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舍
不舍
蘭烽感覺耳邊嗡了一聲, 茫然看着近在咫尺,小幅度顫動的睫毛。大腦一片空白。
少女大概是從未與男子親近過,她不會親吻, 卻又被蠱蟲誘惑着,想同眼前的人做些什麽。
她只知道仰着脖子, 笨拙地送上柔軟的唇瓣,一點點湊到對方面前, 先是輕輕碰上去。
陌生的柔軟觸覺讓她渾身發燙,她碰完了, 卻不曉得還能做什麽, 只好偏過腦袋,換了個角度又蹭了蹭。
嬌軟在懷, 福嘉熱得像個小火爐。蘭烽任憑她小心翼翼地動作, 他知道自己該阻止的。中了鴛鴦蠱, 不過是兩具空洞的軀殼,趁人之危之後, 他有何面目再見福嘉, 又如何自處。
可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還未等他整理好思緒,身上的少女忽然開竅了似的,又一次湊上前來,軟軟的舌從微張的唇縫中,小心試探出來,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角。
蘭烽頃刻間渾身僵硬,呼吸被打亂, 滾燙的血液由心髒湧出,沿途痛灼着四肢百骸。他艱難地喘着氣, 一臂撐在身後,一只手擡起,想與對方推開一點距離。
可春水一樣的嬌軀,他一時不知該往哪裏推。
福嘉雙手被縛在身後,她低着頭,心怦怦跳,糊塗地閉着眼,任憑本能地含住少年僵硬的舌尖。
酥軟的觸感在兩人之間散開,福嘉詫異的發現,對方自暴自棄般地給予了一點回應。
她五體不勤,懸空着身子折磨了對方不久,反倒是自己先支撐不住了,往床榻外倒。好在蘭烽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
他扶的是她瘦弱的肩膀,上襦弄亂了,纏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腕上。他的皮膚很涼,福嘉一被碰到,就冷得渾身一激靈,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舐過,身子微微打顫,整個人動作緊了緊。
蘭烽咬牙維持着最後的理智,忽然聽到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而後是白禾的聲音:“蕭太子,您不能進去……”
穗穗也拉住他,小聲道:“我們公主和驸馬在裏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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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易停下步子,愣住良久。他站在小院門口,看向紗簾飄動的小屋。
屋內只在近後窗處挂了風燈,光澤昏暗,模糊看見裏面有人。
一股氣血直沖天靈蓋,他脊背升起一股涼意,粗暴地推開穗穗,急步跨入院內。
穗穗一時情急,還想上前,白禾拉住她,搖了搖頭:“讓他進去好了。”
屋內二人也聽得清楚,福嘉與體內的蠱蟲作鬥争,她費力的偏開頭,與之唇分,又深吸了一口氣,才努力尋到一絲清明,在蘭烽耳邊低聲道:“得罪了,勞煩你與我做個樣子。”
接着未等他反應,她便伸手艱難地将自己的裙裾卷起,又要去咬亂他的外袍。蘭烽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還是配合她的動作,甚至自己扯松了革帶,還不忘扶住她,免得這笨女人失足落下去。
蕭易一腳踹開小屋半掩的木扉,迎面立着一張扇形黑漆螺钿孔雀屏風,而後一道薄如蟬翼的紗簾垂下,将綽綽風燈與床榻隔開。
屏風是厚重木質,但卻不大,可以清楚看到兩個人影糾纏在紗簾後。
蕭易定睛一看,目眦盡裂,榻上正是福嘉與她兇巴巴的驸馬。兩人衣衫淩亂,尤其福嘉更甚,動作十分主動,一雙玉腿纏在對方腰間,口中輕呼不斷。
蕭易氣的臉色發紅,冷笑着罵了幾句東胡話,奪門而出。
蘭烽松了一口氣,待腳步聲漸遠,他遮掩着身體的變化,松開握出血的拳頭,從榻內扯過一張薄衾,将福嘉從頭到尾裹住,只漏出鼻子眼睛,又緊緊打上死結,才将這只人粽子推到一邊。
他也氣得不輕,仰頭喘了一陣子,等氣勻了,才克制地看着神色無辜的小娘子:“殿下不解釋一下嗎?”
福嘉已經用完了她為數不多的自制力,此時有些鴛蟲上腦,她半張臉埋在柔軟的床榻間,看着少年的神色帶着迷戀。
蠱蟲作祟,她忍不住這樣端詳對方。一張口,聲音也是軟的:“你不是都看到了麽…”
蘭烽與她對視一眼,像是被那目光灼到,趕緊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他冷聲咬緊後槽牙,忿道:“他給你種下的鴛鴦蠱?但是怎麽會……”
鴛鴦蠱的母蠱,種在了蘭烽身上。
鴛鴦蠱種下條件簡單,飲食、創口,乃至吸入空氣,防不勝防。所以他一時也回想不出是在何處中招。
福嘉難受的弓起身子,一點點往對方身邊移動,她麻木地動了動脖子,發紅的眼眶裏蓄滿了水霧,她喃喃:“我亦不知,許是在流姝殿出了什麽差錯…”
她聲音帶着哭腔,好不可憐。蘭烽聽她這樣說,猜想或許與曹後有關,這其中陰差陽錯,造成現在的局面,也不是她的錯。他平心靜氣了許多,看了一眼福嘉眼中的淚,閉了閉眼睛:“很難受嗎?”
福嘉輕哼一聲,擡起眼睛看她,聲音細若蚊蚋:“很難受的。”
蘭烽沉默了片刻,慢慢理好衣帶,坐在床榻邊沿,背對着對方,淡聲道:“我給你解蠱吧。”
福嘉愣了愣:“你知道如何解?”
蘭烽沒有答她,他朝外高聲喚婢女送東西進來,自去外面翻了些傷藥和熱水。
不多時白禾進來,捧着白蠟燭和繡花針,見福嘉縮成一團,心疼萬分道:“一會兒就好了,殿下且忍忍。”
福嘉尚在發愣,神色有些遲滞,好久才慢慢搖頭:“蘭烽他要……這怎麽行。”
“能幫到公主,是他的福分,”白禾安慰道,又換了話頭:“田娘子那邊消息,一切都順利。大皇子在偏殿做法事,殘忍的很,居然用人命祭器,陛下和群臣的游船,已經被引到附近了。”
福嘉眸中有了光彩。
白禾握住她的手,又松開:“殿下堅持住,往後我們日子便好過了…”
她話說到此處,就沒再繼續了,蘭烽回來了,腳步聲很快也很穩。
白禾立刻起身退下,她不知道剛才的對話,對方聽見多少。
蘭烽坐在床榻邊,将小碗用熱水燙好,又燃起來白蠟燭,将銀針過火。之後便背對着福嘉,要解開前襟。
這支銀針比一般針灸用的針,還要更粗一些,晃動的燭火映在銀針上,好像一把寒刃,刺痛了福嘉的眼睛。
蠱蟲藏于精脈之中,解鴛鴦蠱之法,一種是陰陽合和,另一種便是取母蠱宿主的主脈之血,喂給被種下子蠱的人服下。
福嘉看着少年寬闊的後背和脖子,忽然想到他們成婚那日,蘭烽賭氣一個人縮在耳房的小床上,也是這樣的姿态。她那時候允諾會對他好,心裏滿是對他與他父親的愧疚,這麽長時間,他為她的事盡心盡力,可她就是這樣對他好的嗎?
依然在發抖的身體好像在一片混沌中鼓起了最後一點勇氣,福嘉用盡全力一沖,撞在對方的後背上,成功打掉了他手中的銀針。
蘭烽本就有些走神,被撞掉了針,他攏着衣襟,郁燥回首:“殿下做什麽?”
福嘉沒留神,撞的是額頭,裝完之後就眼冒金星地躺平了,一時沒聽見他的話。
蘭烽嘆了一口氣,打算重拿一根針,後背卻被抵住。
福嘉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居然半坐起來,她湊過去,拿還有些痛的額頭抵着他的脊梁。
銀針刺入主脈,需要很深才能取血。輕則虛弱數日,需要加以調養,重則傷風之症,落下頑疾。倘若一針紮錯,穿透了心髒,更是随時可能暴斃。
福嘉本是打算讓蘭烽英雄救美,再反擺一道,讓理虧的蕭易取血解蠱。要取蘭烽的血,她真的舍不得。
滾燙的溫度通過後背那一小塊皮膚,遠遠不斷地傳來,蘭烽聽見福嘉小聲的說:“我不要你這樣做……解蠱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
她抵着他堅硬的背肌,舌頭打結,好半天才說出後半句:“……我,我們也是合法夫妻的。”
蘭烽花了很久才聽明白福嘉在說什麽,他灰眸微動,聲音很輕地問她:“李墨爾,你喜歡我嗎。”
這是她第一次被他連名帶姓的叫。
福嘉被這沒頭沒尾的問題難住,她還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喜歡嗎?自然是喜歡的,若是問她是否喜歡穗穗和白禾,她的回答也是肯定的。
但是蘭烽現在問這個問題,顯然說的不是那種朋友之間的“好感”。
相處了這麽久,她知道蘭烽是個非常保守的人。看去冷淡,卻事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則。
她有些糊塗,蘭烽為什麽這樣問。而她該持什麽說辭,才能勸他同意呢。蠱蟲讓她思緒遲鈍,她慌亂中一時未敢輕易開口。
從長久的沉默中,蘭烽已經讀懂了答案,他空洞地自嘲一笑,看着窗外小槐花樹上的紅繩:“殿下,我不能趁人之危。取蠱蟲不會放很多血,養一養就好了。”
福嘉非幾句話便能哄過去的孩童,蘭烽如此輕描淡寫,讓她有些焦慮。她不是需要靠貞潔立牌坊的民間女子,死過一次,她也将身邊人的性命看的遠高于這些。若非如此,她當初又怎麽會輕易将婚姻大事當做籌碼。
她急着解釋:“這種事不重要,只要你們好好的,只要計劃順利,做些犧牲在所難免……”
蘭烽停下手裏的動作,雙目赤紅地回過頭看着福嘉。
從聽見白禾的話起,他就猜出個七七八八,大皇子想設局讨好蕭易,卻被福嘉反将。福嘉将計就計,以自己為餌引開蕭易,同時安排心腹引群臣入河,讓大皇子沉迷巫蠱之事公諸于衆,這樣即便李亨想保他,都保不了。禦史臺的谏官,自會在宣德門外日日夜夜的死谏。
他聲音顫抖:“若是大皇子順利,今晚來的是蕭易,也沒關系是嗎?”
福嘉猶豫道:“……你會來救我的。”
蘭烽再忍不下去,他慢慢轉過身,攏着她的肩膀,跪在榻前。
掙動中,福嘉已經從薄衾中露出鬓發淩亂的一張臉,碎發汗濕,粘在她腮邊。
蘭烽看着這張臉,心中怒憐交加:“若是我沒能來呢?你就抱着犧牲在所難免的心情,甘心被東胡人輕賤嗎。”
福嘉沒有否認。她甚至疑惑,如果這樣就能換大皇子一條命,那真的一點都不虧。難道蘭烽不這樣想嗎?若是糾結這種小事,錯失良機,就太不劃算了。
況且,中蠱的不是她一個人,她明明感覺到對方也一直在克制,也很難受。
蘭烽從她的眼神裏得到答案,夜風從木扉吹入,他感到徹骨的寒意。她看起來嬌氣,卻從沒真正愛惜過自己,她好像對任何人都缺少深而真實的感情,就像一個來完成任務的工具。
“這種事不重要,”蘭烽深深看着她:“墨爾,但是你重要。”
他指尖冰涼,握住她肩頭的手收緊:“今後你要愛惜自己。你要記得,被迫與不喜歡的人受了輕賤,或着受了傷,太子和你阿耶都會心疼,你的婢女會傷心欲絕,你喜歡的人……會痛不欲生。”
福嘉現在本就敏感,與他靠近,聽他說話,她心中軟的一塌糊塗,眸中含淚看他,身體卻難受的很。
她搖着頭,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蘭烽不能死,她舍不得。若他死在這裏,她會悔恨終身,一開始就不該拉他入局,還不如讓他做前世那個手握重兵的邊将叛軍。
蘭烽卻沒給她再反抗的機會,他撕下衣擺,三兩下就将她五花大綁在榻邊,他不再看她,坐回到燭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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