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徐惠娘原定的和明裏暗裏兩個好友道別的踏青, 卻成了她命喪黃泉的死日。
彩屏神色黯然,卻還是迅速為自己辯解道:“奴婢知道您的意思,可奴婢哪有膽量真敢幫着外人殺了小姐?”
她擡頭望着嘉卉。
嘉卉也冷淡地瞥過去, 見她瞪大的眼眸中含淚,似是想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沒膽量, 那桃條呢?”
彩屏遲疑了, 低t頭不語。
從江夏被綁到京城的路上,彩屏定然已經在心中推敲過無數遍說辭。她的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嘉卉細細打量着彩屏。她雙頰消瘦, 幾乎要凹陷進去,在不說話時眼睛木木地看着地磚。
“事發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彩屏依舊卻低着頭,道:“奴婢餓了。”
嘉卉吩咐付媽媽道:“不拘有些什麽, 讓廚房給彩屏姑娘做些來。”
她忽而又對彩屏輕笑一聲道:“彩屏,桃條是已經死了吧。”
聞言,彩屏大驚失色地擡頭,付媽媽也停住了要出去的腳步, 驚訝地看向嘉卉微微含笑的臉。
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心裏再能藏事,面上也會顯露出來。嘉卉方才就是留意到, 她命付媽媽去傳飯時, 彩屏臉上立即不自覺帶了一絲思索的神色。
這才出言斷定。
嘉卉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緩緩道:“惠娘和桃條都已死了, 死無對證的事, 你想怎麽編造都行。何必再借着用飯的借口, 拖延時間,好讓你徹徹底底完善一個能把你全然摘出去的故事。”
Advertisement
彩屏膝行上前兩步, 想抱住嘉卉的腿卻忘了自己的雙手還被捆在身後。她哀求道:“姑娘,好歹您也念着我們從前......”
嘉卉打斷了她:“你和惠娘又在一起相伴多少年呢?我們從前若有情分,也是因為共同在惠娘的身邊!我适才說了,如今是我好聲好氣地問話,你如果不老實,那我也只好借助外人之手來嚴刑拷打。”
“還是說,我該将你送回徐節使的府上?”
聞聽此言,彩屏忍不住打了個顫,肩膀抽搐,顯然是怕極了徐太太。一瞬間,她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頭,癱軟在地。
嘉卉自前日進宮後,一直沒有緩過精神來。她身心俱憊地靠在椅背上,開口道:“殺人償命,我信你也不會真到了這般喪心病狂的地步。你只要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說出來。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會打殺了你,饒你一條命。”
她能在地窖躲藏兩月,可見心性遠比尋常人要堅韌。嘉卉也沒有想着能讓彩屏一下子就如實招來。
昔日她一直以為自己恨極了彩屏,但聽了她方才一番身世的剖白,竟還是隐隐覺得她可憐。
只是她實在不該胡亂報複。
嘉卉轉頭道:“還是請媽媽去傳個話,上些飯食來給彩屏姑娘。”
說着,她又給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彩屏松了綁,扶她坐下。
彩屏一邊哽咽,一邊握住嘉卉的手,喊了聲姑娘。
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屈起雙指在桌上敲了敲,道:“我給你時間,仔細回憶當日發生的事情。你不要想着一無人證二無物證的,就可以編故事騙過我了。”
說完,她閉上眼睛,聽着耳邊的抽泣聲沉思。
如果彩屏方才說的如實,派一個姑娘去破壞另一個姑娘的名節,放在戲文裏都是要惹人發笑的。這般行為,還真是令嘉卉百思不得其解。惠娘又沒有磨鏡之好,即使有,被外人發覺了也可以說是閨中密友而糊弄過去。
派桃條來江夏搭上惠娘的人,難不成還真只是想看笑話?
而這個桃條姑娘也死了,是不只一人盯上了惠娘?
她不禁又想起當日的場景。
那是一個惠風和暢,春風拂面的日子。如今想來,已經有恍如隔世之感。嘉卉還記得當日一道出門的所有婢女仆婦的名字和長相。這些人約摸着都被徐太太打發到田莊上去了。
而惠娘生前的一言一行,卻在腦海中逐漸模糊起來
付媽媽親自端來了飯菜。廚房還以為是嘉卉要的,精心做了一碗肉臊子面,配上幾碟爽口小菜。彩屏連日來吃糠咽菜,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擡頭瞟了一眼嘉卉的臉色。
“媽媽陪着她。”說完,嘉卉就走出了側間,一路不急不緩地走到小花園中。
從前的主人打理得不精細,徐太太買下後也長期沒有個正經主子着家,池塘邊的石板長滿了青綠苔藓。近日多雨,天色如同洗過一般,過了晚膳時分仍有些透淨。
她掏出懷中手帕,細細擦了一條長凳,在幾條金魚游曳的小池塘旁坐下。
原先她想過如何審問碧茵。是昔日她見母親管家時的法子,不準人吃飯喝水,不準方便,更不準合眼睡覺。縱然是鐵打的人,也有支撐不住的時候。
但嘉卉能篤定彩屏必然不是殺害惠娘的真兇,她也不願去折磨一個曾相處五年的可憐女孩兒。
在池邊吹了一會兒的夜風,靈臺清明,嘉卉才想起她不能在徐宅過夜。現今她是鎮國公府的兒媳,若是她今日夜不歸宿,怕是程夫人真會仔細詢問究竟家中發生了何事。
一想到這,嘉卉立即回了正房。西側間裏鴉雀無聲,一片靜默。她推門進去,屋內二人都擡眼望她。
不過一頓飯的光景,彩屏就比方才精神了許多。她似乎是想好了話要問嘉卉,迫不及待地問:“姑娘為何不懷疑奴婢是兇手?”
嘉卉輕笑道:“你自小就是惠娘的貼身婢女,從未做過什麽苦活計,不比那些燒火做飯的婢女有些力氣。你要如何當面殺了惠娘,還有餘力把她擡回到雲鏡池旁?還有,你一直都很有些小聰明。若真是你殺害了惠娘,何必要和我說徐太太給你灌藥的事。你只需咬死不知情,或者全推脫到畫屏身上去,我也不能拿你怎麽辦。畢竟,惠娘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來反駁你了。”
“何況,我信你也不是那等惡人。”
彩屏似哭似笑,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這些日子來,奴婢夜夜做夢,總覺得奴婢害了小姐一條命。還有桃條......”
嘉卉打量了一下窗外天色,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何事?從惠娘和劉知州家的小姐告辭後開始說。”
那日她和惠娘坐了同一輛馬車出門,又一道在池畔賞景閑話。彩屏一直随侍着,沒有離開過半步。
“劉家幾個小姐對小姐很不客氣,”彩屏緩緩道,“您還記得劉三小姐嗎?她甚至還陰陽怪氣小姐是高攀了鎮國公府。奴婢見小姐壓根沒心思聽她們閑話,還在那兒笑盈盈的,就和小姐說了。”
“小姐告辭後,就走到了和桃條約定好的大柳樹下。從前她們二人出來見面,小姐都會特意把畫屏留在府裏。今日她也一道跟了出來,小姐就打發她去買鹵梅水。”彩屏說完,又看向嘉卉。
這些話,和事發第二日畫屏的說辭都能對上。
嘉卉雙指敲敲桌子,示意她繼續說。
“不過,畫屏回來時還是瞧見了小姐和一個男子走了。我心想,假如告訴她那實際是女扮男裝的姑娘,她說不定還要去太太面前說嘴。索性含糊了過去,讓畫屏覺得小姐就是在私會情郎。這樣大的事,她自然不敢去嚼舌了。”彩屏哼了一聲。
“過了許久,小姐都還沒有回來。奴婢是真的害怕了,小姐要是真跑了,太太一定會活活打死我們的。畫屏也怕,說和奴婢分開去尋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原先和桃條總約在雲景池後面一條小巷子裏見面。桃條似是在那裏賃了一間屋子。”
嘉卉眉心一跳,道:“于是你就去了那裏?”
“是叫杏花巷的,姑娘可知道?名字聽起來好聽,實則麽,沒什麽人住那兒的,很冷清。”彩屏回憶道,“奴婢從前去過一回,倒也記得桃條家。奴婢正想扣門,就發現門只是虛掩着。”
她顯露出恐懼的神色,情不自禁地雙手環抱住自己。
“奴婢便推門進去,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人說話聲。奴婢也不敢大膽叫喚,怕被路過的人聽到了。在屋裏尋了一圈,就見桃條一個人躺在床上,已經是沒氣了。奴婢當時吓得差點尿出來,想要跑出去報案,又覺着不對勁。”
彩屏面色惶惶道:“桃條是被人割了喉嚨,她的腦袋邊上擺了一只帶血的金簪。奴婢認出是小姐的簪子,心想會不會是小姐和桃條吵架了,一氣之下殺了她?奴婢就把桃條從床上拖下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丢到井裏。奴婢又把沾了血跡的東西通通扔在井裏,當時奴婢已經毫無力氣,全靠着不能別人發現的念頭在支撐。”
嘉卉斬釘截鐵道:“惠娘定然不可能殺人。”
“是,”彩屏用力點點頭,“奴婢後來也反應過來。小姐哪有這個力t道去割別人的喉嚨?但當時奴婢真是吓壞了,又想着只有小姐來過這裏......”
“你适才百般不肯開口?就是因着你抛屍桃條到水井裏?”嘉卉問道。
她忽地用力一拍桌子。
“那奴婢又能如何?當初是我不好,讓桃條搭上了小姐,出了事也只能奴婢去遮掩。奴婢怕您是覺得我殺害了桃條,奴婢那是怎麽也說不清的。”彩屏抽泣道。
嘉卉支頤而坐,道:“然後呢?”
“奴婢把該扔的都扔了,才有些回過神來。奴婢出門時又把門虛掩好,跑回雲景池畔時,已經空無一人。奴婢想着回府後必然要被太太逼問去哪兒了。奴婢又沒個理由,就又回了杏花巷。奴婢一晚上沒睡着,也不知道今後該如何,該不該回府。”
她還是有些不解,道:“那你是怎麽知道惠娘也已經死了的呢?”
“奴婢第二日想悄悄溜回去看看,一大早就在府外不遠的地方等着。看着平日裏太太常用的馬車出去了,奴婢慢慢就跟不上了,但看出是往雲景池方向去,就一路跑去了那裏。奴婢混在人群裏,看見太太牽着一個頭戴帷帽的姑娘說話。奴婢有些奇怪,怎麽小姐突然戴起帷帽了?但也沒多想,尋思着等個機會和小姐說話。”
“然而奴婢馬上就發現了,那人根本不是小姐。而是您穿了小姐的衣裳,小姐一定是出事了!”
嘉卉掐着自己的手心,急切道:“你是怎麽發現是我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