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疫症
第60章 疫症
“賀亭衍,你把爹還我……”江敬舟面頰泛着不正常的紅,“為什麽要讓我代替別人死,我的命就不是命……”
“不喜歡就別招惹我,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利用我……”
賀亭衍靠坐着靜聽,他沒有利用江敬舟,但抛開他而言,四海镖局确實一直都在被侯府所利用。
沒什麽可辯駁,也沒什麽可解釋。
他把抱來的被褥鋪在床上,拉拽着把江敬舟拖到幹爽的地方。伸手探了探其額頭,拿過白粥将剩餘的全數喂了進去。
江敬舟起初還要反抗,但慢慢地連最後一點兒力氣也沒了,只任由賀亭衍擺布。
拿來的藥大概能吃上三回,不過這屋子裏沒有熬藥的器皿,他必須得去別的人家裏找找。
為防止江敬舟逃脫,他只能将其手腳再次捆縛,而後才出門。
入夜的鄲石安比無人的山林還要寂靜,這裏的百姓正在飽受疫症之苦。輕則發燒咳嗽,重則渾身潰爛。
街邊兩側有不少蓋了草席的屍體,無枝正在與進城幫忙的士兵搬運焚燒。看到他後,直起身問道:“那孩子,當真不是?”
賀亭衍淡漠道:“不是,四海镖局若是有瓜葛,就不會慘遭殺身之禍。”
無枝看着他,許久後才說道:“也是,不過你問我的沙狼确實沒有頭緒,宮裏從未聽過有這個組織。”
“你一個人出宮,陛下也不攔你?”
無枝笑道:“我是逃出來,父皇不知道。”
古有三桑,其上多金玉。無枝本名煌三桑,乃是當今陛下的第七個兒子。
Advertisement
兩人雖從未見過,卻都彼此知道對方。煌三桑雖為皇子,卻是活得最不像皇子的一位。
一年中有大半時日都在民間,私訪巡查,救濟災民。甚至為了不讓人認出來,還将代表皇子身份的黑玉給磨得面目全非。
賀亭衍走過他身側,去了邊上已經沒人的屋子拿熬藥的爐子藥盅,出來時對其說道:“縣衙你不能進了,若是還未染上疾病便早些出去。”
煌三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問道:“被盜的赈災銀你查了這麽多年,當真沒有半點兒收獲?”
“沒有。”
見賀亭衍要走,煌三桑又問道:“照顧一個得了疫病的人,你不怕死嗎?”
賀亭衍回首看他,垂目後又擡眼說道:“等他病好了,別告訴他。”
煌三桑拿過腰間別着的烈酒洗手,無所謂道:“我可懶得說這些。不過,你對那孩子這般照顧,他可未必會領情。你要是也染了疫病而死,我會覺得很可惜的。”
賀亭衍沒有應答,拿着藥爐靜默地走了。
江敬舟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便看到抱着他的賀亭衍。
這人靠着床睡着了,一時間讓他恍惚地想起了少年時在這人書房裏的情形。那時候的賀亭衍腿腳不便,也是這般地讓他靠在腿上休息。
他試圖不動聲色地坐起身,卻發現手腳又被金線給捆縛了,動彈不得。
賀亭衍醒了,将他放着靠在床頭後下床去拿溫着的藥。也不像先前喂飯那樣說一聲,掐着他的下颚迫使他張嘴便往裏灌。
他緊拽着這人的手腕,用力到手指關節的血色都變得發白。
被強迫咽下半碗後,賀亭衍一松手他便罵道:“我好歹也陪了你這麽多次,就算是個恩客也不會像你這樣!”
賀亭衍皺眉道:“把藥喝了。”
江敬舟覺得睡了一覺力氣恢複了些,問道:“這藥裏是什麽?化骨散?”
“是。”
“我不喝!”
江敬舟反抗,發現自己手腳處先前劃傷的地方被包了紗布。現下即便用力折騰,捆縛的金線除了覺得緊外也不會二次弄傷。
他覺得好笑,這算什麽?打一個巴掌再給顆糖嗎?
“身為侍衛,替你擋刀我義不容辭。可被利用,被欺騙……”他擡頭看向端着藥碗的賀亭衍,“你要我替你擋着也可以,幫我報仇,我就願意替你去死。
剩下的,你想怎麽樣我都聽你的。你還要對付誰?要殺誰?還是要把那筆偷盜來的赈災銀為你所用?”
賀亭衍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命令道:“把藥喝了。”
“賀亭衍!”
江敬舟叫嚣着要罵人,卻看到賀亭衍端着藥碗喝了口,而後掐住他的下巴,側頭堵住嘴全數渡了進來。
他被迫仰着頭,咽下後往這人的下唇處狠狠咬了一口。
賀亭衍喂完,并未因此停下,将最後點兒藥喝盡,再次低頭喂了進去。
江敬舟吃完藥,把人推開後大聲道:“讓我回營地!”
賀亭衍抹了嘴上的血漬,頭一回對他厲聲道:“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找那姓呂的?”
“對!至少我能保證跟他睡了之後他就能……”
話還未完,江敬舟的臉上便挨了一巴掌。火辣的痛感清晰,甚至連被打的耳側都響起了耳鳴。
他目光愣怔地看着被褥,有那麽半刻都沒回過神來。
賀亭衍打他了,不是武功的比試,僅僅只是為了發洩!這個看似溫和的人,從來對誰都說話淡漠的人,發火時竟也會對他動手!
也是,又不是第一次對他動手。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他阿姐要跟賀亭衍成親,他恐怕早被這人打了不知多少回。
“敬舟。”
賀亭衍動手後便後悔了,可手還沒伸向江敬舟的面頰便見這人擡頭笑道:“我想起來了,當初呂鶴家開的青樓裏,也有不少客人喜歡這麽對男倌的。”
說罷,他胸腔沉悶的又是一陣咳嗽。
賀亭衍收回手,沉默不語。
從他記事起,周圍的人對他就像是戴着張面具。會笑着給他吃有毒的東西,會滿臉關心地将他推向死亡。
他在這一張張假惺惺的面孔中學會了如何看待人心,可看到的卻是永無止境的孤獨。
就在他以為永遠都要生活在這樣的深淵裏時,他忽然碰上了一個喜怒都放于言表的人。
這個人總做着讓他厭煩的事,總能輕而易舉地讓他生氣,可也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不必防備的人。
只是事到如今,這個人也逐漸變得與其他人一樣,無法掌控。
世人說得不錯,他确實是個妖,生來就是。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會變得不幸,無一例外。
時隔五日,敬舟的狀況變得越來越差。從一開始的無力能謾罵,到連喝口水都沒有力氣下咽。
城中得了疫症的百姓也死得越來越多,從他們到達鄲石安開始到現在,幾乎已經死了半數的人。
敬舟進城後,呂鶴曾來找過兩次。不過好在士兵們攔着,沒讓這小子進到縣衙。
另外,他出去檢查其他病人時曾找到了一面鏡子,只可惜銅鏡模糊且模樣不大,無法看清他背後的那張地圖究竟都畫了些什麽。
父親去世時曾對他說過他的身份,所以他能确定,當今陛下要找的這樁被盜案,盜走的絕非是赈災銀。
斷案堂響起了人聲,煌三桑臉色難看地從外頭進來。他疲憊地靠着梁柱,雙頰因為高熱變得通紅。
見到賀亭衍出來,用袖子捂住口鼻道:“我也被傳染了,看來從宮裏帶出來的藥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有用。我還以為只要提前吃過了就能避免,上兩回碰到有疫症的城鎮時,曾起過幾次效用。”
賀亭衍皺眉,“如今城鎮中可還有未被傳染的百姓?”
煌三桑搖頭,“沒有,營地裏的士兵也被傳染了大半。在這麽下去,恐怕我們所有人都得折在這兒。”
賀亭衍幾步上前摸索着煌三桑的衣襟,卻被擡手制止道:“煙花竹被我扔了,不必告知宮裏。我這個人,就算是死在外頭父皇也不會在意的。”
他笑道:“其實,能死在宮外挺好的,比起待在那個死氣沉沉的地方,我寧可死在外頭。我只有活在民間,才覺得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賀亭衍幫着生了火,而後出了縣衙四處看了看。就如煌三桑所言,疫症已然滿城淪陷。
城門口還在發放藥品和白粥的士兵也斷斷續續的開始咳嗽,在這麽下去,恐怕營地裏的人也得全數搬進城裏來。
他向士兵拿了三人的吃食和藥品,士兵見到他,忙拱手道:“世子,前些天送來的糧草和藥怕是快不夠了。”
“不是送來了不少銀兩?才幾日就全用光了?”
士兵為難道:“銀兩足夠,可……已經無人能去采買了。副将和其他兄弟都相繼有了疫症的症狀,就連大夫也……”
“知道了。”
賀亭衍拿了東西回到縣衙,他把白粥跟藥品分了一部分給煌三桑,另一部分則被他拿去了後院。
江敬舟的高熱已經将他燒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嘴唇幹裂,開合着也不知道在念叨誰。
賀亭衍把人抱懷裏,用勺子盛着藥喂了兩口,卻不想這人沒什麽力氣吞咽,只能把藥含在嘴裏,病若游絲。
被包着紗布的手腕處傷口潰爛,他處理了幾次卻并未有所改善。
他抱着人,無奈道:“敬舟,給你喂的不是什麽化骨散。你得把藥咽下去,咽下去了,病才會好。”
“聽話。”他撫着江敬舟的面頰,說道:“呂鶴,還在外面等你。”
江敬舟的喉結緩緩滑動,等了許久才把嘴裏的藥全數吞下去。
見這方法有效,賀亭衍又往他嘴裏喂了一勺,說道:“呂鶴說,等你好了,他就帶你回錦州,見你娘和江瓷。”
“我的事,你不必再管……不會再有人追殺你。往後的日子,你想怎麽活,由你自己說了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