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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To 尊敬的名偵探大人,
上次受到您的來信,卻現在才提筆回複,實在抱歉。說起來,您的牙疼情況好些了嗎?我這兒有些土方,說不定能緩解呢。
正如您所預料那般,我果真将回到了橫濱的這片土地,真不愧是名偵探大人呢!
都說近鄉心切,可我只有惶恐。但唯獨記憶之中的黃昏很美。
斜陽将周圍的天空肆意地染上一片玫瑰色,街邊的樓房高低起伏,最為惹眼的便是那标志性的五幢大樓,此時也在太陽的餘晖下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紗。
希望一切都未改變吧。
這份信是我在出發前寄出,我想,近期應該無法與您書信交流了。等我安穩下來後,有了固定地址再告知您,屆時,或許,我能來找您見一面呢!』
————
堪堪買到最後一班到達橫濱的火車,已經是這個時間點了。對于沒有落腳處的千奈而言,卻不是一個好消息。
白川千奈正拖着兩個看起來就很沉重的旅行箱,柔軟的肩膀上背着一個淺藍色的貓包,裏頭裝着只不甘心被關住的黑白色奶牛貓,正試圖撓着包上那透明的塑料硬殼。
“汪醬,要聽話哦。”她小聲地說道,“再等等,很快就可以放你出來了。”
“喵嗚!”
那只奶牛貓在貓包裏再次叫喚了一聲,歪着腦袋吐舌頭,眼中充滿了智慧。它又撓了兩下,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看出來自家貓被困在小小貓包裏的不舒服,千奈也有些心疼。她在心中給自己打氣,費力地拖着身後的兩個大大的行李箱。
這幾日的奔波勞累早就讓她的精神和身體疲憊不堪,即便如此,還是硬挺着酸痛不堪的腳踝,堅持走着。
黃昏并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就過去了,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來,如同潑了一身的藍黑墨水一般,連星辰彎月都不見蹤影。
白川千奈只顧着一個勁地低頭走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這才回神。
她惶恐地環視四周,發現路上的行人少得不能再少了。偶爾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野狗的低吠,雖然相隔甚遠,但每次吠叫都會惹得少女瑟瑟發抖。
她剛回到橫濱,還沒有個落腳的地方,本想着先找家便宜的旅館,暫且安置小貓和沉重的行李,第二天再去找中介租房子。
然而僅僅是離開了兩年的時間,橫濱很多地方便已經不一樣了,把她繞昏了腦袋。
千奈還不敢向陌生人問路,只得像只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轉。
剛剛下車的地方,好像看到過一家小旅館,要不要返回去呢。
白川千奈不确定自己的記憶是否正确,但只能試試看了。
她又低着腦袋,吭哧吭哧地拖着行李箱回去。
果然,就在車站外差不多兩三百米的地方,果然有一家小小的旅店——看起來就是為了她們這種沒有落腳地的旅客開設的,價格應該也不會特別昂貴——當然,房間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然而,當千奈拎着行李箱站在旅店門口,往前臺的方向一探頭,頓時腿腳一軟,心中的膽怯和沮喪席卷而來。
旅館的前臺是一位抽着手卷煙的大叔,一雙吊眼盯着手裏的不知是什麽時候的報紙,嘴巴裏還罵罵咧咧,批評着時政。
看上去雖不算什麽兇神惡煞,但與和藹可親也絕對沾不上關系。
退縮之意讓千奈在門口猶豫躊躇。旅館大叔的餘光注意到門口有人晃悠來晃悠去,本就因報紙上的文字煩躁不堪的心情更上一層。但他一瞧,哦,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便壓着心中怒火,自認為好聲好氣地問道:
“喂,門口的小姑娘,要不要進來住店啊?”
被點到名的白川千奈頓時渾身一僵,像是被人鉗制住脖子的小雞崽,顫顫巍巍地擡起腦袋。
少女老土的黑框眼鏡後的藍瞳小心翼翼地看了旅店大叔一眼,卻又怯瑟地挪開了視線,尴尬地低頭看着自己的鞋面,半天說不出話來。
“嗯……那、那個……”蚊子一般聲音,根本聽不清楚。
大叔滿腹疑惑地從前臺探出腦袋,看着門口這個奇怪的小姑娘。
見她半天不開口,大叔只好擺擺手,“不住店的話就不要堵在門口啊,你這大包小包的,後面的人都過不來了。”
白川千奈像是被對方突然點醒,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又來了一位行色匆匆的旅客。
她像只兔子般驚慌地拖着行李閃到一邊,那位旅客只是客氣地對她笑了笑,卻發現對方再次低下了腦袋。
不過,那位旅客也沒關注對方的緊張,畢竟勞累了一路,他現在只想好好找張床休息一下。
很快他就和大叔攀談起來,詢問價格和房間。
“老板吶,單人間一個晚上多少錢?”
“喲,你運氣好,最後一間房間了……”
白川千奈在門口猶豫了半天,發覺即便是現在說自己也要住店,好像也來不及了。她只好拖着行李再次離開。
走了差不多幾百米之後,白川千奈嘆了口氣,取下自己的黑框眼鏡,用衣角擦了擦,再重新戴上。
“就算這樣也要找個地方住啊……不能睡街上吧。”她小聲給自己打氣道,“要加油啊,還能再找到旅店的。”
頭頂上的雲層不知什麽時候散開,露出月亮的半張臉來。
就在此時,肩膀上的貓包不安分地晃動起來,可以感覺到自家主子被迫窩在裏頭的不耐煩。
“好吧好吧,我放你出來走走吧。要聽話哦汪醬。”
白川千奈無奈,只好先把手上拖着的兩個旅行箱立在一旁,蹲下來,将肩膀上的貓包抱在胸口,小心翼翼地拉開半個包口,細聲細氣地安撫着說道,
“要拴上繩子才可以出來哦。”
黑白色的奶牛貓像是能聽懂她的話一樣,居然按耐住想要溜出來玩的沖動,乖乖地蹲在貓包裏,細長柔軟的尾巴一甩一甩着,瞪大藍眼盯着主人。
千奈取出牽引繩,扣在貓咪的胸背帶後頭,然後再将它抱出,放在地上。
奶牛貓落地之後還不确定,回頭看了眼自家主人。
千奈淺笑着摸了摸它的腦袋,“可以了哦,我抓緊繩子了呢。”
不過,很快白川千奈就後悔了。
得到主人許可後的奶牛貓立刻如同一只脫缰的野馬般,興奮地“喵嗚”一聲中蹿出,小小的身體宛若炮彈似的,朝着前面便沖了出去。
這下可把白川千奈扯了個踉跄。她正蹲在地上呢,根本沒料到被憋了一整天的小家夥無處釋放的精力有何等的旺盛。
她徑直朝前撲了去,膝蓋手肘直接磕碰在了粗糙的石磚地面上,抽絲剝繭的疼痛順着神經末梢傳導入大腦,頓時便惹起生理性鹽水在眼眶內打轉。
好痛、好痛。
無論是膝蓋還在手肘,亦或者剛剛直接撲在地上時撞得通紅的鼻尖,刺痛感瞬間占據了她的意識。
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也因為剛剛那下飛到了老遠的地方,蜘蛛網狀的裂紋遍布鏡身,肯定是沒法再用了。
不過,對于千奈來說,摔跤和疼痛已經是家常便飯,現在更重要的是她的貓。
剛剛自家奶牛貓的那下飛撲,直接讓牽引繩脫了手。貓咪絲毫不顧主人的狼狽,歡快地喵喵叫喚着,拖着長長的牽引繩一路跑着。
白川千奈顧不得別的,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身,焦急地喊着貓咪的名字,跟了上去。
“汪醬!汪醬!快點回來!”
然而她難得提高了的音量沒有起絲毫的作用,奶牛貓像是完全沒聽見似的,到了某個轉角後,又歡脫地沖了進去,瞬間沒了蹤影。
千奈趕緊跟了上去,生怕出什麽意外,甚至一腳踩在剛剛摔在地上的黑框眼鏡一腳,都不自知。
“汪醬!汪醬!”
安靜的街道,似乎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聲音。
跟着貓咪的飛竄的腳步,白川千奈緊跟着沖入了那個陰暗的拐角。
“——”
然而,當看到眼前的場面,瞬間讓她所有的聲音如同海綿一般堵回自己的咽喉之中。恐懼感令她無法自控的戰栗起來,雙腿一軟,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黑暗之中,一個赭紅色的身影,本以為是嬌小的女性,然而透過朦胧的月色,可以清晰分辨出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男性。
男人如同死神一般,毫無憐憫地踩在幾個如同死屍般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黑色西裝被當做外套般,随意地披挂着在肩膀上,低頭看着手機上的屏幕。
這、這是打架鬥毆事件嗎?要報警嗎?
而自己那只沒有腦子的貓,居然就這麽撲了上去,把對方看起來價格不菲的褲子當成玩具鬧着玩。
看着傻貓的動作,千奈的心髒也跟着顫了顫,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真的是只笨蛋啊,這種場景怎麽看都不該上去吧!
白川千奈在心中大喊訓斥道,而自己卻什麽都發不出聲音。
而對方卻很快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銳利的眼神瞥來,讓她半邊身體都被冰凍了。然後,男人拎起了自己的貓,令她更加緊張。
——不可以害怕。汪醬還在那個人的邊上,若是對方心情不好,只要随便一腳,便能将這只笨貓踢在牆上,一命呼嗚。
不可以逃跑,不能害怕。
白川千奈反複告訴自己,試圖出聲說些什麽,又或者鼓勵自己的雙腳重新站起。
男人緩緩地朝自己走過來。她的思維逐漸變得緩慢,随後一片空白。
比起他身後昏迷不清的人堆,更令千奈恐懼的,是逐漸靠近的對方,屬于男性的腳步聲。
或許屬于小動物的本能,她并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惡意,更多是在釋放一種平和的氣息。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什麽都做不到。
她還是那個糟糕又無用的,不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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