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永夜城（2）

永夜城（2）

他們來到一個酒館。

一見到他們，服務員就走過來。那人問：“他在嗎？”

服務員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在裏面。”

那人對着後面的廖梧一行人揮揮手：“來吧，我帶你們見個人。”

他們又繞到酒館的裏面。在一個昏暗的角落坐着一個男人，他的面前擺着十來瓶酒，好幾瓶都已經空了。他雙手立在桌子上，将頭埋在臂彎裏。

那人過去直接坐在男人身邊，一只手搭上他肩膀，看上去兩人很熟稔：“哎呀，高大警長這是怎麽了，怎麽來我這買醉啊？我這酒可不便宜啊，看在熟人的份上，友情價一萬二，怎樣？”

“徐添你想錢想瘋了是吧？”高右德沒擡頭，聲音有些模糊，“一件案子。”

“什麽案子讓你這麽頹喪？”

高右德撐着桌子擡頭，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和你說說也沒什麽，本來就是順便來這找你幫忙的。這案子有段時間了，和內城有關，十幾年前內城就不斷有人失蹤，原本幾起失蹤案時間間隔還很長，沒引起重視，但最近發生得越來越頻繁。我查到點東西，那些失蹤的人全部都在城主府工作過。但是查到這個後，楊先生就讓警署停止調查。”

廖梧和許仁幾乎同時想到了附加分。

“欲蓋彌彰。”徐添嗤笑一聲，“但你還要查下去，對嗎？”

“嗯。”高右德說，“不僅為了正義，也是為了……他。”

“行吧，我幫你查查，要是查不到什麽可不要怪我啊。”徐添道，“我這正好有幾個朋友，他們要去內城，你幫個忙，就當報酬。”

高右德看到了一旁的廖梧幾人。

直到這時，幾人才算真正看清了高右德的樣子，明明一副頹廢樣卻不算淩亂，頭發剪的很短，領口處的扣子打開幾顆，可以看到他脖子至鎖骨處有一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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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你們去內城做什麽？”

廖梧上前：“我們想去拜訪一下城主。”

“城主？那小屁孩？”高右德還沒說話，徐添便叫了出來，他靠在椅子上，眼中帶着不屑。

高右德眼神警告徐添，面對廖梧時神情略顯尴尬：“你們應該是外來人吧，所以可能不知道，因為前任城主早早地就離世了，因此……現在的永夜城城主還只有14歲，他還……不太懂城裏的事，都是他的老師楊先生代為管理。”

“代、為、管、理。”徐添重複一遍，不過怎麽聽怎麽嘲諷。

他們也大致明白了。就跟東漢的皇帝一樣，城主年幼上位，老師仗着他什麽都不懂，借代為管理的名頭掌控整座城。這也說明了為什麽之前廖梧拿到物資卻沒完成任務。

“進內城倒不是什麽難事，但要見城主，我恐怕做不到。”高右德說完，撇了徐添一眼。

“看我幹嘛，我也只聽到他們要進內城，又不知道要去找城主。”

高右德低頭摸下巴思考，突然他猛地擡起頭：“也不是沒辦法。如果你們有什麽特別難得的東西，你們就說要上供給城主，到時候我幫你們聯系到楊先生，讓你們進到城主府。要是楊先生滿意，你們可以趁機提要求。”

“難得的東西……”廖梧一時被難住了。

“光石可以嗎？”許仁忽然出聲，“不會熄滅的那種。”

“不會熄滅的光石！”徐添和高右德都面露震驚。

“嗯。”許仁從手環中拿出儲存在裏面的“永不熄滅的光石”——手環雖然有儲蓄功能，但只能存放道具，因此許仁還是帶着他的背包。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高右德問。

許仁将光石給他。在他端詳光石的時候，徐添把他的手臂拉下來一點，就着他的手瞧。

“我找個東西鑒定一下。”徐添說着，從酒館跑出去，“等我一下！”

衆人看着徐添的背影。高右德默默說了一句：“他們販光商人總有很多與光石有關的東西。”

“不知道這位徐添小兄弟是什麽人？”廖梧趁機問。

高右德略帶疑惑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不是他朋友？”

廖梧實話實說：“事實上，我們才剛認識。”

“既然他都把你們帶到這了，告訴你們也沒關系——反正也很容易就能打聽到。”高右德道，“他算是這一帶最有名的販光商人之一，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幹這行了。他很有做生意的頭腦，而且總能搞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同時人脈廣，也不怕惹事。但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有一條源源不斷的光石資源，沒人知道從那裏來，連我也不例外，這是他販光生意最牢固的根基。”

“我記得這裏是不允許販光的，你……”

“你是想問我作為警署的人，為什麽會跟他是朋友吧。”高右德打斷廖梧，“其實，永夜城政府工作人員分為兩批，一批是以楊先生為首的反對販光人群，另一批就是像我這樣支持的人。不過現在反對的人勢力強大，我們這些支持的也只能偷偷的。”

這樣和高右德聊會天，廖梧也打聽到不少東西。

高右德是永夜城外城警署的警長，以前在內城警署幹，但因為他的性格以及一次不小心觸犯到內城那些大人物的利益被罰到外城來。

徐添帶了個長方形黑色機器回來，他把那塊光石放在機器上面的凹槽裏，沒多久就聽見他驚嘆道：“它的能量源源不盡，看樣子是真的不會熄滅。”随後憤恨補充，“這麽好的東西怎麽就要送給那個狗屁楊先生。”

即使徐添這麽說，但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最後幾人和高右德商議一番，高右德表示有消息會告訴他們。

徐添送幾人從地下黑市出去，當他們到大街上時，廖梧問許仁怎麽想到送光石。

“如果光石本身就不會滅的話，就不會加上這個前綴。”

正說着，一個人影突然沖出，她雙手放在廖梧肩上，整個人貼在他後背。

羅鈞見此情景，揶揄道：“哇哦，姓廖的，看，你桃花來了。”

廖梧還沒做出什麽動作，站在他身邊的許仁就皺着眉，面色不善地把女人拉開：“女士，請自重。”

“哎呀，對不起，非常抱歉，各位。”不遠處跑來一個男人，他氣喘籲籲地停下，将女人拉過來，“崔姐有時候就是這樣。”

崔涼在一邊低頭仿佛在沉思，她小聲嘀咕：“這怎麽可能……”

“額，你們……”

廖梧剛想說點什麽，就被許仁打斷：“道歉就不用了，希望以後還是不要發生這種事，畢竟男女有別。”

“我知道，真的對不起。哦，對了，我介紹一下，我是溫甫，她是崔涼，我們本來是在那邊免費給大家發補助。”溫甫捅了捅崔涼，小聲對她說，“崔姐你也說點啥。”

崔涼沒理他。

廖梧幾人望去，街上的确有個地方在發東西，現在那裏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後面坐着四個人，看樣子是乘客。

而羅鈞在看到那些人時，啧了一聲。

“你們是政府的人？”廖梧問。

溫甫擺擺手：“不是，只是不想看到……”

“不是你，是他。”崔涼忽然冒出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衆人發現她在說徐添。

徐添面露疑惑。

“失陪，我們先走了。”溫甫臉色有些難堪，他拉走崔涼。

“崔姐，到底怎麽了？”兩人找了個沒人聽得到的地方。

“那個男孩身上有淨化者的味道，而且很濃，這得長時間近距離接觸才能有。”

“這怎麽可能！難道他也是城主的人？”

“我不知道。”崔涼緊鎖眉頭，好像想不通什麽事，“但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又和我們不太一樣。”

“主人，內城的光越來越少了。”楊先生的手下張尾說。

“再叫人去抽城主的血送到祭壇那邊。”楊先生皺眉，“能維持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後一句楊先生說得小聲，張尾沒聽清但也不敢多問：“還有一件事，外城警署警長高右德說有幾個客人手上有不會熄滅的光石想要獻給城主。”

“居然有這種光石嗎？給我看看。”

張尾小心翼翼道：“他們說要見城主一面再給。”

張尾悄悄擡頭觀察楊先生的臉色，上面什麽表情也沒有，看不出喜怒。良久，楊先生才說：“那就請他們來吧。”

次日。

女傭領着廖梧一行人來到城主府大廳，裏面只有楊先生和他周圍的幾個侍衛。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先前竟未好好招待你們，不知道現在可否給我一個機會？”楊先生一改剛見面時的冷漠，而是換上了一副熱情的笑容。

羅鈞冷笑：“別在這拐彎抹角。”

廖梧拿出光石：“楊先生，您知道我們的來意，不知我們能否有幸見到城主？”

楊先生幹脆也不裝了：“那之前我需要鑒定一下這顆光石。”

他示意旁邊的一個侍衛拿走廖梧的光石，廖梧遞過去，侍衛拿到光石後便走出大廳。

廖梧看似不經意般說道：“還不知道楊先生了不了解我們有多大本事，但我們已經從很多人口中聽說過您了。”

廖梧這話是在告知楊先生，他們幾個人本事不小，而且在外城也有一定勢力——當然有一半是廖梧胡扯的，因此他才會說的這樣模棱兩可好騙過楊先生——以防楊先生突然毀約，打算直接抓了他們，奪取光石。

楊先生面上看不出什麽，但的确有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惹他們。

侍衛很快回來，在楊先生示意下，他将光石交還，并對楊先生耳語片刻。

“既然如此，那麽就請城主來一趟吧。”

傳話的侍衛離開沒多久，大廳就走進來一個小男孩。五官精致的男孩穿着禮服，看上去軟綿綿的頭發整齊地垂在腦袋上，眼睛裏充滿不谙世事的天真，整個人就像漂亮的洋娃娃。他捧着一束花走到楊先生身邊。

“老師。”城主甜甜的聲音響起，“我種的花最近開得燦爛，特意摘了一些送給老師。”

楊先生一臉慈祥，他摸摸城主的頭：“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他讓城主朝廖梧等人方向看過去，“這些客人是來找你的。”

城主用好奇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随後帶着笑容向他們走來。他在手中的花束中挑出一朵：“抱歉，來得匆忙沒有準備什麽見面禮，這朵花就當做彌補吧。”

這是他們的任務，廖梧肯定不會拒絕，他接過花道了聲謝。這時幾人的手環微弱地閃爍一下，這說明任務完成，由于有其他人在他們沒有點開。

“客人們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我們偶然得到一顆珍貴的光石，仔細思考後認為除了城主您再也沒人能配得上它，因此想把它獻給您。”

“其實這種小事直接和老師說就好了，這些事物都是老師打理的，如果讓我來，可能還會壞事吧。”城主似乎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妥的，甚至後半句帶上了玩笑般的語氣自嘲。

有楊先生在廖梧也不好多問，只是試探性地問：“聽說城主的父親早早就離世了是嗎？”

城主斂起笑容，臉上帶着憂傷與悲痛：“确實，對于父親的離世我深感悲傷。父親在臨終前将我托付給老師，多虧了老師，不然或許就沒有如今的我。”

“作為好友，這是我應該做的。”楊先生也換上一副悲傷面容，他似乎察覺到什麽，又對廖梧說，“客人既然已經見到了城主，如果沒什麽別的事就請盡快離去吧。”

現在留在這也沒什麽用，幾人索性離開。在回外城的途中，他們點開手環。

『請選擇任務方向——

1.永夜城政府；

2.販光商人。』

羅鈞在看完後，沒和其他人商量，直接就點擊“販光商人”，其他人因他的選擇而自動跳到“販光商人”。

雖然廖梧和許仁的确會選擇這個陣營，原因有二，一是比起政府，對于販光商人他們算比較熟悉，二是有徐添這人的幫助，做任務也比較方便，但羅鈞這種“獨裁”式的作風令他們很不爽。

外城接應他們的是徐添，當他看到了幾人手環的屏幕，不由得說：“你們這些外來人居然還有這玩意，看着好高級啊。”接着他又說，“要是賣出去，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衆人：“……”你腦子裏是只有錢嗎！

『二階任務

任務一：制取引路燈

任務二：賺到一百萬』

衆人除了羅鈞看到任務紛紛陷入沉默。

何方鶴不禁感嘆：“我一輩子的存款都沒這麽多。”

元楚甚至都不結巴了：“我還沒見過這麽多錢。”

廖梧，警察工資不高。無業游民許仁更不用說了。

“賺錢啊，看着也不難啊。”這是羅鈞的話，徐添還順着他的話點點頭。緊接着兩人便接受到了四個幽怨的眼神。

“你們別這麽看着我們。”徐添解釋，“賺一百萬确實不難，單是一顆普通光石就上千了，珍貴一點的起碼也能有幾萬。而且現在光石市場挺大的，別看政府不允許私賣光石，但內城裏那些貴族哪可能真聽進去啊。”

廖梧和許仁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發家致富的機會。要是現在能回維洛迪斯，女王還會不會給他們光石呢？

“不過呢要賺錢，前提還是得有光石，正好我知道一處礦源。”

從之前高右德的話來看，徐添說的應該是他自己的那個秘密礦源，但那個不是他販光生意的根基嗎？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拿出來分享給他們這些外人？

徐添似乎看出他們的疑惑，解釋一嘴：“其實這個礦源也不算什麽秘密，只是沒人敢去。”

廖梧問：“這個引路燈是什麽？”

“這東西我聽說過，但從沒見過。這是一種傳說裏的燈，在傳說裏，它是為迷茫之人引路的燈，而且它永遠不會熄滅。”徐添摸摸下巴，“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人們的幻想，沒想到還真的有。”

徐添突然又笑道：“不過，我認識一個人，他肯定知道這東西。”

徐添說完，朝一個方向跑去，還時不時轉頭讓他們跟上。

這回目的地是一家書店。

書店着實有點破舊，一些書或許是放不下，店主人幹脆就在店外搭個棚放書，棚沒有任何防盜措施，看起來也不怕書被偷了。但最顯眼的是書店前立着的旗子，上面很嚣張地寫着：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不知道。

然而，書店大門緊閉，像是已經關門了。

徐添絲毫不理會關上的大門，用力拍門，連帶着整家店都仿佛抖了三抖：“百事通！百事通！……”

門被用力拉開，摔在牆上反彈回來時被一個留着胡子的矮小男人抓住，衆人清晰地看見這門晃了晃，好像随時會掉似的。

随後，就是一聲中氣十足的叫罵聲：

“大中午呢！叫什麽叫！你不午睡別人還要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