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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毫無疑問，小太子讀書回來看到二皇子和大公主歡樂的模樣，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他也想天天都在這裏玩，這裏的東西都是母後承諾給他做的！

“你放心，等二皇子長到了六歲，也要和你一起去讀書。你妹妹也是，大家每一個都跑不了。”孟清晚看出小太子心裏的不平衡，哼哼兩聲出口安慰他。

小太子還撅着嘴巴，孟清晚想了想招手讓他到身邊嘀嘀咕咕。

“真的嗎？兒臣明天一定早早去讀書！”小太子聽到母後要給他做一個手持滑板車，驚喜不已，立刻就把對二皇子和大公主的那點子不滿抛到了腦後。

他就說嘛，他才是母後的親生兒子，母後最疼愛的人是他！

小太子得意地揚起了腦袋，矜持了兩秒不到着急忙慌地加入了戰局。

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聲傳了很遠。

忙着手下活計的宮人們聽到了也不免會心一笑。

“哎，你們知道少府的人在忙着做什麽嗎？看起來神神秘秘的。”一個小太監悄聲詢問一個小宮女。

小宮女左右看看見沒有巡邏的禁軍，低聲回道：“這個我還真的知道，我有一個同鄉去幫過忙，她和我說少府的人在改建公共浴室，皇後娘娘吩咐的。”

“她還說，等浴室建好了，我們這些小宮女們也可以進去沐浴。腳一按，熱水就出來了。”

“真的真的？真的是給我們沐浴用的？”其他宮人聽到這話急匆匆圍了上來，在宮裏沐浴很不方便，公共浴室是建到她們的心坎上了。

“皇後娘娘親口吩咐的，還能有假。”

“皇後娘娘真是個大好人，不知道浴室什麽時候都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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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能去，我們呢？太監能去沐浴嗎？”小太監們也着了急。

“慌什麽？有兩座呢，一座是給宮女，另一座就是給你們用的。”

“好啊，真好啊。”

……

晚上，月明星稀，孟清晚在偏殿看過熟睡的小太子和二皇子後，換上一襲淡紫色織錦牡丹裙，外罩雪緞兔絨披風，不慌不忙地朝着靜心閣而去。

她的身後僅讓鄧秋玉和春景兩人跟着，兩人均猜測她晚上往靜心閣去的用意是為了見李貴妃。

靜心閣是宮中的一處水榭，就建在禦花園的邊上，與李貴妃的宣華宮離得很近。

可是皇後娘娘為何不在白日奏請了陛下同意後光明正大地去見李貴妃？鄧秋玉只覺得從一開始陛下抱來二皇子到長樂宮就透着不對勁的地方。

晚上的皇宮很安靜，隐隐約約幾聲蛙鳴更顯寂寥，春景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枝桠，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孟清晚原本心裏不害怕，因為她這一聲驚呼，後背也出了點冷汗。

“娘娘，奴婢不小心，吓到您了。”春景看清腳底下是斷枝，有些不好意思。

孟清晚卻停下腳步朝她做了個手勢，春景一驚，順着她和鄧秋玉的目光看過去，靜心閣的窗戶上綽綽約約印着一個人的影子。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春景赫然用手捂住了嘴巴。

燭光點亮了，她們看出那影子是位女子。

說不定就是李貴妃，孟清晚在心中斟酌過後決定進裏去看一看，她實在要弄清楚男主口中晚上的貴妃是什麽模樣。

“你們等在這裏，我進去看看。”她轉頭吩咐鄧秋玉和春景，二人當然不願意她去涉險。

孟清晚無奈給她們亮了亮袖中藏着的一把小匕首，又道，“裏面的人哪怕是個瘋子，我這匕首上塗了麻藥，讓她沾一下就是。再者，你們不也在這裏守着？”

鄧秋玉這才點頭，牢牢地盯着她的背影。

孟清晚輕聲走到靜心閣的門前，伸手欲要敲門，可她的手還沒落到門上，這扇門就被打開了。

門裏面，姿容豔麗的女子冷冷地注視她。

孟清晚從記憶中認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李貴妃。

“貴妃，不請本宮進去坐坐嗎？”孟清晚有些自來熟地開口，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她記得男主同她說過，晚上與衆不同的李貴妃不會說話，所以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李貴妃開口，她心裏就有了數自己來對了，也不再等待，徑直就往裏走，只當李貴妃默認了。

卻不料，她的腳才邁了一步，耳邊就傳到了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誰…誰讓…你進…去的？”

孟清晚驚訝地回頭，看到李貴妃臉上的驚惶比她更甚。

“我……我能……開口說話了？”

“嗯。”孟清晚點頭，給予了她肯定的回答。

然後默默地看着她突然像是發瘋的模樣，先是大叫一聲，而後淚流滿面。

動靜很快将守候的鄧秋玉和春景引來了，她們立刻擋在孟清晚的前面，隔開了奇怪的李貴妃。

“原來…是因為你。怪不得，怪不得他要把人送到長樂宮，他是故意的。”李貴妃完整地說出了一整句話，激動的情緒有所平複，但聲音依舊嘶啞難聽。

孟清晚好奇心更多，便要鄧秋玉和春景退下，“貴妃，你要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你就不怕我害死你？呵，那人居然敢放你這樣一個沒有警惕心的人在宮裏亂跑？”李貴妃的話尖銳，目光也十分冷淡。

鄧秋玉旁觀，狠狠皺眉，心道李貴妃失心瘋了，更不能讓她和皇後娘娘獨處。

孟清晚卻很固執，朝着李貴妃搖頭，笑道：“我不怕，陛下說貴妃好心，多次為白日的自己彌補。”

她本來就是一個猝死過的游魂，還能怕什麽？大不了再死一次？說不定福禍相依人就回去現代了。

“哼，既然這樣，你進來吧，管好你的人，讓她們不要亂說。”李貴妃瞥她一眼，見她氣定神閑，讓她進去。

孟清晚深吸一口氣随她進去，打量周圍的擺設，果不其然在書案上看到了被撕碎的紙屑。

“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原來因為我。”她不是原生的古人，找了個軟榻坐下直接切入正題。

雙眼緊緊地盯着李貴妃，孟清晚有預感自己能從這位貴妃的口中聽到不得了的東西。

“看來他沒有對你坦白啊。”李貴妃聞言，先是嗤笑了一聲，而後審視的視線将孟清晚掃了個遍。

孟清晚正襟危坐，粉唇繃緊。沒有意外的話，貴妃口中的他指的是男主。

“我們都知道，你，不是皇後！”貴妃指着她，突然出聲。

孟清晚一怔，随即臉色大變。

這麽快就被看穿了身份？她都沒敢做更複雜的東西，浴具和玩具都只能說是巧思。

她早有預感男主已經有所懷疑，但沒想到他們如此斬釘截鐵。

“貴妃先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孟清晚也沒承認，心道就我有秘密？貴妃也有吧，看來男主也有，那她還穩得住。

“皇後是必須要死的，只有她死了一切才能進行下去。而你還活着，這就是最大的變數！你既然是變數，一切就有了新的可能。”說到新的可能，貴妃的眼睛裏面多了一抹光。

“新的可能是什麽？”孟清晚思量莫非是因為她劇情有了變化……

“安嫔能被送出宮，他能開恩科插手朝堂，我也能開口說話，這就是新的可能。”

“你和白日的李貴妃是不是同一個人？為什麽之前不能開口說話？”孟清晚又問，直擊要點。

李貴妃聽到這裏，站起身，幽幽地看向窗外，“人？她也配稱作一個人？不過是別人手中的線偶罷了。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的一個人。”

“你還不知道吧？這個世界是被一只大手安排好的戲臺子，每個人都是線偶，生死不由己，可笑愚昧！”

“我明明有我自己的意識，卻只能在最安靜的夜裏清醒這麽一小會兒。口不能言，手不能書！”

貴妃字字泣血，孟清晚被沖擊的大腦發懵，愣是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

我的天哪，我的老天爺！李貴妃，這算是紙片人清醒了？知道她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為了女主服務的書？

那男主呢？他也知道了？所以對她的容忍度那麽高？因為她的存在可以改變既定的劇情！

“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孟清晚沉默了好一會t兒才問。

李貴妃回頭，似笑非笑，“從你，不，從皇後生病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醒了，之前不過是有朦朦胧胧的認識罷了。”

“陛下呢？”

“他？估計是和我同一個時候。不過他經歷比我多多了，人也是完全清醒，不像我只在夜晚清醒一會兒。”李貴妃自嘲，伸手摸了摸自己潮濕的臉。

原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她又哭了。

哭什麽？哭她自己只是別人筆下的一個紙片人，還是哭她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

孟清晚想起自己看過的一部電影《楚門的世界》，何其荒誕啊。

“二皇子似乎不太親近你這個母妃，他是不是也有了意識？”孟清晚記起二皇子對李貴妃冷淡的态度，不禁問道。

一提到二皇子，李貴妃的神色變得有些厭惡，“我不是他母妃，我和他都是線偶，鬼知道他怎麽成了我兒子？”

“還有他，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的身份是皇帝，我的身份是貴妃罷了。”

“你不要胡說，玷污我的清白。”

孟清晚一時有些尴尬，話雖這麽說，聽起來怎麽這麽好笑？

“你們難道都沒有……咳…在一起的記憶？”二皇子也總不是一眨眼就平白生出來了吧。

李貴妃聞言瞪了她一眼，反問：“你有記憶？仔細說一說。”

孟清晚下意識地去回想原身和男主的新婚夜，然後一臉空白，摔，還真是眨眨眼睛就什麽都沒了。

這麽說來，豈不是，小太子、大公主也是被安排的孩子？

而男主他……怪不得對她那麽禮貌。

可憐啊，孟清晚為她之前的內涵暗暗道了個歉。

對不起，男主，你不是為國做鴨，你只是一個清清白白的紙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