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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風冷冰冰移開眼,繞過了他。

周漾欠揍的語氣像是被林禹安耳濡目染過:“看清楚了賀風,你面前可全是狗仔跟記者,還是戴好口罩,夾起尾巴跟我走吧?”

賀風盯着前方,那群抱着攝像頭的人,像是随時能發起圍攻的獸。

但賀風長了一張擰眉時很正氣的臉,即使圓滑投入龌龊事之中,他相信自己的內心永遠會保持一方淨土,他認為自己絕對不會真正的屈服。

見賀風往前走了一步,周漾感覺有點壓不住他,威脅說:“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條件?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許淵再次被欺負的話,現在就跟我走。”

賀風回頭,眼睛被眯得狹長,迸出譏諷的寒光,他故意問:“你跟林禹安睡過了嗎?”

周漾一邊的腮幫子縮了縮,像是咬了口腔內壁,溢出的嗓音似乎在極力忍耐:“我們林總最讨厭等人,走。”

賀風笑得桀骜不馴,吩咐道:“倒是帶路啊。”

周漾眼中明顯有了殺氣,但因為這不識好歹的人是老板要見的,就忍着想揍他一頓的沖動。

二人一前一後往那輛蘭博基尼走,車裏的林禹安瞄了眼後視鏡。

賀風臉色看起來十分不善,就像是來找他打架的。

後車門被周漾拉開,林禹安看過去,賀風站在外邊,沒有要上車的意思。

周漾瞪賀風示意他趕緊上車。

賀風看着林禹安,深幽黑眼睛裏對林禹安的鄙夷絲毫不掩飾。

林禹安笑道:“這兒偏僻不好打車,時間也晚了,我們正好順路。”

“你不用裝。”賀風打斷他的話。

林禹安面色漸冷。

賀風打算上車,周漾偏偏不懷好意擋在前邊,他的肩膀頭子撞過周漾的。

惹得周漾嘲諷:“剛才在矜持什麽?現在不還是迫不及待要上車了?”

賀風冷笑道:“真不愧是主仆。”

他盯着林禹安,陰戾之氣從他眼裏沖出來:“你養的狗也像你一樣會裝。”

林禹安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并不會因為他這句話如何。

“賀風!”周漾撸起袖子要來幹他。

林禹安給周漾甩去一個眼神,周漾不甘心地熄了火。

賀風一副什麽也不怕大不了你們弄死我的态度坐上了車,身上的蛋糕香氣浮到林禹安這邊來。

周漾坐上副駕駛,怨氣很大:“真不知道林總看上他什麽,沒禮貌又沒情商。”

賀風抱臂,看似有些防備,他目視前方,對周漾的話充耳不聞。

林禹安望着窗外,眼中樹影重重,語氣平淡:“再說下車。”

五分鐘後,林禹安感到無聊,他并不是一個時刻都充滿精力能去逗狗的人,現在賀風毫無動靜,讓他覺得有點無趣。

賀風因為跟林禹安還有周漾處于同個空間,感到不爽,他盯着前方的路,沒忍住問出聲:“司機師傅,不用打導航麽?”

司機沒料到這位客人會跟他搭話,眼睛像兩顆靈靈葡萄一樣看後視鏡。

“到時候放我在市中心就好。”賀風靠上椅背,頭偏向窗子,一次也沒往林禹安那邊看過。

林禹安在後視鏡裏跟司機對上眼,司機小心翼翼笑了下:“正好順路,我們林總的意思是可以送你到家門口,你家的具體位置是哪裏?”

賀風雖然住在市中心,但卻是一個偏遠的老舊小區,住那兒也是為了去公司方便。

賀風當然不會說出具體地址,這時他想到一件事,盯向林禹安,眼中冒出熊熊之火:“你不是知道我住哪兒嗎?上次那手機,就是你送的。”

林禹安回看他,語氣輕松:“周漾送的啊。”

“師傅。”賀風移開眼問:“您幫他開車多久了?”

“應該有四五年了吧。”師傅說。

“你應該不知道你老板的真面目吧。”賀風眼尾都攜着諷意。

周漾真是忍不住了,扭頭吼:“你能不能閉嘴?”

“讓他說。”林禹安閑适又慵懶窩在椅背裏,垂下的眼睫毛看起來很柔軟。

賀風沖周漾一字一句、很看不起地說:“你送來的手機,我要丢前,拿去手機維修店看了,裏面不僅有竊聽器,還有定位器。”

接着賀風又敲打起司機來:“我是被他們威脅上車的,要是這趟回程我出了什麽事,你也脫不了幹系。”

周漾看了司機一眼,司機有些顫巍巍的,就像那即将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林禹安驀地輕聲一笑,覺得還是這樣的賀風有意思,見賀風的背挺得很直,他伸出食指一戳。

賀風跟沾到了污染物一樣往窗子那邊靠,他回眸,無比嫌棄地說:“別碰我。”

“為什麽?”林禹安問。

“因為惡心。”賀風躺上椅背看窗外,身體卻并沒有放松下來。

林禹安對他這話不以為然。

這會兒賀風終于不說話了,周漾閉目養神,心裏一個勁勸自己,不要跟還沒滿二十的小屁孩計較。

“派對上,你結識想認識的人了嗎?”林禹安問賀風。

賀風根本不想理,但是想起林禹安跟方覺夏手挽手的那一幕,他終于還是沒忍住扭過頭。

撞見林禹安仰起素白的臉在伸懶腰,他脫了西裝外套,裏面只穿一件質地軟的襯衫。

領口的扣子不知何時被全部解開了,形成V型,大片潔白的肌膚盛着鎖骨擡上來。

腰仿佛還扭了一下,左手順勢揚起來,捋了把有些淩亂的額發,整個人看起來随性散漫。

因為讨厭他,所以他的動作在賀風眼中是一種有錢人的做作。

林禹安注意到他看來的眼神,輕快瞥向他:“怎麽了?”

賀風沉聲:“你真的有良心嗎?”

“又是哪一出啊?”林禹安笑問,語氣裏有撺掇他繼續說的嫌疑。

“你喜歡男人,為什麽還要跟方覺夏在一起?這樣對她公平嗎?你要讓她當同妻嗎?”

賀風的音量是正常大小,司機專心開車,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而假寐的周漾倒是認真聽着,說實話賀風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周漾也很好奇林禹安為什麽同意跟方覺夏結婚,感覺林禹安一點也不喜歡方覺夏。

這件事屬于林禹安跟方覺夏之間的一個秘密項目,林禹安眯起眼:“我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難道不行嗎?”

賀風倒是一點沒感到意外,像林禹安這種人,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周漾回眸,狐疑看了看林禹安,林禹安捕捉他的餘光:“怎麽?”

周漾搖頭:“沒。”

“你真是無藥可救。”賀風擺正腦袋後往窗子那邊偏,盡力遠離林禹安。

林禹安笑了聲,不置可否。

半小時後到了市中心,司機醞釀幾秒打破車裏沉寂:“大學生,你是要在哪裏下啊?”

“找個方便的位置把我放下來就行。”賀風眼神淡淡的,還有絲倦意。

林禹安一聲不吭往他褲袋裏塞了張自己的名片。

賀風幫司機尋着下車點呢,察覺林禹安做過什麽之後,要去把名片拿出來。

林禹安按住他的手,他盯過來,漆黑眼瞳裏惱意一圈圈暈開,他甩掉林禹安的手。

林禹安問:“聽劉總說,你的黑料被爆出來之後,想過來找我幫忙?”

賀風氣道:“那是劉錦瞎——”

林禹安輕柔打斷他:“收好我的名片,再有什麽事兒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随時恭候。”

賀風咬着牙,太陽穴那兒的筋脈都在抖:“不需要。”

“還是那句話,我的耐心有限。”林禹安靠回椅背,漠然看着他:“現在你可以下車了。”

周漾扭頭挑起眉頭:“太多人想做我們林總的狗了,你得抓緊時間啊。”

賀風已下了車站在路邊,剛好看過周漾那張報仇雪恨的臉,恨得想給他一拳。

車子向前駛去,一騎絕塵。

賀風緊握名片,手指把名片壓扁成團。

第二天賀風趕早來公司等劉錦,在劉錦的辦公室坐着。

期間他看了會兒微博熱搜,發現“未成年男模”的詞條還擠在榜上,他給劉錦打去電話。

劉錦那邊有點吵鬧,他的聲音就更吵,像喇叭一樣爆過來:“現在已經不單單是關于你了,而是那家酒吧聘用未成年的問題,是這個現象在持續發酵,你還擔心個雞毛啊?”

賀風問:“要是繼續發酵下去的話,我不會成為劣跡藝人嗎?”

而劉錦的話将在幾天後一語成谶:“跟劣跡藝人還八竿子打不着吧,你應該擔心的是會不會有黑粉的問題,萬一有心之人把你當競争對手想搞垮你,到時候都沒粉絲支持你,現在的愛豆,要是沒粉絲的話,能算什麽啊。”

賀風的微博才幾百關注,他說:“都沒什麽粉絲,哪兒來的黑粉,哥你什麽時候到?”

“每次要求我辦事的時候就叫我哥是吧?”劉錦推開辦公室的門把他一望。

賀風從他椅子上起身,他挂了電話問:“你是不是觊觎我這個位置很久了?”

賀風從口袋裏拿出一摞名片,淡然地說:“并沒有,成為唱跳歌手才是我的夢想。”

“那麽我們就從這些名片裏,為你找個可以幫你實現夢想的靠山吧。”劉錦笑眯眯拿走名片,在手裏掂量着坐下,“只要找到了靠山,我看你的星途應該是一帆風順啊。”

賀風忽然問:“你先前說不讓我出道,是不是怕我給你賺不到錢還會拖累你?”

劉錦面露調侃:“當然了,這讨不着好的事情我可不做。”

賀風沉了臉,坐到沙發上去。

這時有人敲門,賀風跟劉錦對視一眼,走來開了門。

是許淵,他見到賀風很開心:“賀風哥,有人說看見你來了,我還不信呢。”

“嗯。”賀風突然變嚴肅:“那個周漾,他沒找你事吧?”

許淵迷茫問:“他誰啊?最近沒啥人找我啊。”

“那就好,你找我有事嗎?”

“我就是過來看看,沒什麽別的事,不過你要是有空的話,中午跟我一起吃飯嗎?我點外賣到公司來。”

賀風點頭:“到時候我點吧。”

所有的練習生裏,許淵算跟賀風最合得來的一個,他從來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喜歡窺探隐私,也很有邊界感。

只是長久以來,他都沒想過許淵的性取向,但隐約耳聞,許淵也是喜歡男人的。

所以産生某些不對勁,賀風在等許淵走來一起吃飯時,眼光随意瞟過了許淵的纖瘦身形。

然後想起林禹安。

昨晚林禹安在車上舒展身體的一舉一動,當時賀風根本沒細看。

但卻在這時,瞬瞬閃過。

下午四五點,劉錦把賀風叫到辦公室裏。

賀風面色陰沉坐到沙發上。

賀風這樣劉錦已經習慣了,這小子眼裏揉不得沙子,一見到什麽龌龊的事情,就心情不好。

劉錦起身,手指罩過茶杯,他走到飲水機前接水,慢悠悠地說:“賀風啊,那幫老總裏,我看一個喜歡男人的都沒有喲。”

賀風冷不丁低聲質疑:“所以這圈子對女練習生更殘酷吧?”

劉錦回頭看他,他的眼珠子黑得能滴墨,一副想把這個世界炸掉的仇恨表情。

“你又發什麽瘋?”劉錦仰頭喝了口水,往辦公桌走,“我話還沒說完呢,倒是方覺夏打電話過來,叫你去她那邊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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