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

篩糠似的抖了幾分心聲，第二天顧醒依舊沒等談佑下班。

談佑這回兒沒抻着，一個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我搬走了，你自己玩去吧。”

換外套的時間都舍不得擠，談佑穿着醫研部的白襯衫渾身開了馬達一口氣直沖到止戈中心大廳。

結果一折身改路線去了實驗體基地。

“有沒有辦法讓上次的藥維持更長的時間？”

氣沒喘勻，談佑迫不及待開口。

他這副模樣換作審異局任何一人見了都會啧啧稱奇，氣急敗壞，毫無冷靜可言，人丢了魂被附體似的。

“哦？”

顏淼不緊不慢地回，倒沒表現出一絲詫異，這些S+階異者為了愛人再瘋狂的模樣他都見過，沒什麽可大驚小怪。

但他仍發出單字問句，似是故意調侃：“你又想碰他？”顏淼面無表情下句又立馬切回正題，“上次一粒的威力就讓你殊力混亂昏倒過去，這次是要做什麽非要吃？”

“不做什麽。”

顏淼對他恢複沉穩的态度沒反應，驅動輪椅當作沒人在，自顧自往裏頭去。

“追回他。”

輪椅停了，調頭再次行駛到一排瓶瓶罐罐處，顏淼的神色看不出對這個答案是否滿意，但或許他壓根就不想知道答案，幫不幫怎樣幫全憑一時心情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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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新出爐，一粒六小時，”顏淼揚了揚手裏的小瓶，發出清晰的響聲，“只有兩粒。”

晚上七點不到半，談佑火急火燎地趕到距離家很近的一家酒吧。

顧醒正站在舞臺中間，跟着一群人搖頭晃腦地舞動，皮褲白T，熱瘋了似的把T恤挽起三分之一。

這會兒，顧醒明顯已經看見他來了，挑了幾下眉，雙臂向上舒展露出上半身一小截蒼白的肌膚，除了頭發短了些，無所畏懼又占盡風頭的那出跟在滋城時一個樣兒。

一把大火燒盡談佑的理智，雙臂擋開層層人群一把拽住顧醒細瘦的手腕，一刻不停地拖到門外。

“談佑！你幹什麽？”顧醒掙脫出來，握住被攥紅的手腕，低聲喊。

“回家。”

那雙眼火辣辣地盯着他隐約可見的肚臍。

顧醒抿唇快速薅下上衣。

手在離開衣服的瞬間被再次攥緊，談佑的聲音跟壓下來的黑雲一樣沉：“跟我回家。”

顧醒被拖得雙腳緊跟着倒換，嘴上嚷：“往哪走？我家不在那邊！”

他搞不清談佑開差了哪道閥門，那雙全是勁兒的手不管不顧地把他往人家玻璃櫥窗上一怼：“我家就是你家。”

爛俗的臺詞，但因為沒聽過，又十分想要成為被講這話的對象，便顯得異常戳心窩。

顧醒嘴一閉，颠颠被拽着走，心裏頭尋思：我看看你今兒到底想怎樣，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屋裏的暖和勁兒還沒上來，顧醒正準備見識開竅後的談博究竟能說出啥樣的情話，嘴唇就擦過一粒藥片。

“吃藥。”

顧醒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汗毛都炸起來：“夠了！我不吃！你是我誰啊天天管我？”

一氣胃就堵，喘不上氣還疼，顧醒在腦子裏翻，就是翻不出能讓談佑說一句“我喜歡你”的辦法。

不然退半步講，用嘴表達一下“我關心你”、“我在乎你”也行呢。

顧醒嘴一抿，不給藥片半點可乘之機，談佑見狀手一收作勢要往自己嘴裏扔。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異者的體質沒幾個不特殊的，藥能随便吃？

顧醒連忙去拉他，奪過藥片往嘴裏一塞，沒有糖衣包裹，苦味迅速遍布口腔。

“談佑你幹什麽？！”

碰上一頭倔驢，十匹良馬都拉不住。

顧醒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他尋思自己作那麽一下，談佑總能開點竅吧？這下可倒好，沒撬開半條縫，把他自己先給氣得呼哧帶喘。

他敞開心準備迎接每次都能把他氣得倒仰又毫無辦法的沉默回應，卻未料等到的卻是非同尋常的默不作聲。

顧醒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盯着正前方虛空中的一點，談佑依舊沉默，但擁住了自己。

他被人緊緊箍住，雙臂老實巴交地垂着，驚訝得一動不敢動。

時間如同相機，自動按下快門記錄安靜不語的兩個人。突然降臨的甜蜜令顧醒暈頭轉向，小錘子忽然敲響大腦的警鐘：他們觸碰的時間限定解除了？

顧醒猛地想到什麽，他掙紮着推開談佑，耳邊卻傳來一聲夾雜痛楚的低哼。

“談佑！”他撐住微微向自己傾斜的身體，驚呼，“你怎麽了？受傷了？”

顧醒稍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很快便在談佑白襯衫的胸口捕捉到一抹淡紅。

“你胸口有傷……怎麽回事？”

“為了找你。”

這次答得很快，談佑擡手輕撫顧醒的臉頰：“不等我，不打招呼，不接電話，”扣子被驚慌又顫抖的手指一一解開，他任由顧醒将白襯衫從他的上身剝離，聲音染上幾分難得的溫柔，“靠我的血能找到你。”

“好長的口子啊……”手指擦過傷口旁的肌膚，談佑被顧醒指腹冰冷的溫度涼得一顫，就聽身前的人帶上了輕微的哭腔，“多疼啊，你想要我死就直說，何苦這麽折磨我……”

顧醒拼命藏下聲音裏的顫意，問：“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吃了上次那個藥？”

不然他們怎麽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觸碰？

點頭。

談佑忽然在腦門貼上乖巧的标簽，有問必答。

那天喝得酩酊大醉還保持着該死的理智，今天滴酒未沾卻沒了半分清醒。

顧醒擡臂環住談佑，讓人靠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輕柔地撫着對方的背：“那東西能随便吃麽？傻不傻？真出問題怎麽辦？”一想到上次的驚心動魄，他心口疼得眼眶發紅，又覺得有幾分委屈，“你真是混蛋啊你……欺負我很開心嗎？”

憋憋屈屈無數話想說，顧醒嘴一癟，醞釀着如何開口，雙腳卻忽然離了地。

慌忙咽下脫口而出的驚呼，顧醒不可置信地攥緊談佑的手臂。

這次的公主抱來得猝不及防。

白T推到胸口，輕松地脫離顧醒的上身，留下一條黑色皮褲凸顯出姣好的身體曲線。

“談，談佑？”顧醒慌裏慌張地喚。

“我腦袋裏的那根理智的弦松掉了拉不直，它亂七八糟纏成一團不受我控制。”談佑雙目猩紅喝了幾瓶二鍋頭似的，“顧醒，我想你。”

“你……”一句完整的話能打幾百個抖，顧醒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竟然能顫到這種程度，“談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不知道，”談佑答得很快，雙手拖着顧醒的背，“你別怕，背不會疼。”

顧醒呆愣地望着談佑，幾乎忘了眨眼，直到剛才的一瞬他才發現談佑動情的時候意外地嘴笨，兩人現在一副箭在弦上的姿勢，這是後背會不會疼的問題麽？

“你吃那個藥，真的沒問題嗎？”顧醒順勢攬住談佑的腰，有樣學樣也抛出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你上次是不是偷偷幫我疏導了？”談佑俯身輕輕擦過兩片柔軟，“很疼是不是？”

顧醒被他撩得氣息不穩，扯住談佑的衣領往下拉，眸中波水輕漾，哪還有心思回憶之前疼不疼的事兒。

“那這次……”顧醒微微前傾，梗着脖頸去夠那兩片唇瓣，“這次我怎麽給你疏導，你才不會暈倒？”

“不用。”

談佑打破兩人之間最後的防線。

“玫瑰香味，就是最好的疏導藥劑。”

顧醒第一次在談佑的懷中醒來。

臉頰一動就能擦到談佑的下巴，他實在沒忍住低笑出聲。

環着他的手臂緊了緊，那雙眼依舊閉着，但顧醒知道談佑已經醒了。

“你松點，我要勒死了。”

手臂松了些，但依舊攬在他的肩上，顧醒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心想真好，不是做夢。

所以他才能有撒嬌的權力。

“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上次的暈倒令顧醒心有餘悸，他往旁邊湊近些，虛虛靠在談佑胸前小心翼翼地避開刀口處。

“沒有。”談佑垂眸細細打量顧醒終于不那麽蒼白的臉頰，“你呢，疼嗎？”

雙頰忽地一紅，面上有了血色，不用摸，顧醒也能猜到自己的臉一定在發燙。

“你指的是後背還是……”

“你說呢？”

腰有些發酸，顧醒紅着張臉索性不羞不臊：“痛快。”

談佑輕哼一聲帶着笑意，笑得顧醒的心波蕩起一層層漣漪。他擡手輕拂過談佑的額頭、睫毛、鼻子、唇瓣……顧醒知道再神的藥也不可能維持永久。

“十二小時後失效，還剩差不多半小時。”

猜測過多便會産生憂愁，無論這份憂有沒有必要，談佑這次沒有給它可乘之機。

“顧醒，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要遲到了。”擡臂攬住談佑的腰，顧醒眷戀地蹭了蹭。

“沒關系，你可以抱滿半小時。”

雙睫微彎，唇角漾起淺笑，顧醒不想讓彼此之間短暫的親密變得過分沉重：“談博很會說情話嘛。”

談佑耳根發紅，卻一如既往地鎮定：“都說了我是博士。”

“情話博士？”

“嗯。”

“了不起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