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
第 50 章
嘉卉望着他的眉眼, 嘴唇顫了顫,終是下定了決心。
她不顧還被握着有些疼痛的手腕,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衛歧立即松開了她的手腕, 轉而放在她的腰上,扣着她上前一步, 吻得又急又兇。
他的舌一攪進來, 嘉卉頓時輕輕嗯了一聲。似哼似吟,面頰生熱, 頭暈目眩, 軟綿綿地靠在他胸膛前。衛歧卻很快停了唇舌作弄的動作,低低道:“回答我。”
“你說呢?”嘉卉有些羞恥,親都親了,還問什麽。
“回答我。”
她點了點頭, 還喘着氣,擡頭看他:“有你,只有你。”
衛歧擡手按了一下她紅潤的雙唇,沒再低頭吻下去, 問:“那你還要離開我嗎?”
嘉卉正要搖頭, 倏然間想到什麽,話頭一轉, 問道:“你是今日就要回京城了嗎?”
“誰和你說的?”
“我昨日遇見季青, 他說你今日就要離開錢塘了。”嘉卉說完,回過味來。李季青可是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他們要回京城, 只說了要離開錢塘。
難道不是回京城?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衛歧明白過來, 道:“我去回浦有樁小事要辦。”
她沒問什麽事, 觑着他還是冷淡的面色道:“那你快去吧。”
“不去了,讓季青去。”衛歧收回了還按在她腰上的手, 轉身就走。
Advertisement
嘉卉跟上去,有些試探地問道:“那你是何打算?”
有些好笑,這個問題前日她剛被人問過,今日輪到她問衛歧。
衛歧反問道:“你真的在意嗎?”
她攏了攏方才在他胸膛前倚靠時弄亂t的鬓邊青雲,低聲道:“當然在意。”
他看着她尖尖的下颌,眼眸還帶着濕意,收回了視線。
想了想還是該回答她。
“先和李胤談談,”衛歧道,“他在嗎?”
嘉卉驚訝道:“他今日和我一道來的,适才就在我旁邊。”
竟是完全沒注意到,衛歧應了一聲。
她思忖着該不該說,仍是斟酌着開了口:“李元帥不會喜歡你。”
衛歧腳步沒停,瞥了她一眼。
“我猜你應該也不喜歡他,”嘉卉道,“但他是個英雄,你對他态度好些成嗎?”
二人關系實在尴尬。她不知衛歧如何看待自己母親的親丈夫,但也不想二人當面生起不愉快來。
衛歧又應了一聲,該說的事說完就成,沒什麽好多掰扯的。
他一路無話,眼看快要走到了還在碼頭上閑站着的李胤面前。嘉卉扯住他的衣袖,問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你如果沒遇着季青,會來找我嗎?”衛歧問道。
“沒有如果,”嘉卉朝他一笑,“若是真有什麽如果,半年前我就不走了。”
“免得你為我奔波一遭。”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未等衛歧反應,嘉卉已經走上前道:“衛歧有事找您說,您賞個臉?”
*
“你既然還活着,為何不來找她?”
嘉卉方才哄了果兒出門逛逛去,她原也不想聽他們二人的談話,但二人都示意她留下。
此刻,三人坐在院中。風柔日薄,夭桃灼灼。
李胤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二十一年前,沿海倭寇騷亂不斷,在閩南地區已經肆虐到上岸燒殺搶掠。閩南節度使戰死,倭寇更是沿着海流到了江南。”
“皇帝令我立即南下,統領水軍,勢要徹底滅絕倭寇。起初,很是順利,水軍中不乏精兵良将。直到有一回出海時。”
這件事嘉卉幾月前,已經聽李胤說過一回,聽着他陡然陰冷下來的語調,仍是心神一震。
半晌,他才繼續說下去:“我接了我一個親兵遞過來的酒囊,喝了一口,就什麽都沒了。”
海風濕冷,飲口烈酒可以取暖。
衛歧摸了摸放在身側的劍,問:“之後呢?”
既然活着,為何要隐姓埋名二十年?如果他當年在世人眼中沒死,回到了京城,大概也不會有他出生。
一想到這兒,衛歧譏笑一聲,是在譏諷自己。
“之後?我沒死,但也不算活着。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在一個小島上醒來,十幾個島民告訴我,這裏是大燕的京城。我和他們一道在島上勞作,過了許多年。”
前朝國號為燕,二十年前時離大燕朝滅亡五十年,想來是前朝不願接受改朝換代的遺民後人。衛歧望過去,身邊的女子神色郁郁,但并無驚訝之色。
她大概早已知情。
衛歧繼續發問:“你後來恢複記憶了?”
“為了大燕”,李胤擰開酒囊,“有人死了他們就得一直再生。最後,他們盯上了我。”
他笑了笑:“大概是你娘冥冥之中還願意管着我,我不肯,想辦法回到了岸上。”
中間艱辛幾何,他沒有細說。
“我仍是想不起自己是誰,沒錢沒身份,落到了人牙子手裏。”
嘉卉陷入六年前的回憶中,那時候她也在幾個四處販賣的人牙子手裏。冬夜雪大,人牙子帶着她們幾個年輕姑娘投宿在了一間破落驿館。
但她看見了,有一個渾身都是新舊傷口衣裳單薄的中年男子,被繩子捆在了屋外。
漫天風雪,在外邊待一晚是會凍死的。嘉卉一直沒有合眼,等到所有人都睡熟了,輕手輕腳地去端了碗剩湯,出了門。
那人已經凍僵了,哆哆嗦嗦喝了幾口,問她:“你叫什麽名字?我會報答你的。”
她想了想,說我叫阿卉。
他看起來太可憐了,眉眼都快凝了冰霜。嘉卉實在是不忍心,一咬牙給人松了繩子,又悄悄回到房內。
幸好,管着她們的人,也沒多在意。一個虛弱的中年男人,又賣不了幾個錢,只當他是自己掙脫開繩子跑了。
英雄落魄如斯,嘉卉不想李胤再用那種淡淡的語調說出來。她記得清楚,簡略地說了一回。
衛歧卻是看向李胤,問:“她沒和你一起走?”
怎麽不直接問她?嘉卉頓感莫名其妙。
她當時的境地,還不如跟着幾個人牙子,最好能被賣得遠遠的。
李胤朝着嘉卉擡擡下颌,道:“你問她。”
衛歧仿佛沒聽到,轉而道:“那你如今是想起來了。”
“廢話。我一個人到處走了很久,才想起來我從前的事。我到頤園沒多久,就遇到阿卉了。”
衛歧沉默許久,開口道:“我母親遺願就是找到你,你活着就去她墳前祭拜一回。你死了,她也想同你合葬。”
“去過了。”
衛歧颔首,他也該在此事了後,再去母親墳前上一炷香。雖說他無法帶着嬌妻幼子去看望她,但總算也是親眼見到了她生前最放不下的人。
他竟然還活着......即使已經聽李胤說了這二十年的經歷,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至于是誰要除掉李胤,正是他如今要查明的事。
衛歧沉默片刻,提劍起身,道:“過兩日我會将你從前親兵近衛和財産身家的近況抄送還你,告辭。”
李胤正要說不必,忽而察覺出不對勁,問:“什麽意思,你還要走?”
他看看衛歧,又看看嘉卉,以為他們二人是和好如初了。
嘉卉白了臉,一動不動。他在茶水鋪裏,說的日後打算只有“先和李胤談談。”
她見過許多回他怒氣沖沖的模樣,譬如掌掴公主,譬如趕走皇帝。他們二人也起過争執,但那時他雖有怒,卻是有什麽說什麽。
從沒有對她這般冷淡過。
心裏知道自己做得不對的想法又浮了起來。
他絕不會舍棄她。不辭而別,是看輕了他。
又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才能讓他消氣。
衛歧誰也沒看,擡腿就走。
嘉卉霍然起身,提起裙子跑了兩步,抓住他的手,求道:“你別走。”
衛歧停步。
她這輩子就沒遇到過如此一籌莫展的境地,無論遇到什麽險境,都有辦法可想,最終都能應付過去。
但怎麽好好哄回眼前這個男人,她靡知所措。
第一句話說出了口,後面的話就好說了許多。她仰起臉,繼續說道:“是我錯了,你要如何才能不生氣了?”
他沒應聲,視線停在她握住自己手的白皙手指上。
“正好,是有樁事要你陪阿卉一道去辦。”李胤忽而出聲道。
嘉卉訝然地望過去,聽他道:“你不是要找表哥嗎?誰會給我這個老頭介紹幹苦力活,讓他陪你去。”
她收回手,看他神色大約是不肯陪她一道去的。嘉卉道:“他長得不像是賣力氣的。”
李胤好笑道:“難道我長得就像?”
嘉卉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衛歧看看他兩,問:“什麽表哥?”
*
“......杏花村三面環山,還挨着桐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你們小兩口沒銀錢在咱們臨水鎮上賃屋,不如先去杏花村落腳。女人走路慢些,兩個時辰怎麽也走到了。”
嘉卉謝過這小小茶肆的掌櫃,出來後輕聲道:“果然是見了人就推着他們去杏花村的。”
昨日衛歧聽了方大離奇失蹤一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接就問她有何打算。嘉卉想着打聽再多,不如自己以身入局親自來這杏花村裏探探。
二人就裝扮成一對臨水鎮尋親沒尋着的布衣夫婦。她昨夜仔細問過果兒,發覺這茶肆掌櫃說的話竟是和對果兒說的別無二致。
她進這家茶肆前也在鎮上打聽過一回,臨水鎮地屬錢塘,很是富饒,底下大大小小十幾個村莊,杏花村并不是其中的大村落。
衛歧瞥她一眼,忍住笑意,嗯了一聲。她今日不知在臉上塗了些什麽,平日裏粉白的面皮變得泛黃。還特意将眉毛畫濃了,眉宇間的嬌态淡了許多。
襯着五官,有些不倫不類的。
等到了杏花村,已是晌午。桐溪潺潺而過,青山連綿,莺啼燕語,春光甚是怡人。嘉卉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道:“這裏可真美。”
衛歧又淡淡嗯了一聲。
嘉卉扯扯嘴角,他是決心不同她說話了。既如此,何必又應下和她一道來杏花村的事。
大多數人家敞着門吃飯,嘉卉一進村就找了個看起來面善的說明來意。那人自稱陳三娘,三十出頭,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好說話。她立即放下飯碗,說領着他們去t找村長。
二人對視一眼,跟上陳三娘的步伐。
村子不算大,嘉卉一路不動聲色地打量,見家家戶戶吃的都有菜有肉。更別說房屋基本都是簇新,少有那等已經破敗了的。
杏花村,果然日子過得都還不錯。
村長的家是間磚瓦屋子,陳三娘在外大喊:“村長,又有人來了!”
又?嘉卉扶了扶發髻上的素銀簪子,心說被介紹來這裏落腳的人怕是不少。
沒一會兒就有個年約六十的老頭出來,陳三娘介紹道:“這夫婦兩是從昌州來的,想去縣裏找親戚沒找到,想先在咱們這裏落腳。”
昌州口音和江夏口音大差不差,嘉卉在江夏多年,操着濃濃的江夏口音和村長訴起苦來,又指着身邊高大的男人道:“我男人是個啞子。”
衛歧和她口音不同,免得露餡。既然要裝,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像些。再說麽,嘉卉瞧他也不想多說話。
陳村長摸摸胡須,打量着眼前的一對夫婦。這小婦人年約十七八,發髻上包着一塊藍布,簪着一支細細的素銀簪子。雖有些面黃肌瘦,但容貌甚美。男人又高又白,背着二人的包袱,一聲不吭,還真是個啞子。
不過這種外表的男人,本來就沒什麽用。
“就去你家先住着!”陳村長發話道。
陳三娘喜笑顏開,道:“我這就把人領回去。”
說着,又熱情招呼嘉卉和衛歧跟上。
“哎呦,家裏飯還吃到一半,你們吃過沒?沒吃過的話,我再去給你們燒兩個菜。”
嘉卉又自稱了阿卉,道:“已經吃過了,多謝陳三姐了。”
她家裏除了她,就還有一個男人。嘉卉借口初來乍到想在附近走走熟悉環境,将包袱放在了陳三娘收拾出來的屋子裏,和衛歧一道走到了桐溪邊。
四下無人,嘉卉拿出收在懷裏的幹糧,開口道:“這裏很不對勁。一路走來,幾十戶人家,居然沒有一家是養狗的。連只犬的身影都沒有見着,也沒聽到犬吠。村子裏哪有一只狗都不養的。我猜他們并不在此長住。”
她知道尋常村莊甚至會家家戶戶都養狗,來看家護院。杏花村又不是遠離人煙,從無外人來的世外之地。
聞言,衛歧回想方才走的一個來回,果然如她說的一般。心說她真是十分敏銳,嘴上卻道:“頤園也不養狗。”
溪邊春風拂面,攜着草木生發的氣息。嘉卉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怕狗,你不知道?”
自然知道,在邀她去頤園小住前就把頤園裏的兩只褐犬送走了。衛歧沒承認,道:“怪不得你能發現不對勁。”
嘉卉沒應答,咬了一口早晨烙好的餅。
“那你有沒有發現,這裏的女人都長得還算過得去,男人都嘴歪眼斜的。”衛歧問。
就連一村之長,也是身量枯瘦矮小,形容猥瑣。
她發現了,給她們帶路的陳三娘就是膚色白淨,面容稱得上一句清秀。他居然會指點起別人的容貌來,嘉卉道:“我不知怎樣叫還算過得去。”
衛歧笑了笑,沒說什麽。
她也沒再開口。若是只有一戶人家,是貌美如花的妻子和有礙觀瞻的丈夫,那也沒什麽好說的。可杏花村裏幾乎每家每戶都是......
嘉卉想起失蹤的方大,難不成他也是被帶去哪個村落,配了一個美人?
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就算杏花村的習俗奇怪,也沒有一番曲折為過路人令娶的。
何況,方大還是在碼頭上失蹤的。
她瞥瞥身邊男人,不知村長會不會把他也介紹去碼頭扛貨。
他長得倒是絕對和醜沾不上邊。
嘉卉收回偏移的思緒,問:“二——潼川節度使衛大人那邊,你有聯絡過嗎?”
“你覺着這是一樁事。”
很肯定的語氣。
顯然他也是聯想到了一塊兒,嘉卉道:“你覺得不是?”
“二叔那頭沒什麽消息,倒是和你交好的二嬸決心帶着女兒去潼川了。”
交好什麽?嘉卉心想這人明知道她是對查夫人說過二人再不來往的話。突然提起此事,倒像是故意說別人夫妻恩愛似的。
也是,二嬸在京中這般行事都還能千裏迢迢去二叔外放的地界。而她周嘉卉是那個舍了病榻前的丈夫逃跑的人。
嘉卉往溪裏丢了塊石頭,道:“附近走走吧。”
仲春時節,溪邊芳草萋萋,山上各色杏花桃花開了大片,遠遠望去,燦若雲霞。嘉卉走在前面,見衛歧跟在身後,放慢了腳步問道:“你是不想再和我說話了嗎?”
許久都沒有回答,嘉卉當他是默認了。
忽而聽他道:“正事要緊。”
她觑他神色,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麽來。
嘉卉氣悶地又扔了一塊石頭到溪水中。
轉而想到,确實是正事要緊。方大失蹤已有六七日,生死未蔔。和他一道失蹤的還有十餘人。那茶肆掌櫃說起杏花村的好話來如此熟練,騙過來的人不知有多少。還有潼川數年來失蹤的數千名青年男子......
究竟是都去哪兒了呢?
嘉卉毫無頭緒。這樁事雖說和她毫無關系,但既然知道了,哪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她想到果兒淚中帶笑,說兩個人在一塊就是高高興興的堅定模樣。
二人在山下轉了轉,沒發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便回了陳三娘家。
午後,陳三娘在家中做針線,她男人并不在家。嘉卉本來就想和她打聽,自然陪着一道去做。至于衛歧,一個人待在屋子裏。
陳三娘閑話家常兩句,朝屋子的方向努努嘴,問:“你長這麽标致,怎麽嫁了個啞子?”
嘉卉也輕聲道:“他原來是會說話的。”
“你們是來臨水鎮尋親戚,姓什麽呀?”
她編造道:“聽他娘說的,姓李,住在錢塘的臨水鎮上。他娘說他家開了家繡坊,我算是有點手藝,想來混口飯吃。”
“你們家裏是出什麽事了?”陳三娘從針線裏擡頭。
不然誰大老遠地來找個只知道姓氏的親戚。
嘉卉也學着她的模樣,朝衛歧待的屋子努努嘴,道:“突然啞了,他不想在家裏待了。”
陳三娘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姓李的開繡坊的,我倒還真沒聽說過。明日讓我男人去鎮上問問。”
“呀,真是多謝三姐了。”
難不成還真是個熱心人?嘉卉笑盈盈地謝了一句,忽然見陳三娘面上神神秘秘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既然啞了,你有沒有想過換個男人?”
嘉卉吃驚地看着她,想着該如何回答。
這杏花村的人,果然古怪。誰會對一個才見了一面的陌生人,問要不要換個男人。
嘉卉簡直有些想笑,抿着唇思索。
屋裏的衛歧也在等着她的回答。他耳力極好,嘉卉和那陳三娘雖然一直都是低聲說話,但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心下暗自好笑。
嘉卉低頭片刻,道:“總不能因為這,就改嫁吧。”
陳三娘只是笑笑,意味深長地看了嘉卉一眼。
到了晚膳時分,嘉卉是跟着她一道做的,又見她和她丈夫都先吃了,才敢動筷。看着對面清秀婦人依偎在一個奇醜無比的男子身旁,嘉卉只覺說不出的怪誕。
日落而息。二人說了是夫婦,自然只給他們一間屋子一間床。
嘉卉躺在裏側。杏花村中萬籁俱寂,一點聲響都沒有。
陳三娘家中的床榻窄小,兩個人若是都躺平了難免碰到彼此。嘉卉側躺朝裏,對着黃褐色的磚牆。
她想起初替嫁時,二人都是睡得規規矩矩,相隔甚遠。而之後在頤園,衛歧晝伏夜出,之後更是受傷修養,二人連同床共枕都沒有過了。
分離半年的實感,一下子就湧現在心頭。嘉卉翻了個身,閉着眼睛倚靠在他身側。
他沒什麽反應,嘉卉也就閉眼裝睡。正事要緊,她提醒自己。杏花村上下透着古怪,還極有可能是在拐賣人口。而這村莊能一直安穩生存,指不定背後有世族大官相護。
明日還得繼續裝相,靜觀其變。
她正想着,陳三娘就推門進來,說道:“山下蚊蟲多,我給你們點個香。”
聞言,嘉卉裝作被吵醒,道了謝。陳三娘又是一臉笑眯眯地退了出去,關上門。
甫一合上門,衛歧就飛快起身,吹滅那刺鼻的熏香。
他道:“迷魂香。”
這種東西,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裏。
嘉卉奇道:“怎麽不給我們二人介紹活計了?陳三娘分明還說要替我打聽繡坊的t。”
“他們這回是急着下手。而且目标是你,不是我。”衛歧道。
想到杏花村裏怪谲的每對夫妻長相,嘉卉明白過來,村裏的人究竟是要做什麽呢?
更讓她感到驚訝的,還是如今的衛歧。他似乎比從前沉穩了不少。換做以前,大約是一個個審問過去,不說的就提劍。
想到這兒,她不由暗暗發笑。
倏然間,衛歧湊了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快裝睡。”
自己又飛快地重新點起那香,屏住鼻息回了床榻。
他按着嘉卉的腦袋在胸膛前,低低道:“先忍着別呼吸。”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了。
有人上前掀開被子一看,吹滅了迷魂香,道:“睡熟了。”
是個男人的聲音,嘉卉聽出是陳三娘的丈夫,她叫她六郎。
“這個婦人難得,溪女娘娘見了一定高興。”
陳六郎訓斥道:“這麽心急做什麽?現在把她們弄昏迷了,不還是要等着溪女娘娘明日派人來收。”
不知陳三娘做了什麽表情,陳六郎又道:“好了好了,還委屈上了。這個婦人比老三家那個要來得美,就是已經嫁過人了。”
“你說溪女娘娘會更滿意誰家供奉的?我瞧着還是她好。”
“我們家一直給她做事,娘娘也該賜福我們家了。”
嘉卉越聽越心驚。錢塘和吳興離得不遠,她在這一帶生活十餘年,從沒聽說過什麽溪女娘娘。
這杏花村難不成都是她的信徒?
“六郎,那這男人該怎麽辦?”
“扔誰家井裏去。”
嘉卉一驚,輕輕推了推衛歧。
衛歧捏住她的手,沒有動。
忽然又有一個小孩清脆的聲音,道:“什麽溪女娘娘,就是騙人的,她自己也只是——”
話音戛然而止,轉而一陣孩童的哭聲。
聽腳步聲,似乎是陳氏夫婦領着孩子出去教訓了。
一天了才知道這家人還有個小孩。嘉卉低聲問道:“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重重的腳步聲又近了,朦胧夜色中,二人對視一眼。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