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陳年舊事

陳年舊事

“也是,失魂此毒太過狠辣,同你們小孩子講新鮮事時也未必會有人提它。失魂出自百毒門,鄭折那老小子,成日裏就愛看些稀奇古怪的話本子,人傻得很,卻獨獨做了這麽一件狠辣的事。這毒不好說,因人而異,死者痛苦萬分,也有極其僥幸能活下來的,卻如同被抽了魂魄一般,就是一個空殼子,受活罪。”

“我剛才給他服下的,只是能延緩毒發時間的藥罷了,至多十二個時辰,卻并不是什麽好東西,鄭折配這一味藥只是為了延長中此毒者受的折磨。如今那老家夥住在東郊那座山上。地方我告訴了你,至于他那裏有沒有解藥,你能不能趕得回來,那就說不準了。”

林瑔咬咬牙,把鐘稞方才說的話從腦子裏逐出去,強裝鎮定打量四周的環境。

許是心亂,望着這一片山林,林瑔一時間頭有些發昏。

突然靈光一閃,林瑔咬咬牙,朝山頂上走去。

鐘稞與鄭則算是舊交,林瑔記得鐘稞曾同他揭昔年那些老朋友的老底兒時,似乎提到過鄭折是個極愛看話本子的人。

行走江湖創立門派都照着那些戲文來,一生輝煌過後宿于高山幽谷之中,如今倒也算如願。

不管鐘稞當時說的是玩笑話還是別的什麽,林瑔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蘇珏的命在他手上,如今也就只是一個賭。

月上三更,許是在一片黑暗的環境下待得久了,林瑔看東西倒是清楚了很多。

只是山路崎岖,林瑔就算心裏再急也不敢輕舉妄動,餘光無意掃了一眼旁邊,林瑔本沒怎麽在意。

走出幾步之後,卻又突然停住了,向方才視線所及之處仔細辨別着。

距離那個方向大概百米之處,有幾棵被砍斷的樹,斷面平整,像是才被砍倒不久。

這裏已經接近山頂,又行至困難,山下少有人家會到這麽高的地方來伐木,除非是……

思及至此,林瑔稍微有些驚喜,不敢耽擱,忙順着那個方向繼續往上走。

翻過山頂,竟真有一處小小的塌陷之地,密林之中依稀能看到一座木屋,竹籬圍起,寥寥幾只家禽野兔,倒真頗有幾分隐士之意。

Advertisement

院中一片寂靜,林瑔剛剛站定,就聽門扉輕響,再一回神,一個有些蒼老的男人就已經站到他面前了。

林瑔不防,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這位小友,深夜擅闖別人家門,恐怕不是有禮之舉吧?”

林瑔聞言連忙行禮:“見過鄭前輩,晚輩無意冒犯,深夜前來,實在是有要緊之事,耽擱不得,還望前輩見諒。”

鄭折面色波瀾不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是何人?”

“晚輩林瑔,是來……”

鄭折挑眉,出言詢問道:“林瑔,寧慎楓的夫人是你姑姑?”

林瑔微怔,抿着唇輕輕點頭:“正是。”

鄭則輕笑一聲,背過身去,道:“難怪,你們家的人我見得不多,你父親,你姑姑,還有音兒那丫頭,再加上你,都一個勁兒。記着,別動不動就給人跪,不合适,你這樣的人該有些骨氣。小子,走吧,不管你是來幹什麽的,我都幫不上你。”

林瑔心急如焚:“晚輩還未說是什麽事,前輩又怎知幫不上忙?”

“我不理外面的事很多年了,你找錯了人。”

林瑔咬咬牙,畢恭畢敬地朝鄭折行禮:“那晚輩便借一回家中長輩的恩澤,請鄭前輩救救他!”

“救他?”鄭折掀了掀眼皮,似乎終于來了點兒興致,“你要我救人?救誰啊,相好的?”

林瑔垂眸不語,須臾,才低聲重複了一遍:“請前輩救救他。”

“你叫我救,我如何救?人還有氣嗎?外傷,內傷,還是中毒?”

“失魂。”林瑔輕輕吐出兩個字,視線定定落到鄭折身上,看着他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是前輩當年所做的毒,前輩定然有解藥。”

鄭折眸光冰冷,沉聲問道:“他為什麽會中失魂?”

林瑔搖頭:“我們本是前往北境路過明定山,卻冒出來一夥兒不知道是誰派來的山匪,那山匪頭子聽我們自報家門當場便吓住了,我把他叫下來正想問話,卻不想還有一個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暗中放了一箭,卻實在不知曉他從哪弄來的失魂,還是我師父趕過來,替我指了鄭折前輩這條明路。”

鄭折面色凝重,沉默良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依我看,你倒不如放他走。”

林瑔呼吸一滞,強裝鎮定道:“難道連前輩都沒有辦法嗎?”

“不是沒辦法,而是這辦法也未必能起得了作用。失魂這毒,本就是我一生之痛。當年我夫人懷有身孕,卻因為一些事不得不成日在藥房裏研究一樣解藥,最後……難産而亡。我與她相伴多年,自然無法接受她的離去,幾欲瘋魔,從我夫人血裏找到了讓她痛不欲生、最後還丢了性命的毒,我不願放過那些人,抓了許多與此事有牽連的人,将那毒改得更為狠厲,便是如今的失魂。”

鄭折回房,盯着眼前那一串的小瓶子,道:“幸好,她還留給了我一個孩子,有孩子在,我才算喚回一些理智,沒徹底釀成大錯,也試着鑽研了失魂的解藥,可惜,結果并不盡如人意。毒能解,卻只是看運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活下來。當時受你父親所托,我到北境去救治中此毒的士兵,是我夫人一人在門派研究,我一無所獲,她研究出了毒的解藥,卻也被混毒滲入了身體。”

“我父親?”林瑔微微蹙眉。

“對,林拾将軍,若不是他求來,我們不會趟這趟渾水。林拾将軍拿來了一包很奇怪的紅色粉末,似乎是來自燕月的某種毒,說因為這個東西,軍中有人開始沉睡不醒,亦或是行為麻木,完全聽不到人說話一樣,這樣的人,怎麽和燕月交戰?我們生在大蘇,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大蘇落敗,便答應了将軍的請求。”

說着,鄭折神色複雜地看了林瑔一眼,塞給他一個小白瓷瓶:“我不敢保證這藥能救活他,但是你既然鐵了心地要,那我就給你,如果他命好……”

“或許有一線生機。”

林瑔替蘇珏掖了掖被角,聞言手裏的動作一頓,道:“師父怎麽也這樣說?人總不能倒黴一輩子,莫名其妙挨了一箭算他倒黴,倒黴過了就該交好運了。”

鐘稞仰頭灌了一口酒,道:“瑔兒,你說你怎麽就這麽軸呢?跟閻王手裏搶人,若是今日是你挨這一遭,他能為你這麽折騰?”

“我這不是還活着呢嗎。”林瑔輕嘆一聲,思緒飄得越來越遠,“若是我看不到的倒也罷了,我先死,他怎麽樣跟我沒關系,我不操這個心了。可我還活着,就不能眼睜睜地這麽看着。與人相識一場,那就是還債來的,認識的時間越久,那就說明要還的債越深,逃不脫這個理。”

“與人相識一場,那就是還債來的……”鐘稞喃喃重複了一遍林瑔的話,發出一聲不明所以的笑來。

林瑔看看他,突然道:“我總感覺您不大喜歡子卿,每每提起來好像都沒有好話。”

鐘稞輕輕“啧”了聲:“沒大沒小的,剛幫了你,反手站對面兒去了……我不是不喜歡他,我對所有殷家人都這樣,這傻小子身上流着一半殷菲……殷家的血,心裏頭不舒服。”

林瑔不置可否,殷家招人恨,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過去:“對了,還沒問呢,師父怎麽過來這邊了?”

鐘稞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之前聽你們要去北境不是給你們寄了封信?也怪我,多少年前的那點兒消息了現在拿出來跟你們說。我後來一打聽,跟你們說的那幾條腳程能快些的道,這雜七雜八的都不太平,想來你們要走明定山,誰知道這邊能有山匪,我怕出什麽事兒,趕過來看看,誰知道還是鬧了這一出。”

林瑔點點頭,不疑有他,看鐘稞哈欠連天,便道:“師父去歇歇吧,這裏有我呢,您也操勞許久了,我守着便好。”

鐘稞擺擺手:“這麽久都過來了,等他沒事了再說吧。”

“……多謝師父。”

“傻小子,誰讓你叫我一聲師父呢。”鐘稞有些走神,喃喃自語道,“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就狠不下心來,萬事得想着你……”

天光大亮,鐘稞畢竟有些歲數了,不像林瑔能熬住,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林瑔起身倒了杯水,想給蘇珏潤潤幹裂的嘴唇。

這一夜倒還算相安無事,林瑔瞧着是往好了走的。

剛撂下杯子,就聽有人輕輕敲了兩門:“何事?”

“公子,有位大人帶了許多人來,說是來找您的,都安頓好了,但那位領頭的大人說要見您。”

林瑔料想應該是臨風,正欲過去看門,卻突然聽身後幾聲輕咳,步子生生一頓。

蘇珏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第一反應是林瑔怎麽樣了。

他腦子還轉不過彎兒來,只記得莫名其妙挨一箭,就再沒了意識。

鐘稞也不知道是聽到動靜醒了還是本來就沒睡着,挪步到蘇珏跟前一番打量:“完了,這小子不會傻了吧?诶,還會說話嗎?”

林瑔也連忙湊過來,面色焦急:“子卿?”

蘇珏嘴唇微微動了動,遞給林瑔一個安心的眼神,道:“沒事,去開門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