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12】

留給他考慮的時間不多。

一周後，季榆聲助理和他對接工作，看完他課表，根據他晚上上課情況排班，直播間很快搭建起來。

周三，季榆聲的課上到下午五點十分，陳縱運動完回宿舍洗了個澡，出門正好碰到她。

“去吃飯？”

“吃過了。”陳縱吃飯比較應付，不會花太長時間。

“那你現在要去哪？”

“工作室。”

“那走吧。”季榆聲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起。”

省車費的事，他沒拒絕。

由于是第一次直播，他們開始前先開了個小會。今晚全程季榆聲都會在屏幕外，萬一主播和中控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她能及時給出指示。

賬號已經運營一段時間，有粉絲基數。開播後，直播間在線人數大部分手保持在70到80。

主播游刃有餘，之前就是做直播間的。對他們而言，在哪裏工作都一樣，只是換産品，改說辭。

只是對于陳縱來說，這算一個全新的領域。确認來這邊試工後，季榆聲找人給他培訓了幾天後直接上崗。

電腦前，他正調試着選項，開始給直播間預熱投流。

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只有他她自己一個捧着一個小茶杯小口小口地喝水。手機插上有線耳機窺屏，一場下來除了有幾個黑子刷屏外，沒有出現其他意外。

第一晚直播時間不長，兩個小時結束。短暫休息後，需要由陳縱主導開一個小會，複盤每一場的問題。

原本以為他會顯得生疏，沒想到他點了幾下電腦，把數據分析表打下來，之後再把發貨單印出來放一邊給明天倉庫的人對接，拉開椅子坐下耐心仔細地分析。

季榆聲聽了前邊總結後開始走神，視線一會兒落在他手上，一會兒看着他的臉。主播看上去一臉疲憊，勉強撐下來聽完。

“你們倆都還是兼職，後續是調整薪資還是再招人我們再看看情況，這個月暫時不播太長時間。”她回神說，“開始幾周在每個時段換着播幾場，觀察什麽時候流量最好。”

陳縱點頭，小會結束。主播背上背包離開，下班心切。助理很快也走了，只剩下陳縱還在操作着電腦。

“覺得累嗎？”只剩他們倆時，聊天的內容會變得不一樣，“白天上課，晚上過來搞這個，你要覺得累跟我說，我再招人和你輪班。”

“沒事，排班和直播時長算業內比較合理的了。”

季榆聲點點頭，之後有些別扭地說：“總之你有什麽問題都及時跟我說，我這人其實非常好說話的。”

說完這句，屋內陷入一陣沉靜。等半天沒聽到回複，她微蹙眉擡頭，語氣帶了點埋怨，“聽到沒有呀？”

“聽、到、了。”他語速放緩，一邊強調，一邊哄着這個“好說話”的公主。

她還在糾結，小聲嘟囔說：“聽到了還不理我。”

陳縱唇角小幅度勾了下，“剛才在看數據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會這樣。”

“哦。”

男人總愛說空話，鬼才信！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即使白天在學校見不到，晚上也一定會一起出現在工作室。除了偶爾被厲嘉年喊出去玩以外，陳縱後知後覺這人成為了自己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幾天聽不到她說話、看不到她的神情，會覺得不習慣。

學期期中是前後兩輪選修課交接的時候，一般這時候，很多與課程關聯的社團會有活動。

這天，季榆聲順路把洗護完畢的小貓帶去工作室，推門進去，發現陳縱也在裏面。

他現在偶爾會接一些零散的設計單，跟以前相比自然沒這麽穩定，不過還是能賺點。

“你來這麽早？”季榆聲先開口，背上背着的貓包裏開始蛄蛹。

把背包放下來，拉開拉鏈，葡萄迫不及待地邁出小步子，好奇地打量周圍。

陳縱俯身逗了逗這只小貓，才擡頭說：“腿拉傷了沒運動，沒事做就先過來。”

“你每天都運動嗎？這麽自律。”

白天上課，課後運動，運動完再上班，長期做到這樣是不是有點變态了......

他随意應了聲，注意力被跳上沙發的小貓吸引。看得出來他挺喜歡葡萄，葡萄也喜歡他。

“葡萄很社牛，誰都喜歡。”她在旁邊解釋，“第一次來這兒，沒準等下會想往外跑，開門得注意別讓她蹿出去。”

陳縱再伸手摸了摸那只小貓，應了聲。

他似乎很喜歡葡萄，從這家夥進來起，他的注意力就全在它身上。電腦開着，運行着他剛敲出來的程序，一有空檔，葡萄一定在旁邊。

季榆聲看着葡萄幾次想往外跑，忽然突發奇想，“陳縱，咱們去遛貓吧！”

他微愣了下，再看看腳邊站起來用爪子扒拉自己的小東西，軟乎乎的手掌壓上來，隔着褲子都能傳導一些熱量，很難拒絕。

于是，給雪白的毛孩子戴上綁繩後，兩人出門。

工作室選址在一個比較安靜的創意園，白天時人比較多，到晚上，這裏旁邊的廣場會聚集附近各種貓貓狗狗。原本還不想讓葡萄這麽快接觸那些陌生的朋友，但社牛小貓牟足勁要往那去，陳縱拽幾次都無果，最後只能無奈地帶她去。

這個點是飯後散步時間，一眼看去都是大狗狗，薩摩耶、伯恩山、阿拉斯加，葡萄看到之後停住腳，像觀察，又像警惕，靠着陳縱旋轉腦袋上的“雷達”。

季榆聲：“她會不會應激？”

陳縱也不清楚，想了想，還是彎身把小貓一把抱進懷裏。

就在他剛直起腰的瞬間，身後忽然傳來驚呼聲。季榆聲和陳縱并排站着，同一時間受到了一陣很大的沖擊力。她體格比較小，一下就被撞出去幾米，嘭一聲撲倒在地上。

“哎哎哎，快扯住！！”狗主人姍姍來遲，小跑着把狗繩子握在手中。

陳縱反應過來，走上前蹲下，“沒事吧？”

她有點被撞懵了，下意識擡手想揉一揉後腰，剛擡起來，手腕就被他握住。

“有大片擦傷，看看右手。”他微斂眉，檢查她身上傷口。倒下時，她的利手承受分擔更多保護功能，因而右手擦傷比左手還要嚴重。

廣場每天來往人很多，路面不免混雜許多雜質和鋒利的小渣子。

把葡萄放下，繩子繞着手腕纏了幾圈打好結，他扶季榆聲翻了個身，坐在地上。

剛才撞人的狗和主人在不遠處，卻沒上前。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長裙，膝蓋的位置衣料都破了，破損周圍染上紅色的痕跡，裏面一定有傷口。

“狗主人呢？”他眼神一凜，擡頭環顧四周。看熱鬧的不少，肇事者隐匿在裏面。

“這裏這裏......”

許是見陳縱一副不好說話的樣子，對方才不大情願地牽着狗走出來。是一只體格很大的哈士奇，它對貓好像生來有敵意，看到地上的葡萄，又想上前撲咬。

“這......摔得這麽嚴重啊，趕緊先去醫院看看吧。”

“醫院是肯定會去的，只是你這事打算怎麽處理？”

“哎......我就一小會兒沒看住它就跑了，它平常不會這樣。”對方是大約四十出頭的樣子，見兩個人是年輕人，又習慣性想甩出那套長輩口吻，“你這小姑娘平常也得多鍛煉才行，碰一下就倒，很危險的。”

季榆聲此時正感受着四肢和腰背部的疼痛，本來是一句話不想多說，突然被反咬一口，直接氣笑了。

“你倒打一耙的能力挺強啊？”她坐正身，邊拿手機邊邊說，“是你沒拉住狗，跟我有什麽關系？法律規定遛狗要拴繩，有規定人一定得鍛煉嗎？”

助理在群裏問他倆去哪了，季榆聲發了條語音讓他們推遲一個小時，随後還想找個人，對方以為她要做什麽，有點急了。

“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嗎？你自己也養寵物，磕磕碰碰本來就難免，沒多大事吧？”

陳縱冷着臉，盯着對方，“沒多大事，你現在在這地上把自己摔成她這樣，今天就放你走，怎樣？”

“你有病吧？”

“誰有病？”陳縱的音量高了一個度，瞬間把對方嚣張氣焰壓下去。想捏軟柿子的想法剛出來就被別人壓下。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有人開始說話。

“就是你沒牽繩子撞到別人，我看着都覺得勁大。還好沒咬到人，不然你麻煩更大。”

“你還得賠人家衣服錢吧？”一道女聲傳出來，旁邊她對象拿着手機在錄像，“這衣服是國外名牌限定，光衣服就有的你賠的。”

“不是......”那人神色無措中帶着怒火，“不就撞了一下嗎？”

他低頭掏褲袋，從身上找出皺皺巴巴的現金，總共摸出來五張紅色的錢，下一秒帶着羞辱的意思，打發乞丐一樣丢到她身上，“說這麽多不就想要錢嗎？給你給你，不用找了。”

季榆聲看着這五張紙，冷笑了聲。旁邊陳縱反應似乎比她還大，把錢拿下來放地上。

“她身上的這條裙子就要五萬塊，真要賠，不是在路邊就能解決的。”他緩緩扶起受傷的人，小貓被忽略許久，直接被吊了起來。

掙紮幾下，陳縱把它抱在懷裏。

季榆聲出門沒帶名片，只是廣場一樓最顯眼的店鋪就是他哥的。打個電話，裏面急匆匆跑出人來，上來就恭敬地問：“小姐，出什麽事？”

“名片帶了麽？”

“這裏。”他拿出的是季昀楓的名片。

季榆聲拿過，很輕地塞在他襯衫上的口袋中，“你剛才說我就是為了錢，但不好意思，我最不缺的就是錢，只是想要你一個态度。既然你存心跟我過不去，那就自己付出代價。”

“聯系這上面的人，最好一五一十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備注在驗證消息裏，如果你不照做，跑了，”她指了指四周筆直高立的攝像頭，“這裏全都能查到，再被找上門的時候，性質就不一樣了。”

說完，她輕輕挑了下唇角。

轉頭，看熱鬧的人群散了大半，但剛才替自己說話的女孩兒還在。跟這位工作人員低語幾句，他點頭應好，送她到路邊豪車上後，折回找到那位女士，領進那家高貴奢華的店面。

肇事者低頭看了眼口袋裏的名片，季昀楓，這人目光乍亮！

名字好熟悉。

幾天前...

“爸！我找到新工作了，是國內外頂尖集團旗下服裝品牌的設計崗！！”

“據說他就是悠海人，這邊最貴的那個片區就是他們建起來的！”

“總裁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