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再養養

第38章 再養養

翡暖翠茶餐廳的門口人潮湧動, 将道路擠得水洩不通。

周淮煦攬住阮糖的腰肢,将她拉進懷裏。

寬闊挺拔的身軀擋到她的身前,将她牢牢護住。

周圍的人潮如洶湧熱浪, 奔騰不息, 擠得人東倒西歪。

然而阮糖被緊緊護在他的懷裏, 仿佛得到了安全的屏障。

四周的尖叫聲與道路擁擠引起的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 幾近将他的嗓音淹沒。

“退回去。”

周淮煦那把低沉悅耳的嗓子發出不容置喙的命令。

但話不是對阮糖說的。

而是對這次擁堵事件的始作俑者——許星馳。

彼時許星馳被堵在人群中進退兩難, 與周淮煦和阮糖隔着一步之遙。

他戴着黑色墨鏡,遮住大半張人神共憤的俊臉。

聽到周淮煦的話後,許星馳的身子頓了頓,不自覺地望向不遠處的保姆車。

隔着洶湧的人潮, 那輛保姆車離他的位置明明是肉眼可見的腳程距離。

但如今卻比上蜀道還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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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馳嘆了口氣,朝周淮煦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朝随行的保镖吩咐了兩聲。

然後, 他領着他的老婆鹿桃快步退回到翡暖翠茶餐廳。

一刻鐘後, 走廊盡頭的包廂內阒靜無聲。

遠離了外界的喧嚣與擁擠的繁亂, 室內攢動着一絲尴尬的氛圍。

許星馳将墨鏡摘下, 露出那張英俊精致的臉。

他渾身散發的那股張揚淩厲的氣息盡數退卻,只餘下一抹心虛。

許星馳站到周淮煦的面前, 唇瓣緊抿, 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小叔叔。”他的嗓音壓低, 語氣裏透着點讨巧的意味, “我和桃桃今天真沒想到會招來這麽多人。”

鹿桃站在許星馳的身側,一雙眼眸水潤晶瑩, 眉眼間透着嬌憨乖巧, 不忘幫自家老公打圓場。

“今天确實是我們不對,我和星馳以後會多多注意的。”

“……”

“小叔叔你別生氣, 別趕我們走。”

鹿桃擔心周淮煦一生氣,以後就不讓他們來這兒吃飯了。

畢竟翡暖翠茶餐廳的餐品都是精品。

這裏的菜早就把他們的胃給養刁了,他們實在吃不下其他餐廳的飯菜。

他們倆擺出立正挨打的姿勢,乖巧得不行。

周淮煦坐在茶幾前,修長指骨揉揉眉心,頗有些頭疼。

阮糖坐在他的身邊,感覺自己的腦袋也快炸裂了。

這兩人竟然叫周淮煦作——小叔叔?!

她的思緒轉不過彎來,一道清脆的話鋒就落到她的頭頂。

“這位姐姐是……”

鹿桃的眸光流轉,閃爍着熠亮光芒,看向周淮煦問,“這就是小叔叔經常提起的那位刑警小姐姐嗎?”

“他提過我?”阮糖有些意外。

許星馳如實道:“是啊,我小叔叔說了,你很能打。”

之親阮糖不知道周淮煦的卧底身份,誤會他是走私分子,曾跟他打過一架,讓他受了傷。

“能讓我小叔叔受傷的沒幾個人,姐姐你真是女中豪傑!”

許星馳朝她豎起了大拇指,眼裏流露出贊許與敬佩的光。

他的老婆鹿桃忍不住悄悄捏了下他的衣角,朝他使眼色。

許星馳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疑惑地看向鹿桃,眼中的不解更深。

鹿桃放棄眼色行動,在心裏不禁嘆了口氣。

她家老公什麽都好,就是有點缺心眼。

從來對別的女生不聞不問,誇贊人家的方式也很別致,只有他這種直男想得出來。

鹿桃彎起嘴角,笑得明媚可愛:“姐姐,我們小叔叔經常跟我們提起你。”

她話音一頓,“他說你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今天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姐姐你真是個大美人!”

鹿桃的嘴巴像抹了蜜般,分外的甜。

許星馳似懂非懂地搭腔:“沒錯!”

他外表看上去矜冷桀骜,私下卻是個十足的妻控。只要他老婆說的話,他無條件贊同。

須臾,許星馳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轉頭看向周淮煦,問:“對了,小叔叔,你知道我媽最近去哪兒了嗎?”

周淮煦默了兩秒:“她去法國了。”

許星馳的肩膀垮了垮:“她每次都到處跑出去玩,這次機票又是你幫她訂的吧?”

周淮煦默默點頭。

許星馳嘆了口氣。

他媽媽姜俪和周淮煦雖不是親姐弟,但自從周淮煦被領養到姜家後,姜俪和他的感情就特別要好。

有時候許星馳甚至會想,如果他這個兒子和周淮煦一起掉進水裏,他媽媽到底會先救誰。

許星馳讪讪開口:“下次你幫我媽買機票也捎上我和桃桃呗,一家人整整齊齊一起玩才有意思。”

“好。”周淮煦眉目清冷,表情鎮定自若。

他沒有留一絲破綻。

但阮糖察覺出他眸底蘊藏着晦澀難辨的情緒。

她再看看許星馳。

他的眉眼很熟悉,跟不久前和周淮煦待在一起的那個女人,面容竟有七八分相似。

難道那人就是許星馳的媽媽。

她和周淮煦……

阮糖不願再細想,她穩了穩心神,目光灼灼地凝向周淮煦。

她問:“你最近好像挺忙的,都沒有時間去警局,是有什麽事嗎?”

周淮煦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許星馳,很快就收了回來。

他薄唇緊抿,默了默道:“忙餐廳的事情。”

周淮煦解釋,最近他在海外定了一批海鮮食材,船運出了點問題,所以無暇去警局。

他的回答無懈可擊。

可惜阮糖做的是審訊判案工作,說謊與否都逃不過她這雙眼睛。

他到底是低估她,還是擡舉了自己?

阮糖隐隐有種預感,他想要隐瞞的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與那個女人有關系。

他兩對外是姐弟,私底下卻分外親昵。

這是一種不倫戀嗎?

難道他一直接近她,就是想拿她當幌子?

阮糖覺得這一切太過荒謬。

她深吸了口氣,連語調都冷了幾分。

“後天行動,你記得別誤了時間。”

阮糖将邀請函的事情告訴周淮煦後,徑自離開。

為了能夠順利地執行任務,她将所有的情緒埋藏在心底,專心致志地部署行動計劃。

為了防止警局的內奸洩露情報,這次阮糖找了一隊的心腹警員,一起秘密行動。

她全程安排得很隐晦,以外出調查別的案件的名義,召集警員們前往邀請函上的地點抓人。

待到他們來到市郊的一處平地,直升機的螺旋槳随風轉動。

陣陣轟鳴聲入耳,絡繹不絕的人群正欲排隊登上飛機。

為首的男人面目兇狠,大片的黑色虎掌紋身盤旋在他的後脖頸。

正是當初他們在春夜旅館逮捕未遂,讓他逃脫了的雷霸。

他們集團這段時間都表現得很謹慎,知道警察查他們查得很嚴。

于是雷霸這回親自出馬,為這些“顧客”保駕護航,送他們去境外賭場。

阮糖的雙眸微眯,目光如炬地盯着不遠處的雷霸,猶如利箭對準自己的靶子。

她朝周淮煦使了個眼色,沉聲道:“我們上!”

周淮煦立刻會意,帶領另一支隊伍,和阮糖兵分兩路快速包抄。

“有條子!”

雷霸的手下驚恐出聲。

他們發現時為時已晚,幾個警員訓練有素地朝他們撲了過去。

周遭亂成一團,驚呼聲與打鬥碰撞聲不斷,裹挾着直升機的轟鳴聲彙成了一首激昂的戰曲。

片刻後,阮糖迅速清理戰場。

她伸手押住被制服的雷霸,将他扔進了警車裏。

一行人剛剛準備啓程返回公安局,周淮煦尚未鑽進警車,衣兜裏的手機就忽然震動了兩下。

他接起電話,眉宇間印現出皺印。

阮糖站到他的身邊,隐隐聽到他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女人的聲音。

他朝那頭低聲說話,嗓線清冷柔和:“好,你等我,我現在過去。”

阮糖愣怔:“現在審訊在即,你要走嗎?”

周淮煦的眉眼間攢着陰翳,嗓音微澀道:“我還有其他事情。原朗他們可以幫你,我先走了。”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疾步離開。

阮糖望着他遠去的修長背影,心裏像有什麽猛然墜落,變得空蕩蕩的。

他之前說好,以後什麽都會聽她的。

原來只有她記得這句話。

只有她當了真。

阮糖的手在腿側攥成拳,一雙漂亮的桃花眸漸冷。

她疾步上了警車,将雷霸等人帶回警局。

二十分鐘後,審訊室裏。

阮糖坐在雷霸對面,眉目冷沉如霜。

“我勸你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少受點皮肉之苦!”

原朗坐在她的身旁,咽了咽唾沫,噤若寒蟬。

他還是第一次見阮糖審訊犯人時,動這麽大的怒氣。

這樣的阮隊好可怕。

和古代動不動就抄家滿門的錦衣衛有得一拼。

其他警員們也都驚呆了。

“阮隊平時的脾氣沒這麽暴躁啊。”

“難道女生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阮隊也遇上了?”

“阮隊以前來親戚,也不這樣啊……”

衆人心裏直犯嘀咕。

阮糖置若罔聞,眼神如鋒利的冰刃射向雷霸。

“你好好想清楚,拿自己的命去抵別人的命,到底值不值?”

“……”

“趕緊交代你幕後的人到底是誰,你還能在牢裏少受幾年罪。”

雷霸的表情隐隐有觸動。

但他仍舊攥緊拳頭,沒吭聲。

阮糖繼續不疾不徐地說:“這牢裏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種欺負女人,逼良為娼的人。”

“……”

“前兩年有個強.奸犯就是在這兒被群毆弄死了。”

她将那人如何被踩爛斷氣的全過程描繪得清清楚楚,令人毛骨悚然。

阮糖甩下話頭:“你不說話是吧?我給你時間考慮。再過五分鐘,你再不說話就沒有機會了。”

她站起身,讓原朗他們繼續盯着,徑自踏出審訊室的門。

阮糖快步去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她打開水龍頭,用清水擦了把臉,讓心情逐漸平複。

她已經很久沒有動怒了。

她發現自己的情緒被周淮煦調動支配,心裏的憤懑不甘等情緒皆是由他而起。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好受。

阮糖用手潑了把冷水,濕漉漉的冰涼觸感襲上她的臉頰。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逼迫自己完全清醒。

半晌,阮糖走回審訊室,卻見朱超從裏面走了出來。

阮糖怔了怔,看向他:“朱隊,你進去幹什麽?”

朱超踟蹰了下,說:“我聽說你們這次秘密行動,抓到了個大的。我看裏頭沒有隊長坐鎮,就想替你審理一下。”

“用不着。”阮糖的聲音很冷,“我們一隊的事情自己會處理。”

朱超之前好幾次都說過這句話,如今她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他。

朱超摸摸眼睑下的皮膚,自覺無趣,轉身就離開了。

阮糖重新回到審訊室,坐到雷霸的面前。

她雙腿交疊,單手搭在膝蓋上,擡眸看他:“五分鐘到了。”

她剛想繼續說,雷霸卻冷不丁地開口:“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沒有什麽幕後大佬。”

阮糖搭在膝蓋上的指尖一僵,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剛剛明明他已經動了求生的欲望,明明有被她說動。

為什麽突然斬釘截鐵地将所有的罪都攬在自己身上?!

阮糖的黛眉緊蹙,腦海裏忽地閃過一個念頭——是朱超!

她攥緊拳頭,拉開椅子,起身疾步走出審訊室外。

她快步追上朱超,将他攔下。

阮糖冷冽的眼神如劍鋒般射向他:“你剛剛對雷霸做了什麽?”

“我能對他做什麽?”

朱超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不過是幫你審問了他兩句,完全合乎規矩和制度,不信你去查監控。”

審訊室裏的監控一直開着。

如果朱超做小動作,監控肯定會錄下來。

他如此信誓旦旦,就是認為他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朱超的神情微凜,仰着下巴對她說:“阮糖,你別想冤枉我啊。”

阮糖:“我的審訊室,一直不允許別人進。”

朱超:“你以為你是誰啊,審訊室又不是你一家開的。”

兩人站在走道上争辯,很快就吸引了圍觀的人們。

鄭局長趕過來時,就瞧見這亂成一鍋的景象。

他的神情肅穆冷然,語氣裏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壓。

“你們在這兒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

阮糖的胸口起伏,怒氣未消。

她強忍着情緒,面色緊繃,朝鄭永照敬了個禮。

她冷聲道:“鄭局,我覺得朱超不适合參與調查集團案件的所有行動。我申請讓他撤出,将相關案件全權交給一隊審理。”

“憑什麽?!”朱超瞠目,語氣裏帶着怒意。

“你說憑什麽。”阮糖瞪向他,眼風銳利似刀。

朱超卻全然不懼,冷笑道:“阮糖,你不就仗着自己在局裏立了點小功,還有個有權有勢的爸。你以為這樣就能在局裏為所欲為了?!”

朱超早就看不慣她在警隊裏唯我獨尊的模樣。

明明他也是刑偵隊長。

朱超的語調急而刺耳。

“你以為你多有能耐,還想讓我退出,你哥的案子你都破不了——”

話音未落,一記重拳猛地砸向他的臉。

“你這種人不配提我哥!”

阮糖的眼尾逼得通紅,攥緊拳頭,身子直顫。

朱超被揍得臉瞬間腫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竟敢打我!”

他忿忿不平地對鄭永照說,“鄭局,她當着你的面都敢打人,簡直無法無天!”

鄭永照的面色鐵青,沉聲道:“阮糖,你當衆毆打同僚,罰你停職一個月,回去好好反省。”

“局長!”阮糖瞪大雙眼,急切地說,“朱超真的有問題,剛剛如果不是他,雷霸就要招供——”

話音未落,鄭永照就截斷她的話,聲音裏的愠怒不減。

“這件事,我會派人繼續調查,這段時間你先回去反思吧。”

他深深嘆了口氣,望向阮糖的眼裏滿是惋惜與失望。

目睹鄭永照遠走的身影,阮糖咬緊下唇,眼圈通紅,強按捺住心頭的情緒。

當天晚上,她被阮淵叫回家中。

父母第一時間得知了她停職的消息。

阮淵端坐在客廳的深棕色真皮沙發上,周身散發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他面沉如水,聲音嚴厲如霜。

“老鄭做得對,你當着他這個局長的面都敢打人。如果不懲戒你,以後警局不就亂了套了。”

他睨向阮糖,“你這丫頭,是得好好磨磨性子。”

阮糖濃密的扇睫低垂,掩住黯淡的眸色。

她知道她爸爸說得對,鄭局長也沒有做錯。

但理智與感性終歸無法共存。

朱超提及她的哥哥,就是觸到她的底線。

阮糖的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好像這樣做才能緩解心中的痛意。

阮淵見她不應答,以為她那股倔強不服輸的勁兒又起來了。

他擰眉道:“你這段時間,就在家裏好好反省。”

“……”

“警局那份差事也不适合你,趁着這個機會辭了算了。”

又是這種話。

這車轱辘話來回說,聽得她不僅膩了,也厭倦了,心寒了。

她的堅持不被人理解,她的理想不受人尊重。

她所堅守捍衛的一切,如山崩般瓦解坍塌。

阮糖的指甲陷進掌心更深了幾分,一股酸澀感從胸腔湧上心頭。

她緩了良久,擡起眼眸,一雙桃花眼早已無波無瀾。

她朝阮淵平靜開口:“既然爸爸覺得我做得不對,那我就不在這兒礙你的眼。”

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家門。

柳玉瑩見狀想去追,卻被阮淵厲聲喝住:“別理她,這樣耍性子和父母怄氣,我真是白養了這個女兒!”

柳玉瑩絞緊手指,急切地說:“你幹嘛這麽說,女兒走了你就滿意了嗎?”

明明他和她一樣,也很關心阮糖。

聽說她在警局裏受了委屈被停職,他們二老立刻喚她回家吃飯。

阮淵早早地跑去超市買了阮糖喜歡吃的菜,回來後親自下廚。

如今女兒回來了,滿桌的菜肴也已端上桌,人卻被他氣跑了。

柳玉瑩泫然欲泣:“你就不能好好地和她說話嘛,一見面就要跟她争個高低,争來争去,贏了也是輸!”

阮淵聽到她的話,怔忡在原地。

他的眉心深鎖,眼底溢出懊悔的情緒。

另一廂,阮糖走出別墅的大門。

她百無聊賴地漫步在別墅區的寬敞道路上。

夏夜的晚風拂過兩側的懸鈴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阮糖默默地嘆了口氣,其實她不是想和爸爸賭氣,只是待在那裏,令她完全喘不過氣來。

她很想呼吸下新鮮空氣,讓自己能夠得到片刻的喘息。

她站在路邊,仰頭望向天邊的月亮。

彎彎的玄月高挂在深藍色的天幕中,宛如月亮奔她而來。

阮糖的眼睫毛眨動了下,月光倒映進她的眼底。

可她的眸中沒有了熠爍的光。

光影流動間,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仿佛踏着月色而來。

瑩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肩上,浸着他深邃的眉眼。

他款步走向阮糖,喚了聲她的名字。

“周淮煦。”阮糖喃喃出聲,感覺自己好似墜入飄渺的夢境。

但男人低啞的嗓音令她一秒回到現實。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周淮煦剛剛趕去警局後,才聽說阮糖被停職的事情。

他馬不停蹄地跑來這兒找她,語氣裏帶着深深愧疚。

“如果不是我中途離開,可能就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如果當時他和阮糖一起審訊,就不會讓朱超有可趁之機。

阮糖的嗓音落在夜色裏,比晚風更冷。

“周顧問,你不用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他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重要,重要到全世界都要圍着他轉。

沒有他就不行。

周淮煦聽出阮糖語氣裏的淡漠疏離,好看的眉峰擰了擰。

阮糖沒再看他,眸色冷得如冬夜的霧,朦胧未明。

她淡淡地說:“你走吧。”

她徑自轉過身,剛往前邁了一步,纖薄後背卻貼上一具結實的胸膛。

周淮煦的雙手環住她的細腰,将她圈進溫暖的懷抱中。

那一瞬,阮糖的腳步凝滞,柔韌的肩背也随之一僵。

“阮糖,我錯了。”

他的嗓音冷冽低啞,似帶着萬分認真。

阮糖的喉嚨一緊,手攀上他盤踞在自己腰間的手掌上:“周淮煦,你放開我。”

“我不放。”他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脖頸肌膚,溫熱的鼻息裹上她的耳根,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阮糖感覺自己的喉嚨也像被火苗燎過一般,癢得不行。

那些嗆他的話仿佛都被堵在嗓子眼裏。

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

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要臉了?

她借勢推搡他,反倒被他抱得更緊。

就在兩人交織糾纏間,一道人影忽然從黑夜裏竄了出來,疾疾地沖向他們。

阮糖尚在反應,阮淵就已經奔到她的面前。

他一張老臉怒得通紅,大手一揮,将阮糖施力拉到自己的身後,随即掄起拳頭狠狠地朝周淮煦揍去。

“你個混蛋,想對我女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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