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一日的戰略部署之後,姚旭點兵出行。
五千禁軍出動,铠甲相撞的聲音整齊肅殺。
令行禁止,不到兩刻鐘,兵馬已整裝待發。
一人一騎擋在隊伍前,馬上那人挺秀纖雅,說:“朝中事,陛下自有論斷。”
李雲錦盯着顧易安,目光堅毅,說:“讓開。”
揮手,五千輕騎繞開顧易安前行。
他沒有辦法阻擋住軍隊的步伐,便策馬擋在李雲錦的馬前,強勢地堵住了她。
李雲錦望向他的眼神冰冷得讓顧易安覺得陌生,那是上位者看下位者的眼神,從前的李雲錦絕不會用這種眼神去看顧易安,直到此時,顧易安才如此切身地體會到,李雲錦跟他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李雲錦開口:“你是以什麽身份在阻攔欽差大臣?”
上下尊卑,他早就沒有資格阻攔她的任何行動。護國公即使功勳再高,他也明白君臣之別,所以他沒有出來。
可是顧易安總覺得至少他們之間是不一樣的。是除了君臣之外,還有一層聯系的。
可是李雲錦的反應告訴他,沒有。沒有這層所謂的聯系。
他阻攔不住她。
不待顧易安回應,李雲錦夾緊馬肚,絕塵而去。
顧易安立在當地,骨節分明的手掐着缰繩,指甲蓋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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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向陽這個時候才出來,他望着絕塵而去的禁軍兵馬,寬慰兒子道:“其實以長寧的身份,她最适合管這檔事。”
顧易安說:“她沖動行事,等于落了一個把柄在別人手中,日後誰都可以拿着這個把柄攻讦她。”
“難道她不明白嗎?她明白的,易安,可是她願意去做這把刀,這就很了不起。”
顧易安低頭,馬蹄焦躁地在地上刨坑。
顧向陽愛憐地看着這個老年得來的兒子,說:“既舍不得,當日何必如此決絕?既決絕了,就不要再回首望。長寧忘記你,對你是好事。放下你心頭的愧疚,好好享受你的榮耀吧。”
顧向陽已經六十歲了,他見識過那些在史書中赫赫英明的公主們,那些把皇子王爺殺得如鹌鹑般瑟瑟發抖的公主們,也是如此鮮衣怒馬。
他遙望着李雲錦馬上奔騰時翻飛起來的紅色鬥篷,鮮豔得像是多年前皇城裏流滿一地的血。
這位公主殿下的紅色鬥篷,會否也最終成為皇城最顯眼的顏色呢?
顧向陽希望不要有這麽一天。
青銅峽到光州城,需翻越一座高山。
軍隊站在山頂上,極目遠眺,黃河肆虐,水漫萬裏。
有無數螞蟻狀的小點密布在河兩岸,數量之多,猶如蝗蟲過境,可遮天蔽日。
李雲錦指着這密密麻麻的小點,問:“這是什麽?”
姚旭:“啓禀殿下,這是屍體。”
李雲錦面唇皆白。
白骨露于野,千裏無雞鳴。
往日詩歌所雲,如今歷歷在目。
劉世宗,必須死!
李雲錦切齒:“快馬加鞭,走。”
走到光州城內,田野廣袤,萬頃稻香地,麥浪滾滾,金碧輝煌。
田家翁在地裏穿梭,歡歌笑語。
這一派太平景象刺得所有人眼睛疼。
水淹三郡十一縣,毀去良田萬萬畝,光州世家的田畝卻無一受損。
好個光州劉氏,好個百年世家。
他們眼裏只看得到一家一姓的榮耀,卻看不見天下百姓的悲苦。
這樣的人,卻擔着守土重責。
李雲錦氣笑了,風順着笑刮入肺腑,寒刀一樣片片切割五髒。
劉世宗之子劉順率衆來迎,身後跟着一衆小輩,說要設宴款待。
李雲錦擺足了款,斜着眼睛打量衆人,陰陽怪氣道:“看來本宮分量不夠,只有幾個小輩就能打發本宮。”
誰都知道李雲錦此次出行是代表東宮來的,可見榮寵。
更何況,這個公主已經十八歲了,剛被退婚,若是誰能搭上這條船,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劉順媚上功夫一流,忙說:“哪能呢,今晚宴席,劉氏宗親,定然無一缺席。”
晚間宴席,果然座無虛席。
劉世宗端着架子給李雲錦行禮,傲氣十足,等着李雲錦過來扶他入座。
李雲錦不是太子,場面功夫是一點不做。
她斜了一眼,施施然從劉世宗身邊走過,一屁股坐在正中主位上。
衆人本以為李雲錦會再三推辭,坐于右首,尊帝師上主位,見此情形,面面相顧。
劉世宗面上不好看,自己拖着老邁的身體,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李雲錦坐定,手指敲着扶手,問:“毀堤傷民,是誰的主意?”
一句“毀堤傷民”,給這件事情定了性。
劉順不服,說:“我光州不費一兵一卒,殲敵三萬。”
李雲錦道:“三十五萬子民的血淚,你是瞎嗎?”
劉順猶自硬氣:“功過相抵,大不了我光州不要封賞了。”
李雲錦冷笑:“刮你三十五萬刀,亦不能抵流民之恨。”
揮手,五千禁軍虎贲而入,軍刀出鞘,長槍放倒,挽弓待發,形成密不透風的陣營,包圍整個宴會廳。
一直端着架子不說話的劉世宗大怒,拐杖捶地:“吾乃帝師,豎女安敢?”
劉順一把抽出腰間佩劍,指着李雲錦:“公主不得幹政!長寧殿下這是不尊祖制!那也休怪我光州世家不客氣了!”
李雲錦刷地抽出一塊金燦燦的令牌,上書“東宮令”。
見此牌,如太子親臨。
李雲錦語氣涼涼,道:“毀堤之時,當想到有今日。”
宴席上其餘諸人頓時慌了,如今陛下多病,太子監國,登基指日可待!誰敢不尊東宮令,多得是想往上爬的人拿着他們的腦袋去表忠心。
劉順的劍“哐當”一聲跌在地上。
禁軍當下再無顧慮,李雲錦揮手,将所有人拿下。
漏夜升堂,證據确鑿,定下死罪。
劉家死士拼死突圍,前往皇城伸冤,企圖搬救兵。
他們算是看明白了,李雲錦是個瘋子,但是皇城裏多的是尊師重道的衛道士。只要他們施壓,劉家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劉世宗跪在地上,仍舊不服,道:“我要面聖!”
李雲錦知道他想拖延時間。
可是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她必須在京都來人之前就把人砍個幹淨。
李雲錦從高臺之上走下來,踱步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直視着劉世宗噴火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黃泉路上,記好了,是我李雲錦斬殺的你。我父皇和太子哥哥并不知情。事實如此,史書亦如此。”
劉世宗的最後一點心理防線被攻破,他目眦欲裂地沖向李雲錦,卻被層層鐵鏈束縛住,兩名帶刀侍衛沖上來将他的肩膀死死壓住,劉世宗花白的頭發散落在臉頰處,依舊猩紅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雲錦,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你這毒婦!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不過就是想拿着老夫的人頭去立你的名聲!你想重啓牝雞司晨的時代?哈哈哈!可笑!朝中無人容你!你有一日會死得比老夫還要凄慘萬分!你會被貶為悖逆庶人,曝屍荒野,無人收屍!”
他嘶啞着聲音,用最惡毒的語氣像詛咒一般斷言,形似惡鬼,瘦小的身體裏蘊含着不服輸的能量,仿佛要拖着李雲錦一起下地獄。
李雲錦垂着眼皮看他垂死掙紮,她并不辯解,也不生氣,一張臉忽明忽暗,看不清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天明,百年劉氏一門,菜場斬首。
腦瓜子咕嚕嚕滾了一地。
李雲錦就坐在上首看,眼睛一點都不眨。
她要确保劉家的核心成員确實引頸受戮,沒有被死士替代。
那張妍麗的臉在在場諸人的眼裏,像鬼魅一樣。
“軍人的天職是領命行事,所以我無法歸罪他們。尤其現在是國家戰争期間,國家需要軍隊。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在朝廷新的任命到來之前,留在這裏主持戰事。姚旭,你願意嗎?”
“臣定當不負使命。”
這對姚旭來說是一個等待了一生的機會,可比起初聽之時的興奮,姚旭現在心裏更多的是對李雲錦的擔憂:“那殿下您呢?”
“我?”李雲錦的眼前浮起劉世宗那張狂亂怒吼的臉,她扯扯嘴角,拉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來,“自然是回京都迎接我的結局。”
“太子殿下會為殿下周全的。”
“父皇會送我去封地的,只要他堅持,哥哥也沒辦法。其實這已經很好了。”
“臣安排禁軍送殿下回京。”
“不必了,你比我更加需要軍隊。劉世宗統領光州城多年,這座城裏的多少官員都是由他親手提拔的,你手裏沒兵的話,使喚不動他們。況且,咱們一路走來不是很太平嗎?旻軍還沒打到腹地,就沒人敢耐我何!”
她轉身離開,不容置疑。
姚旭幾步追上去,他可沒忘記他這回領的差事是把李雲錦安然無恙地送回京都。他苦口婆心,引經據典,說得口幹舌燥:“殿下至少帶上三千禁軍。”
劉氏簽字畫押的認罪狀快馬送至京城。只比水淹旻軍的奏報晚了三日。
朝堂之上兩派還在争執不休之時,人已經砍完了。
勤政殿上,衆人目瞪口呆。
太子翻翻奏報,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也忒胡鬧。”
當下寫了旨意,封姚旭為新的光州城郡守。
然後太子撂下奏報,拿起新的一封奏報,開始讨論下個議題。
皇帝此前一言不發,此時順着太子的話,讨論起了旻軍新的進攻方向。
擺明了此事皇帝不出面,就此打住,不再議。
新入朝的臣工摸不準脈,待要再說,旁邊的人拉了她一下,他便也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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