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大結局

大結局

王斐周日到下周四得住校,只周末和課少的時候回去看一看,然後就發現那疑似成精的貍花貓還真在交過“夥食費”後在他家住了下來。

裴栩起初是拿了個紙盒墊上兩件舊衣服給貍花貓當窩,可惜沒過兩天就被貍花貓拆了,他又換了個正經的小貓窩,還是被嫌棄了,然後單人沙發就成了它自己找的窩。

雖然貍花貓在王斐家“定居”了下來,但或許是流浪貓天性警惕心強,裴栩每天給它好吃好喝,它依舊不給摸,想帶它去寵物店做個身體檢查驅蟲打疫苗都不行。

好在它也不到處亂抓亂咬,貓砂教了兩次就會用,裴栩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龍利,因為喂它吃的第一頓貓飯是龍利魚,他估摸着時間再長一些,龍利應該就能讓他碰了。

王斐對于家裏多出一個貓祖宗沒什麽意見,龍利雖不親近他們,特別高冷的樣子,但也不給他們惹麻煩,也挺好的。

五一小長假到來,王斐沒有外地同學的困擾,假期前的課上完後就讓尹字宸幫他将書帶回寝室,直接電動車載着裴栩就回了家。

為迎接即将到來的小長假,王斐和裴栩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還順便給龍利準備了營養豐富的貓飯。

也就放飯時,龍利會挺給面子的喵喵叫兩聲,它是夾子音,叫起來嗲嗲的,還會用那雙圓杏眼盯着人,清澈是真,催促也是真。

“裴栩,你覺不覺得龍利好像長胖了很多?”王斐看着一頭紮進貓碗中的龍利,視線落在龍利那肥敦敦的身體上,問裴栩道。

裴栩沉默兩秒,摸出手機翻照片,他的相冊裏只有他、王斐和龍利的照片,龍利近一個月來拍的比較多,也算是對龍利成長的一種記錄。

一月前的龍利和一月後也就是現在的龍利一對比……

“胖了得有兩圈。”裴栩做了個對比圖道。

王斐納悶:“貍花貓這麽能長肉的嗎?不是說貍花貓都是貓中健将嗎,我看網上胖貓不少,但好像沒見過胖貍花。”

“也許它最近運動少了?”裴栩也不解,想了想,又遲疑道:“有沒有可能我喂太多?”

“喂了它都吃嗎?”王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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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栩點頭:“我不知道一般貓的食量多大,但我感覺龍利吃的挺多的,像今天這一碗已經不少,但它還會吃一會兒貓糧。”

王斐聽後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但速度太快他沒能抓住,幹脆也沒繼續想,而是說:“貓太胖應該不是一件好事,要不然咱們還是控制一點?”

裴栩無異議:“行。”

然而兩人剛決定好控制龍利飯量,一直以來都不親他們的龍利忽然主動往他們腳邊蹭了蹭,在得到兩人驚訝又驚喜的反應後,尾巴甩了甩,朝他們嗲嗲叫了一聲。

那意思……沒吃飽。

王斐和裴栩對視一眼,少頃,裴栩時隔數月終于再一次摸到了龍利的毛,王斐也探出手摸了摸,手感還不錯,以及……加餐!

沒吃飽的貓貓,可不得加餐嘛,沒毛病!

……

自從龍利貓貓主動後,接下來幾天就像是突然換了一只貓,不僅給摸,給揉,還會主動往送上去給摸給揉。

沒有人能拒絕一只可愛柔軟的貓,男生也不行!

不過不能拒絕是一回事,龍利的衛生問題是另一件事——

龍利以前生活怎樣他們不知道,但自從在王斐家定居下來後就沒洗過澡,毛發看起來雖然也不髒,可流浪貓嘛,身上能沒點細菌?自從龍利來後,裴栩每天都得将客餐廳消一次毒,這還是龍利犯懶不去其他房間,不然他每天打掃量都得增加。

而接下來的假期七天,王斐和裴栩還發現一件事——龍利很貪睡。

貓咪本就是一種愛睡覺的動物沒錯,可這吃完就睡,睡醒了黏兩個主人一會兒就讨食,吃完又繼續睡,未免有點不健康。

王斐的目光最後落在龍利那與腦袋相比肉長的比較明顯的肚子上,不知道想到什麽面色變了變,旋即手機一頓搜索,他的瞳孔也随之縮小……

“王斐?”裴栩正和一名音樂編輯聊天,這名音樂編輯是一部電影制作團隊負責後期音樂的,看上了他發布的一手原創曲目,想用在他們正在制作的電影裏,突然被王斐抓住胳膊,把他吓了一跳。

王斐僵硬地扭過脖子,用一種相當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他,語氣複雜問:“你覺不覺得……龍利那大肚子、粘人和嗜睡,特別像是……懷孕?”

裴栩眼睛和嘴巴同時張大,好半晌,他才微微收起下颌,幹巴巴道:“應、應該不會吧?”

“……會不會的,還是帶去寵物醫院看一下更穩妥。”

三小時後。

王斐和裴栩兩人就像是兩個大傻子站在寵物醫院主治醫師的辦公室裏,神情一致複雜地看着龍利……的肚子。

檢查結果出來了,龍利是一位孕媽媽,還是一位可能貓齡只有九個月但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孕媽,也就是說,龍利大概就是在發情并知道自己可能會産仔的情況下給自己挑了一個家,開始了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太太生活?

這貓怕不是真的成精了吧???

王斐和裴栩腦海中同時産生這一想法,而王斐也将龍利的情況和寵物醫生說了,醫生聽完倒很平靜,笑着說:“貍花貓具有很高的智商,它們的學習、适應能力、觀察力和洞察力在貓中都是拔尖的,同時貍花貓野性也比較大,貓中是屬于比較兇的一類,也不喜歡和人親近。”

龍利兇倒是不兇,但不喜歡和人親近倒是真的,這點裴栩深有體會。

“醫生,我看網上說貍花貓更熱愛自由,龍利選擇來我家可能只是因為想找個安全的生産地,如果它生完孩子,是不是就會繼續去流浪?”裴栩問。

醫生笑道:“公貓更野性難馴一點,母貓會比較愛家,不過我的建議是如果你們決定養貓,最好還是給貓做絕育。無論公貓還是母貓,絕育後大多會‘安分’許多,但‘安分’是其次,健康才是首要問題。”

接下來醫生給他們科普了一波貓咪絕育的好處,其實這些他們之前就有了解過,現在……龍利還有一個月不到就要生産,絕也來不及絕了。

……

“要是讓我知道龍利的奸夫是誰,我就扒了它的貓皮!”裴栩在寵物醫生那裏聽完了母貓發-情期等相關介紹,按照寵物醫生說法,龍利應該才第一次發情,就要被迫當媽,而八月齡的貓身體還沒長開,這年齡懷孕生崽很傷身。

王斐正要應和,忽聽一聲貓叫傳來,不是他們手裏的貓包,而是院子裏傳來。

“喵嗚~”這次是龍利的聲音,而且大概是比較急,龍利在貓包裏直接就用爪子扒拉。

“喵嗷~~~”像是回應龍利,伴随着這婉轉貓叫出現在王斐和裴栩眼簾的,是另一只貓。

一只白貓,毛發雖為白色,但有些地方沾了灰,顯得有些髒;它體型與龍利差不多大,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如同琥珀一般,眼型是傾斜型,看起來更顯銳利。

它在距離王斐和裴栩五米的地方停下,戒備着兩人,但目光一直盯着貓包裏的龍利。

“喵嗚~~”龍利發出了比以往更夾的夾子音。

“嘶……”白貓張大嘴,喉嚨裏發出威脅的聲音,當然,這威脅是針對兩個兩腳獸。

王斐和裴栩對視,少頃,王斐幽幽道:“奸夫找來了。”

裴栩:“……”

為驗證是不是奸夫,裴栩放出了龍利,而後他們就再次看見了貓界孕婦、貓中扛把子貍花姐那優越的行動力和速度……直奔白貓而去,又在距離不到半米的地方剎住。

兩只貓先是互相伸長脖子嗅聞,再慢慢靠近,确信是熟悉的味道後就開始一邊喵喵叫一邊蹭起彼此來,像是在互相安慰。

兩個兩腳獸莫名吃了一碗狗糧,不,貓糧。

裴栩非常迷惑:“不是說白貓是貓眼中最醜的一種貓嗎?為什麽龍利的奸夫會是一只白貓?”

王斐:“……”

王斐心說是個好問題,下次不問了行不行?問了我也答不上來啊!

“龍利會跟奸夫離開嗎?”他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這下答不上來的成了裴栩,他看看比剛來家裏時胖了兩大圈的龍利,要說沒一點舍不得也不現實,可龍利本就是流浪出生,還是最有野性的貍花貓,拘着好像也不太好。

他放棄選擇,直接開擺:“愛走不走吧。”大不了龍利走後他去領養一只回來,現在免費領養的貓還是挺多的。

王斐沒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雖然他很好奇貓和貓之間究竟有沒有愛情,或者,龍利和白貓算不算愛情,但他終究不是貓,無法和貓的思想産生共鳴,也無法和它們交流,所以,好奇保留。

比較驚喜的是,龍利沒走,白貓和龍利互相舔完毛後就走了,但他走時跳上了院牆,站在院牆盯着王斐和裴栩一會兒才離開。

緊接着到來的第二天,打開房門的王斐再一次遭受了暴擊——

房間門口又被放了老鼠!

房間門口放了五只老鼠!

房間門口五只老鼠最小的成年人食指長,最大的不含尾巴成年男人手掌長,五只老鼠從小到大依次排列,非常整齊,對強迫症十分友好……個屁啊!

“喵嗚~”五只老鼠後面,白貓站着,懶洋洋叫喚一聲後甩了甩尾巴,那雙金色的眼睛将“睥睨天下”四個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

自那天之後,交了高額“住宿費”的白貓也在王斐家住下了。

王斐給白貓取名白銀,也沒其他原因,毛色是白色,白銀很順口,如果來的是只橘貓,名字就叫黃金了。

白銀自從得了名後,就卸下了它的高冷,在裴栩喂了它兩次自制貓飯後,就直接妥協露肚皮給揉了。裴栩了解過一些白毛流浪貓的情況,貓天生色弱,白貓在貓咪眼中的顏色就是醜,而且白色毛發在外時不易掩藏,因此算是流浪貓中的小可憐。

小可憐在被裴栩好吃好喝照顧後,自然會選擇抱住這條大腿。

白銀來王斐家的第一周就被帶去醫院做了體檢,體檢結果表示年齡到達身體健康就先做了個驅蟲,第二周上疫苗,第三周……噶蛋蛋。

于是,等到龍利生崽那天,龍利的奸夫已經成了貨真價實的太監。

“往好處想,起碼白銀是有了子女才成了太監,該享受的已經享受過。”王斐看着躺在他新買的貓窩裏戴着伊麗莎白圈一臉沒有世俗欲-望的白銀如此說道。

裴栩哭笑不得:“照你這說法,那過段時間龍利也去絕育了是不是可以安慰它至少做過媽媽?”

“也沒問題啊。”王斐理所當然道,“一輩子五個毛孩子,也差不多了。”

龍利雖說懷孕期間一改之前的不近人,但真正臨盆時還是非常警惕兩個主人的靠近,它很聰明,在生産前叼着它的貓窩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這地方是裴栩房間……裴栩現在和王斐住一起,王斐“租”給他的房間再次空置下來,就被龍利盯上了衣帽間。

龍利是6月1日産的崽,小貓仔生下來就直接過兒童節,也是挺好一日子。

小貓仔一共五只,王斐和裴栩最初去看時被龍利哈了,他們倒也沒不顧龍利意願強行去看小貓,因崽子數量也不算少,裴栩擔心它會營養不足,每天都親自給它準備營養豐富的貓飯。

就這裴栩和王斐也是一直到兩周後才被允許碰碰小貓,時間還不能長,超過十分鐘龍利就會趕人。別說他倆,白銀這親爹靠近都會挨撓。

=v=

等到五只小貓崽能夠跌跌撞撞在房間練習走路時,王斐和裴栩的學期末也到來了。

學期末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王斐大一、裴栩大二結束;意味着他們即将擁有一個很長的假期;也意味着王斐下學期就可以名正言順申請走讀,不用再在寝室遭受熬夜室友們的折磨。

不過學期結束前,還有期末考試得通過。

難得的,1111寝室四人尤其唐昱澤和丁智希這兩成天把戀愛當日常的戀愛腦,不得不轉移注意力到學習上,每天絞盡腦汁複習。

王斐有裴栩給開小竈,臨時抱佛腳還是很有底氣的,他也不求考試能考太高分,只要不挂科,能讓他把學分修滿,不至于淪落到需要重修地步就行。

最後一門考完,王斐感覺還好,對唐昱澤和丁智希來說,那就是天藍了,雲白了,風輕了,人舒服了,錢包也癢了,大手一揮道:“少爺今天心情好,請你們去泡溫泉!”

雲城擁有國家級旅游度假溫泉度假中心,在整個世界範圍內也享有美譽,除了離城區遠了些,沒其他毛病。

王斐對大熱天泡溫泉其實并不感冒,但天然溫泉所豐富的礦物質對人體有益,起碼他家院子裏的溫泉是沒礦物質增益,所以他覺得喊上裴栩一起去享受天然溫泉也不錯。

被一同喊上的自然還有尹字宸的家眷韋靜。

從女朋友到家眷,“家眷”這個詞說出來時,王斐就知道尹字宸和韋靜應該已經成了“好事”。放大學來說,這種事情似乎是很正常的,都已經成年,沒有沉重的學習壓力,談一個戀愛……要說異性戀和同性戀的最大區別,大概是異性戀若不做好安全措施,很容易“鬧出人命”。

為此丁智希不止一次提醒尹字宸,做好防護,既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韋靜負責。他每提醒一次,尹字宸都會臉紅着冒一次煙,王斐看得頗為有趣。

就像現在,前臺辦理入住的時候,尹字宸和韋靜同一間房,哪怕不是第一次開房,但他的臉仍變成了一個紅蘋果,前臺小姐都不由多看了他兩眼,随後就被同來的王斐幾人給吸引了注意。

年輕、英俊、富有的男大學生,誰看了眼睛不亮呢?

但再一看,一對黏黏糊糊,一點不避諱的挽着對方胳膊撒嬌,一對不黏糊,但手指上戴着同款戒指,手腕上還有同款手鏈……

前臺小姐臉上的笑容切換成了标準的營業式笑容。

王斐沒讓丁智希請,他自己掏腰包定了一間豪華情侶套房,接下來的各項目體驗,他也沒打算讓丁智希出錢。開玩笑,和男朋友出來玩還讓別人請,未免顯得他太小氣。

六人先去吃午飯,然後按照各自喜歡的項目去游玩。

度假中心嘛,少不了各種娛樂。

王斐将選擇權交給裴栩,他是個天生對很多東西缺乏興趣的人,裴栩則不一樣,他有幾年是受家庭限制,沒法去享受少年人該有的快樂。現在他脫離了那個“家”,擁有了自由,他可以享受一切。

“有馬場,王斐我們去騎馬……”裴栩說着看向王斐,而後就發現王斐正專注的看着他,眼珠都不帶轉動的,每次王斐用這種眼神看他時,都會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王斐當然也看出裴栩的不好意思,沒有故意調侃,而是理所當然應下:“好,我們去馬場騎馬。”

王斐不會将“我愛你”“我喜歡你”這種詞放在嘴邊,很多時候他都不會說出甜言蜜語,可裴栩能從他的眼神和一舉一動中感受到來他內斂的愛意。

他無聲地告訴裴栩,愛,可以不用通過嘴來說出。

因着王斐的守護與無聲的愛,裴栩每天心情都非常好,他甚至有些擔心每天都那麽笑會不會不到三十歲他魚尾紋就堆疊滿滿。

然而好心情只持續了不到半小時——他們在馬場遇到了兩個“熟人”。

龔齡和賀書銘。

龔齡看到裴栩時也是意外居多,但不妨礙她看到一身修身騎馬裝襯得更加身高腿長的裴栩時再次有了心動的感覺,人是視覺動物,哪怕她自認并不是外貌黨,眼光也高,可裴栩真的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美少年,太過完美的長相着實讓人喜歡。

直到她又看到王斐,心裏升起的那一點點愉悅瞬間被冷漠取代,尤其王斐策馬追上裴栩後給他遞了一塊大概是糖之類的東西,兩人露出的兩截手腕上醒目的一點金紅分外明顯。

裴栩臉上因看到龔齡二人後消失的笑在王斐到來後又再次浮現,并且不是龔齡曾經見過的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

這讓她有些憋悶,但理智讓她什麽都沒做,只目光冷冷地看着。

倒是略微落後她的賀書銘在看到王斐和裴栩的親昵之舉時腦子一熱,輕一夾馬腹就往裴栩那邊靠近一些,沖動之下直接譏諷道:“裴栩,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同性戀,不知道你那些迷妹們知不知道她們喜歡的是一個什麽樣的貨色。”

裴栩眸色一冷,尚未開口,眼角餘光中就見有一黑影飛出,正中賀書銘腦門,他痛得哎喲了一聲,捂着額頭瞪向王斐怒不可遏:“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王斐駕馬上前,他選的是馬廄裏最高大的一匹黑馬,馬高,他人也高,兩相相加,到賀書銘面前是幾乎是居高臨下的姿态。

賀書銘的馬不安地後退兩步,他自己也因王斐的靠近微微變了臉色……時至今日,他也依舊記得去年冬天的那個晚上,王斐去到他寝室,将他從寝室裏拖出,扔到裴栩面前。也是那一晚,他身敗名裂。

思及此,賀書銘恨得咬牙切齒,雙眸也漸漸染上赤色。

王斐對賀書銘充滿恨意的眼神毫無畏懼,尤其他發現賀書銘表現得很恨他,但實則賀書銘與身下的馬一樣,都有些畏懼,俗稱……外強中幹。

“裴栩是同性戀又怎麽樣,總比你這惡心的人渣強,起碼他沒有YY過別人,也沒有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玩弄別人感情。”王斐已經很久沒在學校看到賀書銘,都差點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馬場遇上,不可謂不晦氣。

賀書銘被戳中痛點,額上脖頸青筋畢露:“你閉嘴!”

“敢做還不敢承認?”王斐冷笑,冷笑完又往一旁另一匹馬上的人看了眼,繼而眉頭高高一挑。

龔齡心髒突突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

王斐可不是臉盲症略嚴重的裴栩,他一眼就認出龔齡這位曾為能順利包養裴栩約他見面想讓他将裴栩趕出家門的富婆,這位富婆後來他也沒再見過,也已經忘到腦後,沒想到也和賀書銘一并見了。

想起龔齡當初那令人不适的嘴臉,王斐瞥了賀書銘一眼,又不緊不慢說:“恭喜龔女士。”

龔齡皺眉:“你恭喜我什麽?我們認識?”她故意将姿态擺高,想營造出她并不認王斐的姿态。

王斐自然不會和她扯認不認識的話題,回答了前一個問題:“當然是恭喜龔小姐得償所願,賀學長年輕英俊,才華橫溢,和你很般配。”

龔齡和賀書銘的臉同時綠了,賀書銘握緊手裏的馬鞭,恨不能直接往他臉上抽去,可惜他有心卻沒法行動——他的馬被王斐的馬血脈壓制,直接掉了個頭。

王斐見好就收,說完這一句後就轉向裴栩:“裴栩,我們去那邊,那邊空氣清新。”

裴栩:“……”

裴栩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他餘光看到龔齡的臉已經黑如鍋底,并不遲疑,拉了拉缰繩,讓他的坐騎,一匹溫順的白馬跑動起來,也沒忘記回應王斐說:“我也覺得那邊空氣更清新。”

兩人就這麽毫不心虛地駕馬離開,裴栩看到兩人時生出的那點不愉此刻完全煙消雲散。

馬場很大,他們新手也不敢騎太快,只要龔齡和賀書銘不抽風跑來給他們的馬一馬鞭,他們肯定是安全無虞。

“賀書銘和龔齡後來還有騷擾過你嗎?”王斐有點不放心問,先前他已經把這兩人忘了,今天見面就聽賀書銘在那狗吠,讓他手都有些發癢。

裴栩搖頭:“賀書銘打傷潘詩悅後沒多久就退學了。”

“潘詩悅傷得挺重吧?”王斐依稀記得丁智希刷論壇時提過,具體傷成那樣他沒印象。

“嗯,傷了一只耳朵,永遠失聰。”裴栩回想起當時對潘詩悅動手的賀書銘就一陣反感,雖然潘詩悅在他這裏印象分也不高,至少她也是受害者。

“耳朵打聾應該是觸犯刑法的吧?”王斐問。

裴栩颔首:“我聽人說潘家原本是打算起訴直接讓賀書銘吃牢飯的,後來不知道賀家那邊答應了什麽條件,潘家最後沒起訴,但潘詩悅的要求之一就有賀書銘退學,她惡心在學校見到賀書銘。”

王斐冷笑一聲:“賀書銘活該。”他一點也不同情賀書銘這個渣滓,話頭一轉,又問:“那個富婆呢?”

“她沒來騷擾我,大概是因為找到了包養對象。”裴栩說這話時笑容有點壞,“以前常聽人說什麽鍋配什麽蓋,我還沒太清晰的認知,今天見到這兩人,我算是有了深刻體會。”

王斐很贊同:“他倆會湊一塊我還蠻意外的,大概這就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噗嗤……”裴栩再一次被逗笑,笑完又連忙收斂。

倒是王斐看到他一笑就收略納悶,也就問了出來,在得知他是擔心笑太多把魚尾紋笑出來後頓時笑得不行,他身下的大黑馬打了個響鼻,提醒他太吵了,馬都不樂意了。

王斐拍拍黑馬安撫,又笑吟吟對裴栩說:“不用擔心,丁作精愛好研究各類護膚産品,回頭我給你問問什麽護膚品能去魚尾紋。”

“……我真謝謝你了啊。”裴栩哭笑不得。

“對了……”王斐突然想到一件事,“賀書銘今天看到我們,他會不會作妖,比如:直接在學校将我們的關系大肆宣揚?”

聽到這問題裴栩神情也沒多少變化,他很坦然道:“無所謂,我不偷不搶不作奸犯科,不當小三,問心無愧。”

“就怕有些人惡意揣度。”王斐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這戒指他是昨天放假後才從脖子上取下來戴上。

戒指他買了一對,另一枚自然是在裴栩手指上,倒也不是為浪漫送戒指,而是讓裴栩戴上以告訴他人他已不是單身,因裴栩戴上戒指并在被人旁敲側擊後也給出了有戀人的準确答複後,論壇那天晚上崩了一晚上。之後還有不死心者向他求證,求證後再去向他告白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裴栩依然姿态從容:“他們想揣度,即使我不是同性戀也會揣度。反正我現在除上課外基本不在學校,任他們議論去,等再過兩年畢業後各奔東西,誰又會抱着我的八卦過一輩子呢?”

這話還真是……話糙理不糙。

王斐伸出一只手,裴栩見狀愣了愣,繼而也伸手,和他握在一起,戲谑道:“怎麽呢,男朋友,馬背上牽手可不太安全喲?”

王斐笑容加深,沒管安不安全,很認真道:“下學期我也走讀了,我會光明正大戴上戒指。”

就像裴栩所說,他不偷不搶不作奸犯科,也不當小三,只是談了一個男朋友而已,沒有對不起誰,他問心無愧。

兩人在馬場跑了半個下午,從新手到熟練工也只用了半個下午,若不是第一次起碼不适應,腿和屁股颠的疼,他們玩的時間可能還會更久一些。

騎完馬,他們又去水上主題樂園玩了一圈,把一天的精力都給消耗得七七八八,晚上和另外四人湊一塊吃了頓飯就回房間休息。

還被唐昱澤又一次吐槽老年人作息,對此兩人直接當沒聽見。

……

翌日。

兩人被敲門聲吵醒,此時天光才微微亮,明顯還沒到他們的生物鐘時間。

王斐迷蒙着眼睛起床去開門,還迷糊着,人就被門外的丁智希一把拖了出去,丁智希哭哭啼啼道:“老唐摔傷了,我挪不動他,老王你快來幫幫忙!”

王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房間內聽到動靜的裴栩也如此,他追着就想過去,想到什麽又頓住腳步,繼而飛快去箱子裏拿衣服。

三小時後,雲城軍區雲城總醫院,急診科。

左手右腳皆打上石膏的唐昱澤坐在輪椅上被王斐從石膏室推出,唐昱澤一臉郁色,丁智希兩個眼睛腫的像核桃,明顯哭了很久,一看他這樣子,唐昱澤便收起了郁色,擠出一個笑來:“我這不沒事嘛,別再哭了,醜死了。”

“醜死你算了。”丁智希沒好氣瞪他。

“那還是別了,摔都沒摔死我,醜死了那我多虧?”唐昱澤還有心思開玩笑。

推着輪椅的王斐和王斐身邊的裴栩無語地看着這兩活寶,要不是唐昱澤石膏綁的結結實實,王斐都想直接把人從輪椅上掄下去。

而要說到唐昱澤怎麽會摔跤,還直接摔得手腳骨折,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不作不死。

這倆可不是王斐和裴栩的老年人作息,他們吃完飯後又跑酒吧去蹦迪,喝得半醉回來就想亂一亂那啥,一通折騰,越玩越嗨,淩晨四點了才鳴金收兵。唐昱澤把丁智希先洗白白扔床上去,他自己最後清潔,結果浴室被他倆洗的到處都是水,混合着沐浴乳的泡沫,被困頓占據大半個意識的他腳下一滑……悲劇了。

丁智希聽到動靜被吓醒了,待看到唐昱澤摔破腦袋昏迷過去吓得六神無主,一時沒想起來打急救電話,光顧着找王斐求助了。

最後還是急救車把唐昱澤和丁智希拉去了醫院急診,王斐和裴栩是酒店車送到醫院。

好在最後檢查結果沒什麽大礙,唐昱澤額頭上的傷是磕傷,不重,流了點血看起來比較慘,昏迷也是因為年輕身體沒經得住他這一晚上的造。除去額上外傷,比較嚴重的還是他的左手右腳,直接給摔骨折了。用醫生的話說,平時鈣補得還不錯,不是嘎嘣脆,只有骨裂。

不管粉碎性骨折還是“區區”骨裂,打上石膏就意味着接下來的暑假唐昱澤和丁智希原本制定的各種計劃将徹底泡湯,除非丁智希一個人去。

是以唐昱澤一張臉會滿是郁色。

“受了傷就好好養,別留下後遺症,回頭我和王斐給你炖豬腳湯,以形補形。”裴栩道。

唐昱澤眸光幽幽:“我真謝謝你啊,裴學長。”

王斐随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別陰陽怪氣。”

“靠,老王,你有沒有搞錯,我頭還傷着呢,縫了四針,四針!”唐昱澤差點跳腳。

王斐打完就意識到唐昱澤有傷,想道歉來着,結果他這一吼,決定收回道歉,冷冰冰道:“你再嚎,再嚎傷口的線都要崩開了。”

唐昱澤:“……少詛咒我!”

王斐白他一眼:“行了,你也別逼逼賴賴了,我和裴栩送你回去,想要傷好快一些就老老實實養着。”說完他忽又想起什麽,對裴栩道:“幺兒他們還不知道我們來醫院了,你在群裏發個消息或給幺兒打個電話,回頭我們把東西收一收,直接辦理退房。”

裴栩想了想說:“我回酒店收拾就行,你送他們回去。”不是他想小看丁智希,而是丁智希那細胳膊細腿,他是真覺得丁智希一個人搞不定唐昱澤上下車。

丁智希:“……”對不起,他明天就開始撸鐵。

拿上藥,裴栩先送王斐他們三人上車,車子啓動時王斐還在和他揮手暫時道別,也正是這時,有個老太太不看路一頭撞上裴栩,裴栩還沒說什麽,老太太就先罵罵咧咧:“哪個沒長眼睛……裴栩?”

聽到這道聲線的王斐瞳孔一縮,當即讓司機停車,車停後就開門下車直奔裴栩而去。

裴栩看到眼前人時臉色便是前所未有的冷,面前這個一開口就蠻不講理的老太太不是旁人,正是他那位本該遠在花都的外婆。

“裴栩,你、你怎麽在這裏?”裴栩外婆身邊,是他的親生母親秦思潔。

“裴栩。”王斐三兩步就到了裴栩身邊,一臉警惕地看着裴栩的這兩名“親人”。

裴栩拉了拉他的胳膊,朝他搖搖頭,沒有向他介紹的意思,但也知道他已經猜到,便說:“你送老唐他們回去,這裏我能解決。”

但王斐并不放心,嘴裏沒一句好聽話的老登和無恥至極的母親,他很擔心裴栩在她們面前會被欺負得皮都不剩。

“真不用擔心,相信我,快去吧。”裴栩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又親自把他往車邊推,直把他推到車上,沒等他開口就認真道:“我現在是裴·鈕钴祿·栩,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不會讓別人欺負我,親媽也不行。”

“……你确定哦?”王斐并沒有因為“裴·鈕钴祿·栩”有所動容。

裴栩認真點頭:“确定,我保證一會兒你見到我毫發無損,也不會少一分錢。”

王斐便沒再堅持,裴栩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他來插手。

……

盡管裴栩表示會毫發無損回來,王斐依舊擔心不已,有時候人不要臉起來是真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裴栩要臉,必然不會跟他那不要臉的外婆動真格。

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下午兩點,裴栩終于來了電話,說在學校碰面,他也顧不得唐昱澤和丁智希的挽留,直接走人。

一見到裴栩,他立刻上前檢查,生怕裴栩身上有哪裏受傷,把裴栩弄得頗有些啼笑皆非。

“別擔心,我真沒事。”裴栩好笑道,“其實你們走後我就打車走了,連一個多餘眼神也沒給她們。”

“……真的?”王斐滿臉不信。

裴栩點頭:“真的,不瞞你說,自從年後我把二十萬轉給我媽後,她沒再聯系過我,我想問她有沒有收到錢,卻發現她的電話已經是空號,微信我發消息過去已是黑名單。”

王斐眉頭一皺,心裏把秦思潔罵了十遍不止,他問:“那老登還是來看病?”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裴栩笑了笑,笑容卻沒達眼底:“她老了,身上毛病多,花都沒有什麽好醫院,就千裏迢迢來到雲城看病。”

他這一提王斐忽然想起什麽,問:“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也說過那老登住院?是你照顧她?”

裴栩沒想到王斐記性居然這麽好,有些詫異,卻也沒想隐瞞,點頭問:“那你還記不記得我還有段時間沒有去晨跑?”

王斐颔首:“記得,我還記得你沒去晨跑的原因是腳燙傷。”當時他還懷疑裴栩想昧下他的電動車來着。

等等,他記得當時聽到燙傷時疑惑的是成年人皮膚沒那麽嬌嫩,究竟是怎麽個燙法才能燙到好多天不能正常行走運動。

眼看王斐自己就得出了答案,裴栩沒等他求證就點頭道:“是她故意打翻了剛送去的雞湯,雞湯是高壓鍋出來的,溫度比較高,所以我才會被燙傷。”

王斐瞬間面露猙獰,咬牙切齒:“那個老東西!!!”

裴栩想起當時被燙後他的第一反應也送她一鍋熱雞湯,可湯被灑了,他也弄不來另一鍋;還想着要不幹脆一把掐死她得了,轉念一想,老東西多大年紀了,他才多大年紀,為了老東西搭上自己,不值得。再後來,他就當沒老東西的存在。

他摸了摸王斐因愠怒有些猙獰的面龐,撫平他眉間的小褶皺,語氣溫和道:“她們現在已經不值得我多看一眼,更不值得我為她們動怒生氣,那樣傷得只會是我的肝,她們可沒我的肝健康重要。當然,也沒你的肝重要,所以,咱不生氣了。”

裴栩的話語如一縷清風,吹散了王斐升騰起的大半怒火,他望着裴栩澄澈幹淨的雙眸,拉住他的手問:“真不在意,不生氣了?”

“肝最重要。”裴栩往他肝髒所在位置輕輕拍了拍。

王斐深吸一口氣道:“行吧,為了我的肝,我要心平氣和,和氣生財。”

裴栩被他逗笑,左右看了看,見附近沒人,送上一枚吻給他:“乖了。”

王斐心情指數好了三個點,他牽住裴栩的手道:“走,幫我搬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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