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枷鎖
枷鎖
江莺莺神情一怔,想到些什麽,神色激動:“你什麽意思,你知道些什麽?!”
晏歸淺笑:“你可知你那流亡在外的弟弟一直都在找你。”
江莺莺一下鎮住,“騰”的站起:“你知道他在哪兒?你知道阿月在哪兒對不對!”
晏歸起先能夠注意到齊雍身邊一個小小的近侍,還是他去安陽侯府送請柬的時候,他低眉順目,話也不多,只在臨走的時候,僭越問了晏歸一句話:
“您可知道庵埠村?”
見晏歸答疑,朗月搖搖頭,慢聲:“奴才多嘴了。”
他走後親随便對晏歸說:“這朗月是從當年庵埠村暴亂中逃出來的,機緣巧合被買入丞相府,這才有了今日造化。聽說他還有個姐姐,至今不知去向。近些年來,他便是逢人就打聽庵埠村。”
晏歸那時才知道,朗月的執念就是尋到姐姐。
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在望城客棧中初見江莺莺時,便被她那張臉吸引,她生的與朗月有七分相像,剩下那三分,也只是輪廓稍有不同,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的相似長相。
派下去打探的部下回來禀報說,當年庵埠村暴亂,夜晚被賊人洗劫一空,殺戮伴随着嬰兒的哭駭,整個庵埠村成了人間煉獄,而朗月和姐姐莺莺被雙親藏在了腌菜的大缸裏,這才逃過一劫。
但朗月姐弟二人當時年紀還小,姐姐牽着弟弟跑出來,驚惶之下相互走失,竟最後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相反方向幾千餘裏,茫茫人海,滄海一粟而已,也難怪至今沒有相認彼此。
江莺莺神情恍然,說:“他當時那麽小,又什麽都不懂,我只以為他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晏歸不語。
江莺莺的眼中忽然集聚光彩,眼中的猶豫片刻閃逝:“你告訴我弟弟的下落,我用東西來換。”
他頓了頓,便聽江莺莺落下平地驚雷:“靜安的糧草庫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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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晚風正涼。對行路的旅人而言倒沒什麽,但若途中帶了個嬌嬌弱弱的娘子,就要一切顧及了。
本來十日的行程直到今日還沒走過一半。
小善雪白的小臉就因舟車勞頓而變得面色難看。
她眼下青灰,近日來休息不好,也可能是些別的原因,夜裏總是夢魇,白日又吃睡不好,短短幾日就看出消瘦倦怠來。
三七急的不行,她近身侍奉,小娘子的一行一動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再給謝長思彙報的時候,臉上已然帶上愁容:“今晌午只用了兩口參湯,強喂着食了半塊糕餅,說什麽也不再吃了。”她嘆了口氣,眼神觑向謝長思。
謝長思又怎會不知。
他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沒發脾氣,淡淡道:“抓些開胃的酸梅湯來,再喂兩口看看。”即便小善如今的身體已經非常不适合再舟車勞頓了,可目的地就在眼前了,再堅持堅持就能到謝長思的地盤了。
總也免得夜長夢多。
旁人不覺,謝長思卻知道。每每小善夜半夢魇,嘴裏只叫着那一個名字。
花奴,花奴!
聲聲如同黃鹂啼血。謝長思起先不知,直到後來經由她口說出那句郎君,別走。
謝長思便知道了。
他就像一個卑劣陰暗的偷盜者,觊觎着明珠在懷,卻自知懷璧其罪,每每心驚膽戰,午夜夢回,總是晏歸陰着張臉,問他要将小善還來。
他絲毫不懼。
可眼瞧着小善一日比一日恹恹,他的心也一揪一揪的難過。
他的腳步便如他的心,等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小善的門前。
就近停靠的地方只有一處客棧,雖然簡陋狹隘,卻收拾的幹淨,廊道能夠聞到栀子花的香甜。
他在門外站着,聽到裏面突然傳來兩聲咳嗽,他遂敲了敲門,才推門進去。
小善一個人在屋子裏,三七去抓藥了。她的手裏擺弄着謝長思給她買的寶石風車。那十根纖纖指頭在各色寶石的映襯下更顯得盈白透明。
見到謝長思,小善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你來啦?”
謝長思坐在她身邊,輕輕捋了捋小善的長發:“你不吃東西,我很着急。”
小善又露出那種很抱歉地,不知所措的神情,她不安地絞着手指頭,“因為天氣慢慢變熱了,我吃不下嘛。”
謝長思摟過她的手指,輕輕摩挲着,他垂着頭的時候,很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撲開,漂亮的叫人忍不住嘆息,“你不吃飯,倒叫我覺得難過了。”
小善慌張盤問:“你難過什麽呢?”
謝長思便說:“卿卿難過,我寝食難安。”擡眸一眼,正與小善一個對視。
這麽漂亮的人,說起小話來也讓人臉紅心跳。小善哪裏見過這樣的妖精,被迷得沒有了心智,謝長思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包楓糖,喂給小善一塊,連心頭都甜滋滋的。
謝長思終于哄着她多吃了點東西,小善郁郁的神情有了血色,臉色好些,連帶着謝長思都稍稍松下口氣。
這日将小善哄得睡下,謝長思喚來三七守夜,叮囑:“若她夢魇找不見我,你便說我去去就回。”
三七應下。
謝長思又來找他,是孫必安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犀利的眸子瞥向底下跪着的孫必安:“你不是說,只要不服那味解夢,她便會生生忘卻前塵往事,再記不起來麽?”
孫必安疑道:“川中秘藥的記載是這樣的,是,出現什麽差池了麽主君?”
他明知故問,不懂裝懂。孫必安當然知道出現什麽差池了,這位忘憂服用過後的确是能夠讓人忘卻前塵往事,可他沒說的是,這味藥的副作用會讓人間接性地想起自己的前塵往事,又因記憶一片空白,卻會讓人生出精神錯亂之感,長此以往,精神萎靡,更兼幻聽,離瘋子只一步之遙。
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服那味解夢。讓人憶起前塵往事,銜上那些片段的記憶。
可若是那樣,小善再清醒,記憶起謝長思的所作所為,必然會對他恨之入骨。
見謝長思的目光掃來,孫必安便佯裝一副惶恐不知的模樣,卻說:“是否因為那忘憂藥效太過霸道,才讓小娘子如今身子不适?”
待謝長思透露過小善夜半癔症之事,孫必安才誠惶誠恐地獻上一方。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置于謝長思案前,“郎君可給娘子試上一試,興許會稍稍緩解一些癔症發作。”
能夠随身攜帶治療癔症的藥方,不是蓄意妄為,還能是什麽。
想必他早已料到小善對忘憂的反應。
思及此處,孫必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扼住喉嚨提了起來。謝長思眼神陰沉的能滴出水,孫必安能夠瞧出他眼中的殺意,沒有半點前身還是出家人的慈航普度,他一字一句,問:“你起先就知道這味藥有副作用。”
他話語落下,卻是篤定。
孫必安被掐着脖頸提起,臉蛋憋得青紫,說話都困難:“卑、下、不、不敢...”
謝長思的目光落在孫必安身上,是在打量他還能有幾分作用。
倏然甩手,孫必安被甩在地上,肉身着地發出一聲巨響。
孫必安一下反應過來,尤跪回謝長思跟前:“主君明察,卑下起先并不知曉這味藥會對人造成影響,只礙着挂念小娘子的身子,才想着去尋診治癔症的方子,找個時機送與主君。”
他一路都跟随在謝長思身邊随行保護,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起先謝長思也攆過,可孫必安搬出主尊奴卑,又搬出自己祖輩對王室的赤膽之心,攆也攆不走,便只是由他去了。
謝長思看着案上的那藥,良久不語。
底下跪着的孫必安偷偷觑着謝長思的神情,埋在臂膀裏的下半張臉卻隐晦地扯出抹譏諷的笑來。
謝長思,若屆時到了不得不選的時候,你究竟還會不會堅持今日的決定。
孫必安帶來的藥很好用。
小善半夢半醒間服過之後便好好睡了一覺。醒來後精神充沛,胃口也大開。
謝長思處理完事之後回來便看見了小善。三七正在給她梳發。長長似綢緞的黛青色頭發散下來,厚厚一層,襯得臉蛋更小了。
她吃了些東西,也有了些氣力,臉蛋還帶着剛睡醒的熟稔紅暈,是很鮮豔的漂亮。
謝長思接過三七的活計,拿篦子一下一下給她順着頭發。
在舊日與新朝的光影之中,小善的頭發也被夕陽染成金燦燦的顏色,謝長思善于做這些細致而精巧的活計,就像當初在寺院後山之上,他随手就能挽出一個那麽活靈活現的兔子竹模一樣,用到小善的頭發上也是這樣,輕松就簪起一個漂亮的頭發,又在厚重的發絲中插.進一個白山茶的簪子。
漂亮的人配漂亮的頭發,小善擡手摸了摸那山茶花,卻意外碰上了謝長思正在擺弄她頭發的手。
她天馬行空,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在銅鏡裏看見謝長思被撥起的衣角裏醜陋的傷疤,有些惆悵地問:“這是怎麽弄的呢?”
她轉過身,又捉過謝長思的手,問出那句在寺院中也問過謝長思的話:“你覺得還痛不痛了呢?”
謝長思一下恍然,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小善捉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是如此的柔軟溫暖。
他将小善垂散在側邊的頭發撫到耳後,輕輕聲:“不痛了,很早之前就已經不痛了。”
謝長思說:“是你把我治好了。”
小善疑心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一下咯咯笑起來,銀鈴一樣清脆。
多日來她終于有了些笑模樣,謝長思的心也松懈下來。
卻在這時,小善擡頭正對着,拿那雙清澈無輿的眼珠去看他:“我近日來做夢總是夢見一個男人,看不清樣子,可是我卻感覺很熟悉。”
她頓聲,繼而說:“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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