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緣由
緣由
福嘉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麽。”
她四下張望, 确認周圍空無一人,問他:“你剛才說什麽?”
蘭烽沒有說話,眼神溫柔地看着她, 沒有多做解釋:“如果你害怕這件事的發生,我可以向你保證, 不會的。”
福嘉震驚地望着他,他也有前世的記憶?不, 她試探過他,起碼在那個時候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說自己做了一個夢。
蘭烽一點點試探着靠近, 他真是恨她, 恨她不喜歡自己,恨她無論在現實和夢境, 都未曾在感情上多給她一分一毫的回應。
身體靠得很近了, 福嘉渾然不覺, 周身僵硬。蘭烽又輕輕地張開手臂,手掌拍了拍她的後背。
她沒有動, 蘭烽便得寸進尺, 将她按進自己懷中。
福嘉後知後覺地, 終于輕微地掙動起來,她的手抵着他的胸口,像是要與其分開,卻又未曾用力。
她聲音發抖:“除此之外,你還夢到了什麽?”
蘭烽彎下腰,雙臂收攏,将她牢牢地圈在懷中。等她不動彈了, 任他抱着,再把下巴埋在她頸窩裏, 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給她留的東西,給她寫的信,她大概是一點兒都沒看。
這不都是意料之中的嗎,他還期待什麽?
“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了,”蘭烽說:“殿下只要記得,這裏不是夢中,你和陛下都會長命百歲的。”
他看了一眼外面,慶州不是久留之地,他的同僚還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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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用力收緊懷抱,又松開:“我先走了,殿下保重。”
他轉身要走,福嘉卻一把拉住他,堅硬的铠甲冷硬硌手,她目含驚詫:“你說清楚,什麽夢境?怎麽回事,你打算做什麽?”
蘭烽垂目看着那只手,心裏軟下來:“等我從環州回來告訴你。”
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要是我運氣不好,在環州馬革裹屍,殿下會忘了我的錯,念着我的好嗎?”
福嘉覺得這話聽起來好晦氣,她蹙眉,很認真地說:“當然會。”
她又補充:“我會很內疚。所以一定要活着回來。”
蘭烽鼻子一酸,錯開臉,他握住那只手,聲音特別小,心裏卻是得寸進尺的:“我不求殿下喜歡我,也不能強迫你這輩子都不同我和離。但是假如有一天我們都死了,我能跟你合葬嗎?”
提起兩個人的私情,福嘉慢慢松開手。她沒弄懂,和離了還要合葬幹什麽,挺奇怪的,哪有不是夫妻合葬的,後代編纂史書的人喜歡胡猜亂蒙,誤會蘭烽是她男寵怎麽辦?
蘭烽看着她的手抽走,眸子又蒙上一層霧氣。
福嘉無奈地道:“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了,我怎麽能決定我死了和誰合葬?你也不能決定的,你去找李墨硯,或者李墨硯的兒子要保證還差不多。”
說的有道理,蘭烽不再啰啰嗦嗦。
福嘉沒有一見他就要求和離,還願意給他機會,沒什麽比這個更令人振奮了。
他打定主意,下次再立了功,就堂而皇之提這個要求。
孔五郎見蘭烽出來之後,明顯心情不錯,調侃他:“烽哥哥,和公主殿下正事談完了?”
蘭烽勾起的唇角收回去,面色又冷淡下來,他不樂意細說:“嗯。”
其餘幾個武官都是大老粗,看他忽冷忽熱的,也鬧不明白,終歸自己和自家夫人,不失這麽相處的。看來傳聞十有八九是真的。
福嘉在前院的石凳子上坐了片刻,便往後院走。
白禾站在門外,手裏抱着披風:“殿下不要着涼了。”
福嘉說:“禾兒,你留在這裏,不要同我一起回去了,你願意嗎?”
白禾沒說話。
福嘉說:“你從小就聰明,從不依靠別人。我要是把你放在後宮,或者後半輩子留在公主府後院當個小管家,你甘心嗎?”
白禾低着頭:“我不委屈。殿下在西京,一個可心的人都沒有了,我走了,誰照顧你?”
福嘉笑了:“白苗啊,白葉,白果,都很好啊,照顧人的事你來做太屈才了。我想你在環州,做個頂天立地的大娘子。”
白禾一張臉上,又想哭又想笑。到頭來還是福嘉最懂她,可她走了,就真的沒有人在福嘉身邊了。
“我也不全都是為你,”福嘉寬慰她:“是蘭烽開口找我要人,還要得力的。我知道局面緊張,否則怎麽舍得你走。”
提起蘭烽,白禾忽然想起一件事:“無論如何,我不能留下來,我還得回西京一趟。”
福嘉好奇:“來回舟車勞頓的不累嗎?這麽遠呢。”
白禾委屈道:“我要先弄死那個表妹茹娘子,省得我走了,她來找殿下的晦氣。”
福嘉哭笑不得:“她在知意那裏呢,好久沒見了。”
兩人回到房內,穗穗眨眨眼:“ 殿下出去幹什麽了呀?”
福嘉瞥她一眼,沒好氣地:“如你所願,去見蘭烽了。”
穗穗激動地搓搓手:“那個……怎麽樣呀?”
福嘉笑了笑,緩緩地道:“別再撮合我們兩了,大概是我心眼小把。他這個人,很好,可是對我主動提出過和離,這件事是我心頭一根刺,我不想同一個情緒起伏的人波折一生。”
穗穗驚訝萬分:“你說蘭驸馬……”
她扭頭看着白禾,白禾沖她點點頭。
穗穗心碎了:“蘭驸馬怎麽會是這樣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福嘉也不瞞着她:“我在猶豫要不要和他分開,被他聽見了。”
白禾又補了幾句,穗穗總算弄明白了前因後果:“不管怎麽說,的确是蘭驸馬不對,但是殿下,我不是替他說話,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福嘉擡起頭。
穗穗說:“蘭驸馬是個很穩重的人,五郎常說,烽哥只比他大一歲,卻好像大了十幾歲。他或許不是情緒起伏,只不過……”
她咬着下唇,對着白禾責備的眼神,還是鼓起勇氣:“只不過因為喜歡你,沒辦法心平氣和。”
白禾站起來:“穗穗,你在怪殿下嗎?”
穗穗搖頭,她眼裏有淚光:“不是的,我只是不像殿下和他錯過。而且我和五郎也是這樣子,因為在意,有時候為小事情過不去,殿下要是心裏沒有他,也不會……”
白禾捂住她的嘴:“好了你別說了,帶你的孩子把。”
穗穗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無助看着福嘉。
福嘉扶着玫瑰椅坐下來,她說得話她都聽見了,聽明白了,她嘆了一口氣,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
*
最後福嘉還是沒拗得過,帶着白禾回了一趟西京。
李墨硯當了爹之後,總算是有了點安穩樣子,大約是心情好,也不怎麽發火了。
禮部新上任的郎中令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還主動特意寫了篇賦,譏諷年初進谏的言官是無中生有,這麽溫文爾雅的陛下怎麽可能差點掐死太醫局主事?
福嘉看了之後默默地想,真的差點掐死,田知意難産的時候,她弟弟差點把自己掐死。
福嘉還是挺滿意的,這孩子總算是離上輩子的小暴君越來越遠。
她十分誠心實意地拉着弟媳的手:“知意啊,你可得好好養身體,子嗣固然重要,你才是根本,墨硯不能沒有你,大周不能沒有你。”
田皇後笑道:“殿下放心,我和墨硯都很好,小皇子也很健康。”
小皇子幾個月大了,比剛出生時候乖巧,田皇後這兩日,才勻出一點心思,就去同蘭驸馬的表妹,十分快慰地見了幾面。
福嘉努力逗了一會兒孩子,這孩子取父母糟粕,長得沒有穗穗女兒好看,她實在逗不動。又怕和田皇後說話太久,累着她。将正事和李墨硯商量完,就打算回去了。
田皇後給身邊侍奉的女官揮了揮手:“給殿下備好的車呢?”
那女官當即意會:“停在殿外了。”
白禾陪着福嘉走到宮門口,秋風卷着黃葉子,已經有些寒涼了。兩個衣着單薄的宮女,在行道兩旁拿着笤帚掃地。
白禾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人,她用力咳嗽一聲:“殿下!這就要出宮了,您看這銀杏樹,挺好看的。”
福嘉還在納悶,銀杏樹有什麽好看的?她用團扇打開車簾,看見蘭烽的表妹直挺挺站在原地,手裏的笤帚也丢下了。
福嘉沒來得及放下簾子,表妹便一瘸一拐地飛奔過來,哭道:“殿下,長公主殿下!我是茹兒啊!”
福嘉對她實在難有好臉色,表妹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殿下,你管管你弟媳婦啊,她天天欺負我!陛下,陛下他都看到我了,他肯定是喜歡我的,田知意她就是嫉妒我年輕漂亮。”
白禾看了一眼她慘不忍睹的臉,嗤笑起來。
表妹不理她,期待地看着福嘉。
福嘉冷冷道:“你舌頭不想要了?直呼皇後名諱,禾兒,掌嘴。”
白禾撸起袖子,哐哐給了她兩個大耳刮子,打的表妹轉身坐在地上。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表嫂,你怎麽不護着我呢?表哥失寵了嗎?”
這回福嘉也沒忍住,笑了一聲:“是啊,我要同他和離,他一直不願意。”
她是沒見過這麽蠢的,自己更蠢,怎麽就受了她的氣?怎麽還能覺得蘭烽會喜歡她?
福嘉問:“我問你一件事,你小時候,同你表哥感情真的好嗎?”
表妹捂着臉,還不能接受她的靠山已經倒了,她趕緊撇清關系:“不不,不好,我就在并州住了幾天,根本沒見過他幾面,感情怎麽會好?不熟,不熟的。”
白禾把臉扭過去,心道,我笑得失态,不能被殿下看見。
福嘉故弄玄虛,臉色一沉:“哦?”
表妹竭力說服她:“不蠻您說,現在就是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認得他,什麽感情,遠遠遠房親戚而已。”
福嘉搖了搖團扇,晃出一陣冷飕飕地風:“不對吧,他還給你做秋千呢。”
表妹連連擺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那是蘭知州幫我栓的,表哥和他學的,所以弄出來一樣而已。”
福嘉忍不住低頭笑了:“行吧,本宮看你是真心喜歡陛下,你就繼續留在宮中吧。對了,陛下喜歡年長些的,你這模樣太青澀了,要自己學聰明些,弄的滄桑一點。”
表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感動不已:“好好,多謝長公主提點!”
出了宮,白禾還在笑,福嘉輕斥:“行了,我坐這麽招眼的辇,你要注意儀态。”
白禾緩了緩,憋住笑:“田皇後真适合皇後這差事。”
福嘉又扇出一串涼風:“那是。”
秋去冬天來,白禾又在西京磨蹭了半年,年後把公主府裏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才在福嘉的催促下出發去環州。
環州苦寒,穿多少厚襖子,風吹過來好像都能把衣裳刺透。
可是除了放心不下福嘉,她不怕吃苦,甚至在環州過的如魚得水,屢立奇功。
雖然同在環州共事,白禾一直不看好蘭烽,也很少與他接觸,來了一年多,才和幾個收集情報的死士一起,來與他和蔡玉集見面。
正事都說完了,人都散去,白禾忽然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明明答應了殿下要來環州,卻晚了幾個月才來嗎?”
蘭烽聽見福嘉的名字,恭恭敬敬地站在紅木平頭案的後面,瞳孔閃動:“為什麽?”
“因為你表妹之前總是騷擾殿下,我等她死透了,才走,省得殿下叫她欺負了去。”
蘭烽想起一些被自己忽略的事:“什麽意思?”
白禾道:“你還記得你提出和離那日嗎?你只知道殿下想要偷偷舍棄你,你不知道,你表妹蹬鼻子上臉,說那秋千你早給她紮過。你不知道,殿下待你家人細致入微,他們卻把你表妹收留在蘭府,待她親近勝過殿下。”
蘭烽大震,身子晃了晃:“秋千……竟然是這樣。”
白禾冷哼一聲:“你不知道,殿下做好了全部的準備,明明随時可以和你分開,先帝挾情分逼她與你分開,她卻不舍得,你說是為什麽?”
她一口氣說完,轉身便走了。
蘭烽慢慢順着牆壁坐下來,他心中頹然,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去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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