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嘉卉用手帕仔仔細細地将耳墜上沾染的糕點細碎一一擦淨。房內還未掌燈,嘉卉示意付媽媽點了燈。将這對耳墜在燈下又細看了一回,她才攤在手心裏,命趙媽媽上前來辨認。
趙媽媽哆哆嗦嗦地點頭,面色霎時間就像隔了夜的茶水般頹喪,雙膝一軟眼看就要跪下。嘉卉用力握住她的手臂,扶她在錦杌上坐下。
屋內一時無人說話,門窗大開,院內的薔薇香氣隐約t傳來。嘉卉這才明白,什麽叫做往日只當自己聾了瞎了,可當這樁事又徹底擺在眼前,誰又能無動于衷。
“天殺的......”良久,趙媽媽恨恨地罵了一句。
“這是惠娘被害那日戴的耳墜。”嘉卉又讓付媽媽上前來看。
“這......”付媽媽遲疑良久,“奶奶可不能打草驚蛇。”
嘉卉颔首,道:“我竟不知,兇手居然還能把手伸到鎮國公府裏來。”
幕後真兇是手段過人呢,還是就藏在這偌大的公府裏?她又想起了三朝回門那日府外若有若無的車馬聲.......嘉卉支頤而坐,怔怔地看着窗外紛紅駭綠開得正盛的薔薇架。
片刻後,嘉卉收回紛亂的思緒,問道:“趙媽媽,這點心是誰送來風竹院的?”
“是大廚房的朱柿端來的。您也知道,她娘就是大廚房裏做點心的廚娘。”趙媽媽忙回道。
“去打發個人把她叫來,就說我用着極好,讓她來領賞。”
這個婢子她也是見過的,十二三歲的年紀。因着一直在廚房裏打轉,面相圓團團的,又很有些力氣。從前她也來送過幾回公中大廚房裏新制的點心湯水。
屋內空氣凝滞,像冰鑒上欲滴的水珠。嘉卉靠在美人榻上,耳墜子已經被她用手帕包好,放在了榻上的小矮桌上,眼神緊緊盯着這對小玩意兒。
耳墜子顯然是金銀夾花做好後被人放進去的。嘉卉看着付媽媽一個個又将剩下的糕點翻撿了一回,再無其他東西。她不由陷入沉思,程夫人治家很是嚴謹。她曾聽那幾個來幫着盤算嫁妝的媽媽玩笑說,二房那裏可以死個人,大房這裏卻是連只螞蟻都死不了。
而公中大廚房是程夫人管着的,誰能把手伸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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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她,公府兒媳,大約也是沒本事在大廚房做出來的東西裏弄鬼的。廚房油水豐厚,能在裏頭做事的誰不珍惜這個活計。是朱柿那丫頭在路上遇見誰了?
此人的心思也真是難以琢磨,有能耐在糕點裏放惠娘生前的耳墜,自然也有能耐下毒。把她毒死不是一幹二淨,特特把惠娘的耳墜送來,是警告她有人知道徐府替嫁的把戲,還是特特來挑釁?
她想不通,不由想到了程夫人。程夫人是如今英國公嫡親的姐姐,又在鎮國公府做宗婦多年,不論是想敲打或是除去一個兒媳婦,皆易如反掌。日日叫去站規矩伺候洗漱用飯的就能磋磨人,根本用不到在飯食裏摻東西的法子。
嘉卉正琢磨着,見朱柿已經滿面笑容地被領進來了。
“奴婢給大奶奶請安。”
嘉卉示意付媽媽去關了門窗,不聲不響地看着朱柿。這小姑娘自小就在廚下裏跑腿,很有些眼色,見大奶奶不說話,也知道了領賞多半是個幌子,垂下了頭。
“你叫什麽?”嘉卉冷不丁地問道。
“奴婢名叫朱柿,家裏姓竺。”朱柿小心翼翼地回道。
這大名還真是拗口,她皺了皺眉,示意朱柿擡頭看趙媽媽嘴上的破口。
“呀,這是怎麽弄的?!”朱柿大驚。
嘉卉見她神色不似作僞,緩緩道:“是你方才送來的金銀夾花裏,摻了一粒尖碎石子。”
聞言,朱柿吓得連忙下跪,雙指對天道:“奴婢親眼看着我娘做出來的,又是親手一路端過來的,從沒見過什麽石子兒。”
“那真是奇了,”嘉卉輕輕一笑,“是誰放石子在了這盤點心裏呢?”
“奴婢敢發誓——”
“好了,這些賭咒發誓的話有何意思?你把晚間廚房發生的事一一說來。”
朱柿圓圓的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知道她要不是不交代清楚就只能自己認下了,細細說道:“我娘正在和我說今日竟然沒有主子要點心,四小姐院裏的素草就拿了銀子過來,說四小姐要一道金銀夾花。我娘說如今不是吃螃蟹的季節,素草說廚房裏定然還有蟹粉。我娘見她執意要,就去做了。”
“大奶奶也知道,這東西只有多做的,沒有少做的。我娘做好了見還多出一盤,素草走後就讓我送到您院子裏。”說着,朱柿偷偷瞥了嘉卉一眼。
她略一颔首。她是新嫁進來的,府裏下人還摸不準她的脾性,朱柿娘多做了點心送來給她倒也合乎情理。
“奴婢才走了幾步,就見素草在等我。她說她早就看到我娘多做了,知道我娘肯定會打發我去送給哪個主子。我還以為她是抱怨我娘拿四小姐的銀子做人情,素草就說讓我和她一道去四小姐的院子裏玩一會兒。反正大奶奶也不知道我要去送點心。”
嘉卉道:“于是你跟着去了?”
朱柿硬着頭皮道:“是,奴婢貪玩。素草也是相熟的,奴婢的堂姐碧茵也在四小姐院子裏當個二等婢女,從前也常常去找她們說說話。”
“然後呢?”
“奴婢沒有見到四小姐。”牽扯到另一位正經主子,朱柿猶疑了好一會才繼續,“素草說銀子是四小姐出的,應該讓兩盤金銀夾花都拿進去給四小姐先挑一回。奴婢說哪有這樣的道理,這要是讓大奶奶知道,誰都沒有好果子吃。大不了我讓我娘退一半銀錢給四小姐。”
嘉卉微微一笑,道:“一會兒我給你銀子。”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朱柿連連擺手,“素草聽奴婢這麽說,哼了一聲就走進內室了。奴婢就去找了我堂姐,和她說了幾句閑話也就走了。”
鎮國公的四個庶女,嘉卉都見過。四小姐雲璎雖是行四,卻是國公爺的二女兒,今年也十五歲了。當日衛雲瑤說府裏終于有同齡的人能一道說話了,可見和這個同年生的庶妹并不親厚。
就連她,也是想了一會兒才想到衛四小姐的模樣。嘉卉只在給程夫人請安時見過,如今想來,似乎都沒有聽過她說話,面色也總是帶着幾分怯弱。
嘉卉道:“那這麽說,四小姐是沒見着你送來的這盤金銀夾花的。”
朱柿連連點頭。
“素草呢?她有幫着拿過你這盤點心嗎?”
“沒有。”
回答得很快。
“那你在你堂姐屋裏時,可有一直看着點心?”
朱柿啞口無言。嘉卉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問道:“你堂姐多大年紀了?她是四小姐跟前的二等婢女,是住在府裏吧。”
“堂姐今年十六了。”朱柿雖然不懂嘉卉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來,還是老實說道,“從前是一直住在四小姐院裏的。前些日子我大伯大伯娘說要給她贖身嫁人,四小姐和夫人也同意了,這些時日雖然還在府裏服侍,但已經住出去了。”
語氣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羨慕。
嘉卉便笑了起來,住在府外好啊,想提人可比從別人的院子裏容易多了。她見朱柿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寬慰道:“好了,這事就這樣吧,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連你娘也不必告訴,免得哪個長舌頭的聽到了,抓着你娘多做點心的事不放。”
朱柿連連點頭,從前多做的點心,一半送做了人情,一半被她們吃進了肚裏。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鬧起來她娘定然要吃挂落的。
既然是領賞的名頭,嘉卉示意付媽媽給了朱柿一塊碎銀子。等朱柿走後,嘉卉立即道:“媽媽可知該怎麽做?”
兩個媽媽一道點頭,都有些摩拳擦掌的興奮。府裏婢女都是跟着主子一道住在院裏,晚上需得值夜。像趙付兩位已經成婚的媽媽,多半是住在鎮國公府後面的一片平房。
“把她看管起來,不必打罵她。但不準她吃飯喝水,也不準方便。今晚就要辛苦二位媽媽了,輪流守着她,不準她合眼睡覺。等她交代了再來回我。”嘉卉吩咐道,讓兩位媽媽都即刻出府去。
房裏頓時只剩她一人。嘉卉煩躁地吐了一口氣,不對勁,實在是不對勁。殺害惠娘的兇手大膽瘋狂但又細致,而給她送來惠娘耳墜的人,手法真是,簡單到令人發笑。
突然要為閨女贖身,連讓在廚房做活計的朱柿都羨慕,家裏顯然是多了一大筆錢。而只要她一盤問,自然就能抓到在金銀夾花裏偷放耳墜的人。這人,似乎是生怕她發現不了似的!
這一點上,又和特特把惠娘的屍首放在大柳樹下的作風一致了。
他究竟有何目的呢?徐府用她的名義辦了場喪事,又派人去外隐隐綽綽地說她是在外遭了意外,兇手會信這個說法嗎?
正想着,嘉卉聽到一陣腳步聲。是衛歧回來了,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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