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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有些烈，把寬闊的操場鋪成浪潮，除了工作人員外，要進行拍攝的學員們都穿着制服。

賀風坐在課桌邊，眼睛看着手機屏幕裏奶奶的康複視頻，耳朵聽着林禹安到來的動靜。

這裏本來就喧鬧，林禹安一來，更顯得吵，林禹安帶來清涼的水果茶，有人在挑選口味，“謝謝”聲此起彼伏。

于是許淵又說：“我們也過去拿奶茶喝吧，應該是大家都有份。”

賀風擡眼就見林禹安跟夏瀚星站在一起談笑。

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賀風起了身，眯眼去看林禹安臉上的表情。

他的唇角笑得翹起來，陽光灑在他臉上，把他的梨渦照出一個清淺的陰影。

賀風跟許淵一起走去，眼光還停在林禹安身上。

他穿了一件米白色設計款背心，寬松休閑，偶爾會露出白皙的肩頭，一條微破洞的淺藍色牛仔褲，褲腳有些闊，系了皮帶，顯得腰十分窄。

他還戴了一些飾品，小巧的皓石耳釘只戴在左耳垂，鎖骨鏈很細，腕上圍一圈極細的紅繩，左手無名指跟中指，都戴了銀色細圈。

他很青春很有活力地站在那兒，笑得溫淺，就像某個男團裏的門面擔當。

許淵低聲評價：“林總在夏天跟冬天的穿搭，真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風格，他這樣穿顯得好年輕。”

“他才26。”賀風說。

許淵一怔：“我知道啊。”

這時賀風已跟許淵走來長桌邊挑選水果茶，而林禹安就站在對面。

賀風擡眼瞥去，林禹安看也沒看他，跟夏瀚星四目相對在說話。

夏瀚星埋怨道：“你真是太忙了，怎麽每次我給你發消息的時候你都在開會啊？”

林禹安笑道：“剛好今天不太忙，不就來給你們送喝的了嗎？”

賀風随便捏了一杯草莓口味的就要走。

“诶賀風哥，我能不能跟你換？”許淵問。

賀風看去，林禹安也看去，許淵沖賀風笑得有些無奈：“我們來遲了，這邊的袋子裏只剩下芒果味的，我正好芒果過敏。”

“嗯。”賀風把草莓味的遞給他，“知道。”

許淵接過插吸管，看見林禹安正冷眼盯着賀風的側臉，但賀風好像沒察覺。

“走吧。”賀風對許淵說。

許淵轉過身往前走，賀風沒走幾步回頭望，看見林禹安跟夏瀚星還在講話。

到底有什麽話題能講這麽久，賀風忍不住返回，把水果茶重重擱在桌上，夏瀚星看了過來。

林禹安斜眼過來，賀風唇邊扯出一個笑：“剛才忘了說謝謝林總了。”

林禹安嘴皮子動動：“不客氣。”

“所以你們應該沒有在談吧？”夏瀚星低聲問，眼睛亮閃閃的，“林總，我還有機會的吧？”

林禹安不回答夏瀚星的問題，賀風冷呵一聲。

夏瀚星疑惑看向賀風：“你還有事嗎？”

“沒。”賀風轉身離開。

休息時間結束，馬上要開始拍攝，林禹安被安排坐在陰涼處。

頭頂是遮陽傘，旁邊的矮凳上放着手持風扇跟冰涼貼，其實安靜下來的話也沒那麽熱，更何況林禹安雙手捧着冰冷水果茶。

賀風落座後再次看過去，林禹安就這麽捧着喝的，看着遠處，清澈眼睛裏盛滿了倒影。

工作人員跑來賀風身後收拾桌面，賀風轉身幫忙。

林禹安像是回了神，視線落在賀風的後腦勺上，熱風吹拂他漆黑發絲，發頂有些蓬動，接着他轉過來，眼珠子跟黑曜石一樣，散出惹眼的光芒。

各部門都已完全準備好，主題曲響起，是歡快的曲調，第一句詞就是賀風唱的。

能聽得出來賀風唱歌時有種清朗的少年感，跟昨晚在床上低沉的聲音不同。

林禹安失笑，他放下水果茶，靠上椅背，看見賀風對攝像機歪頭笑時，又沒忍住笑了聲。

短短三分鐘的MV，拍了一個上午還沒拍完，工作人員拿起擴音器說：“休息十分鐘。”

夏瀚星便立刻跑過賀風身邊，去林禹安那兒，賀風起身脫外套，有化妝師過來給他塗散粉。

賀風不喜歡化妝，微皺眉，看着夏瀚星在對林禹安說什麽，林禹安笑得很慵懶。

“好了，下一個。”化妝師走到後面去，逮住喝水的許淵補妝。

夏瀚星不知道要帶林禹安去哪兒，賀風随手把外套放在桌上，往林禹安那邊快走，最後硬生生插到兩人中間。

林禹安瞧一眼他，他穿着白襯衫，打了黑領帶，有種介于成熟跟少年間的氣息，很吸引人。

“工作人員叫你。”賀風對夏瀚星說。

“什麽事？”夏瀚星斜眼問。

賀風還沒回答，真就有工作人員在喊夏瀚星的名字，他無奈對林禹安說：“那你先過去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賀風專門去看林禹安會怎麽回答，林禹安點了頭。

夏瀚星跑走後，賀風嘲道：“你專門來見他的是嗎？”

林禹安看向遠方，笑着說：“來見你的。”

“見我？”賀風不可置信般指了下自己，“你認真的？”

林禹安看看他，又看向了遠方。

“你一來就跟夏瀚星說說笑笑，一直說到拍攝開始，你好意思說你是來見我的？”

“我一來，他就來找我了。”林禹安挑眉道：“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真的不懂什麽叫拒絕？”賀風用氣音一笑，往旁邁一步拉開跟林禹安的距離，沉聲道：“當然了，你只知道拒絕我。”

林禹安看見不遠處夏瀚星說的廢棄噴泉，不過池子裏還有水，那兒陰涼，一棵很大的歪脖子樹在上方遮蓋。

賀風還在說：“林禹安，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樣，得到了就不珍惜，那還得了？”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林禹安打斷他。

他賭氣般站在半米遠的地方，望着噴泉說：“你們要來的地方是這裏。”

轉而他又問：“是來這兒跟夏瀚星調情嗎？”

“乘涼。”林禹安冷聲道。

“放屁。”賀風盯向他，“我真是看錯你，一開始我就看錯你。”

林禹安看向他飛快離開的背影，喊道：“賀風。”

“幹什麽？”賀風停步回眸，眼中隐約有期待。

“我有東西要給你。”林禹安說。

賀風微微擡眉，轉過身來問：“什麽東西？”

林禹安從褲袋裏拿出項鏈。

“狗鏈。”賀風板起臉。

林禹安點頭：“新的。”

賀風嗤一聲：“幾號？”

“23。”林禹安說。

賀風翻半個白眼轉頭就走，林禹安跟來他後邊：“難道你還想要1號？”

“你還是不懂，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賀風懶得看他。

“23已經是極限了。”林禹安說。

“扔了吧。”賀風說這話的時候，天空忽而陰了，他的眼角餘光都是煩躁跟郁悶。

他一把揪住林禹安的手，把鏈子拿走，然後回折，一路到噴泉水池邊，把鏈子重重砸進去，水花濺了濺。

林禹安就站在原地看他扔，他的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幾秒後他往林禹安這邊走，臉上布滿陰霾，氣場突出，跟走模特步似的。

他目不斜視經過林禹安眼前。

風帶來他身上的味道，是某種說不出名字的香氛，林禹安看向他背影，他的領帶翻飛。

在陰沉的天空下，在潮熱的風裏，林禹安眼中那條一直翻飛的領帶，像黑色的鴿子在撲騰。

比起晴朗，總是這種氛圍，能給林禹安帶來最真切的感受，賀風明明是在遠離，可林禹安卻覺得，這個場景像永恒的停留。

賀風走出這片空地，工作人員在沖他招手。

他越走越慢，側身回眸，看見林禹安站在歪脖子大樹下出神。

樹葉綠得繁重，陰沉的天把他的皮膚襯得沒有血色的白，賀風說：“你走不走了？還要等夏瀚星？”

林禹安沒說話，賀風眯眼一笑：“十分鐘快到了，他不會來了。”

雨聲先是由遠及近，然後落到頭頂，賀風一手遮在眼前：“林禹安，快點兒！”

林禹安跑幾步，看見賀風朝他快步走來，黑色的帆布鞋跟黑色的褲腳都打濕了，褲腿在看似焦灼的拍動。

賀風拉過他的手腕，一手護在他頭頂，皺眉說：“早知道不脫外套了。”

林禹安看着被雨柱擊打的地面，邁一步，鏡面似的映出他們倆的影子，他說：“沒關系。”

回到室內後，工作人員說先在室內拍，等明天天晴了再去外邊補拍。

賀風站在林禹安身邊，聽完工作人員的話，問他：“你不會感冒吧？你看起來很弱。”

林禹安面無表情：“不會。”

“賀風哥！”許淵跑來遞給賀風外套，賀風接過道謝，許淵又說：“林總，那我們先過去了，我想讓賀風哥最後再教教我舞蹈。”

林禹安沖許淵彎眼一笑：“這事不用跟我說，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

許淵把賀風的袖子一拽，很有少年氣：“快，時間要來不及了。”

賀風被拉走，一步三回頭去看林禹安，感覺林禹安有些莫名其妙的。

林禹安心裏極其不爽快，接着他又看見賀風跟許淵絲毫不避嫌的，手把手教許淵舞蹈動作，他轉身離開。

當晚賀風回到林禹安送他的家，想着從明天開始就可以住宿舍了，就打算把上回買的食材解決掉。

他打開冰箱，滿眼黃色，不見食材。

這滿櫃子的芒果擠得塞不下，三四顆接連掉落腳邊。

賀風撿起芒果卻塞不回去，只好先擱在桌上，他拿出手機給林禹安打電話。

接通後說：“你給我準備的水果嗎？太多了，還有，我不喜歡芒果。”

林禹安命令道：“現在上來，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