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奉天承運, 皇帝诏曰:鎮國大将軍蘇應在之嫡女蘇沐瑤娴靜爾雅,端莊溫良。相有沉魚落雁之姿,國色天香之貌。品行貞靜敦厚, 胸懷載物, 動靜有法。朕久聞之甚悅。今特此許配皇太子溫衍為正妃。于二月初二龍擡頭之日完成大婚。欽此!”
蘇沐瑤俯身行禮, 感念皇恩, 方才站起身來,從張閣老的手中接過聖旨。
在她的身後,衆多朝臣和良将們恭賀一片。
大家山呼“恭喜皇上, 恭喜太子”, 由于這兒不是皇宮, 有一些禮儀無需如往常那般約束, 因而,便有一聲高過一聲的浪潮喊着“太子妃娘娘”。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這會兒的臉上也是有着難得的笑意。
他非常滿意地看着眼前清朗持重, 鶴姿挺拔的兒子溫衍,又看着低眸垂睫, 似帶笑意的蘇沐瑤, 他點了點頭, 和藹地對蘇沐瑤說:“朕的聖旨你也接過了, 沐瑤啊,你現在可以喊朕‘父皇’了。”
皇帝一發話,大殿內的其他朝臣良将們也都紛紛起哄了起來。
手中的聖旨仿若沉甸甸的鉛石, 壓得蘇沐瑤的身心沒有半分愉悅。
這若是前世, 在面對這樣多的朝臣良将們, 她鐵定會羞紅了臉,臊得早就捂着臉跑了。
但在前世, 自大婚之後的第二天,蘇沐瑤開始喊皇上為“父皇”之後,也已過了一年。這樣漫長的時間裏,對于這樣的稱呼,她的心裏早就沒有了半分漣漪。
因而此時,面對身後這樣多的期待和笑意,她的臉頰上,也沒有半分羞赧。
更沒有一絲潮紅。
她握緊了手中的明黃聖旨,可眼前出現的畫面,卻是塔城內外沸騰燃燒的烈焰城火;是前世眼前這個皇上,用敷衍荒唐的黑色字跡,公告了天下塔城火案為天災這一事實;更是大婚之後,他們溫家對自己的冷漠和薄情。
這一世,指不定誰更寡義。
想到這兒,蘇沐瑤擡起漂亮的杏眸,晶瑩透亮的眸子裏,滲出彎彎的笑意。她的內心毫無波瀾,白皙的臉頰有着近乎冷漠般的透明。
Advertisement
她微微一笑,明眸皓齒,正視着皇上,甜甜地應了聲:“是,父皇。”
身後的朝臣良将們,頓時彈冠相慶,掌聲雷動。
蘇沐瑤的心底,更森冷了幾分。
卻在皇上滿意地笑聲中,蘇沐瑤的餘光一晃,一張英姿朗目,氣宇軒昂的臉迅速湊近,蘇沐瑤稍一怔愣,旋即,一只大手撫住了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握緊聖旨的雙手。
眨眼間,蘇沐瑤的雙唇卻被另一雙溫熱的唇瓣給覆住!
軟膩的雙唇相交,慣屬于溫衍身上的雨落青苔香味兒頓時霸道地蹿進了蘇沐瑤的口鼻中。
大殿之上,雷鳴般的歡呼聲,更盛了。
蘇沐瑤瞪大了不可思議的雙眸,看着溫衍在她唇邊的纏綿,她稍一用力掙脫,卻發現,溫衍已然鎖住了她的所有動作。
她那原本動彈不得的情緒,原是平靜的內t心,此番仿若烈焰浪濤,翻滾着她始料不及的慌亂。
原是冷靜白皙的臉頰,此番也紅透成滾燙的霞光。
蘇沐瑤勸自己,要冷靜。
既然想要利用皇權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那麽,這般皇上和朝臣都在的場合裏,溫衍的面子她不得不給。
可眼下,這溫衍仿若得了勝的孩童,纏綿在她的唇齒之間,竟然舍不得放開。
正當蘇沐瑤張開唇瓣,想要一口咬破了他貪婪的嘴皮子,溫衍卻像是覺察了端倪一般,緩緩地松開了她幾分,轉而在歡聲笑語的大殿內,覆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餘生請多指教,我的愛妃。”
說罷,又一口軟綿,輕吻了她的耳垂。
*
今夜的晚宴着實豐盛。
這不僅是今年秋獵的最後一場晚宴,更是要慶祝太子即将大婚的一場宴請。
可蘇沐瑤是一口都吃不下。
自剛才兩人在大殿上,當着衆人的面擁吻之後,她就再也沒見着杜予添了。
雖然心裏知曉,縱然沒有今兒的這一出,縱然沒有皇上的指婚,由于杜弦背後的所作所為,她跟杜予添之間也沒了未來。
但情緒卻始終提不上幾分。
自這場晚宴開始,蘇沐瑤便有了坐在溫衍身邊的資格,朝臣們的敬酒不斷,溫衍為她擋了許多。最終,她借故想要去看看溫樂京,方才離了席。
誰曾想,溫樂京已經回宮了!
公主專屬的行宮侍衛們說:“公主殿下是在一個時辰之前才走的,她的身子難受得厲害,情緒波動太大。太醫說,最好回宮中靜養,便行了馬車匆匆離開了。”
蘇沐瑤怔怔地站在公主行宮的宮門外,心中想着的,卻是夜幕降臨之間,溫樂京被刺客挾持,命懸一線之時,皇上竟然想要對着她和刺客放箭的畫面。
這樣的畫面,縱然她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心寒不已。
更何況是溫樂京。
她可是公主殿下,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啊!
蘇沐瑤怔怔地回了自己的行宮小殿,許是夜風森涼,涼透了她的心坎兒和思緒,也讓她對很多人和事明朗了幾分。
今生,皇上在面對不利于自己的境況時,縱然是他自己最寵愛的女兒,都願意舍了。
更何況是前世呢?
他還不是為了邊塞的安寧,把溫樂京拿去跟匈奴和親了麽?
難道,前世的皇上不知道溫樂京喜歡尤澈嗎?
蘇沐瑤不相信。
可皇上為了國土的安定和利益,寧願不顧女兒的情意甚至生死,也要完成這筆交易。
更何況,是塔城火案呢?
想來,就算皇上最終知道那場火案的緣由,也會為了大局,選擇遮蔽不提了吧?
既然皇上今後不願意去提……
蘇沐瑤一步踏進自己的行宮小殿的殿門那兒,跨過杜予添為她修過的木質門檻。
她心道:那火案的真相自己來揭開,大仇自己去報。
大婚之前,你們想要的甜頭,盡管拿去。
大婚之後,這一場博弈的生死棋局,指不定誰輸誰贏。
……
就算是蘇沐瑤想明白了這期間的所有因果輪回,可心底懸着的那個秤砣,還是在的。
這不,在獵場行宮最後一晚的睡眠,她就睡得極其不踏實。
夢裏,她又見到了許多人。
有她的爹娘,有杜予添的爹杜弦,甚至是塔城上空飛翔的那只孤鷹,都在夢裏一一出現。
夢中,她的潛意識裏本以為,這般清晰平和的夢境,一定是上天對她即将做的計劃的肯定。
誰曾想,這念頭剛在她的心頭劃過,夢中的畫面卻一轉,又變得極其詭異荒唐了起來——
她看見一場從未有過那樣凜冽的飛雪。
漫天冰冷的寒霜冰晶于天地間呼嘯飛舞,護城河早已冰凍,地面的積雪也已及膝。
冷風如刀,刀刀割人臉。
卻在這場寒風呼嘯中,蘇沐瑤看見了熟悉的飛檐翹角,行走過千百遍的朱紅宮門。
東宮。
可整個東宮被淹沒在冰冷風雪中,前後不見一個人影。
夢中的蘇沐瑤踏着飛雪,向着她臨終前所住的偏殿走去,誰曾想,在那偏殿外,竟然跪着一個人。
她本以為是什麽被溫衍懲治的戴罪之人。
可定睛一瞧,那不是別人。
是杜予添。
縱然是夢中,蘇沐瑤的心頭卻忽而一緊,旋即,卻是有着潑天的不舍和遺憾,化作飛雪,向着她轟然襲來。
只見,杜予添手持刀劍,跪在偏殿門外,他一個堂堂八尺男兒在飛雪中哭得泣不成聲,只能依靠手中的刀劍入雪,方能挺立跪着半分。
晝夜輪換。
他渴了餓了只用冰雪充饑,全然不知疲憊為何物。就算是身後有一波波侍衛,甚至是朝臣前來勸誡,他也不為所動。
最終,那晝夜輪番變換了三次,他才被衆兵将們架起身來。
膝蓋早已冰凍,似是站也站不住。
蘇沐瑤在夢中心疼地奔上前,卻根本抓不住那如幻境一般的眼前人。
一切皆為虛空。
只有她和杜予添相隔了兩生兩世的眼淚,化作夢中的點點漣漪,翻動着如畫卷一般的場景。
轉眼間,不知那夢中是過了多少個時日。
只知皇宮內外早已冰雪消融,春暖花開。杜予添的雙膝也已能僵硬地,在內侍的攙扶下,行得幾步。
可他行得之路通向的,卻是高高在上的,金銮殿的玉龍寶座。
他身着明黃龍袍,頭戴九珠冕旒,于金銮殿的龍座上,看着下面站列整齊的朝臣們,看着這些人,對着他俯身跪拜,山呼萬歲。
山呼聲如擂鼓,似天雷,震得蘇沐瑤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不待夢中的蘇沐瑤思考片刻,那畫面又如層層漣漪再度蕩漾了開來。
畫面裏,卻是又一次出現了風雪中東宮的偏殿。
這一次,向着偏殿大踏步地走去的,卻是溫衍。
偏殿內早就沒了侍婢們守候,只有空蕩蕩的屋子,和呼嘯灌進來的獵獵雪風。
溫衍看上去頹喪且失落,他朝着偏殿內看了好一會兒,方才轉過身去,關緊了殿門。
他走進了寝殿。
寝殿裏,除了蘇沐瑤熟悉的那些個擺設以外,沒有絲毫的變化。
唯獨讓她心頭一顫的,卻是寝殿的床榻上,躺着臉色慘白,僵硬的自己。
應該是她前世的屍體。
只見溫衍步履沉重地走到床榻邊,還不待蘇沐瑤反應些什麽,卻見他如墜入懸崖的重石,沉甸甸地跪在床榻旁。
他抱着蘇沐瑤的屍體,口中不住地在說着些什麽。
夢中的蘇沐瑤根本聽不見他的所言,卻能真真切切地看到,他抱着自己的屍體,從小聲的抽泣,轉而變成嚎啕大哭了起來。
蘇沐瑤心道,原來這溫衍,竟然也是會哭的。
不知溫衍抱着自己的屍體說了多久,也不知他到底哭了多久。
只見他脫下皂靴,解開腰帶,并将腰帶上懸挂着的物什拿了下來,放在了枕邊。
蘇沐瑤這才看清,原來,這會兒溫衍腰間懸挂着的,已然不是他慣常佩戴的巴掌大的白玉龍。
而是一把匕首。
夢中的蘇沐瑤,心髒驀地一慌,卻看見溫衍依然脫下了外衫,只身着簡單的白涓中單,然後上了床榻。
接着,他将蘇沐瑤的屍體抱在懷中,輕輕地用雙手撫過她冰冷的臉頰,用溫熱的雙唇吻過她僵硬的唇瓣,用輕巧的舌尖滋潤着她如頑石一般的眉眼。
溫衍的眼淚如大滴的玉石,顆顆滴落在蘇沐瑤的臉頰上。
正當夢中的蘇沐瑤在潛意識裏想要埋汰他幾句時,忽而卻見溫衍倏地拿起枕邊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對着他的心口用力地紮了進去。
夢中的蘇沐瑤驚呼出了聲兒,她一步奔将上前,想要阻止。可那畫面宛如漣漪,她一靠近,便像是撲進了虛空。
很奇怪的是,在溫衍紮進胸口的一瞬間,夢裏蘇沐瑤的胸口相同部位,也有着劇烈的灼痛。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卻看見,在那畫面漣漪漸緩中,溫衍于垂死之中,用最後的力氣将匕首猛地從胸口裏拔出。
噴湧而出的鮮血像是殿外的獵獵飛雪,灑滿了被褥,浸濕了床榻,濺向了幔帳和屋內的四處。
也噴湧在蘇沐瑤屍體的周身。
彌留之際,溫衍再t度将手抱住了蘇沐瑤的屍體,就像是大婚那天的洞房之夜一般,他擁着她,進入了永眠。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