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牙印
第25章 牙印
侯府書院,琅琅書聲。
江敬舟單手支着頭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想到有趣的事時便傻愣的笑一陣。
距離風水案被破已經過了十日,對于赈災銀被盜一事朝廷并未對外宣說。賀亭衍被叫去了宮裏,也不知道能不能讨到點兒賞賜。
好歹兩人一塊兒共進退,他要是去讨個侍衛統領來當當,那在柏穗城裏不得是威風八面,人人豔羨?
正想到興頭上,忽然迎頭打下來一戒尺。
陶先生拿着書本站在身側,他只好無奈地收心思。看了眼呂鶴正在讀的那頁,翻着手裏的書冊佯裝認真看書。
陶先生撇了他一眼,忽然敲着手裏的戒尺讓衆人停下,指着江敬舟道:“你站起來,把剛才大家念的部分在念一遍。”
今日所學乃是四書五經中的《詩經》,相比較《禮記》而言,這些看起來字少的顯然要好讀許多。
可即便如此,眼下這首詩的第一個字還是把他給難住了。沉默許久後,破罐子破摔的大聲念道:“什麽皮女文,伐其條枚。未見君子,什麽如什麽饑。”
詩還沒念完,端正而坐的衆學子皆是一陣哄堂大笑。
陶先生實在聽不下去了,當即一戒尺打在江敬舟後背。誰想江敬舟還來勁了,單手捂着自己後背繼續念道:“方魚什麽尾,王室如什麽。”
為躲先生戒尺,他趕忙撐着桌面翻身到了安啓明跟賀方戟的座位間。把陶先生氣得直吹胡子,他也依舊要把最後一句念完。
“雖則如什麽,父母什麽什麽。”完事後,書本一折,腰杆筆直道:“先生,我念完了!”
陶先生沒好氣道:“把這篇《汝墳》抄十遍,下了課不準走,背完了才準去吃飯!”
說罷,沖哄笑的衆學子厲聲道:“取笑他人者,同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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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敬舟一陣哀怨,前兩日才剛把《禮則》在賀亭衍那兒背齊全,現在居然又要背新的,這簡直比讓他出去打一架還要來的累人。
他翻身回到座位,賀方戟笑着回頭說道:“你就別惱了,明日我家家宴,我大哥把你的名字也算上了。陶先生鐵定是怕你在宴上丢臉這才對你嚴苛了些。”
安啓明也回頭安慰道:“到時候我也在,你要是在詩詞上實在答不出來就推給我。四書五經我早都背全了。”
江敬舟冷哼一聲,嘲諷道:“別了,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賀亭衍。”
對于這幾人丢下他管自己跑了的事,他至今都還記着。雖說回來後四人受罰一個也沒落下,但兄弟間的信任顯然已經土崩瓦解。
安啓明見他這記仇得模樣便大方道:“要不然這樣,今兒個我請客,去呂鶴家新開的酒樓吃一頓。就當是給兄弟你賠罪了。”
賀方戟一聽能出侯府還能好吃好喝,立馬贊成道:“什麽菜?有海裏的稀罕貨嗎?”
江敬舟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沖邊上的呂鶴問道:“你家酒樓裝好了?”
呂鶴合上書本,“三天前就開業了,我娘收回定金後幹脆換了個地方。雖說沒先前挑中的酒樓地段好,可房子家具都是齊全的,省了不少錢。”
他看着江敬舟的臉色,忙攬着人脖子讨好道:“都是兄弟幾個的錯成嗎,我們哪兒知道你抓個鬼能把自己抓密室裏去。”
江敬舟把他擱肩膀上的手拿開,他只好堪堪收回手讨好道:“我娘昨日去貨商那兒進了些海貨,全都是新鮮的。我特意給你留了條十斤大的海魚,那滋味兒叫一個贊。你要是不來嘗嘗,以後可就不一定能撈得着這麽大的了。”
江敬舟砸吧着嘴,敲着手裏的《詩經》道:“那我這十遍抄寫……”
“我替你抄!”賀方戟自告奮勇,“能捎我一個不?”
江敬舟心裏樂開了花,“那還磨蹭什麽呢,趕緊的。”
幾人等着陶先生結束課業,江敬舟緊趕慢趕地把《汝墳》背了遍。一說到要出去吃喝玩樂,他這學習課業都變得突飛猛進了。
可就當他們勾肩搭背的出學堂時,平日照顧賀亭衍的小厮忽然站在門外攔住了他。
将他拉到一處灌木後,從懷裏摸出封信箋,說道:“這是世子給公子您的拒婚書帖,長輩那兒也已經安排人去說了。等侯府家宴結束,侯爺便會親自去一趟四海镖局登門道歉。”
江敬舟不禁一愣,随後拿着拒婚書帖笑道:“用不着登門道歉,這拒婚書帖是我替阿姐要的,侯府給的聘禮隔日便會如數奉還。”
小厮賠笑着拱手道:“世子說了,聘禮不必歸還,就當是道歉給地賠禮。”
“那怎麽能行,四海镖局也不是白占人便宜的黑戶。既然兩家婚姻都不作數了,怎麽能白拿聘禮。”
江敬舟想着一個小厮也做不了主,便道:“賀亭衍呢?他從朝中回來了?我自己去找他說。”
小厮忙阻攔道:“公子還是別去得好。世子回來後便身體不适,此刻正在屋裏休息。”
“賀亭衍病了?”
江敬舟話說得順嘴,賀亭衍病了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他把拒婚書帖塞衣襟裏,而後轉頭對幾米外等他的幾人喊道:“你們去吃吧,我去找賀亭衍。”
言閉,也不等呂鶴幾人回應便管自己匆匆走了。
賀亭衍所住的屋子滿是機關,如非他自己本人開門,尋常人一般進不了。不過他江敬舟不同,上回跟兄弟幾個打賭就想辦法進過,如今想翻進去更是易如反掌。
他依葫蘆畫瓢地避開飛羽,翻身上了二層樓宇。推開窗戶後,滿臉興奮的對床帳裏咳嗽的身形說道:“賀亭衍,你怎麽突然就把拒婚書帖給我了?”
賀亭衍咳得難受,靠着床頭疲累道:“誰讓你進來的?”
“我自己進來的,找你吃飯不行嗎。”
江敬舟嬉皮笑臉地跳下窗戶,幾步上前拉開床帳道:“呂鶴家的酒樓定了條十斤重的海魚,我帶你去嘗嘗。”
賀亭衍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沒好氣道:“出去。”
“不出去。”江敬舟向來喜歡跟這人反着來,又剛拿了拒婚書帖心裏高興,調侃道:“怎麽的,給了拒婚書帖就不認朋友了?好歹我也救了你兩回,你就不能客氣點兒。”
賀亭衍擡着雙眉眼看他,皺眉道:“再不出去,我就……”
“你就怎麽樣?又想拿金線綁我?”江敬舟在床沿處坐下,床帳沒拉,把他兩都擋在了裏面。
他擡手捉住賀亭衍拿金絲絞線的手腕,欺負道:“幹嘛總讓我離你遠點兒,我還就偏不走了。你現在可病着呢,半點兒力氣沒有還想着對付我?”
他湊近着說道:“信不信,我把你脫光了丢出去示衆?”
賀亭衍一直克制着,卻不想這渾小子三番五次的對他得寸進尺。他反客為主得緊拽住江敬舟的手腕,稍稍使力便将人拖上了床榻。
江敬舟驚道:“賀亭衍!你又想把我從床上扔去一樓嗎!”
他掙紮着用另一只得空的手去推賀亭衍,卻又想這人病的厲害不敢太大力。一來二去,他的雙手皆被賀亭衍單手捉住壓過了頭頂。
賀亭衍在他之上俯身看他,長發散落一側,劃過他彎折的胳膊肘時一陣麻癢。
他覺着賀亭衍看他的眼神與往日不同,只當是惱羞成怒想與他打上一架,還口不擇言的挑釁道:“青天白日的就拉我上你的床,這要是掉下去,我就把你也……唔!”
賀亭衍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口不擇言的嘴,忽然埋首在他的頸項間,張開嘴,毫不收力地死死咬住。
江敬舟吃痛想将人推開,卻發現這病秧子雖病着力氣卻大得很。他颠簸着,碰到了賀亭衍無力的雙腿後忽然就不敢動了。
瞪大了雙眼看着床帳頂,在賀亭衍捂着他的手掌下微弱的抗議道:“疼……”
賀亭衍松了咬住脖子的嘴,紅潤的唇喘息着。目光灼灼,如山林裏的猛獸看待獵物般看着他。
捂嘴的手松開,賀亭衍皺着眉頭沒好氣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讨厭。”
江敬舟被無故咬了一口,還被離得如此近地說讨厭,當即不甘心地咬住了這人沒挪開的手指。
發狠的力道與賀亭衍不相上下,雖沒出血,可那牙印深的絕對要好幾日才會淡了印子。
賀亭衍也沒躲,江敬舟松口後便看着這人的紅唇問道:“你想不想親我……就像是男女之事那樣的。”
賀亭衍呼吸急促,手指撫上先前被他咬出牙印的地方。他俯下身,逐漸靠近江敬舟同樣喘息着的薄唇。
眉眼低垂,在兩指之隔的地方久久不敢靠近。
生病的人面頰紅潤,因為吃了藥的緣故渾身都冒着細汗。
江敬舟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面對這個跟他一樣同為男子的人總是控制不住的心緒不寧。
他的雙手被賀亭衍緊縛着不能動彈,脖子裏被咬的地方隐隐作痛卻又燥熱難耐。
他微微擡起頭,看着賀亭衍近在咫尺的臉便想主動親上去。只是還未靠近,賀亭衍忽然神色慌亂地坐起身,趁他不備,甩手用金絲絞線将他的手腳捆縛。
賀亭衍坐起身背對着他,氣息不穩道:“不想。”
江敬舟總算恢複了點理智,可事後又覺得好笑。他被捆縛着反正也動彈不得,便幹脆無賴道:“我今兒個就在你床上不走了,一會兒你就算把我松綁了我也不走。”
賀亭衍側頭看他,聲音低沉道:“那就這麽睡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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