将一封明黃卷軸遞到江莺莺眼前。
她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頓了半刻,才接過來。
半刻鐘後。
看過密诏的江莺莺擡眼,将信将疑地問:“你是......”
晏歸說:“我是奉聖人旨意來徹查此次常州災情的督查使。”
江莺莺下意識反駁:“可你明明整日在花船上尋歡作樂,奢靡頹廢,不務——”她反駁的話脫口而出,卻在想到什麽之後便一下止住。
她對晏歸的了解也只是從秦享等人的話語中得知,只知道他是被聖人貶斥到京都的王公權貴,至于其他的,也只是些捕風捉影的道聽途說,真相究竟如何,其實江莺莺也不是很清楚。
晏歸說:“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他站起來,走到江莺莺身前,稍稍佝偻腰肢,擡起她的下巴:“說出事情對你來說沒什麽壞處,當然,也沒什麽好處。”
晏歸:“當然,你倘若什麽都不說,我自然也不能拿你怎樣。”
江莺莺這張臉,晏歸在仔細端倪過後終于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
她這張臉,晏歸見過。
那人卻不是她。
江莺莺不知道晏歸在想些什麽,她的睫毛不安顫動着,望向晏歸的眼神是如此凄惶可憐,一行淚随即滾下:“也罷。我這條賤命到底也沒什麽重要的,你是朝廷派來的也罷,還是張順指使來套我話的也罷,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笑笑,對晏歸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說她本是流落常州一孤女,恰逢一戶好心人看見了滾下小山坡的她,将她收留下來。
那戶好心人家中只一獨子,年長江莺莺三歲,那戶的女主人見江莺莺可憐,就将她收留下來,對外宣稱是自家的內侄女。
那獨子家境貧寒,簡樸清拙,可人卻生的俊秀聰明,沒有幾年就考取了秀才。
彼時江莺莺豆蔻年華,又生了副好相貌,十裏八村的媒婆都能将門欄踩破,這時那秀才歸家,拜見父母過後就請求雙親為自己向江莺莺提親,江莺莺仍舊記得阿哥羞澀的笑容,他說,“莺莺是我意中人。”
他少中秀才,前途似錦光明,本不該尋個孤女做娘子,可也巧那家人善良又開明,竟就這麽同意了。
兩人很快完婚,婚後三年,秀才投入了秦享門下,做了幕僚。
那日可巧江莺莺給郎君送飯,望向知府門外巍峨富麗,怯生生踩進去,就被喚住,是一個傲慢輕佻的男子,“你是何人?!”
江莺莺沒有想過,就是這麽一句話,斷送了她相公和婆母的滿門性命。
江莺莺聲淚俱下,字字泣血:“那張順是個尤愛奸.淫有夫之婦的賊人,他将我拉入廂房強奪不說,過後因我不願與他做妾,他竟冤殺我郎君,,謀我全家人性命。”
當時張順還不是新科狀元,卻因着是丞相內侄的身份,到處作威作福,奸.殺.淫.掠無惡不作,當官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不要提秦享這樣一味只知道捧上頭臭腳的狗官,巴不得能給張順擡着,事情發生後不光沒有問責張順,反而替他隐瞞,更是聯合張順誣陷江莺莺的丈夫偷盜知府金銀,将他活生生打死,強掠了江莺莺做妾。
江莺莺能夠活到現在,只有要替夫君婆母報仇的想法撐着,不然也早随之而去了。
“既是如此,張順既是你枕邊人,為何不殺他,反而跑來找我的麻煩?”晏歸問道。
江莺莺說,那張順也知自己手上沾染人命衆多,更怕尋仇,不論是枕邊人還是其他,都處處防備警惕着,甚至.....甚至行那事時都有随從貼身保護,他也從不允許人與他同塌而眠,嚴防死守,江莺莺根本尋不到機會。
至于為什麽會找上晏歸。
江莺莺嗤笑一聲,才說:“當今丞相齊雍,是你的舅公罷。”
她擡眼,望向晏歸:“他們都說你身份尊貴,雖被貶斥常州,可丞相早晚會把你拉回京都,你們這樣的一丘之貉,我多殺一個,就多一個百姓免于殃害。”
張順高中狀元之後,她們這些滞留常州的侍妾就被抛之腦後,張順只偶爾回常州,也不見得能夠從一群莺莺燕燕中想起她來,因此,誰都沒有發現半夜裏別院常常少了位娘子。
話罷,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美人垂淚,尤其是這樣破碎的身世,世間幾乎沒有幾個男人會不為之動容。
但晏歸卻從頭到尾沒有什麽顯著的表情變化,只有江莺莺提及齊雍時,晏歸的神情才有所變化。
江莺莺說,我的故事已經說完了,要殺要剮,還是将這些告訴張順,都随便你吧。
晏歸甚至能夠從她的神情裏看出對死亡的眷戀。
可是她究竟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在這世間還尚有餘親呢。
晏歸擡眸,漫不經心地:“江莺莺,你就那麽确信在當世已經沒有親人了麽?”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