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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後右轉,賀風看見周漾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抽煙。
聽見腳步聲,周漾偏頭看來,“這麽快就出來了?”
賀風繼續往前走,無視他,也不想跟他搭話。
周漾轉過身,一肘撐在窗臺上,隔着煙霧叫他一聲:“賀夜明。”
賀風快步在他眼前走過,他扯住賀風的袖子,煙頭差點兒燙上去。
賀風回眸,極其不耐煩。
周漾擡眼看他,在心裏估量林禹安到底看上他什麽,他不過是有一張冷豔的臉,性格差得要命。
“松開。”賀風聲調很高,更像是對他的威脅。
那根煙快燃盡了,味道十分難聞,賀風不管不顧地甩開他的手,果然袖口被灼了下,生出一個小洞。
“有個東西忘記給你了。”周漾另一手背到身後去。
賀風警惕盯着他,他一邊拿屁股兜裏的黑卡,一邊說:“這是林總對你的疼愛。”
黑卡被周漾遞給賀風,賀風看也不看轉身就走,周漾掐了煙跟上來,拍他肩膀時,把卡悄悄放進他的帽兜裏。
“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麽清高啊?你不就是為了錢?”周漾問。
賀風一肘捅開他,跟他拉開了距離。
周漾站在原地嗤笑了聲:“裝逼。”
離開時,經過熱鬧的泳池,賀風心生嫌惡,甚至都想吐,他真的沒辦法想象,這幫有錢人的世界,是多麽的亂。
這兒不好打車,賀風在路邊等了會兒,還是無司機接單,他順着來時的路走,是下坡,雙腳很輕松地交替,偶爾有失重的感覺。
賀風平視前方的眼忽而垂下,他舔過幹澀的嘴唇,林禹安給他留下的,紅酒味。
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賀風背手到身後去捏薄薄的帽兜,裏面果然有一張卡。
賀風緊握着黑卡,目光所及全是樹木,風經過便嘩然。
一輛黑車緩慢駛來,車主降下車窗,沖賀風念出臺詞:“你是去市區麽?我可以捎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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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風将黑卡剪碎寄給了林禹安,林禹安收到快遞後笑了會兒,再次對賀風産生了極濃的興趣,給他打來電話問:“在哪兒?”
賀風這兩天過得比較安穩,在參與出道戰的籌備工作,接到林禹安電話時,他剛好拍完形象照。
要忙的事很多,這給了賀風充足的安全感。以至于他拿過手機沒看是誰就接通了電話。
那邊傳來林禹安溫潤嗓音時,他緊皺眉,不耐煩地問:“有事?”
“問你呢,你現在在哪兒?”林禹安笑着說:“我想見見你。”
兩天前的事依舊讓賀風心中作嘔,再說了林禹安怎麽可能是單純想見他?簡直是滿口的謊話。
身邊有人來往,賀風邊走邊低聲冷諷:“林總,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些招數對我來說不管用。”
“那什麽招數對你管用?”
仿佛能想象出林禹安好整以暇的樣子,賀風生出怨氣,“挂了。”
他說挂就挂,使那邊的林禹安挑了挑眉。
賀風把手機裝回褲兜往回走,經過門沒關緊的休息室,聽見夏瀚星跟人說話的聲音。
“我還以為賀風哥要被冷藏了呢,原來沒有啊。”
賀風懶得聽,走遠了。
休息室裏,以夏瀚星為中心坐了四個練習生,其中一個年紀較小,順着他的話說:“或許是劉總拉到投資了?所以可以不用冷藏了?畢竟有錢了嘛。”
夏瀚星搖頭笑笑:“不知道呢。”他頓了頓,“不過我感覺,賀風哥背後好像有人。”
“有什麽人?不就是跟劉總有交情嗎?”
“這我就更不知道了。”夏瀚星笑着說。
這時工作人員推門而入,擺出嚴厲的眼色:“喝冰水是吧?基本功加練。”
休息室裏瞬間爆出嚎叫。
賀風中午是跟許淵一塊吃的飯,許淵樂觀地說:“感覺一切不僅回到正軌,還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賀風光吃飯沒吭聲。
“你覺得劉錦會做幾人團?”許淵問。
賀風搖搖頭,他飯量大吃飯的速度也快,許淵看了眼他的餐盤,笑着去抽紙巾給他。
賀風忙說:“我自己來。”
許淵一愣,“行。”
賀風擦好嘴,說:“感覺五人團比較好。”
“那肯定,分到的詞跟高光鏡頭都多一點。”許淵苦笑道:“但是五人團的話,競争就更強了,聽說其中一位評委老師之前就跟夏瀚星接觸過。”
賀風說:“不是還有外部投票嗎?”
“我粉絲量可少了。”許淵皺了皺眉,低聲說:“也還不排除劉錦搞劇本的可能。”
賀風沒再發表意見,起身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太多沒用,先把自身實力提升再說。”
“嗯。”許淵點頭。
賀風吃完飯有刷牙的習慣,他來衛生間,撞上洗完手要出去的夏瀚星。
“賀風哥,歡迎回來。”夏瀚星沖他笑得開朗。
見多了林禹安那種不達眼底的笑意,賀風覺得夏瀚星對他的笑不太真誠。
“謝謝。”賀風與他擦肩而過。
下午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包括賀風在內的13位練習生,都選擇在舞室練舞。
這13位練習生,均要參加出道戰,賀風只跟其中的許淵比較熟悉,而據許淵所說,13人裏有4人是依附夏瀚星的,簡而言之,這5人是一個小團體,剩下6人的實力,各有千秋。
賀風跟許淵都不想拉幫結派,不過夏瀚星應該是跟那4人說了什麽,賀風來練舞時,他們幾個有些不配合。
賀風沒意識到,還是許淵湊來跟他說的。
賀風依次看向那4人,問:“咋了?”
夏瀚星眯眼一笑,仰頭灌水,那4人學他也開始喝水,就像沒聽見賀風的話一樣。
賀風皺眉,可是他們明明剛才還看着自己這邊呢,他想問清楚到底咋了,是不是自己的動作出了問題或者是不小心搶了誰的位置。
許淵側過身低聲說:“他們就是故意的,覺得你加入,他們又多了一個競争對手。”
“這樣啊。”賀風覺得他們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我還以為怎麽了呢。”
“不用管他們的,練好自己的就行了。”許淵又說。
這時夏瀚星的水喝完了,打算離開去拿水,那4人也跟着夏瀚星慢悠悠地去。
“那我們接着練?”另一個練習生征詢賀風跟許淵。
“好。”許淵說。
大概過了十分鐘,夏瀚星他們還沒回來,許淵被服裝人員叫走量腰圍,賀風跟剩下的人也就停了,打算先休息會兒。
賀風獨自坐着,擦了汗又灌一口水,天氣是越來越熱了。他拿出手機看,沒注意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了舞室去透氣。
空無一人的舞室令賀風看了覺得心中空曠,又靜得不同尋常,但偶爾從外面溜進來一些聲音。
過了五分鐘,有人打破了舞室的寂靜,賀風擡眼看門口,林禹安站在那兒。
走廊外的光是白色,他背光站着,發頂灑下水霧般朦胧,賀風剛開始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舞室的光偏暖調,映在他帶笑的臉上,他笑得很淺,只給梨渦一道要顯不顯的弧度。
“好可惜啊。”林禹安往裏走,身上那件淺藍色襯衫外套襯得他的手腕跟手指皓白如雪。
賀風起身,板着臉往下壓了壓帽檐。
“還以為能看見你跳舞呢。”林禹安望向他,問:“休息好了嗎?”
“休息好了也不跳給你看。”賀風覺得林禹安完全就是來自己這裏找惡趣味的。
林禹安輕聲笑笑,眼睛就稍微彎了一彎,他走來賀風這邊,跟賀風保持着距離,“好歹我還算你的金主呢。”
賀風眉眼一片冷冽,看也不看林禹安。
“感覺你好像不太想被其他人知道?”
賀風“啧”一聲,不耐煩中覺得沒勁,有錢人是不是都喜歡用高高在上的語氣來威脅人?
林禹安斷了這個話題,走向電腦桌,問:“你想跳什麽?”
賀風邁步往門口走,林禹安扭頭:“賀風。”
是淩厲的命令語氣。
賀風回頭,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怼,“林總,我去開門,免得被人誤會。”
林禹安抱臂:“去吧。”
賀風轉過頭,神色沉沉的來拉開了門。
前奏響在身後,很快充斥了整個舞房,歡快的曲調此時很違和。
“會跳嗎?”林禹安高聲問他。
賀風轉過身看林禹安,他一手在移鼠标,另一手撐在桌沿,他擡起頭來看賀風,顯得下巴很小巧。
這首歌是《姐姐真漂亮》,賀風絕對不會在林禹安面前跳。
再說了,林禹安跟這首歌完全不符合,他臉上雖然是在笑,但眼神清冽,這首歌是甜而歡樂的,他不适合聽,也不适合看這首歌的舞。
“換一個。”賀風說。
賀風的聲音低沉,林禹安沒聽清,還以為他是拒絕了自己,就把手機拿出來,找到賀風的電話號碼,發送了短信。
賀風的手機在剛才他坐過的地方震動,他狐疑瞥去,然後走來拿起查看。
确實是林禹安給他發的短信,一句讓他想翻白眼的話。
[你都是我的鳥了,唱歌跳舞給我看不是很正常嗎?]
賀風随手删了短信,斜眼睨去,林禹安淡淡笑着。
韓語歌詞響在他們之間,像銀河把他們隔開遙遠距離,似乎賀風往前一步,就會踩入混沌的空氣。
于是賀風只是站在原地說:“你不是說我跟他們都不一樣嗎?”
林禹安收起手機,“是不一樣啊。”
賀風并不是為了得到林禹安的回答,但他幾乎一直都是個藏不住的性格,有時的沖動,會讓他想問什麽想幹什麽就直接實施。
林禹安的食指在鼠标上輕輕一按,歌被切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首耳熟的韓語歌。
賀風走到正中心,再度壓了壓帽檐,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是一臉不情願。
“怎麽像是被脅迫的?”林禹安靠上桌沿問他。覺得他這樣子很好玩,他越是不情願越讓林禹安想逗他。
賀風打算跳時,舞室的門被夏瀚星完全推開,賀風停止,通過鏡子看着夏瀚星。
林禹安面色不快,蹙了眉看去,跟夏瀚星對上視線時,夏瀚星了然般笑了聲。
“賀風哥。”夏瀚星失望地說:“我還以為像你這種人是不會屈服的,原來林總就是你的金主嗎?”
暴露了,簡直是戳到賀風肺管子上了,仿佛能看見他被林禹安潛規則的新聞滿天飛,全世界的人都罵着讓他下臺的畫面。
賀風不語。林禹安嗓音悠揚:“我看上賀風了,正在追求他,你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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