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電梯門開，賀風走出，環視一圈，沒看見林禹安的影子，難道是在卧室等他？

賀風邊走邊眉頭一抖，想到穿着睡衣的林禹安躺在床上，他就又想跟林禹安不單純地睡覺。

來到卧室前，賀風敲門時清咳了聲，“林禹安？”

“這兒。”是林禹安的聲音，賀風看去，他站在走廊那頭的書房門前。

走廊裏燈光不太亮，從書房裏散出的光也清淺，映在他身後，襯托出他那張素淨出塵的臉。

他側身靠門框，胳膊肘撐在門把手上，沖賀風波瀾不驚道：“你想多了，過來這邊。”

賀風走向他：“我沒想多。”

林禹安還是沒表情，他轉身往裏走去。賀風微微皺眉，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走進書房，感到有些不一樣，這兒的溫度算得上有些溫暖，這間書房也不太大，跟其他房間有差距。

一面牆用來放書，一面牆是寬大木質書桌，一面牆是沙發，林禹安就坐在那兒。

賀風關上門，問：“你感冒了？”

林禹安不吭聲，他跷起腿，又去按臺燈。

書房的燈本來是暖黃，臺燈一亮，就像個瑩瑩的大螢火蟲。

林禹安穿藍色的絲質睡衣，柔順又光滑，褲腿處露出一截纖細腳踝，他靜靜看着賀風。

他的胳膊肘閑适撐在扶手上，身子也斜着靠裏，體現出腰線，特別是胸前的兩個突點，很能讓賀風起反應。

賀風坐到他身邊，看他側臉，他垂眸，賀風提醒：“問你話呢。”

“你看不出來嗎？”林禹安斜眼過來。

賀風眨了一下眼：“沒感冒就沒感冒啊。”

林禹安自顧自地笑，好像有什麽得逞了的事情很符合預期般的笑。

賀風看見他領口下滑，露出了鎖骨，就幫他提了提，問：“芒果是你準備的嗎？但我明晚就要住宿舍了。”

“住宿舍的話，就能跟室友一起了。”林禹安說。

賀風點頭又問：“怎麽了？”

“沒什麽。”林禹安半起身去拿桌上手機，後腰處的衣擺被掀起一些，露出一個腰窩。

賀風移開眼，問：“你有公事嗎？”

林禹安坐回來，點開手機看時間，唇邊還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我有點想知道你的室友現在在幹嘛。”

賀風握過他後頸，親吻他之前問：“誰？”

賀風吻到林禹安軟軟的唇，還有點涼，握在他後頸的手向下滑動一點，他的肌膚也是微涼，讓人愛不釋手。

“許淵。”林禹安說。

賀風皺眉：“你又對許淵感興趣？”

“你看不出來嗎？”林禹安推他一把，“許淵對你感興趣，蠢材。”

賀風訝異一瞬，眉目間閃過思考後了然的神色。

林禹安勾唇笑，“你現在還有點時間。”

不懂林禹安究竟說的是什麽意思，賀風拉過他的手，表忠心似的：“我又不像你，我不喜歡許淵，我喜歡你。”

林禹安移開眼，去點手機屏幕，“周漾應該到了。”

賀風還在思考：“所以那芒果，是你故意的——”随即又說：“我只是單純教他跳舞，你誤會我了。”

他看着林禹安，眼中隐隐有些興奮。

林禹安甩開他的手：“你不去救許淵嗎？”

賀風問：“什麽意思？”

“我讓周漾去找他了。”林禹安淡淡道。

“你又要讓周漾打他？”

林禹安挑起賀風的下巴，加以引導：“你覺得呢？你覺得周漾還會做出什麽事呢？”

他露出有些惡劣的笑，賀風擰眉起身：“林禹安！”

林禹安擡眼看去，賀風又是那副生氣失望的模樣，他過來，抓住林禹安的肩：“你這樣有意思嗎？我不都跟你坦白了嗎？”

林禹安無動于衷，“所以你不去救許淵嗎？”

賀風看着他平靜雙眼，仿佛試圖想在他眼中找到一絲謊騙的意味。

但他無懈可擊，一丁點可趁着去遐想的情緒都不給。

真是吝啬，賀風松開他，他揉了揉肩膀，冷眼看向賀風。

賀風走到門口回頭：“你還是這樣。”

“哪樣？”林禹安高聲問。

“無藥可救。”賀風拉開門走了出去。

林禹安做了個深呼吸，他擺過頭，背對門。

賀風坐車抵達小區，下車後跑進電梯，他趕來不是因為喜歡許淵，而是許淵不該被他們牽扯進來。

再說了，周漾那東西，上回就問過許淵的事，這次……他不敢再想，周漾這畜生！

來到門口賀風輸密碼，屋裏響起許淵的呼救：“賀風——哥！”

賀風推開門，一秒鐘的功夫看清周漾把許淵抵在大開的窗邊，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

周漾挑眉回頭，手還掐着許淵的脖子，許淵後仰着，看似要被推下窗去，他急促呼吸，唇上有血漬。

看見賀風後，他立即哭了出來，手背用力去揩唇。

“哭什麽？”周漾看向他：“老子還什麽都沒做，親你一口你就哭了？”

賀風俯身，他動作很穩靜，拿起換鞋凳朝周漾走。

“賀夜明。”周漾嗤道：“你的心到底能裝幾個人啊？”

“許淵是我朋友。”賀風安靜盯着他，“你不能欺負我朋友。”

凳子被賀風掄來，狠狠砸上周漾的腹部，周漾扼住他脖間動脈，指尖深陷。

許淵跑開後，對賀風說：“不要跟他打，我現在報警。”

“報警？”周漾沖許淵甩去眼刀，“你敢！”

許淵哆嗦了一下，去摸褲袋裏手機時，這兩人在他眼前厮打了起來。

他看見賀風肚子上挨了好幾拳，忍着眼淚來勸架，周漾揮開他：“滾開！”

賀風翻身而上，把周漾壓在身下錘他的臉，周漾罵道：“你他媽的，老子都沒打你的臉！”

“不要打了賀風哥，明天你還要拍攝。”許淵勸道，“不要打了，我沒事了。”

賀風抓着周漾的領子将人半提起來，低聲道：“現在給林禹安打電話。”

周漾握住他手腕：“你別恃寵而驕，現在命令起我來了？”

賀風偏頭擰眉，被氣笑了：“哪門子的恃寵而驕？”

周漾踢他一腳，掙脫他束縛，轉身朝許淵走去。

“周漾，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了？”賀風威脅道。

“你報啊？”周漾扭頭挑挑眉，“你舍得林總被警察找嗎？”

賀風不吭聲了，他咬緊牙，太陽穴青筋爆了出來，雖然極度生氣，但他卻把周漾的話聽了進去。

周漾指指賀風，又回過頭，手指點上許淵的額。

許淵垂眸不跟他對視，他另一手擡起許淵下巴警告：“你們最好給我拉開距離，懂了嗎？”

周漾大搖大擺走了，門也沒關，許淵整理好自己情緒，去關門。

他回頭，賀風站在一片狼藉裏，沖他道歉：“對不起。”

“沒關系。”許淵苦笑一聲：“其實我也想過，如果我們一起出道的話，我肯定不能喜歡你的。”

“但是我有時候忍不住。”許淵擡眼看賀風，賀風與他對視，眼裏沒有一點能稱得上愛意的情緒。

“以後我不會了，我知道你喜歡林總。”許淵低下頭。

賀風俯身撿起摔倒在地的遙控器放到桌上，許淵忽然哭了一聲：“你都沒有否認。”

賀風沉口氣說：“我把這裏收拾一下，你不如去洗澡，等你出來，我會收拾好，然後你早點休息吧。”

“好。”許淵抹掉眼尾的淚。

等許淵洗好出來，坐在沙發上的賀風起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許淵點頭，目送賀風離開。

賀風出了小區給林禹安打電話。

好幾秒後才接通，林禹安不出聲，賀風問：“在哪兒？”

林禹安說：“家。”

賀風挂了電話打車回去。

電梯門開的那瞬間，賀風看見林禹安站在桌邊，握着一瓶水擱到了桌上。

他遙遙望向賀風，賀風站在電梯裏，一手緊緊抵着按鍵，眼中泛着冰冷的水光對他說：“你讓人失望。”

“我一向如此。”他說。

賀風松開手，電梯門合得快速。

第二天晚上，賀風搬回宿舍，他跟許淵是上下鋪，正怕人會不适應，許淵探頭對他說：“我上來的時候有搖動嗎？”

許淵笑得跟沒事人一樣，賀風也笑：“還好。”

許淵點頭，小聲道：“你放心，那個周漾應該不會再找我了。”

賀風低聲：“你離他遠一點。”

“我昨天晚上正好點了個外賣，以為是外賣員就開門了，不過我已經不住那兒了，以後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你也不要太自責，我會整理好我的感情。”

賀風一時有些感慨，卻不知要跟許淵說什麽，許淵笑道：“老這樣低頭，都快充血了。”

這時陸允川跟安彥走進來，陸問：“宵夜嗎？我請客。”

許淵立即下床：“可以。”

陸允川看了圈，問：“夏瀚星又不在？”

安彥說：“人晚上也不吃。”

“那咱們走吧。”陸允川看賀風，“你今晚應該沒什麽事吧？”

賀風說：“沒有，走吧。”

他們走到樓梯口，因為這棟舊樓是後來裝修了專門用來拍攝的，所以電梯用着不太安全，平時都是樓梯上下。

被工作人員告知：“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出去的哦，你們可以選擇回去睡覺，或是練習。”

“不能去吃宵夜嗎？”安彥沖攝像頭問。

“不能！”

“算了，我點外賣吧。”陸允川看見那邊有個天臺，就說：“我們去那邊吹吹風。”

“走。”許淵走在最前面。

來到天臺，他們三個都在商量點什麽吃，安彥說：“肯定是可口可樂。”

“百事啊，你在想什麽？”陸允川說。

賀風撐上欄杆望了會兒星空，夜風肆意吹拂。

他捋了把劉海，倏而看見了林禹安。

林禹安靠在車頭，雙手插兜，目視前方。

賀風心想：他怎麽是一個人來的？

從褲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眼，并沒有林禹安的信息，他在對話框裏敲過去一個問號。

[？]

然後迅速看向林禹安，林禹安轉過身，是要上車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眼發光的屏幕，然後拉開了車門。

賀風感覺沒勁。

林禹安又關上車門，點開了手機，就這麽一直看着。

賀風無端笑了聲，低語：“看什麽呢？”

“吃什麽串啊賀風？”陸允川問。

賀風回複：“都行啊。”他沒回頭，看見林禹安終于是上了車，然後長驅而去。

可是林禹安為什麽不回複信息？賀風忍不住又發了個問號過去，但林禹安依舊沒回。

翌日下午六點，主題曲的MV終于拍攝完畢，接下來他們便會正式迎來舞臺挑戰，首次公演。

從錄制室走出，安彥提議：“要不要去工作人員那兒打聽一下？”

“打聽有哪些曲目？”陸允川問。

“別想了，他們肯定不會告訴我們的。”夏瀚星從他們身邊經過。

吃完飯回到宿舍，賀風走進衛生間刷牙漱口，陸允川靠上門框：“習慣真好，給我來一袋漱口水。”

賀風鼓着腮幫子甩給他一袋，他轉身走了，幾秒後大聲說：“賀風，有人給你打電話。”

賀風匆匆過完水，擦幹手來拿手機，在看見是兩個屬于周漾的未接電話後，他扔了手機。

屏幕亮起，他看見林禹安三個字，又拿起來點開，是林禹安發來的未讀信息，就在他發去的兩個問號的下方。

[周漾會去接你。]

經過劉錦的打點，賀風成功出樓，上了周漾的車。

周漾看也不看他，冷眼道：“許淵微信給我。”

賀風扭頭：“你再找他試試？”

周漾載他到海邊的一棟別墅前，他下車望海，海面浮現藍色的幽光，一個黑影吸引了他，他定睛看去。

“都是頂配。”周漾說完開車離開。

是輛機車，被誰停在那兒，拉風又嚣張，賀風想看看，他走上前來，手指撫摸車身。

“喜歡嗎。”林禹安問。

賀風回頭，他站在不遠處，淡然的雙眼望向賀風。

但對視時，他的唇角不知為何，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