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曾珍和姐姐回到老家過完春節，随姐姐一同到了廣州。

姐姐工廠開工第一天，曾珍幫着姐姐給工人們發紅包，一雙手伸到她面前，也要一個紅包，曾珍擡眼，是李一鳴。

短短一個月，李一鳴入眼可見清瘦，他望着曾珍，臉上笑容如風扶柳輕輕漾開，溫暖、沉靜，眼裏只有她！

“……李老師！”曾珍意外，眼底瞬間泛起潮濕！

李一鳴心中壓着無法克制的沖動，想就此将她擁在懷裏，工人們催着曾珍快發紅包，李一鳴理智地接過曾珍手上的紅包，兩百多個紅包，他幫着曾珍發完，工人們各自進到工作崗位，車間外只剩下曾珍、李一鳴！

“明天回北京，你公司已該上班了！”李一鳴望着曾珍。

曾珍拂過面頰被風吹來的頭發，轉開身，“……李老師，我不回北京了！”

這些天李一鳴有過這樣的預感，可那僅僅只是一種預感，折磨了他好些天，這一刻，預感成真，他害怕，還有難過，扳過曾珍肩頭，望着曾珍清澈的雙眼，“曾珍！”

曾珍低垂下目光，不敢看一眼。

“曾珍，看着我！”李一鳴央求！

曾珍的心撲撲在顫動，擡眼看着李一鳴，“李老師，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早點……”

“為什麽要離開北京？”李一鳴絲毫沒有食欲，打斷曾珍的話，防止她轉開話題！

“我想陪着姐姐。”

“你的夢想才剛剛起步！”

“可我的夢想是你給的！”

“那也叫夢想！”

“……”

李一鳴拉着曾珍離開，曾珍收回手，沒過人來人往的街角，被李一鳴攔在牆角。

廣州二月裏的天，微風正好，李一鳴已無法克制地将她擁進懷抱，“……回北京！”

他可憐的在乞求她！

曾珍眼眶瞬間泛紅，松開手想要将這個懷抱抱得緊些，手緩緩停在半空，最後，她松開李一鳴，微微笑着，“李老師……”

可不知道還要說什麽，那日她目送他車子離開，已經揮手道了別，此時喉嚨哽噎得很，說不出一句話！

李一鳴理好她衣服，“……帶我去吃早點，有沒有看出，我瘦了！”

曾珍眼淚瞬間滑落，從身後抱住李一鳴，“李老師……你是一位好父親！”

她淚如雨下！

李一鳴想松開曾珍的手轉回身來，被曾珍緊緊抱住！

而李一鳴來廣州見曾珍的事情，很快被朱敏敏知道，當李一鳴前腳離開廣州，不日，朱敏敏拿了五百萬找到曾珍，一口價買她離開李一鳴。

如果嫌少，朱敏敏當面又加了三百萬，八百萬買曾珍徹底離開李一鳴！

曾珍看着面前桌上的兩張卡，許久，她對朱敏敏說：“如果李老師哪天要離開，一定不是被人搶走的，是你和你的女兒、一步一步推着他離開的！”

毫無意外，曾珍被潑了第二杯咖啡。

幸運的是，這次有人替她出頭，正當值勤的兩名武警經過，見曾珍被人欺負，而且一看對方盛氣淩人，兩名武警過來問話。

為顧及顏面，朱敏敏沒有說什麽，值勤武警問三句，她輕描淡寫答一句。

最後曾珍不得不老實交代，“她總認為我偷她老公……這已經不只一回潑我咖啡了，上回在北京，這回追到廣州！我要真偷她老公，還用得着躲這兒來，直接跟她老公在北京就睡了，像我這樣年輕的，随便生個孩子出來，還有她在我面前嚣張耍威風的份？！”

話糙理不糙，其中一武警見曾珍說得理直氣壯，但就是有些不文明，輕嗯一聲提醒曾珍，問朱敏敏：“是不是這樣？”

朱敏敏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

看得出曾珍所說非虛，執勤武警随後将朱敏敏帶到派出所，并聯系到北京的李一鳴前來領人！

此時，李一鳴才知道朱敏敏拿着錢再次羞辱了曾珍。

而這兩名武警正是春節後臨時調配過來負責曾珍姐姐廠區這一片的安全。

這一片工廠多，節後民工大量返廠，人多手雜，由兩人巡查監管！

其中一人有了未婚妻，另一人叫白柏，至今還沒有女朋友，因兩次前往邊境出過任務，其中一次長達兩年，年下才轉入地方武警系統。

英雄救美顯大愛，心懷感恩送錦旗！

隔天曾珍送錦旗到白柏單位，鞠躬敬禮後問白柏：“我做你女朋友可以嗎？我現在很需要一個男朋友，可以保護我的，可以結婚的！”

白柏看中曾珍人美爽直，取下身上突擊步槍，交給曾珍背上，向曾珍立定行軍禮！

等李一鳴第二天到廣州，曾珍帶着白柏一同出現在他面前，向他和白柏相互介紹：“這位是李老師……李老師，這是我男朋友——白柏！”

李一鳴這趟來廣州，名義上是來接朱敏敏，可他推後一天才到來，花了一天時間親自去店裏給曾珍挑了賠不是的禮物，一枚價格不菲的手鏈。

一路而來他都在想着要如何抹去曾珍受的委屈，可是……

望着眼前曾珍與白柏站在一起，李一鳴心律停下好幾拍，從派出所領回朱敏敏，當晚在酒店質問朱敏敏：“為什麽非要這樣來羞辱她？”

“我丈夫都快要被她搶走了，這也叫羞辱？！”朱敏敏扔出手裏的相片，正是曾珍從身後抱住李一鳴那一刻拍下的！

看着眼前相片，李一鳴才知道，朱敏敏不僅拿錢羞辱曾珍，還暗中請人跟蹤了他，他狠狠将這些相片扔下！

“她已經有了男朋友，還是認識不到兩天就确立了的男女朋友關系，為了這一段緣分，她特意到派出所感謝我，說謝謝我的出現，讓她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人。李一鳴，你在她心裏、什麽也不算！”

朱敏敏冷靜地一張張撿起地上的相片，放在桌上，手掌撫住李一鳴胸口，“這裏痛嗎？”

痛！

李一鳴分不清是為何而痛，是痛曾珍這麽快有了男朋友，還是……他伸手向朱敏敏要回所有底片！

*

兩個月後，《那年夏天》後期工作剪輯完成，林慕左野請曾珍前往北京看成片。

工作是其一，李一鳴壓不住思念的弦，日子越久越想見，借工作之名讓林慕左野邀請曾珍，卻得知曾珍即日大婚的消息。

李一鳴當日下午飛到廣州，見到曾珍那一刻，他将她鎖進酒店房間，卻不知道該要對她做些什麽，他看着她，束手無策，雙眼猩紅！

他從朱敏敏那裏要回底片，回北京第一時間就悄悄洗印出來，無數次的深夜，他清楚看着她從身後抱着他！

“李老師……”再次見到李一鳴，曾珍又覺得他瘦了，也蒼老了很多。

她準備來的新婚請柬藏在手提包裏，一直沒有勇氣拿出來遞給李一鳴！

李一鳴轉身拿出一張黑卡握在她手裏，“人生是一個漫長的等待的過程，等生、等老、等死、等來生……曾珍……”

他雖與朱敏敏生活二十餘年，那個年代，父輩訂下的親事，他從來沒有想過反抗，這一生過得了無憾事，唯一的是沒有嘗過戀愛的滋味，青春懵懂時的心跳！

少時不識愛，識愛人已不年少。

曾珍将這象征着崇高地位及身份的黑卡還給李一鳴，李一鳴将她堵在門裏，“曾珍……收下他！”

說的是收下卡，可他多想曾珍把他收下！

“李老師給我的，早勝過了我能掙回的！李老師，謝謝你……”曾珍眼眶紅了圈，望着李一鳴，“婚禮舉行完，我就會和白柏離開廣州。”

連廣州都不要叫他這樣來回往返！李一鳴望着曾珍，許久，“……去哪裏？”

“去白柏工作的地方。”

“他單位在哪裏？”

“他調到哪裏，我去到哪裏！”

曾珍帶着帶來的請柬，又帶着離開。

“曾珍！”李一鳴站在門口，在身後叫住曾珍。曾珍回過頭，望着李一鳴，微微地笑着，“李老師……吃胖一點好嗎？”

忍了許久的眼淚，獨自轉回頭再次向李一鳴揮手再見時，嘩啦滾落了出來！

*

婚禮這天，賓客滿朋，林慕左野帶着兩個助理從北京也趕了來，還有曾珍之前公司的部門經理、同事！

而李一鳴在曾珍婚禮即将舉行、曾珍即将要離開這座城市時，他把黑卡交給林慕左野，讓林慕左野在曾珍婚禮後——也就是曾珍離開廣州前交給她，他自己則獨自去往機場，在曾珍離開這座城市前，他先離開。

司儀滿心帶着祝願宣讀新人誓言時，婚禮場外響過一陣又一陣警笛，消防車、救護車、特勤車……

李一鳴乘坐的車輛墜落下高架橋！

曾珍拉開圍觀人群，黃色警戒線內，救護車急速轉走傷員，那輛載過李一鳴的車在烈火中已燒成灰燼，只剩車身的幾片框架！

曾珍一路緊随救護車來到醫院，跑下車，一路跑，一路跑！300米的急救大樓，她用盡了全力，被冰冷的鋼質門久久攔在手術室外。

她甚至不知道手術室裏正在搶救的人是誰，是李一鳴？還是出租車司機？

現場負責急救的工作人員說：“我們趕到時，只見到一個人從大火裏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