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擅逃的兔
第14章 擅逃的兔
【我天呢……什麽意思……我天……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嘔……我已經在吐了……】
【你別吐啊,你想想你吐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你還能吐下去嗎……】
李子越将衆人再度帶回“Z”型房區。
“我們一直想太簡單了,”李子越将彎刀切入“Z”字型房區門下端縫隙,“自顧自認為‘我’以完整人形姿态藏在某個固定位置,而沒有想過,或許在‘我’看來,整個地下空間是一個整體,它是一個‘人’,而‘我’藏在這個‘人’的某個身體部位中。”
“一般面對比我們僅大五歲的陌生女性,我們會選擇稱其為姐姐,但這裏卻稱其為媽媽。”
“媽媽做了什麽舉動,讓‘我’将其判斷為是媽媽一般的存在?”
“進去時2人,出來時1人,媽媽藏了我,媽媽生了我。”
彎刀與地下石塊劇烈碰撞,李子越手腕扭動,刀刃順着裂開的縫隙再度深入,“人體中還有哪裏能夠塞下較大物體?”
刀尖碰上一截陰森的手指骨頭,那骨頭極其細小,因氧化而泛了黃。
李子越端詳着它,聲音清冷:“掏空腸子的腹部。”
與此同時,系統聲音再度響起。
[恭喜玩家李子越完成主線任務,成功找到‘我’,獲得2000積分以及系統為您專屬定制玩家/僞人信息,祝您游戲愉快~]
話音剛落,亮着藍光的系統界面突然彈出一張紙條。
紙條飄飄然落入李子越手中,只見上面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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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逃的兔:■■■口]
[強健的虎:■口口口]
[溺水的魚:I口口口]
[替罪的羊:口口口口]
李子越愣住。
什麽意思?
紙條上的內容是與他有關的玩家或者僞人的信息,照着這個思路去想,明顯能猜到,楊虎對應的是強健的虎,餘宇對應的是溺水的魚,那麽……
擅逃的兔和替罪的羊是誰?
以及後面的黑白框又代表了什麽?
聯系這兩晚上他一直帶人逃跑,擅逃的兔勉強先安在他本人身上,那替罪的羊又是誰?
張斂?還是孫遠誠?他們又是替誰的罪?替的什麽罪?
這片區域先前只被他挖了一角,或許再鋤地幾回會有新收獲。
李子越擡手對着另一邊的張斂做手勢:“張斂,麻煩你把另外幾間房子附近的地面挖開。”
他手往遠處指去,張斂默在原地看了他幾秒,才朝另一邊走去。
直播間裏觀衆注意到了張斂的異常,紛紛發出疑惑。
【有點怪,之前主播叫張斂幹什麽張斂都直接動作,為什麽這次要遲疑?】
【天呢,難道張斂有問題……主播在試探張斂?】
【試探什麽?試探他會不會挖地?太有想象力了你們】
【不慌,大家不要把事情想太簡單了,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等那邊挖地的“哐哐”聲響起,李子越才擡起步子往屋內走去,先前被他們打出破洞的牆壁周圍依然寫滿了黑色文字,人臉狗身的畫像愈發猙獰起來,他手觸上那些怪異的色彩。
指尖傳來一陣粘膩的感覺,李子越眼眸微眯,将手翻過來。
牆上的色彩沾在他的手上,而在他摸過的那處牆壁上,又有了變化。
李子越眉頭輕蹙,似乎是在思考。
沒想到,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道急促的關門聲。
整個屋子瞬間黑暗,天花板的老舊燈泡随着關門的動作而搖晃,昏黃的燈光閃爍着,牆上的狗已經化出七成人形,它們仿佛活了起來,似人的爪子在漆黑的牆壁上悄然扭曲爬行。
步步朝李子越逼近。
而那門同先前一樣,再度鎖死,無法進出。
他被外面的人故意困在了這間屋子。
而外面除開一道響亮的器物碰撞聲外,別無其他聲響。
愛說話的孫遠誠不吭聲了,無論是屋內還是屋外,都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安靜。
剛才将門猛然關上的,正是一直跟着他們卻一聲不吭的餘宇。
李子越好像在不知覺間,被他一手帶着闖關的孫遠誠和餘宇反水了。
但是為什麽呢?
……
自在一旁默不作聲看着餘宇關門的那刻,孫遠誠便一直渾渾噩噩。
他腦海中無法控制地回想起昨晚在大廳中聽到的那聲彩蛋提醒,以及餘宇找到他後對他說的每一個字。
那會兒他剛因為彩蛋的觸發而被迫随機傳送,與所有人分離,孫遠誠通過系統提示知道要去殺掉巡查者,但他也清楚一般玩家和巡查者硬碰硬存活率只有7%,登時陷入絕望,而就在此時,他恰好撞見了餘宇。
孫遠誠還沒來得及對餘宇施展他的“痛哭求大腿保護”的嬌柔之術,卻見餘宇行動敏捷,眉頭緊皺,與他先前懦弱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我們之間存在僞人。”餘宇目光淩然,話語中含着不容反駁的意味。
“什麽?”孫遠誠震驚道,“餘宇你亂說什麽呢?你……”
他遲疑地上下打量着餘宇,随即往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你到底是不是真人餘宇……怎麽感覺你整個人氣質轉變這麽快……”
餘宇白了他一眼:“現在是長晝時期,如果有僞人和真人玩家轉變,系統會播報。”
聞言,孫遠誠才松了一口氣:“媽呀,還以為你人格分裂呢,不對,你剛才說出那番話,你要不是人格分裂,肯定也存在其他方面的精神疾病……”
“……”餘宇深呼吸了一口,壓住心中的不耐煩和火氣。
“剛才你也聽到系統播報的彩蛋和感染物了吧?”
“啊?是……”
“你是新人,你不清楚彩蛋和感染物很正常,”餘宇冷了聲音,“彩蛋和感染物是中、高級僞人副本才有的玩意兒,雖然我不清楚它為什麽會出現在初級僞人副本中,但是它的出現能夠确定一件事。”
“我們中間藏了一個叛徒。”
“你剛才也聽到系統說了,如果你沒有在一定時間內殺死巡查者将感染物清除,你就會被感染物殺死,變成僞人。”
“如果先前我們所有人都是玩家,根本不會存在這麽一出,只有僞人潛藏在我們中間,想借此把我們所有人都感染殺死成僞人這一種可能。”
孫遠誠咽了口口水,他戰戰兢兢道:“啊……那……不可能啊……能是誰……所有人都驗過身份……”
“沒有,”餘宇斬釘截鐵地打斷他,“你仔細想想,我們五個人中,其實有兩個人始終沒有明示過身份。”
“楊虎剛才展示了自己并沒有僞人标志,而你也是經過系統播報确定的真人玩家,我的身份不用說,已經死過一次自證了。”
“張斂的話我目前還是比較信任,”餘宇沉聲道,“我和他接觸比較多,他的實力非常恐怖,我闖了好幾次無限流副本,至今都沒見過能力能到他一半的人,如果他是僞人,他完全有能力把我們全殺了,根本不需要任何僞裝。”
“你……你什麽意思……”孫遠誠頓時明白餘宇在懷疑誰,他略帶怒火地罵道,“你忘了嗎,是誰把你從那麽多巡查者中救出來的!”
“可是也是他把我推進去的!”餘宇也怒了起來,“如果他不把我推進去,根本不需要他來逞英雄,在你們面前演出這樣一場好戲!他救了我,更加坐實自己的玩家身份!”
“你仔細想過沒,”他幾乎是咆哮着,“李子越從來沒有被殺死過,他巧妙地站在了審視的高處,他審視你的身份,審視我的,審視楊虎的,他悄悄壓迫着我們,讓我們跟着他走,讓我們不敢起懷疑他的心思。”
“你看看你,你此刻為他憤怒,不正表明了你已經被他牽着鼻子走了嗎,難道你能拿出鐵證據證明他不是僞人嗎!”
孫遠誠一時間拿不出理由合理反駁,他面色一白,氣勢瞬間矮了半截,過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但是我和他單獨待了很久,如果他是僞人,早就……”
孫遠誠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他想起李子越曾經對他說過的一番話。
【“如果我是僞人,我完全可以模仿楊虎,我放長線釣大魚,先取得你的信任,在和你獨處期間不殺你,反而處處保你,然後混入玩家團體,”李子越低着頭,笑了一聲,“把你們,全部殺咯。”】
難道……
他身後瞬間泛起一陣骨寒的雞皮疙瘩,難道那時候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試探他……
“你……”孫遠誠不敢相信地瞪着餘宇,“不……這不可能……”
“哥他人很好的,他哪裏都帶着我,也不嫌我拖後腿……”
“你傻嗎?”餘宇怒道,“僞人副本裏面的‘僞’字你到底懂不懂什麽意思,是個人都有兩副面孔,是個人面上都會蒙上一層面具,你怎麽确定他的性格不是裝出來的!”
“你再仔細想想,為什麽李子越不敢直接殺了我們,而是選擇将他确定的玩家都聚集在一起,然後使用彩蛋和感染物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餘宇繼續道:“因為我們有張斂。”
“李子越能夠幹掉楊虎,能夠幹掉你我,但是他忌憚張斂。”
确實……孫遠誠回憶過去,李子越确實和他說過,他打不過張斂。
但是……
他縮了縮鼻子,眼眶泛紅,不自覺就要掉下眼淚來:“但是李哥對我很好……他……”
“事實就是這樣,你但凡能從中找出一個我邏輯的漏洞,我都取消對李子越的懷疑,不然這個僞人身份,只能落在他頭上,”餘宇認真地看着孫遠誠,“僞人非常會僞裝,他們如果不刻意暴露,基本和真人沒有任何區別,你如果想通過這個副本,就千萬謹記,在沒有足夠證據之下,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
“那……”孫遠誠焦急地咬住上嘴唇,遲疑了許久,還是問道,“你想怎麽辦……”
“一般主線任務結束後,如果玩家還在任務附近逗留,會強制進入主線劇情體驗,簡單說就是被系統困住,必須進去體驗完主線劇情後才能被放出來。而在此期間,”餘宇慢道,“被困住的玩家會非常脆弱,外面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置他于死地。”
“啊?”孫遠誠呆了,“死……”
餘宇按住孫遠誠的肩膀:“李子越極大概率是僞人,死了一次後能夠立馬複活回真人玩家,其實我們是在救他,不是害他。”
孫遠誠面色發白,不知過了多久,才猶豫着點了頭。
“李子越和張斂的關系怎麽樣?”餘宇突然問道。
孫遠誠仔細回想了一番,眉頭輕皺:“根據我的觀察……他們之前應該是陌生人,關系一般,李子越不信張斂……張斂的話……我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
“那就夠了,”餘宇點頭,“只要不是摯友或者血濃于水的親人關系,都好辦。”
他先前和張斂接觸過,張斂脾氣和耐心都極好,并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試探李子越這件事雖然有些突然和武斷,但到時候好好和張斂解釋一番,想來問題也不會太大。
此時的餘宇犯了一個絕對的錯誤——在沒有充分了解玩家關系情況下,過于自信自己能夠控制強大的不确定因素。
而這個錯誤,直接導致後來他和李子越一行人關系破裂。
……
孫遠誠側靠在牆壁上,緊張地看着将長槍舉起對準他倆的張斂。
整個将李子越關進去的過程非常順利,甚至李子越在主動踏進房間之前還支走了讓他們頭疼的張斂,然而他們沒想到,唯一出現疏漏的地方,竟然是低估了李子越在張斂心中的地位。
孫遠誠想不明白,他倆看上去像是第一次見面,李子越一直對張斂持不信任态度,為何張斂還要處處維護李子越。
餘宇還在努力解釋,“你沒有想過李子越可能是僞人嗎?你只要略微分析……”
“我管他是什麽。”張斂的神情從未如此冷冽,長槍槍尖橫立在餘宇瞪大眼睛前,離他顫抖的眼珠,僅不過毫米。
“如果他不能順利出來。”
他面無表情地端詳着眼前的兩人,說話的語調像是高高在上的死神在審判凡人。
“你們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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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