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親情的距離

37 親情的距離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母親仍然沒有蘇醒的跡象，我和顧裏每天放學後都會直接去醫院看她。

臨近高考，我和顧裏的重任自然會放在複習上，對母親的照顧自然有限。小舅在母親做完手術後就回深圳打理生意了，因此母親的身邊只剩下顧從文一人。唐朝有事沒事就會去醫院幫顧從文一起照料母親，顧從文倒也大度，每次都打趣唐朝是“結婚時虐妻一時爽，離婚後又追妻火葬場”，只可惜現在唐朝無論對母親付出多少，都是在幫顧從文照顧妻子罷了。

面對顧從文的打趣，唐朝倒也樂在其中，每次都說是為了減輕我的負擔才幫忙照料母親，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唐朝對母親還有着特殊的感情。

唐朝兩次三番地往醫院裏跑，李夢瑩那邊自然不樂意，之前我藝考的時候李夢瑩就作妖過一次，導致夫妻二人的關系不和。如今的李夢瑩自然不敢再作，而是假裝帶着果籃、鮮花來看望母親，順便提醒唐朝回家。

“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情啊？蘭姐……什麽時候才能醒啊？”李夢瑩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撫摸着我的肩膀，“長安馬上就要高考了，你說這要是影響了孩子的成績……”

我打斷李夢瑩的社會表演：“沒事李姨，不會影響的。”

“那就好，長安還是挺懂事的，不用人操心。”李夢瑩笑了笑，轉頭對唐朝說，“蘭姐有顧哥照顧呢，你瞎湊什麽熱鬧，你是能給人家擦身子還是能給人家喂飯啊？回頭人家顧哥再不開心了。”

李夢瑩皮笑肉不笑，看着有點瘆人。我連忙搭腔：“你回吧，這有我和顧裏的。”

“你倆小孩，能幫上啥忙？何況馬上高考了！”唐朝急了，對我扯着脖子韓。

“诶，這裏是醫院！每天就你們屋聲兒最大！”旁邊路過的護士批評道。

唐朝立刻收斂了，壓着嗓子對我說：“你和顧裏就好好複習，趕緊回家去！這有爸和你顧叔呢。”

“我都十八了，不是小孩了。”我的表情格外嚴肅，因為我真的不想再卷入李夢瑩和唐朝的家庭中。

“那也不行，沒工作呢都是小孩！”唐朝這個時候扮演起了慈父，讓我十分不習慣。

隔壁床愛管閑事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也奉勸唐朝離開，說話還不太中聽：“哎呀，我算聽出來了，你有新媳婦兒了還惦念着舊媳婦兒，男人不能這麽拎不清。”

這句話惹火了唐朝，他沖老太太嚷嚷着：“你也太愛管閑事兒了吧？我們家的事兒輪得到你操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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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形勢不對，我感覺壓着嗓子對唐朝說：“你是公衆人物，得注意點形象。”還好那個老太平時不聽搖滾，不然唐朝這個形象被人拍了發到網上，恐怕又得挨一個月的網爆。

唐朝這才反應過來，壓住了火氣：“我看這病房有點小，還是跟人合住的，要不讓你媽住VIP吧，錢我掏。”

老太太看出唐朝是嫌棄自己礙眼，瞥了他一眼後，背過身子躺着不搭理我們了。

李夢瑩瞪了一眼唐朝，但又覺得要維護好自己賢妻良母、大度善良的形象，于是笑裏帶着威脅的語氣對唐朝說：“要不我們把蘭姐的醫藥費也付了吧？”

唐朝果然是個聽不懂言外之意的直男，驚喜地看着李夢瑩，以為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好”字就在他嘴邊呼之欲出了。我趕緊插話打斷了唐朝：“不用了李姨，我媽買了保險了。”之前我媽買了程央央媽媽代理的人身意外險，報銷力度很大，其實已經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李夢瑩也馬上接茬，不給唐朝說話的機會：“這樣也好，現在的商業保險還是挺靠譜的嘛！回頭你把那家保險公司告訴我，我也看着買點。”

“好啊，我同學媽媽代理的，到時候我把她電話給你。”我也客氣地回應。

唐朝又剛想加入我們的對話中，李夢瑩再次接過話頭：“老唐，今天出門的時候阿姨跟我請假，她兒子結婚，她要回老家一趟，要去個十天半個月呢，我一個人照顧唐豆可忙不過來，你這兩天要是沒通告早點回家呗。”

“啊？那賀蘭這邊……”

唐朝有時候的發言真的毫無求生欲，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我媽這不用你操心了，唐豆還在長身體，更需要你的照顧，有空我再去看你們。”最後半句當然是我的客套話，唐朝信以為真，但是我給了李夢瑩一個眼神，她馬上會意。

“對，有空來家裏玩。”說完，李夢瑩拉着唐朝往病房外走。

唐朝還一步三回頭地看着我，做出打電話的手勢：“有需要給我打電話啊，長安！”

我點頭擺手，等唐朝走出病房就趕緊把病房門關得嚴嚴的。

沒想到唐朝一走，最悲傷的竟然是顧從文，他不斷誇贊唐朝是個很好的病房搭子，做事情細心還吃苦耐勞，髒活累活都是他幹的。我和顧裏對此極度鄙夷，顧裏一點也不給親爹面子，一語中的道：“等我蘭姨醒了，看到還是前夫哥對自己如此無微不至，再次與唐叔叔墜入愛河的時候，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我和長安的肩膀是不會借給你的！”

顧從文說不過我倆，只能用學習成績壓制我們：“你倆快回家複習去吧！不考清華了？還有你，長安，還想當你們班的中位線啊？”

“我上次成績已經不是中位線了，而且這次摸底考試還班級前十呢。”我嘟囔着，但也不敢在醫院多停留，與顧裏一同回家。

唐朝那邊消停了兩日，他又來病房探望母親，只是這一次還帶着唐豆。

唐豆像個好奇寶寶，問題很多，還關心我會不會難過。

“姐姐，你媽媽睡了這麽久，她不會餓嗎？”

“她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啊？會不會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你別難過了，如果你媽媽一直睡覺，我可以把我的媽媽分給你。”

我被唐豆的童言無忌弄得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我摸了摸他的頭，問道：“你和爸爸來醫院，媽媽知道嗎？”

唐豆做了一個“噓”的表情：“不知道，爸爸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姐姐，你也不要告訴媽媽好嗎？”

我無語，沒想到唐朝為了來醫院看母親，連小孩子都糊弄。

“你不回家，媽媽不着急嗎？”我有點擔t心李夢瑩知道後會繼續作妖，到時候倒黴的還是我。

唐豆做了一個可愛的表情：“今天是周末，爸爸說帶我出來玩，媽媽不會懷疑的。”

我雖然還是隐隐擔憂，但也不能讓唐豆一直待在醫院裏，而且病房每天聚集這麽多人也不利于母親休息，于是我提議帶唐豆出去吃冰淇淋。

醫院附近就有一家很好吃的意大利冰淇淋店，有很多口味可以挑選，唐豆站在櫃臺前選了半天，最後要了一個蔓越莓和巧克力的雙拼，我則要了一個朗姆酒和抹茶的雙拼。

唐豆在吃冰淇淋的時候給我講了許多家裏最近發生的事情，原來，近日李夢瑩和唐朝吵得很兇，自從我出現之後，李夢瑩的安全感就極低，只要唐朝做了任何和我有關的事情都會發脾氣。但是，連唐豆都想明白的事情，唐朝卻反應遲鈍，不知道李夢瑩的雷區在哪裏，幾乎每天都在雷區蹦迪，氣得李夢瑩就差把“離婚”挂在嘴邊了。

或許李夢瑩知道，但凡提了離婚，唐朝肯定會答應。愛一個人到骨子裏就是如此卑微的，當初的母親也是如此。

傍晚時分，唐朝請我和唐豆吃了肯德基，然後承諾以後每周末都會帶着唐豆來看望母親。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唐朝對母親的感情，他好像又喜歡上母親了，就好像腳踏前任與現任兩條船的渣男。

我奉勸唐朝還是要好好對待李夢瑩，畢竟她才是唐朝的合法妻子。而唐朝卻像喝多了一樣地回絕我，還稱他照顧母親就是為了我。

實在不理解父母這代人的腦回路，明明是自己的選擇，卻偏要推到孩子的身上，難道PUA是他們刻在骨子裏的基因嗎？

我懶得回怼唐朝，心裏只想着等會還要去病房裏一邊照顧母親，一邊完成一套地理卷子，于是随口說了句“謝謝”，目送他們開車離開。

一套地理卷子做罷，唐朝便再度推開母親病房的門。我剛想吐槽他怎麽這麽沉不住氣，才兩個多小時就折返了。

但是還未等我說一句話，身後的李夢瑩就沖過來打了我一巴掌。我捂着臉震驚地看着她，李夢瑩卻紅着眼睛，心痛萬分地看着我：“唐長安，你好狠的心啊！”

我咋了？我百口莫辯，呆呆地聽着李夢瑩的髒話持續輸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