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

第 43 章

衛歧沒躲。

皇帝盛怒之下, 全然沒有細看自己抄起的是什麽東西。

一枚鑲嵌着青綠翡翠的戒指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紫極殿內宮娥太監頓時跪了一地,大監示意宮人都出去, 自己也悄無聲息退下了。

他原想再大聲怒斥衛歧為何不躲,又有些說不出口, 悻悻然一甩袖。

嘉卉怔了怔, 回過神來後立刻探身去看衛歧的額頭。他的額角已然紅腫起來,倒是沒有流血。她正欲上前辯解, 被衛歧扣住手, 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後。

皇帝冷冷道:“你膽子不小,竟敢殺宮裏的侍衛!衛歧,你當這幾人是你的家奴不成?你無法無天慣了,別想着朕這回還會容忍你, 朕必須給衆人一個交代。”

衛歧沒說話,只緊緊扣着嘉卉的手,不準她上前。

程方頤跪在禦案前,俯首求情道:“陛下, 今夜之事, 疑點頗多。您何不聽了衛歧和徐氏的陳情後,再做處置呢?”

鎮國公亦是跪下道:“臣懇請陛下先聽衛歧解釋。”

隆佑帝道:“你們都是衛歧長輩, 自然替他求情。”

他說完, 又狠狠瞪了衛歧一眼。

程方頤脫口而出:“您何嘗不是?”

皇帝聞言,瞬間朝他投去兩道陰沉目光。

英國公一時嘴快, 自知說錯了話, 暗暗後悔。心內對皇帝又有些不滿, 做都做了,過了二十年怎麽就不敢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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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歧冷哼一聲, 只這聲音太輕,只有嘉卉聽到了。

殿內燈燭輝煌,嘉卉立在衛歧身後,倏然間注意到衛歧背後的衣袍顏色比手臂上更深些。

他平時就喜歡穿玄色武袍,嘉卉一直覺着他沒有其他顏色的衣裳。今日赴宴,他仍是那身武袍。

适才在珠鏡殿前的院子裏,人多眼雜,血腥味又重,她還沒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狐疑地湊過去一聞,霎時臉色一白道:“你在流血!”

殿內另外三人聞言,都看了過來。程方頤拖着肥胖的身軀,艱難起身踱過來,上手摸了摸衛歧的後背。

他大呼道:“歧兒,你怎麽不早說?”

衛歧道:“沒臉說。”

嘉卉頓感好氣又好笑。他是不想被他們知道自己居然被人打傷,覺得丢面子,居然一直自己忍着。

還說只有手臂被撞了一下......

約摸着也是不止。

她道:“陛下,方才您召了太醫救治恭怡公主的侍從,能否也給衛歧看傷?”

隆佑帝原已從禦案後走出來,聞言頓住腳步,道:“可。衛歧先去治傷,等皇後和公主了,再各自回禀。”

嘉卉謝了恩,和衛歧一道退了出去。踏出內殿前,她隐約聽見隆佑帝和兩位國公說:“二位都是朕的親戚......”

太醫正在偏殿,由禦前的大監肖樂水相陪。阿魚脖頸上圍了一圈白布,雖睜開了眼睛,仍是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看到嘉卉進來擡了擡眼,什麽也沒說。

嘉卉确認了他還活着,收回視線。

肖樂水笑着相迎,嘉卉說明來意,太醫連忙讓衛歧坐下。

衛歧對肖樂水道:“勞肖公公帶我夫人下去換身衣裳。”

她皺眉道:“我要在這裏陪着你。”

“沒什麽好陪的。”衛歧抿着唇,态度堅決。

嘉卉疑心他其實傷得很重,不肯離去。衛歧道:“聽話,你先去,我包紮好就來尋你。”

一副她不走就不讓太醫治療的架勢。

她只好跟着肖公公指的兩個宮女走了。在梳妝臺前坐下後,她被自己的模樣吓一跳,裙上一塊鮮紅酒漬混着污泥血跡,衣襟上還沾了草屑落葉。

發髻早已歪得不成樣子,臉上還算幹淨,只汗津津的。

她心裏想着衛歧的傷勢,全然顧不上去想自己方才就是這麽狼狽地見外人。兩個宮娥輕手輕腳地給她換了件衣裳,重新盤發。

嘉卉心急,催促她們動作快些。宮娥似是得了命令不能和她說話,只歉意一笑,仍是慢吞吞地給嘉卉梳發髻。

鏡中人愁眉不展。

适才身邊有人,她還能勉強維持鎮定。現今身邊兩個宮娥都一言不發,如此靜谧的環境,她才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在珠鏡殿前,真是生死一線。倘若衛歧的功夫差些,他們二人是早就命喪黃泉了。而段皇後為了給恭怡善後,竟然舍得推出宮禁侍衛來殺他們。一會兒的禦前陳情,不知她又會使出什麽法子?

宮娥梳頭梳了許久,嘉卉再次出言催促。她本想起身就走,只自己的頭發還握在旁人手裏,動彈不得。

兩個宮娥依舊不答話,給她插上最後一支珠釵。嘉卉立即起身,屋門開了,是衛歧走了進來。

兩個宮娥福了福身,退下了。

嘉卉看了看他,已經換了件袍子。她問:“你包紮好了?”

衛歧點頭,道:“沒事了。”

這個屋子也不知是派何用場,除了梳妝臺前的圓凳,只有一張小榻供人坐。嘉卉坐到他旁邊,道:“我要看看。”

“皮肉傷罷了,沒什麽好瞧的。”衛歧一口回絕,見嘉卉仍緊緊盯着自己,面露古怪道,“難道你要我在這裏把衣服脫了給你瞧?”

嘉卉道:“莫非你方才是穿着衣裳讓太醫給你包紮的?”

太醫都能看,她怎就看不了了。

衛歧笑笑,摟住了她。“回去再給你瞧。”

她掉下淚來,道:“我真怕你死了。一想到剛才種種,我就害怕,又後悔把你拖進來。”

“是皇後要殺我,又和你何幹?”衛歧失笑。

“對了,你方才在皇帝面前說,是我們和阿魚争執時侍衛突然出現。一會兒記得自然些改個口,老實說就是了。”

他摟着嘉卉。她許是被吓到了,臉蛋比平常還要白些,眼裏含着淚珠不解地看着他。

“為何?”

“阿魚還活着,”衛歧提醒她,聲音壓得很低,“他若是死了随你怎麽說。梁徹多疑,除了事關你身份的必須先得瞞着他,其他的照實說就是。左右那幾個侍衛都死了,他要罰我和他們是什麽時候沖出來的幹系不大了。”

嘉卉緊緊抿着唇,轉而問道:“你真的沒事了?和我可沒什麽好逞強的。”

“沒事。”衛歧說。他一只手摟着她,另一只手探了探她的腰t和背,問:“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他沒摸出什麽異樣,收回手。

嘉卉道:“我可不像你,受傷了還嘴硬。”

衛歧沒理她這句抱怨,嘉卉還要再說,雙唇就被他含住了。

和平日裏家中的親吻不同,或許是想到一會兒還要面聖,他動作輕柔,親得遠不如平時重。

嘉卉怕會有宮娥再走進來,忍不住輕輕推開他。

“沒事。”衛歧反而把她摟得更緊,又吻在她的唇上。

這下外間真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衛歧微微後仰,問:“你害怕嗎?”

她輕輕喘着,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她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沒什麽好怕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要說的話都在心裏想過無數次了。

“等這事結束......”他又低頭吻了她一口,含含糊糊道。

未等嘉卉答話,肖公公就推門進來了。他看到二人挨得極近,也沒說什麽,笑呵呵請二人去紫極殿。

殿內一派肅穆寧靜,靜得有些可怕。阿魚一人跪在堅硬的地磚上,其餘幾人分別站在左右兩邊。嘉卉和衛歧行了禮,也站到英國公的下首,等着皇帝垂詢。

恭怡悄悄擡眼瞄了一眼父皇。方才宮人來請時,她想起母親的囑托讓她無論何事都不要出寝宮,推辭說已經睡下了。

不料紫極殿的宮人聽命皇令,大有她不出來就要闖進來,擡也要将她擡到紫極殿的架勢,恭怡只好來了。

見母親面上祥和,阿魚也還活着,恭怡才舒了一口氣。

只父皇面色陰沉,見她們來了後一言不發。且對面的兩個國公皆是面色難看得如喪考妣......

“恭怡,你來說,跪在地上的這人是誰?”隆佑帝察覺到女兒的視線,冷不丁問道。

“回父皇的話,此人乃是兒臣的......侍從。”恭怡緊張道。

隆佑帝面無表情問:“你的侍從,怎麽會和衛歧夫婦會面?”

恭怡盯着自己的鞋尖,道:“兒臣不知。”

“既然是私自行動,那就是不把你這個公主放在眼裏,拖下去斬了。”

“父皇!”恭怡撲通一聲跪下,連忙改口,“是兒臣讓他去的。”

段皇後輕聲呵斥道:“恭怡,起來。”

皇帝一擺手,示意衛道成代他詢問。鎮國公上前一步,作揖行禮道:“敢問公主,您派您的侍從找衛歧夫婦是有何事呢?”

“我......”恭怡心亂如麻,答不出來,高聲道,“父皇,這不公平!您不能讓衛歧的爹來審問兒臣!兒臣在宴會上身體不适,之後一直待在自己的寝殿中,一步都不曾踏出過。兒臣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錯,要您這般讓外人審問兒臣。”

嘉卉鄭重跪下,道:“既然公主不願說,那民婦來說。”

衛歧也跪在她身邊。

恭怡飛快擡頭地看着他們二人,又瞥了一眼段皇後。皇後自見到衛歧和嘉卉進殿後,就是聽天由命的神色,只冷冷瞟了一眼女兒。

“準。”

嘉卉深吸一口氣,道:“民婦不是真正的徐氏,徐節使的女兒徐氏惠娘,今年三月就被人殺害了。”

話音剛落,衆人皆是臉色大變。程方頤急道:“這可不是好胡說的!”

皇後母女交換了個眼色,鎮國公探究地上下打量着嘉卉。

皇帝道:“說下去。”

卻是衛歧接了話:“徐節使的女兒被害,徐家不願放棄聖旨賜婚,逼迫草民身邊這位的周姑娘上京替嫁。周姑娘疑心徐氏死因就是和婚事有關,為了查明真相替嫁給我。這些事,草民成親第一天就都知道了。”

衛道成的面色有些繃不住了,後退一步。程方頤大驚失色,道:“你們兩個孩子也真是的,何不早早禀明陛下,求陛下為你們做主呢?”

嘉卉掐着手心,極力不顯出一絲異樣。在頤園裏二人商議的說辭不是這樣的,衛歧應當是對替嫁不知情的,等到她查明後主動告知他才知道。

當時他一口應下了,卻改成了二人一道隐瞞着......

只是她若是反駁,豈不是顯得他在禦前說謊?嘉卉不引人查地瞥了一眼衛歧,他微一點頭,示意她不要再改口。

“事關公主,沒有實證前,我等不敢胡亂攀扯。”嘉卉答了程方頤的問話。

“父皇,兒臣沒有!是徐——周氏誣陷我!”恭怡立刻否認。

皇帝道:“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陛下——”

皇帝眼神阻止了英國公的下跪求情,道:“周氏今日來回禀朕,可是有了證據?”

嘉卉道:“回陛下的話,跪在您面前的人,名喚阿魚,是恭怡公主的侍從。他就是殺害徐惠娘的兇手,已經供認不諱。”

阿魚動了下嘴,沒說話。皇帝一言不發,鎮國公問道:“阿魚,周氏所說,你可有辯解?”

“無話可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殺的,公主并不知情。”阿魚認命道。

恭怡含淚喚了一聲:“阿魚......”

她這般作态,誰會信她不知情?阿魚和段皇後不約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鎮國公瞥了一眼皇帝,繼續問:“你為何要殺徐氏,是如何殺她的?”

恭怡搶着道:“阿魚是為了讨我歡心,才要殺了徐氏。還請父皇看在他對兒臣忠心耿耿的面上,饒他一命。”

皇帝仍舊沒表态,鎮國公頓了頓,強壓住心中怒火。他雖沒見過那位真正的徐氏,亦是覺得她的出身不足以入府。

可公主要殺的是他名義上的兒媳,這簡直是根本就不把鎮國公府放在眼裏。

衛道成冷冷道:“不知犬子的未婚妻是犯了什麽大罪,讓公主派出自己的侍從去要了她的命。”

他重重咬出“侍從”二字,皇帝的面色愈發難看起來。

恭怡卻突然扭頭瞪着衛歧,道:“你知道的,為什麽!”

衆人都懷疑地看向衛歧。只有段皇後嘆了口氣,一把拉扯起恭怡,低聲道:“恭怡,給你自己留些臉面!”

恭怡公主甩開皇後,嚷嚷道:“我還有何臉面可言!”

衛歧先是一怔,忽而想到先前隐藏在樹上時聽到的嘉卉和阿魚的對話。

皇帝沉沉道:“公主神智錯亂,着立即送回寝殿去。日後不準再出行宮了。”

是要把恭怡軟禁在行宮了。

“陛下,恭怡是您親女兒!您怎能聽信這個賤人一面之詞就要關了恭怡?”段皇後不可置信道。

皇帝擡眼道:“你的罪,朕稍後再定。即刻送恭怡回去!”

皇後面色發白,手足冰涼。

幾個宮娥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扶着公主就要送她回寝殿。恭怡掙紮着甩開,抹去臉上淚痕道:“兒臣不服,兒臣并未動手殺害了徐氏,憑什麽父皇要責罰兒臣?”

“你若是真敢動手殺人,朕就是舍了自己女兒,也要給徐節度使和鎮國公一個交代!”皇帝怒斥道。

恭怡一愣,繼而破涕而笑道:“兒臣沒有要殺徐氏。”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口,鎮國公道:“既然公主沒有吩咐,那就是阿魚自己要殺了徐氏?”

“是。”

“不是這樣的!”

阿魚和恭怡先後道。嘉卉皺皺眉頭,她實在理解不了公主究竟在想什麽,是還想着保下阿魚?

阿魚磕了三個響頭,道:“是草民自己和徐節使有不共戴天之仇,才要殺害他的女兒。徐府為了隐瞞,給府裏的女先生辦了喪事。草民誤以為殺錯了人,事後回京哄騙公主,是為了讨她歡心,才動手殺錯人。公主并未派草民殺人,徐氏命案,和公主毫無關系。”

話音一落,他就起身直直往前。程方頤高喊一聲護駕,只他遠不如阿魚靈活,眼睜睜看着阿魚撞了柱。

轟然一聲,血花四濺。

皇帝冷冷瞥了眼在原地腳都沒動,只雙手護住身側女子的衛歧。

衛歧只覺莫名其妙。

嘉卉驚魂未定,白着一張臉,一眼不錯地望着阿魚的屍體。

她原以為,看到殺害惠娘的兇手以命抵命,她一定會無比暢快。然而看到阿魚的死狀,她心中只有無盡的茫然。

“拖下去扔了。”皇帝道。這還是頭回有人敢在他面前自戕,皇帝覺得晦氣極了。

恭怡公主難以置信,恍恍惚惚趴在地上,看着宮人将阿魚擡下去的背影,失聲痛哭。

殿內只有公主哀哀的哭泣聲,鎮國公上前道:“陛下,兇手雖死,但本案仍是疑點重重。兇手死前說和徐節度使有深仇,是有何仇?公主在其中究竟做了什麽?還請陛下明鑒。”

他沒問為何t殺了徐氏就能讨公主歡心。

“鎮國公怎麽不說,你的好兒子欺君罔上,陛下親自賜的婚,竟敢為替嫁女隐瞞身份!”皇後道。

好幾人都要張口說話,卻是恭怡先尖聲喊了一句“父皇,母後”。

皇帝沒理她,似是在對鎮國公解釋道:“恭怡雖然幼稚頑劣,卻也不會真存了殺人的歹心。她包庇有罪——”

“父皇,兒臣有事求您!”恭怡飛快起身,跪在皇帝面前。

今夜皇帝不是第一次被人打斷說話了,他閉了閉眼壓下怒火,道:“你還有何事?日後派人遞折子給朕!”

恭怡自顧自道:“既然衛歧的未婚妻死了,兒臣也已經和離了。兒臣求父皇做主,讓兒臣招衛歧做驸馬。”

殿內頓時靜了下來。程方頤瞠目結舌,鎮國公亦是難掩驚訝。

嘉卉錯愕地看着公主,只聽她繼續自顧自道:“父皇,兒臣五年前就求過您。您說衛歧風流好色,不是良配。但兒臣當真不介意,還請您做主,成全兒臣和衛歧。”

本朝并無驸馬不得入仕的規矩,當年她要下降招婿,多少名門公子擠破了頭。只有衛歧毫不猶豫回絕了她的主動,自那以後,她就想定,必然要他有後悔的一日。

即使他不後悔,她也要嫁給他,讓他收回昔日冷淡的拒絕,跪倒在她腳下求她原諒。

衛歧嘴角抽搐,道:“草民和周姑娘已是夫妻。”

嘉卉卻忽然想起她曾問過衛歧,風流名聲最初是怎麽傳出來的。衛歧回憶片刻,告訴她:“當年我急着買一處幽靜的宅院,不想買下後聽人說了才知那裏原先是做皮肉生意的。傳出去就成了我買了一院子的暗娼,還有那等不要臉的來向我讨要......”

她什麽也沒有說。沒什麽可說的,她打量衆人複雜的神色。在場諸人都明白,即使衛歧是個風光霁月翩翩公子,皇帝也絕不可能讓公主嫁給他。

只有恭怡公主不知道。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兒,道:“立即将公主送回寝殿。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也不準公主踏出一步。違令者賜死。”

“父皇——”恭怡不知自己的軟禁為何加重了,還想再說話。

隆佑帝已經耐心全無,冷冷道:“你若不願在行宮,朕也準你剃頭出家。”

恭怡喃喃問道:“為什麽?”

沒人應答她。恭怡瞪大雙眼,最後牢牢盯着嘉卉,她忽而笑道:“我白日裏和你說的話,你現在信了吧。”

今夜發生了這麽多事,嘉卉早已是強弩之末,勉力撐着精神。驟然聽到公主對自己說話,嘉卉蹙起眉頭,險些想不起二人白日裏說了什麽。

天光大亮時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很遙遠了。

她望着恭怡淚痕斑斑的臉,想起自己回應她的那句——

“公主怎會這般想呢,皇上怎會輕易責怪您?”

嘉卉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只不自覺輕輕應了一聲。

這一聲“嗯”宛若嘆息,消散在夜風中,淡得輕得仿佛在從未說出口過。

衛歧瞥她一眼,不知她和恭怡有何啞謎能打。

恭怡再次甩開來攙扶的宮娥,道:“我包庇殺害徐氏的兇手,這個罪,我認了。”

說罷,對着皇後行了跪拜大禮。她跟着宮娥退下了,卻還是回過頭看了一眼衛歧。

他正在和周氏輕聲說着什麽。

公主再也沒有回頭。

片刻寂靜後,皇帝道:“衛歧擅殺侍衛一事,朕要聽你們幾人的實話。”

段皇後道:“一面之詞不可輕信,還請陛下将今日去的侍衛頭領也傳來對質。”

隆佑帝卻是朝她笑了笑:“有你作證就夠了。”

皇後啞口無言。

“周氏,你先說。”

這語調,比先前沉了許多。嘉卉猛然間醒悟,皇帝其實并不是很在乎誰家死了女兒,也不是很在乎親女兒中意誰。

但宮禁中侍衛如何被殺,又有誰能派遣他們。

皇帝很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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