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李叔,我先走了。”
嘉卉緊緊跟在衛歧身後,見他走的方向并不是要出寺,而是又七繞八繞走到了後山連綿一片禪房後的偏殿。殿中也布置着一座蓮座金佛,地上的幾個蒲團都已經十分陳舊,嘉卉甚至還看到角落裏有個孩童玩的撥浪鼓。
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被稱為“李叔”的男子,此人年約四十,正在打坐,聽到衛歧說話睜開了雙眼,沒有起身。
他體格壯實,面色黝黑,雖穿着一襲僧袍,卻沒有剃度過,反而像個習武之人。她打量人家,李叔也在打量她,偏過頭問衛歧:“這是你媳婦?”
衛歧颔首。
嘉卉垂着眼,一言不發。
“好好好。”李叔連連贊道,撫掌大笑。
她不知此人是何來歷,抛了個疑惑的眼神給衛歧。他卻是看都不看嘉卉一眼,也沒有介紹的心思,道:“李叔,我帶她先回去了。”
“去吧。”李叔一擺手,重又閉上了眼睛。
兩人默默行了一段路,嘉卉忍不住問道:“他是誰?”
衛歧沒有搭理她,自顧自在前面領路。他走得十分娴熟,簡直像是對這裏的路都了如指掌,沒一會兒就把嘉卉領到了天寧寺的正門口。
嘉卉心中一哂,道:“我的仆婢都還在禪房裏休憩呢。”
他錯愕一瞬,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派路過的知客師傅去知會一聲。
他是打定主t意不和自己說話了嗎?她說是給母親送行卻又跑來天寧寺,是有些不妥當,但也不至于這麽生氣吧?這些日子兩人相處雖然稱不上舉案齊眉,卻也能和諧相處。
成親若只是和一個陌生男子同住同寝的簡單之事,嘉卉覺得沒有人能比衛歧做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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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今日這般,嘉卉不由有些沮喪。她不知自己是觸碰到他何處逆鱗,惹他生一場悶氣。
仆婢有知客師傅的引路,都出來得極快。嘉卉見衛歧翻身上馬,一晃神的功夫也被珍珠琥珀扶上了馬車。
車馬粼粼而行,街邊嘈雜聲不絕于耳。她掀起車簾,看到的只有衛歧騎在馬上的背影。
她面色不佳,和她一道坐車的幾個媽媽婢女都不敢說話,只知道大爺奶奶一道出來後都是冷着臉,定是鬧了不愉快。
回到國公府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辰光。仲夏午後悠長,門房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後一個激靈連忙迎上前來。衛歧把馬鞭一扔,一語不發,只大步向風竹院走去。
花木扶疏,蟬鳴不休。嘉卉聽了心煩意亂,又跟不上他的步子,不顧趙媽媽拼命使來的眼色,自顧自放慢了腳步。
衛歧自己也在天寧寺,憑什麽甩臉色給她看。
兩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在回廊上時,卻是撞上了查夫人。
“這是怎麽了?”查夫人驚訝地看着眼前這對小夫妻。
嘉卉立即擠出一個恭謹的笑容來,道:“無事。這麽熱的天,二嬸是要出門?”
查夫人笑道:“是,是恭怡公主邀我過去摸牌,這哪裏好推辭。”
說着,她毫不掩飾地打量衛歧面上冷淡的神色。
嘉卉奉承道:“素來聽聞這位恭怡公主心氣高,尋常人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查夫人搖着手中團扇,似是想到了輕笑一聲,才道:“公主雖比我年輕了近二十歲,卻很是投緣的。改日啊,我帶你一道去她的蓮花莊做客。”
嘉卉又陪笑了幾句,送別了她。衛歧卻是越走越快。等嘉卉回到風竹院後,她命幾個憂心忡忡的仆婢都在外間候着。想好了一會兒要說的話,獨自回了內室。
衛歧坐在塌上,面色已經略微和緩了些,見嘉卉進來擡了擡眼。
她在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問道:“大爺何故這般生氣?”
“你去天寧寺做什麽?”
她也想知道這座小廟有什麽,怎麽一個個的都跑去那裏!
“我适才就和大爺說過,我送走母親後想去寺廟上香,才去的天寧寺。”
“碼頭不遠處就有座法雲寺。”
嘉卉一噎,這天寧寺确實離碼頭和國公府都不近,寺內也沒有什麽名勝古跡和得道高僧。而法雲寺則是香火鼎盛,連她這個初到京城的人都聽說過。
她移開了臉,一言不發。她真是不明白了,衛歧為何要抓着這個寺廟不放。他如果是不樂意放她出門,大可直說。
還是他聽到了她和付媽媽議論裘真的話?
嘉卉頓時心頭一陣無名火起,冷淡道:“那大爺呢?大爺為什麽出現在那裏,我竟不知大爺信佛。”
衛歧面色立刻沉了下來,嘉卉有些忐忑不安,她說了什麽又觸犯到這位爺的逆鱗了?
“你知道什麽。”衛歧輕聲道。
嘉卉覺得他莫名其妙,把原先想好的話都抛到了一邊。她蹙了蹙眉道:“我該知道什麽?我去寺廟上個香又怎麽了,鎮國公府裏也沒有不準女眷去寺廟的規矩!而且大爺派來看着我的家将不也一道去了嗎,我也沒做什麽逾距之事!大爺要是不準我出門,合該早早告訴我一聲,我也就不去了。”
“我派人看着你?”衛歧不可置信道。
嘉卉反問道:“難道不是嗎?不然大爺怎麽也跑來天寧寺了?”
衛歧倏地起身,甩手道:“你覺得我是跟蹤你?我為何要派人跟着你?碼頭上什麽人都有,我擔心你的安危才派人護送你去!”
內室裏一時間無人說話,嘉卉專注地盯着床帳垂下來的流蘇。夏日漸深,大紅的喜帳看起來無比刺眼,也該換個清淺些的顏色了。
衛歧走到門口,高喊了一聲:“春燕呢?端盆冰盆來!”
聞言,嘉卉頓時心裏五味雜陳,閉目靠在床沿上,良久才心平氣和道:“是我不好,錯怪了你。”
她确實也別有目的。
聽她認錯,衛歧反而不自在起來,大馬金刀地在圈椅上坐下,揉了揉額角道:“我沒有怪你。”
“那你為何這般生氣?”
衛歧苦笑一聲,望着眼前姑娘因為情緒激動而面色泛紅的臉頰。他的視線從嘉卉因疾走而稍顯淩亂的發髻看到她沾了青泥的鞋,片刻後才道:“我是擔心你亂跑遇到歹人。你一個人在水邊走來走去,是打算投河?”
“我沒有!”嘉卉反駁,默了片刻後又問道,“你現在還生氣嗎?”
“對不住,是我方才吓到你了。”衛歧避重就輕,幹脆道了個歉,指揮進來的粗使仆婦放下冰盆。
她搖了搖頭。
大約她從未想過要讨得他的歡心,除了擔心他發覺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徐惠娘,并不像尋常婦人那樣在意夫君的喜怒哀樂。可是見衛歧這般生氣,一語不發的模樣,嘉卉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麽。
嘉卉垂眼,道:“別說這種話了。”
“方才我定是吓着你了,”衛歧有些懊悔,又為自己辯解,“我不和你說話,是怕我胡亂說出什麽惹你不高興。”
“沒有的事。”嘉卉連忙擺手,她實在不願坦白自己方才一路都在惴惴不安地揣摩衛歧的心思。
衛歧似是松了口氣,瞥了她一眼道:“夫人發髻亂了,我去喊侍女進來為你重新梳妝吧。”
今日她梳了一個同心髻,并不繁瑣,嘉卉笑道:“用不着她們。”
她思前想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大爺怎麽也在天寧寺裏?”
一個人跑去廟裏上香,實在不像衛歧能做出來的事。
“暫時不能告訴你。我先前說過,日後會一并告知于你。”
他又微微冷了臉。
半晌,嘉卉才輕聲問道:“其實大爺氣惱,是疑心我特意跑去天寧寺窺探你吧?”
兩人四目相對,嘉卉清晰地感受到衛歧臉上一閃而過的愕然。他沒有說話,等到嘉卉以為他不再會開口,起身坐到了梳妝臺前時,才聽到衛歧的聲音。
“我從小寄養在天寧寺裏。”
嘉卉猛地轉頭,難以置信道:“什麽?”
“我出生時,母親說我連哭都不會哭。她聽了一位雲游至京城的高僧的話,把我送到了天寧寺,寄養在佛祖名下。”衛歧解釋道。
他又有些詫異:“這些事,徐家從前居然不曾打聽過嗎?”
大約是打聽了的,但徐太太未曾告訴她。珍珠琥珀打聽來的又都是衛歧長大後一些招貓逗狗的惡事......
電光火石間,她忽地想起,從前還在自己家中時,母親和她提過鎮國公的長子。
“......你堂姨母是做媒做上瘾了,”印象裏母親一邊說一邊搖着頭,很不贊成的模樣,“這鎮國公的大兒子,我聽說他先天不足,一直養在一座小廟裏,八歲了才接回府裏。這樣體弱的男子,虧她好意思提。”
她當年才十二三歲,撒嬌道:“女兒才不要嫁人,更不要嫁到京城去。”
母親就含笑摟着她:“娘的小嘉卉,自然要留到十八歲後再議婚嫁。”
她那時候年紀小,一味歪纏撒嬌,要母親答應她一輩子不把她嫁出去。母親最後有沒有應下,嘉卉已經不記得了。
思及往事,嘉卉怔怔地看着衛歧的臉。原來多年前,就有人想把她許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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