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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季音居然還有空分神去想，

她沒查到顧歲，太好了。

季蓉深嘆一口氣，好像對這個女兒已經徹底失望:“我昨天就可以回來，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會不會乖乖和許又去學習，就又留了一天，結果你還是在騙我。”

她找回聲音，又表情疾厲地說道:“別人我管不着，你作為我季蓉的女兒，就不該這麽偷懶耍滑！”

聽到這句話，季音終于有了反應，她轉過頭，白淨的臉側頂着個鮮紅的巴掌印，聲音卻不鹹不淡:“那我寧願不做您的女兒。”

季蓉一愣，明白了她的話後，随火冒三丈地再度揚手:“你還敢頂嘴？！”

季音霍的吼了起來:“我才不要當季音！”

她猛然拔高的聲音驚得季蓉一頓，趁着她滞住，季音飛快打開門，跑了出去。

她逃也似地跑下樓。

自個還穿着白襪子和拖鞋，明明知道無處可去，卻還是拼命地跑着。

她穿過樓道，跑到小區內，就這麽随便上了路邊的公交車。

季音回神時，發現這是去顧歲家的公交車。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她默默坐到角落，車裏沒什麽人，一個閉着眼小憩的老奶奶外，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司機。

公交車在熟悉的地方下站，季音走在前幾個小時還待過的地方，只攥緊了包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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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來到那個街心花園。

總是那麽冥冥之中，顧歲還待在那個長椅，仿佛對那片地格外鐘情。

偏偏這個時候，季音無比慶幸他的愛好。

顧歲看到季音時明顯愣住，似乎沒想到她還會去而複返。

這所有的困惑在看到她還穿着襪子的拖鞋時，轉變為了滿眼柔情。

季音耷拉着腦袋，從明媚春陽裏，走到柳綠光影下。

顧歲很輕柔地說:“學妹，哭吧。”

她終于跌坐在顧歲身邊，顧歲任由她撲在自己懷裏嚎啕大哭，而他只是虛虛攬住季音，動作溫和地在她背上拍打。

不知道哭了多久，亦或是埋在顧歲懷裏多久，季音才舍得從那令她着迷的氣息裏擡起頭來。

顧歲穿的杏色內襯，已經被她哭濕了一大片。

季音窘然，邊抽泣着邊小聲道:“不好意思，學長。”

“沒關系的。”顧歲漂亮明麗的眉眼漾着溫軟的笑，“學妹，等我一下。”

他站起身，往對面街道過去。臨走前，把身上的黑色風衣脫了下來，披到季音身上。

季音蜷縮起來，把腳踩到椅子上，小心抱住雙腿，又忍不住收緊了風衣。

她才發覺自己心跳聲劇烈，幾乎要震耳欲聾。

幸好這條路幾乎都沒有人，也沒有車。

話說，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在顧歲面前哭了。

她和顧歲，一定是有緣分的吧。

顧歲不疾不徐回來時，拎着個牛皮紙袋。

他膚白眼黑，朝她笑起來時神采生姿:“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一雙很适合女孩子穿的帆布鞋，還有一袋泡芙，下面還壓着一瓶水。

“先換鞋吧。”顧歲垂眼，把那雙鞋穩穩放到季音面前，等季音穿好鞋，再給她遞泡芙的袋子。

鞋子很合尺碼，顧歲看到也放了心。季音很安靜地坐在長椅上吃着泡芙，顧歲則垂眸，笑而不語地凝望着她。

風淡雲清，天蔚空藍，萬物生機勃勃，春天的景象始終溫暖。

許是當下美好，季音忍不住和顧歲開了口，說她的過去，談論她的父母，敘述她的經歷。

當然，有些季音覺得像賣慘的經歷，輕描淡寫掩過去了。

她一五一十道來時，顧歲只凝神認真地傾聽時，并未多言。

當一切深埋于心底終見天日，季音忍不住長籲了一口氣，好像排解了什麽積壓許久的負面情緒。

一只手柔和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是顧歲溫情脈脈的聲音:“其實我很高興，你能和我說這些。”

“就說明，學妹你，還是保留了自己的個性。”

“我們沒有辦法抉擇自己的家庭。當生來不幸，卻又一時無法改變時，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只有不改變自己，才有能力，改變未來。”

“等自由，長羽翼。”

最後一句話猶如一壘鑒鐘，狠狠撞在季音腦子裏，擲地有聲。

“學長，”季音眼圈還嫣紅着，沒忍住笑了聲，“你吃了多少雞湯。”

顧歲見她笑，也跟着笑:“沒多少，三天背一句吧。”

她腦海裏百轉千回，最後落在嘴邊的，化為了淺淺的弧度。

“謝謝你，學長。”

長夜的骨朵灌湧了生命力，潛滋暗長，終于破殼而出。

和顧歲待了好久，季音才回了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回去，也沒有安置的居所，更不好意思給顧歲再帶來麻煩。

她知道她不會和季蓉三言兩語解開隔閡，季蓉也不會覺得是自己錯了。

回家時季蓉已經煮好飯，看到季音回來也沒說話。季音見她給了個臺階就下，又恢複了過往日常的模樣。

只是有那麽一點不同是，在季音洗過碗要回房時，季蓉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允許你放學晚一點回來，我帶着畢業班，回來也得晚點。”

季音沒出聲，唯有低下的唇角揚起了個譏诮的弧度。

放學後，季音還是可以去聽顧歲彈琴，沒有先前久，不過也能給季音些最大的慰藉了。

3.27

他長得好好看，好喜歡他

3.28

他彈鋼琴真的好厲害，可以拿獎了吧

3.29

和他再看電影的事，應該得很久很久了吧

3.30

他皮膚真的太白了，好羨慕，是不是很久沒曬太陽了呢

3.31

沒見過他的其他朋友，好好奇啊

不過他也沒見過我的其他朋友

四月份到來時，季音忽然發現，自己貼在學習資料的那一頁的便利貼，早已滿得快要溢出。

滿頁溢滿的少女心事，在她的十六歲裏打轉，情随春漲。

季音和顧歲相識不過一個月，可顧歲給了她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無人能及，獨一無二。

非要說，百年爾爾，他一人足矣。

季音鄭重地寫下一筆。

4.1

新的一月，想和他長長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