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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風嗤一聲,冷臉握住林禹安的手腕,指節攏緊,故意要把他的腕骨捏疼。

賀風盯着林禹安的臉看,但他完全沒有疼的反應,還目光清冽地命令:“放開。”

林禹安的語氣跟平淡反應挑起賀風的惱意。

邁一步逼近的同時,闖入他兩腳之間,賀風低聲嘲道:“林禹安,你要是沒錢的話,還能這麽硬氣嗎?”

顯然這話對于林禹安來說也不痛不癢,他問得單純,很想知道答案似的:“不久後,你因為錢跪在我面前的時候,還能這麽硬氣嗎?”

賀風怒視他,眼裏好像要蹦出火星子。

林禹安無動于衷看着他,眼中是故意忽略他情緒的漠意。

賀風猛然甩開他的手,大跨步離開。

林禹安轉動手腕看去,眯眼能見賀風側頸上,有他指甲掐下的紅印。

-

當賀風跟劉錦都以為“賀風未成年男模”的熱度過去了。

一大波黑粉就來襲。

這些黑粉可以稱得上是有組織有紀律,找到錦河燦爛的官方號跟賀風的微博號,占領了評論區,敲下千篇一律的話術。

那就是讓賀風這種無良練習生滾出錦河燦爛,滾出娛樂圈。

劉錦把賀風叫來辦公室的時候,賀風難得一臉平靜,沒有生氣也沒有陰陽劉錦的烏鴉嘴。

“這說明什麽?”劉錦雙手交握擱在桌面上,很嚴肅地說:“我的一種高瞻遠矚。”

“現在怎麽辦?”賀風往沙發上一坐,自嘲道:“要不我再去跳個樓?洗一波?”

“你最近在我們公司裏,沒跟誰鬧矛盾吧?”

“你懷疑是內部人員啊?”賀風胳膊肘撐在扶手上,微微偏頭:“要不你給林禹安打個電話問下是不是他幹的?”

“你怎麽老是懷疑人林總?”

賀風回想着林禹安那句“不久後,你因為錢跪在我面前的時候,還能這麽硬氣嗎?”眼睛眯起來。

“你先發個道歉聲明吧,那紀錄片裏關于你的內容得先删了,免得影響到其他練習生。”劉錦說。

賀風越揣摩林禹安的話,越覺得林禹安像是給他布了個大圈套,就等着他跳呢。

“賀風?”劉錦喊他一聲。

賀風點頭:“知道了。”

“你說這事鬧的,你的生日單曲還準時發嗎?”

賀風心中蔓上無力感,此時眼神有些迷茫跟猶疑。

見到賀風這樣子,劉錦意識到,雖然他在錦河當了八年練習生,但這八年裏,他只是唱歌練舞,社交方面并不廣闊,所以現在在劉錦面前的,也還只是一個不太成熟的19歲大學生啊。

劉錦剛想勸勸他,他斂了神色開口:“發呗。”

劉錦皺眉:“到時候要是那些黑粉跑到你歌曲下邊評論——”

賀風笑笑:“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一句話?黑紅也是紅。”

劉錦:“行吧。”

賀風倏而起身,略低着頭:“那我先回去了。”

劉錦目送他走到門口,他無精打采搭上門把手,沒急着開門,而是回過頭來,深黑的眼睛望住了劉錦。

“哥。”

劉錦心裏柔軟了一回,問:“你還有事要說?”

“你會不會放棄我了?要雪藏我了?”

劉錦“嘶”一聲:“那哪能啊,你那時是因為缺錢去當的男模,也規規矩矩的沒什麽其他行為,你怕什麽?”

“誰相信呢。”賀風陰郁着眼。

“人酒吧也是有監控錄像的呀,你這樣,你先在微博上發個道歉信,然後我再想想辦法,找找那酒吧老板,看能不能把你的事情澄清一下。”

“多謝哥了。”賀風朝他半鞠躬。

劉錦擺擺手:“你先回去組織道歉信吧。”

賀風關上門,滿眼陰霾去往電梯間。

如果細想的話,賀風覺得自己沒有錯到要滾出娛樂圈,當時他确實是要賺些飯錢,剛好那個酒吧老板通融了他。

但是現在這時代,誰會去細想你的事,就算細想了,也可能會被某些人認為是一種開脫,那說到底,還是賀風錯了。

賀風走到電梯前戳了下按鈕,剛才的喪氣已消散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渡過去。

電梯門開了,許淵站在裏面,見了他問:“賀風哥你現在回家嗎?”

賀風走進電梯:“嗯。”

“樓下好多黑粉。”許淵關切道:“還是打個車走後門吧。”

賀風笑笑,自我調侃:“要不是因為這事,我還不知道我能有黑粉呢,黑粉也是粉啊。”

“你沒事吧賀風哥?”許淵瞧着他,他竟然真的在笑,許淵就說:“心态好也是一種實力,好樣的賀風哥。”

賀風又“嗯”了聲。

幸好許淵提醒得及時,讓賀風安穩到了家。

他的卧室家具不多,除了床跟衣櫃,就是張寫字桌,他一回來就坐在桌前,對着筆記本電腦發呆。

在心裏組織好措辭後,賀風雙手靠上鍵盤,擱在旁邊的手機卻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不知為何他立刻就想到了林禹安。

但也有可能是騷擾電話或其他人,甚至有可能是……黑粉?

賀風點了接聽豎到耳邊:“哪位?”

那邊輕笑了聲,問:“你現在在幹嘛呢?準備寫道歉信嗎?”

是林禹安。

賀風擰起眉頭:“跟你沒關系。”

“我不是說了,你需要幫忙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林禹安的語氣是一種淡淡矜傲,賀風能想象出他現在的樣子,眸光清涼的,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漠然。

“不需要。”賀風直接挂了電話。

劉錦說過會幫他解決後事,還輪不到林禹安呢。

道歉信發出的當晚,賀風意外圈了些覺得他很可憐的粉絲。

但正是有這些人站在他的立場上發言,又使那些黑粉猖狂了,直接開始抹黑賀風。

說賀風早就不幹淨了,還說賀風當男模的時候就跟很多女人睡了。

黑粉們甚至還編造了看起來很真實的聊天截圖,內容是賀風為了賺錢跟許多富婆暧昧。

而這條帶着聊天截圖的微博,被好多人點贊,下邊全是帶節奏的評論,還有一些路人在罵。

這些人激情敲下的文字,把賀風貶得十惡不赦。

半夜兩點,賀風看見這些黑評後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

天殺的!難道還要他在網上證明自己是處男嗎!

真是欺人太甚張口就是黑啊,賀風差點就創建小號去跟他們對罵了。

還好劉錦及時給他打來電話,讓他風起雲湧的內心平靜了些。

“你還沒睡?”劉錦在那邊翻了個身,窸窸窣窣的,“你看見那些黑評了?”

“看見了,還有一個人說我看起來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劉錦跟他開玩笑:“你不是嗎?”

賀風為自己辯解,義正詞嚴:“當然不是了,我敢說對于我不喜歡的人,我絕對不會這樣。”

劉錦的粗嗓子在黑夜裏顯得沉甸甸的,莫名有一些安全感:“不管他們說什麽,你可得忍着,你既然要做愛豆,承受這些評論也就是你的工作,明天帶你去找那家酒吧的老板,你快睡吧。”

“多謝了哥。”聽了他的話,賀風完全鎮定下來,放下手機躺好準備入睡。

但還是一夜未眠。

窗簾沒拉,晨曦的光灑進來,天邊的日出看起來充滿了希望。

可賀風的前程卻像一縷風藏在迷霧裏,撈來撈去也抓不到。

劉錦開車到他小區樓下給他打電話,“下來吧。”

趁賀風還沒來,劉錦下車抽煙,才吞雲吐霧兩口,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這麽快?”劉錦回頭掃他一眼,“很早就醒了麽?”

賀風背着光,眉眼像攏了層黑氣,他走過來拉車門,“沒睡着。”

劉錦正在地上按煙頭呢,聞言仰臉問:“你不會用小號跟黑粉對戰了吧?”

賀風搖頭,他坐上了車。

劉錦夾着煙盒坐進來,把盒子随手一扔,發動車子,說:“我們先去買點好煙好酒。”

賀風說:“好。”

劉錦瞟他一眼:“這錢我就先給你出了,畢竟那時候你窮苦,我也沒怎麽管你。”

賀風欲言又止,在車子駛離小區後,他低聲說:“當時你也很窮,還到處擠人酒局來着。”

劉錦幽幽瞧他一眼:“……”

劉錦帶着賀風買煙酒,賀風就跟在他屁股後頭,看起來乖乖的,付錢,劉錦感嘆:“其實我要是再老幾歲,直接能生下你。”

“趕緊的吧。”賀風提了袋子就走。

車子停在歇業酒吧門口,賀風打開後備箱提出袋子。

一個穿西服的男人走出來,沖他擺擺手:“這裏轉讓了,不做生意了。”

“诶哥。”劉錦一路小跑到人面前,給人遞煙。

他卑躬屈膝的樣子打動了賀風。賀風跟着走到劉錦身邊來。

“我們找酒吧老板有點小事。”劉錦笑着說。

男人夾煙的手指微微一偏,不讓劉錦點火了,眯眼問:“什麽樣的小事?他現在可不怎麽方便見人吶。”

“還不是我這位小弟,小的時候爹不疼娘不愛,為了吃口飯,來這酒吧賣酒,誰知道一下就被卷進去了?”劉錦說得哀怨,像是為賀風打抱不平,“這事情一發酵,網上那些人鋪天蓋地的罵他。”

男人擺擺手打斷他:“幫不了幫不了。”

說罷走到一邊去,把煙按滅在門框上,見劉錦跟賀風還站着原地,男人拔高嗓子:“請回吧?”

賀風想說幾句,劉錦拽過他的袖子,沖那男人笑得讨好:“這煙酒,就給你放這兒了啊。”

賀風把袋子放在地上,按劉錦的意思上了車。

離那酒吧遠了,劉錦一掌拍在方向盤上,賀風看他沉悶臉色,說:“辛苦了。”

“忘記給名片了!”劉錦又“啧”一聲,“到時候他要是改變主意,還能給我打電話不是?雖然我們錦河燦爛只是個小公司,但也是有名有份的。”

賀風一手支着額頭:“現在怎麽辦?”

“先回公司一趟,那幫年紀小的,過幾天要出一個舞臺。”

“嗯。”

半小時後,賀風睜開眼,眼前都是熟悉的景,快到公司樓下了。

前邊有個咖啡店,屋檐下只坐了兩個女生在互相拍照。

“醒了?”劉錦努努下巴,“要不要買咖啡喝?”

“不想喝。”賀風坐直了又說:“你想喝的話,我下去給你買。”

“行。”劉錦停了車,“你去吧,随便給我買杯冰的就行。”

賀風徑直走向咖啡店,一個女生擡眼把他看了看。

賀風戴了口罩,并不怎麽擔心,他推開店門,看見系着圍裙的老板手裏拿着薄毯往側門去。

“诶老板。”賀風喊:“買咖啡。”

“掃碼可以下單哈。”老板頭也沒回。

賀風走近櫃臺掃碼選了杯拿鐵,收起手機眼一瞟,透過玻璃門,看見老板俯身,要給誰蓋毯子。

賀風偏頭,那睡在躺椅上的男人,為配合穿搭戴一個銀邊鏡框,清俊斯文。

又是林禹安。

老板為林禹安蓋毯子時,林禹安醒了,帶笑的眼睛看着他。

“睡好了嗎?”老板溫聲問。

“沒那麽冷了,不需要蓋。”林禹安坐起來,老板站直了,掃眼他身上服裝,說:“看你穿的外套挺薄的。”

林禹安跟咖啡店老板對話的側影,被玻璃門框住,跟演電視劇似的。

看了會兒,賀風垂下抱臂的雙手,走來推開側門,打斷他們的濃情蜜意:“老板,現在能做咖啡嗎?”

“可以。”老板又看一眼林禹安,然後跟賀風擦肩而過。

賀風雙手插褲兜,睨向林禹安,開口就是冷嘲:“沒打擾你偷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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