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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這樣的問題,岑嬰又會期待怎樣的答案呢?
謝歸晏怔然。
她不理解好端端的,岑嬰怎麽會問出這樣稀松平常的問題,畢竟在他的眼裏,她可是男子啊。
一個男子,自然是要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的,這樣毋庸置疑的事,究竟在什麽情況下才會遭到質問呢?
謝歸晏也是心虛,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岑嬰在懷疑她的身份。
畢竟方才他靠她那般緊,也不排除他察覺到了什麽的可能。
這時候,謝歸晏就生出無限的悔意來了,她悔自己的心軟,也悔自己的托大,以為有僞裝在,只是簡單地借個肩膀給他靠一靠,岑嬰不會察覺什麽的。
她後悔萬分。
面上卻是極為無辜,很是訝然的樣子:“陛下怎這般問微臣?如今天下局勢穩定,微臣自然要開始思考婚事了。”
她裝作苦惱的樣子:“只是微臣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女郎呢。”
“确,确實該考慮了,敏行已經很大了呀。”
岑嬰自虐般,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卻幾乎肝腸寸斷。
他多想勸阻謝歸晏娶妻生子的念頭,那一瞬間,他轉過了很多話語,譬如女郎柔弱,需要謝歸晏保護,這樣他就沒有辦法全心全意處理政務了;再比如女郎善妒又多疑,往後若是遲歸家,必然會遭到盤問,這樣他就失去了自由;還有孩子,對了,孩子,那麽喜歡哭鬧吵嚷的小東西,簡直是世界上最招人煩的生物了,謝歸晏當真想好要養育一個孩子嗎?
他幾乎要說出口了。
可是謝歸晏托着腮,苦惱又期待地說:“只恨微臣家人不在長安,無法認識長安的女郎,微臣身為男子,若是貿然相約,卻是很不妥。”
岑嬰立刻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朕聽說令尊令堂早年被章家所害後,便落下舊疾,若是讓他們從建邺到長安,實在勞師動衆,恐怕身體會出問題。”
他微微一笑,露出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好心笑容:“若敏行信得過朕,便由朕替敏行相看吧。”
實則心裏想的是:替謝歸晏相看,他瘋了不成?!他是絕不可能替謝歸晏相看未來的女君,若謝歸晏等急了,問起了,他自有‘朝政太忙’等等現成的理由搪塞作借口。
岑嬰計定,期盼地看向謝歸晏。
謝歸晏遲疑,有些抗拒:“陛下也是男子啊,要如何替微臣相看呢?”
岑嬰大手一揮,漫不經心的:“陛下可與各位老臣議事的閑暇,随便問幾句家中女眷的情況,若是有各方面合适的,便叫太後設宴,讓你們見一見。”
謝歸晏猶疑:“微臣實言告訴陛下,也不怕陛下笑話,家父家母感情甚篤,微臣自小豔羨,立下誓言,往後也要尋一個喜歡的女郎,與她一生一世在一起,再無他人。因此這女郎必然是要微臣自己相中的,自己喜歡的,不分貧賤,不拘出身……陛下應當不會不問微臣的意願,就随意賜婚吧?”
一生一世!
再無他人!
如此深情,岑嬰聽得酸水都冒了出來。
他嫉妒得很,也怨恨得很,謝歸晏啊謝歸晏,既然你相看女君可以不分貧賤,不拘出身,但為什麽偏偏就要看重性別呢?
岑嬰雖還不知謝歸晏的女君在何處,可是他已經控制不住地要吃起這位不知名姓的女郎的飛醋了。
他含酸道:“放心,朕不會随意賜婚的。”
随意賜婚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好處?還不是要把謝歸晏送到別的女郎身邊,便宜別人。
他還沒有那麽魯莽,那麽蠢。
謝歸晏輕舒口氣,揚臉笑道:“多謝陛下。”
他玉容雪姿,展眉笑時,卻若暖陽融玉,浮光躍金,春風化雪,總叫人生出無端的癡想,以為冷玉為他所暖,冰雪因他所化。
岑嬰偏過臉,恨恨地想。
謝歸晏是個多麽會哄騙人,叫人自作多情的郎君啊。
輿車将岑嬰送到了太極殿,依照他今夜的計劃,他要借太後博取謝歸晏的同情,在輿車上哭訴一路,直哭得謝歸晏心腸軟得把那些破規矩統統忘掉為止。
這樣,岑嬰便可以順理成章,将謝歸晏留下來在太極殿過夜了。
可惜了,他的計劃不僅被中途打斷,還引起了個不大好的問題。
因為岑嬰‘随口’聊起的婚姻問題,忽然讓謝歸晏想起還有一封十日前寄來的家信未回,他說什麽今日都要出宮去,這樣明日家仆才能趁早帶着信回建邺去。
他愁容萬千:“家母本就擔心微臣獨自在長安,無法照顧自己,若是見這封回信遲了十數日,不知又要作何他想,夜裏要幾次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了。”
岑嬰喜愛謝歸晏,總是把他的家人當作自己的家人看待,便有些不忍心,許他出了宮。
但岑嬰不知道謝歸晏一直坐着馬車回到謝府,都覺驚心動魄,心有餘悸。
她奔至君珩院,取出早已打好第一遍初稿的辭呈,準備連夜潤色。
若非岑嬰無意提醒,她都快忘了,遲遲不娶妻生子亦是男扮女裝的破綻。
她今夜确實勉強用言語穩住了岑嬰,但這只是暫時,萬一岑嬰興起賜婚,她就真要大難臨頭了。
辭官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邊潤色辭呈,邊在心中打腹稿,想朝中的事還要多久可以交割清楚。
這樣她就想起了岑嬰的頭疾,還有近日出現的謠言。
顯然岑嬰的皇位還沒有那麽穩當,若她在此時棄他而去,也不知那自來敏感的少年帝王會作何他想。
這樣一想,謝歸晏的筆尖又開始猶豫起來。
因心神不寧一夜,謝歸晏次日便頂着兩個黑眼圈去上朝。
那份辭呈還是被連夜潤色出來,在她袖間藏着,預備找個好時機就呈上去,只是謝歸晏還不知這個好時機是什麽。
她袖着手,心不在焉地在宮道上走着。
正遇到了顧嶼照,兩人已有幾日未見,顧嶼照見她沒精打采的,有些疑惑,也有些擔心,追了上來:“謝相昨夜沒有休息好?”
謝歸晏吓了一跳,回頭見是顧嶼照,便道:“別提了。”
顧嶼照卻想錯了,他颔首,表示理解:“我最近也很忙,陛下預備抽調部分軍中好手,去建一支新的近衛軍,好像叫錦衣衛?我忙着配合羽林衛郎将考校人呢。”
謝歸晏一頓:“羽林衛已是天子近衛,陛下何故還要再建一支?”
顧嶼照聳了聳肩:“我哪知道,陛下總是有主意的,我們為人臣子的不好多問。”
他的烏眸幽幽地看向謝歸晏:“畢竟江山社稷都是他的。”
顧嶼照這話是沒有錯的,但謝歸晏總覺得他是話裏有話。
但不及她多想,就到了上朝的時候了,之後又是忙碌的政務處理。
就這樣,一日又快匆匆過去,謝歸晏正預備下值時,有小黃門送了封手信給她。
謝歸晏意外,展開手信,見此箋色呈桃粉胭脂色,灑金筆繪出蔓枝纏花,浮香清溢。
能收到這般精致的信箋,謝歸晏更是意外,她來不及讀手信內容,便先看到屬于‘新城公主’的落款。
她這才緩緩想起昨日剛收的這便宜女學生。
謝歸晏回神,去看信。
那信中不提與謝歸晏讨教詩書之言,只小心翼翼提起昨夜家宴上的争執,岑嬰的拂袖離去和太後的內疚羞愧,小公主再次替太後道歉,又表達了太後拳拳愛子之心,繼而她又誠惶誠恐地提出,她身為太後親手養大的公主,想居中調停岑嬰與太後的母子關系,不知謝相是否可以相助。
謝歸晏有些猶豫。
她已知太後的冷漠狠心,心知岑嬰的委屈,她無意替太後當這個說客,可小公主在信中極盡謙卑婉轉,又因為身份的尴尬,流露出了些許的不安,大約也有幾分為難。
謝歸晏這個人,素來吃軟不吃硬,尤其是對女郎,她很難狠心拒絕小公主的提議。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打算走一趟。
新城正在丹鳳閣等謝歸晏。
她今日也做了精心的妝扮,謝歸晏長相清俊秀雅,只是官服着身,總有幾分威嚴。為了搭配他,新城今日特意翻出鮮紅妍麗的石榴裙,外罩單薄如霧的禪衣,高绾發髻,額間點翠,是小公主少有的華麗張揚。
為表示鄭重,她特意立在廊檐下,等輿車将謝歸晏送來。
在等待時,她總有些不安,如今是春日了,雖還未熱到夏日那般的過分,但多多少少也有幾分能催出汗水的暖意,她怕妝花了,便常常問身邊女使。
她的女使們在旁七嘴八舌地替她加油鼓勁:“殿下今天很美呢,盡管放心,謝相必然會為殿下的風姿傾倒。”
“太後亦是喜歡謝相,否則昨夜家宴就不會邀請謝相去,都是為了給殿下創造接近謝相的契機啊。”
“只要殿下能與謝相情投意合,太後必然會讓陛下為殿下賜婚。”
新城幾乎要被她們說得臉紅,可心底還是有幾分隐隐不安,她小聲道:“可是本宮這般借陛下的名義,取得接近謝相的機會,若是叫謝相知道了,他會不會不高興,覺得本宮是很有心機的女郎?”
女使們立刻道:“怎麽會?難道殿下不想親近陛下,不想讓太後與陛下的關系得到修複嗎?”
新城搖了搖頭:“本宮自然是想的。”
岑嬰登基,天下都是他的,更何況是這個後宮,太後倒罷了,到底占個孝字,岑嬰再不待見她,也不能短了她的衣食。
可新城不一樣啊,她的訴求不只在錦衣玉食上,她還這麽年輕,還想許個如意郎君,得到豐厚的食邑做嫁妝呢。
所以,新城是很想和岑嬰親近一些的。
女使們安慰她:“君子論跡不論心,謝相不會追究這些的。”
新城想,是啊,君子論跡不論心,等到她得到了謝歸晏的喜愛,兄長一定會願意為她和謝歸晏賜婚,再憑借着兄長的寵愛,她就可以有豐厚的食邑風風光光地嫁給謝歸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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