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童年4

童年4

這天，兩個情侶喝的醉醺醺回家。

男人開始對着一群小孩一頓毫無章法的亂踹。

“小崽子們，老子供你們吃供你們喝，給我好好賺錢啊。”男人揪着女孩的頭發：“今天就要到五十塊？明天連早餐都買不起…我幹…………”

看着最年長的女孩默默忍着男人的打罵，臉頰微紅的女人點燃一根煙，笑了一聲：“紅紅這麽可愛，不用要飯也可以賺錢的嘛。”

14歲的紅紅當然知道女人話裏是什麽意思，立馬抱住女人的腿驚恐道：“覃姐，覃姐，我明天一定帶他們好好賺錢，求你不要那樣，求求你了。”

老五縮在角落，根本不清楚他們在吵什麽，她好餓。

女人甩開紅紅，掐滅煙脫掉裙子往浴室走：“紅紅好好表現啊，你不想也可以走的，我們不會攔你。”

男人貼近女人，笑眯眯叫着：“親愛的，一起洗呗。”

“讨厭，孩子們都看着呢。”

“他們懂個雞毛，什麽都不懂。”

紅紅領着孩子離開屋子，四個小孩擠進一間屋子。

唯一一張木床是體弱的男孩爽爽和小雨在睡，紅紅拉着老五在地鋪躺下，她打來熱水為幾人洗臉。

“洗完腳睡覺吧，等明天多讨點錢，覃姐也許給我們買新衣服呢。”

爽爽激動得咳嗽：“真的嗎？紅紅姐。”

小雨從藥盒摳下兩粒白色藥丸：“爽爽快把藥吃了，天氣要變冷了，要買棉衣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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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癡癡盯着紅紅，久違地露出笑容，紅紅捏她鼻子：“傻笑什麽，快睡覺。”

“明天要努力喔。”說完紅紅熄燈，在老五身邊躺下，她把老五抱在懷裏拍着，哼起一曲不知名的歌謠。

三個小孩在她的歌聲裏入睡。

從紅紅見到這個小女孩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小女孩一定被抛棄了。

爺爺奶奶相繼過世，爸爸重新找女人結婚定居在縣城，把她一個人留在老家，無人關心的她五年級開始叛逆，翹課，打架，和男孩子鬼混，談戀愛，去年懷孕，打胎，辍學，被爸爸抛棄後斷絕聯系。

在她喝得爛醉如泥掉進垃圾堆時，是覃姐把她帶回了家，雖說和她想象的生活不一樣，但至少有了一個歸宿。

她是沒見識，但，她渴望着……渴望着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懷裏這孩子好像是一個啞巴，不會說話，又生成這樣……想到這，紅紅不禁流淚，不清楚是在可憐別人還是自己。

兩天後，覃姐的男朋友帶來一個小男孩。

“親愛的，喏，給你，夠我們潇灑一段時間了。”男人把一個信封裝的一疊票子扔給覃溫，親昵地抱着她。

覃溫推開男人，拆開信封一瞥，秀眉頓時擰一起，：“你從哪搞來的，髒錢我不要。”

男人朝小男孩吐煙，一把拿過信封：“不想用我給萱兒。”

覃溫神色冷淡幾分，大姐頭一般翹起美腿，奪過男人口中的煙漫不經心抽着：“滾吧。”

“哎呀，你別這麽冷淡嘛，我的錢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覃溫打量漂亮的小男孩。

男人咳嗽一聲，喊道：“紅紅，帶他下去。”

“孫虎，我說你該找個什麽事兒做吧，整天游手好閑的，我心煩，老大不小的人還是混子。”

“哎？有他們在哪用得着我出門喔。”

“你不賺錢，拿什麽買包包口紅讨我開心？”

“說的是說的是。”

紅紅朝新來的男孩招手。

看見小男孩她不由感慨，多麽粉雕玉琢的人兒啊。

孫虎的紋身攀到脖子，只有整個頭和臉上沒紋東西，覃溫忍不住嘆氣，察言觀色的孫虎立馬湊過去，讨好地笑着：“美女怎麽可以嘆氣。”

天開始下雨。

覃溫右手手肘開始隐隐作痛，每到雨天，她的脾氣更加暴躁。

“滾開。”

孫虎起身望着白皙手臂伏着的長疤，用毛巾沾了熱水沿着手肘包了幾圈：“手又疼了？”

覃溫眯着美眸，死死咬着牙，恨不得立馬撕爛什麽東西。

二十二歲的孫虎比覃溫小七歲，對她來說，在某些方面孫虎是體貼無微不至的，比自己成熟一些，也比那些臭男人更幹淨更高級，兩人的相似之處就是比較暴躁，怎麽看都是混社會的。

男孩直直站在角落，防備看着衆人，名貴的衣着讓他和這群小孩格格不入。

昏暗的角落有個小女孩趴在地上玩小車。

這車還是前兩個月爽爽生日，紅紅給他買的。

爽爽披着外衣，靜靜看着小雨在畫本上亂塗亂畫：“爽爽哥，你看，我畫的大飛機！”

“小雨好棒，畫得很好哦。”

紅紅抱起老五，一時不知怎麽個叫法：“有了，你既然是第四個來到這裏的孩子，就叫……玉蘭吧？呃……不想叫玉蘭嗎？”

空氣裏發出一聲嘲笑，男孩肆意笑着：“還以為叫小四呢，叫什麽玉蘭。”

紅紅紅着臉為老五穿上外套，拿過兩把大傘：“因為下雨，今天可以出門溜達。”

“喂你們，也是被壞人抓來的嗎？”

聽到這句話，紅紅不解看向男孩”：“什麽？”問完開始打量他。

“我說，我跟家人走散了，被陌生人帶到這裏。”

紅紅不太想理男孩，牽着老五往外走，小雨扶着爽爽下床，叮囑着：“爽爽哥，你再穿一件吧，外面很冷的，要不你還是待在家裏吧？”

“不，我也想到外面轉一轉，探索這世界的奧秘。”

“奧秘？那是什麽？很好吃嗎？”小雨開始幻想出很多美食，情不自禁咽口水。

“……”爽爽笑了兩聲沒解釋。

看着空蕩蕩的房子，男孩有些害怕，撒腿奔出門。

跟出來也好，找到機會就可以回家，他記得媽媽的電話。

紅紅掃了眼褲腳被濺濕的男孩，無奈道：“還不來躲雨，我們沒有多餘的錢給你買感冒藥。”

男孩乖乖站到紅紅身側。

紅紅問：“你叫什麽。”

“左禦西。”

“西西，在這裏必須要聽我的話，不然你只能去睡大街或橋洞了。”

“哦。”

紅紅帶着四個小尾巴在外面轉悠。

左禦西向人借電話，沒人願意借。

大雨滂沱裏，人煙稀少的巷道，少女撐着一把紅傘，拉着一個醜陋的小女孩，雷電交加之下，是個成年人都被吓得不輕。

左禦西焦急萬分，痛恨自己之前為什麽要拒絕戴電話手表，他再也不要調皮了。

紅紅安靜左禦西在那邊哭訴，那個男人覺得莫名其妙，他不想做好人，身姿矯健躲開男孩。

大雨中行人匆匆，無人注意這一幕。

紅紅靠近男孩，男孩一臉絕望看着她大哭：“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

老五也跟着哭起來。

紅紅把一塊小蛋糕擺在桌子上，默默回房間，是覃溫最喜歡的藍莓蛋糕。

左禦西看着寬松的衣服，不滿抱怨：“這衣服好醜。”

小雨抱手冷哼：“那你別穿好啦，哼。”

明明是爽爽哥的衣服。

爽爽苦笑着打圓場：“穿着才不會感冒，紅紅姐照顧我們已經夠辛苦了，別任性了。”

小雨又哼一聲：“爽爽哥你太溫柔了，這個小屁孩什麽都不懂。”

“你才是小屁孩。”左禦西生氣盯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女孩。

“好了，別吵了，我是老大聽我的。”

八歲的左禦西好勝心極強，直接問：“你多大，你叫什麽名字！”

“我八歲！名字才不要告訴你。”

“你…”

“小雨不要這樣，我們以後要一起生活的。”爽爽笑着道。

小雨不滿扭頭，打開畫本随意畫着。

爽爽十一歲，和紅紅一樣，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和原本的名字，而小雨是當初外公一直這樣叫的，她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睡覺時，左禦西拒絕和老五睡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