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林知言不知道怎麽走出霍宅的。

下樓時迎面撞上關倩, 顧不上對方驚詫的眼神,她換了鞋子就往外走。

下山的路又長又冷,路燈投下一圈圈孤清的光, 仿佛看不到盡頭。三月春寒料峭,夜風尚且寒涼, 吹在她光裸的小腿上宛若刀割,冷到麻木。

身後始終有輛車不遠不近地跟着,車燈投射在她腳下, 像是鋪着一地的霜寒。

林知言不知道是霍家派來的車, 還是路人恰巧路過。她不敢回頭看, 攏緊羊絨大衣加快腳步,僵硬的腳踝因疾走而崴得生疼, 仿佛慢一步就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追上來将她吞噬。

不知走了多久,霓虹燈火漸盛, 主道的車流聲越發清晰,林知言招手攔下一輛的士, 未及完全停穩就快步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不能慢, 她快撐不住了。

疲憊地癱坐在後座, 林知言彎腰撐着腦袋, 急促吐息。

“美女,走哪兒哦?”

前面的司機大叔回過頭,連問了兩遍。

林知言撐着一口氣摸索到兜裏的手機,顫抖着輸入地址, 一行字删删改改打錯了幾次。

的士啓動,将別墅區的斜坡抛在身後, 很快模糊不見。林知言長長吐出那口濁氣,勒在脖子上的那股無形桎梏霎時繃斷, 終于有了從水底浮出的解脫感。

她抱臂蜷縮在後座,仿佛冷極,扭頭看着塵點髒污的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街景。

那街景漸漸模糊,暈開紅黃藍的大塊光影來。林知言下意識扯了衣袖去擦那片車窗,心想好端端的,玻璃上怎麽起了這麽大的水霧。

然而機械似的擦了老半天,眼前的景象非但沒清晰,反而越發呈山雨欲來的滂沱之勢。

林知言這才反應過來,擡指去觸碰自己濕透的眼睫。

起水霧的哪裏是什麽車窗玻璃?分明是她的眼睛。

回到公寓,林知言翻出霍述的微信,幹脆利落地删除幹淨,抓起床上那只星黛露兔子丢去走廊的垃圾桶,回房将手機關機一丢,蒙着被子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而感覺身子瑟瑟發冷,口鼻的呼吸卻像是火燒似的滾燙。

她從被褥中伸出手,沒頭蒼蠅似的摸索一番,打開床頭櫃找到電子體溫計。

一量,38.7℃。

想來是在霍家時頭發沒擦幹,情緒激動加上夜裏吹風走了老長的路,着涼感冒了。

她都有一年多沒感冒了,捱了一會兒,只得拖着沉重的身體下床,從櫃子裏翻出顆止痛用的布洛芬,就着涼水吞服了。

肚子也餓,但實在沒胃口吃東西。

渾渾噩噩又睡過去,發了一身汗,等到再次睜眼醒來,純白的輕紗窗簾上灑着大片金色的陽光,分不清是早上還是黃昏。

頭總算沒那麽痛了,但身體依舊有些黏膩沉重,林知言從卷成一團的被子裏翻出手機,開機一瞧,上午九點半。

她竟然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微信裏有幾條消息,一條是艾瑤問她怎麽還沒去上課,一條是淩妃約她去新開的網紅餐廳打卡吃飯。

今天9:20分是手工課時間,已經遲到十分鐘了,林知言趕緊拜托艾瑤幫自己代一下課,随即給院長阿姨和闫婆婆發信息請病假。

安排完工作上的事情,又是一陣虛脫。

林知言自己在外賣軟件上下單了感冒藥,有氣無力地回複淩妃:【對不起妃妃,我生病了,不能出去吃飯。】

淩妃:【怎麽回事?嚴不嚴重啊?】

林知言:【昨晚發了一晚上的燒,今早差不多退了,就是沒力氣。】

淩妃:【吃藥沒?你別每次生病都硬撐,要不要我給你下單買點藥送過去?】

林知言還沒回答,淩妃很快撤回消息,重新發送道:【差點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家屬的人了,我不來打攪你們~[嘿嘿]】

林知言怔怔望着這行字,昨夜種種浮現腦海,潮水般的窒息感漸漸從胸口漫了上來。

【妃妃。】

她說,【我沒有家屬了。】

那邊沉默了好久,才發來試探的一句:【……什麽意思?】

【我和他分手了。】

林知言回複完,就将手機扔去了一邊。真打出這一行字的時候,倒比想象中輕松很多。

發燒本來就消耗體力,加之晚飯早餐都沒吃,林知言這會兒餓得胃裏燒疼。

她抽紙擤了擤鼻子,爬起來煮了碗小面,吃完後外賣的感冒藥也到了,吃了藥,沖個澡,就又爬回被子中昏沉沉睡去。

大概是藥效發作,她做了個噩夢。

夢見自己站在兔子視角,被四肢大綁地躺在手術臺上,眼睜睜看着冰冷的刀刃在眼前晃動游走。她聽到了皮肉被生生劃開的剝剝聲,好疼好疼,疼到眼淚都滾滾掉落下來。

救命,救命!

她想要尖叫,可嘶啞的喉嚨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林知言在噩夢中拼力掙紮,猛地睜眼醒來。

枕邊的手機嗡嗡震動着,是淩妃打來的視頻電話,而且不止打了一個。

林知言遲鈍地接通視頻,就見自家的深灰色防盜門出現在屏幕上,淩妃做着法式美甲的手瘋狂按鈴,焦急又擔心。

這會兒林知言睡意全無,倏地起身趿拉鞋子,擰開防盜門一瞧,就見淩妃氣喘籲籲地站外門外。

【妃妃?你怎麽……】

她的手語還沒打完,淩妃已經沖上來,一把抱住了她。

什麽也沒問,只是一個用盡全力的、安心的擁抱。

好溫暖,溫暖到林知言鼻子一酸,險些又紅了眼眶。

“杯子放着我來!你生着病呢,快去床上躺着吧,別顧着招待我了。”

淩妃将買來的橙子和梨放在圓幾上,嬌滴滴嗔怪,“我都來你家多少次了,能不知道自己倒茶?”

林知言只好将幹淨的玻璃杯遞過去,一邊吸鼻子,一邊無奈打手語:【那你自己倒點熱水喝,我生病了,也怕傳染你。】

衣袖下凝霜般纖白的手腕,卻烙着一片紅紫的淤痕,格外觸目。

淩妃瞬間就炸了,将杯子往圓幾上一頓,拉住林知言的腕子尖叫:“他家暴你?!”

林知言一愣,收回手扯下衣袖,搖頭比劃:【不是,是我摘手表時拽的。】

淩妃淚眼汪汪地看着她。

【真不是,我發誓。】

林知言嘆氣,再三保證。

淩妃這才将心放下一半,抽抽搭搭去廚房洗了個梨子,哐當當切成塊,然後端着盤子坐在林知言床邊。

望着林知言鼻尖紅紅的憔悴模樣,難掩心疼。

“那你們是怎麽回事啊?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淩妃是個憋不住話的,到底問了出口。

林知言靠在床頭,淡淡一笑,只是帶着病容,那笑比哭好不了多少。

【他從來沒有喜過歡我,接近我是有別的目的。】

林知言平靜地打着手語,【大概我在他眼裏連‘人’都算不上,和籠子裏的貓貓狗狗沒有什麽區別……】

可淩妃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心疼道:“沒事了言寶寶,沒事了。不想說就不說,有我在呢!”

林知言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顫抖,不受控制。

她的意識很冷靜、很清醒,可是身體卻好像,代替她記住了那種尖銳的切膚之痛。

于是林知言垂下手,頭輕輕靠在淩妃肩上,抿唇不再言語。

……

駱一鳴發現,林知言已經好多天沒有出現在霍述身邊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知言和霍述走不長久,駱一鳴從一開始就知道。

倒不是因為他預知了什麽內情,而是他太了解霍述了——一個聰明到近乎偏執的男人,有着變态般的超強意志力,從不沉淪,從不失控。

記得六七歲那會兒吧,霍述還沒跟着白女士去國外生活的時候,曾在京郊那幢度假別墅住過一個暑假。

彼時駱一鳴已經被霍述整得服服帖帖,加上難得遇見一個同齡夥伴,就時不時瞞着老駱去找霍述玩。

他們最愛玩一款新出的掌機游戲,連着競技了好些天,彼此都有些上頭。

等到某天駱一鳴再興沖沖帶着“絕招”去找霍述時,卻看到他站在院子裏的油桶旁,毫不留情地将游戲機丢入了熊熊燃燒的烈焰中。

駱一鳴吓了一跳,撲上去大叫:“你幹嘛燒了它!我姐夫特意托人給我從香港帶回來的!”

霍述轉過頭看他,很平靜地說:“因為玩游戲的時間超出了預期,它太影響我了。”

駱一鳴永遠記得那天霍述的表情。

他眼底映着火焰跳躍的光芒,平波無瀾,沒有半點溫度。

那一瞬間,年幼的駱一鳴第一次懵懂地意識到,霍述和他……或者說和這世上絕大多數庸庸碌碌的人不同,他注定會登上某處王座,睨視腳下屍骨成堆。

霍述從不沉迷于某人或某物,所有企圖動搖他的東西最後都會粉身碎骨,連渣都不剩。

想着想着,駱一鳴竟有些同情林知言,還隐隐有些後悔。

或許,一開始他就應該警告林知言,提醒她不要妄圖撲火……

可是,他又怎麽會預料到後來的事?又有什麽立場去提醒警告?

“嗐,也不知道那小啞巴現在怎麽樣了……”

駱一鳴思緒飄得太遠,以至于心裏話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斷舌頭,然而覆水難收,窗邊看書的男人已經擡眼往來。

淡漠的、深寒的眸子,挂着笑問他:“你剛才,叫她什麽?”

他叫她“小啞巴”,走神太嚴重,忘改口了。

“沒、沒什麽……我說我爸呢!這不巧了,說起我爸,我忘了件事兒……”

駱一鳴将貧嘴遁術應用得爐火純青,拍拍屁股一溜煙跑遠。

霍述合上硬殼燙金的原版書,屈指抵着額角。

半晌,他傾身拿起茶桌上的鏡面魔方,咔噠咔噠轉了起來。

不知道想到什麽,手上失了力度,魔方齒輪松動,尖銳的棱塊像是爆珠似的崩了滿地。

黑白的棱塊噼裏啪啦滾落他的腳下,像極了碾碎的骸骨。

……

林知言休息了兩天,就打起精神投入工作當中。

淩妃擔心她的狀态,勸她再休息兩天,這世界少了誰都能轉動。

林知言只是淺淺一笑,回複道:【是啊,這世界少了誰都還得繼續轉動,所以我更要好好上班,好好生活。】

普通人沒有矯情的資本,她林知言也不是那種因為失戀受傷就一蹶不振,甚至是忘了工作的人。

日子仿佛回複了往日的平靜,但偶爾走過公寓大門時、一個人發呆時、打開冰箱卻不經意間瞧見未吃完的手工馄饨時……林知言的心髒仍然會像尾針蟄了般疼痛,憋着一口氣不知怎麽發洩。

她強迫自己戒斷,日子那麽長,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四月底天氣逐漸回暖,春光明媚,陽光宜人,很适合掏空心事去曬曬。

下午三點,林知言依約去養老院助浴,卻罕見得沒見闫婆婆出來曬太陽搓牌局。

【婆婆呢?】

林知言比劃簡單的手語,問正在院子裏收被子和衣服的護工。

“在衛生間解手呢,我剛送她進去。”

護工回答,“昨天老太太偷吃了幾顆荔枝,估摸着有點上火便秘。你進去等吧!”

林知言點點頭,脫下開衫外套挂在門後,更換防水的雨鞋。

篤篤,她屈指叩了叩木門,當做打招呼。

衛生間內沒有回應。

林知言好奇地伸長脖子,又叩了兩聲。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林知言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到洗手間,頓時一驚——

闫婆婆暈倒了!

她的臉磕在改造過的洗手盆上,雙目緊閉,龍頭上的水還在汩汩流出,就快溢至口鼻!

林知言第一時間關了龍頭,将闫婆婆扶穩坐好,然後跑出去叫護工和院醫。

一行人做了簡單的急救,叫救護車将老人家送往醫院。

夜間,隋聞買了最近的一班飛山城的機票趕到醫院,身後還跟着一對鬓發花白的夫妻,大概是他的父母。

和醫生溝通了情況,隋聞先一步出病房,朝坐在椅子上備課的林知言鄭重道:“林小姐,這次真的多虧你了,謝謝。”

林知言合攏本子起身,打字問:【婆婆怎麽樣?】

“老人家大概想順便洗把手,卻因為彎腰引起血壓升高,急性腦梗塞。好在現在血壓和生命體征已恢複平穩,要再觀察幾天。”

隋聞看了眼手表,英氣的濃眉微微一皺,“這麽晚了,林小姐還沒吃東西吧?不知道能否賞臉,讓我請吃個便飯?”

林知言遲疑,下意識要婉拒。

隋聞想起什麽,一副了解的神情:“放心,只是吃飯,畢竟你幫了我家這麽大一個忙。如有需要,我可以負責和你男友解釋。”

林知言面色微微一僵。

那一瞬的情緒變化并沒有逃過隋聞的眼睛。

他有些訝異,又很快恢複常态,沉聲說:“抱歉,我失言了。”

林知言搖搖頭,岔開這個糟糕的話題:【去哪兒吃?】

隋聞示意:“林小姐定。”

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廈頂層,一家星級法餐廳獨占地利人和。

高級典雅的餐廳牆上挂着大幅的宮廷畫,水晶吊燈灑下迷離的光,舒緩的音樂搭配開胃的前菜,極具浪漫風情。

“小霍總。”

秦可瑜連喚了三聲,放下刀叉看着對面出神的英俊男人。

霍述将目光從手中的黑色絨盒上收回,露出一個完美得體的笑:“抱歉,秦小姐說什麽?”

秦可瑜微微皺起秀氣的眉,饒是她再好的教養,被相親對象這樣冷落也該有了脾氣——更何況這次是她借出差的契機主動約見霍述,已經算是自降身價。

若不是看在霍述實在生的俊美,且精心準備了見面禮的份上——她姑且認為這只助理中途送來的、印着著名珠寶設計師logo的絨盒是專程為她預備的,恐怕她早甩手走人了。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秦可瑜切割黑瓷盤中淋飾精美的鵝肝,冰淇淋般絲滑的質地,仿佛一碰就化,“沒人告訴過你,這樣很不禮貌嗎。”

霍述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淺笑:“哦?所以呢?”

“所以你到底怎麽想?霍家不止你一個兒子,但秦家可是只有我一個孫女。”

秦可瑜穿着一件絲綢質地的長裙,越發襯出她姿态如天鵝般優雅修長,微笑道,“都是成年人,我喜歡說話簡單直接些。”

“不錯,是該直接些。”

霍述合攏首飾絨盒,擡眼接話,“這頓飯就當我為秦小姐接風洗塵,也好讓秦小姐回去對長輩有個交代,就說是……兩人不合拍,又或者別的什麽借口,随秦小姐的意。”

“什麽?”

秦可瑜擰眉,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被拒了——

被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

罷了,算他有眼無珠。

秦可瑜雖然青睐霍述的外貌,但追她的男人如過江之鲫,挑都挑不完,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道理雖是如此,可誰又能擋得住好奇?

秦可瑜微擡下颌,十足的清傲:“我能問一問,為什麽嗎?”

“秦小姐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

霍述想了想,說:“安靜的,話少的。”

方才侃侃談了半小時法國巴洛克文學的秦可瑜感覺膝蓋隐隐作痛,再好的脾氣,眼下也隐隐有些動怒。

偏偏對面的男人連一句安撫的話也沒有,連帶着那張俊臉也變得可憎可恨。

秦可瑜叮當放下銀色刀叉,拿起一旁的手環晚宴包,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端起桌上的紅酒杯。

酒杯還未來得及潑出去,就被一只經絡分明的大手壓回桌上。

“秦小姐,注意分寸。”

霍述單掌覆在酒杯口上,指腹輕輕點了點杯肚,發出風鈴般清脆的一聲叮,“八點檔狗血劇那一套,在我這不管用。”

秦可瑜被這波預判壓得死死的,臉上挂不住,冷笑一聲說:“那我祝你永遠追不到你想要的,安靜的女孩。”

好人家的乖乖女還是別被這種人禍害了,簡直有病。

秦可瑜怒氣沖沖地走了,霍述抽出帕子擦擦手,坐了會兒,起身下樓。

他今天沒帶司機,特意來取定制好的珠寶。

一整套的項鏈、耳墜、戒指和胸針,所用原料就是那塊收藏已久的“綠野仙蹤”原石,請國內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師趕工設計、打造,花費的設計費和人工費甚至遠超這塊原石本身的價格。

清新瑰麗的寶石在黑絨布的襯托下宛轉流光,各種角度變化各種色彩,美得驚心動魄。

其實取了也沒用,他已經沒有可送的人了。

霍述面無表情地将珠寶盒放回副駕的位置,擡手發動車子。

山城的夜間才是最繁華的時候,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車子開得很慢,霍述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街邊的路人,忽而一頓,淡漠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淩寒……

林知言和一個男人一前一後從商場出來,男人貼心地伸臂為她隔開感應門。

林知言點頭致謝,朝着前方一指,兩人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尖銳的剎車聲傳來,失控的黑色轎車擦上路邊護欄,停放的電動車集體報警,路人驚聲尖叫。

撞擊并不嚴重,霍述身體前傾,又被安全帶勒回原位。

幾縷額發散落,遮住了他英隽的眉目,落下一片深重的陰翳。

有人過來拍了拍車窗,問他有沒有受傷。

他有沒有受傷……

霍述緩緩擡手,按在左胸處,深色的西服襯得他的手宛若霜雪般的白。

是的,他大概傷到胸口了。

否則他的胸口怎麽會這樣難受?

“我得緩緩……”

他靠着椅背,輕聲自語。

可是林知言走了。

她會對着別的男人笑,會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

手表砸壞了,微信拉黑了,“綠野仙蹤”成為了無主之物……

他的幺幺,就要徹底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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