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彭意一驚,從床上坐起來, 穿好衣服, 悄悄地跑到了陽臺,給她母親回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候,趙學華的聲音就從那邊傳過來:“你在哪呢?”
“媽, 我在家呢。”
“在家你鬼鬼祟祟的幹嘛?”
“孫若明天要考試。”
彭母以為她說的是真的, 想着考試重要, 聲音就小了幾分:“你今天怎麽回事啊?”
“怎麽了?”
彭意坐在陽臺上, 有意無意地去拿腳尖滑地面, 有些心不在焉。
“我聽你阿姨說那男的說你有男朋友,是不是真的?”
彭意沒說話, 等同于默認。
“你這孩子,有男朋友為什麽不跟我說, 你說有我還能逼你去相親嗎?”可趙學華想想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又否定, “不對,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靈機一動想到什麽:“是不是你又跟那個男孩和好了?”
“嗯。”彭意知道瞞不住了, 再瞞下去只會讓她媽更起疑心, 然後每天都疑神疑鬼, 索性告訴她。
“小意, 媽倒不是反對你和那孩子談,就是以前的事情鬧那麽大,我總歸是看不好,哎。”她嘆了口氣, “這樣吧,過幾天你帶他回來一趟,讓我跟你爸爸看看。”
彭意還沒開口拒絕,她就把電話給挂了。
在陽臺上坐了一會兒,才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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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已經醒了,坐起來看着她,睡眼朦胧,問:“誰打的?”
他沒穿上衣,光.裸着身子,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雖然比起4年前成熟不少,可還是帶着少年氣息。
白皙,幹淨,清隽。
一如既往是她喜歡的模樣。
“我媽。”
彭意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說。
江肆沉默了下來,沒說話,好像有些生氣,關燈之前,沉着聲說道:“睡吧。”便轉過了身,躺下。
第二天他還是如舊起床,送彭意去上班,送完她後,才去了公司。
到公司,剛坐下就接到何巍的電話。
“最近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
江肆問。
“你跟彭意姐啊?”
他不說話,何巍就知道肯定沒成,“不會還老樣子吧,不過說真的,你到底這麽着急結婚幹什麽?”
江肆嗤笑一聲:“你懂什麽?”
這一聲讓何巍有些尴尬。
他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前幾年他跟徐靜晨談得好好的,徐靜晨雖然偶爾會鬧點小脾氣,可總體還是個大方的姑娘。文靜,懂事,不太愛說話。
這點在五六年前被葉丹纏得頭昏腦漲的何巍那裏是最吸引人的優點,可幾年過去,當初的新鮮變成生活裏的一件極其細微的事情,他又開始覺得像她這樣的性格太過平淡,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直到再遇見葉丹,兩個人又燃起了火花,徐靜晨自然得退位。
“哥們兒,不帶這樣埋汰我的吧?”
江肆煩躁:“你的事關我什麽事?”
“對啊,不是在和你說彭意姐嘛,革命還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啊。”
說過來說過去,就是那幾句老生常談的話,江肆聽都聽煩了,覺得辦公室裏有些悶,扯了扯領帶,将電話給挂了。
他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依舊要去少年宮接彭意。
彭意其實已經下課了,可在半路遇到了陳主任,将她攔了下來,說是有事和她說。帶着她去了辦公室。
進辦公室的時候,裏面沒有人,只有她們兩個,陳素珍讓她坐,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語重心長地問:“小彭啊,你跟夏甜父親是怎麽回事啊?”
彭意還以為她又要說關于男朋友的事情,沒想到是這個,先是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後,回答:“什麽事都沒有。”
“那怎麽有傳你要給夏甜當母親的事情?”
彭意不願意解釋,覺得多費口舌。
陳主任只好又開口:“也不是說你不好,反正多注意一點就好了,會有家長反應。”
當老師,不管是在哪兒,做了什麽,一言一舉都會被放大,碰到善解人意,通情理的家長可能還能理解,但是碰到胡攪蠻纏的家長只能自認倒黴了。
就比如這件事情,夏甜雖然才五六歲,可畢竟現在孩子早熟,一不小心跟幾個小朋友聊天的時候,說了出來,說彭老師可能要給自己當媽媽,小孩子一傳十,十傳百就落到了家長的耳中。
加上彭意又長得漂亮,閑言碎語自然就來了。
“就這事,沒其他的了,既然沒什麽,以後多注意點就行了。”
彭意點了點頭。
“那陳主任我先走了。”
“行,你回去吧。”
彭意又跟她道了聲別,才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有幾個老師還沒離開,看見彭意出來,拉着她說:“別在意了,就是胡笛那個小女孩媽媽告的妝,我聽說她丈夫在外面找了一個小三,要跟她離婚,現在逮着誰都亂咬,誰讓你撞上槍口了?”
那幾個都跟着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忿。
往門口走,準備回家,卻在少年宮大門口碰到了胡笛的母親,小孩子什麽都不知道,還伸出手和四個人揮了揮:“老師再見。”
“再見。”
她們都和和氣氣,哪想胡笛的母親卻在轉過頭之前,小聲罵了句:“狐貍精。”
彭意雖然脾氣好,但也不能這樣被辱罵,上前問道:“你說什麽呢?”
胡笛母親臉上寫着一幅“你來啊,我不怕”,轉頭大聲吼道:“誰在乎,就說的誰。”
少年宮在一條幽靜的小巷子裏,周圍是居民小樓,因此站在四邊的人都是來接孩子的家長,可即使這樣彭意還是覺得難堪。
那幾個老師比當事人冷靜多了:“胡笛母親,都說童言無忌,你不能因為孩子亂說幾句話,就誣賴好人吧,成年人該有判別是非的能力是不是?況且就算彭老師和夏甜父親真有什麽,男未娶女未嫁,也沒犯法吧。”
事實被這麽擺在臺面上,胡笛母親臉上也說不過去,她知道最近因為離婚的事情,跟丈夫發不了火,只能撒在別人身上,知道理虧,她也找不出更正經的理由。
恰好這個時候,江肆在遠處看到了這裏的動靜,走到了彭意的面前,問:“怎麽了?”
“沒什麽。”
彭意拉着他的手往停車的地方走。
家長們都當看熱鬧散了,只是彭意到了車上,還沒緩過來,看着江肆放在扶手箱裏的香煙,微顫着,想要拿出一根,可還沒碰到,江肆在半空中,就握住了她:“這煙太嗆,女人抽不慣。”
彭意甩開他。
這一舉動,倒是讓江肆吃了不小的一驚,他跟她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算短了,很少見她像這樣孩子氣的亂發火。
“怎麽了?”
江肆笑着,又重新握着了她的手。
“憑什麽男人做出來的事情要女人承擔?”
江肆以為她說的是今天的事,俯過身捧着她的後腦勺在她的耳根處,親了親:“因為女人長得太漂亮了。”
這種親昵的小動作雖然只是淺嘗辄止,可就因為這樣,更顯得暧昧,彭意輕輕推了推他。
其實江肆不知道,她說的并非今天發生的事情。
四年前江肆在和程見青打了一架後,被江棟彬困在家裏,要送出國,彭意在有一次去他家時,正好碰到了陳姨。
雖然陳姨什麽話都沒說,也客客氣氣的,可那眼神她現在都還記得,仿佛在說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就這麽氣?”
江肆看她,實在想不懂,記得以前她還在上學時,學校有帖子,那麽說她,都沒見她有過什麽負面的情緒。
彭意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大,平靜了一會兒,理了理頭發,突然說:“我媽讓你周末去我家,你想去嗎?”
此刻的江肆正伸手關車窗,聽到這句話,回頭看彭意,問:“你說什麽?”
“周末我媽要見你。”
“去啊,怎麽不去。”
他那副受寵若驚的表情,讓彭意忍不住想笑:“那我跟她說。”
江肆終于露出了回國以來最真誠的笑容。
他周末早上到商場買了些禮品,才去接彭意,然後往彭家駛去,到她家小區門口的時候大概才10點多鐘,将車子停在門口,把東西拿下來。
正好碰見從樓上下來的幾個阿姨。
“小意,帶男朋友回來了?”
“對啊。”
“長的真精神。”
幾個人笑容滿面地和彭意聊天,突然程母從旁邊經過,看見他們,撇了撇嘴,又往另一個方向走。
“別理她。”有人勸道,“這幾年過的越來越不像樣子,誰不是看見她就躲?”
彭意自是不好說長輩的壞話,拿着東西,點點頭:“那阿姨,我們上去了。”
“哎,好。”
江肆走在她的身邊,表情有些不好,彭意以為他緊張,就問:“怎麽了?是不是不敢見我媽?”
他卻居高臨下看着彭意,眼神冷淡:“下次看見他還揍他。”
彭意:“.”
這次的見面,彭母對江肆談不上有多喜歡,但也沒有多讨厭,她以過來人的目光,能看得出江肆家境好,長相好,即使從小父母離異,但仍舊過着衆星捧月的生活,所以與生俱來有富貴人家孩子的矜貴感。
可這些趙學華并不在乎,只要他眼睛裏有自己女兒就可以了,目前來看,他是喜歡自己姑娘的,這就行。
過了趙學華這關,彭意和江肆又恢複了幾年前一樣的相處模式,有空彭意就會去他家,只是由當時她所住的宿舍變成了和孫若單獨住在一起。
孫若為此還不止一次抱怨過,自從江肆回來後,她就很少能吃到彭意煮的飯了。
所以彭意為了補償她,特意将休假的一天時間拿出來準備給她燒一頓午飯。
她最喜歡吃彭意弄的糖醋排骨和回鍋肉,彭意一次性給她燒全了,還為了怕油膩,炒了青菜香菇。
飯燒好的時候,端上桌,孫若咬着筷子,聞着香味,感嘆道:“江肆這家夥還真幸福。”
說完,就低頭暢汗地吃了起來。
彭意也準備夾一個,可看着油膩的食物突然有點想吐。
“你怎麽了?”
孫若擡起頭問。
“可能感冒了。”
想起什麽,她卻說:“你注意點,要不要買個驗孕棒,別跟幾年前一樣。”
她翻了個白眼,想江肆這人怎麽這麽不靠譜呢,雖然他們現在足夠有能力和時間養一個孩子,但是小孩這種東西不是應該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才來的嘛。
彭意哪知道她會往這件事情上面想,為防萬一,還是點了點頭:“嗯,吃完飯我下樓看看。”
吃完飯,兩個人就去了藥房,買了東西,回了家。
一回家,彭意就進了衛生間,十多分鐘後出來,她剛想和孫若說話,卻看到了匆忙過來的江肆。
“你怎麽來了?”
彭意有些吃驚。
孫若雙手插着腰倚在一邊的餐桌上:“是我叫他來的,這種事情兩個人一起商量比較好。”
江肆哪還能顧得了她說了什麽,微喘着氣問:“怎麽樣?”
他是跑過來的,臉上還帶着汗珠,西裝的扣子也也松了,有些狼狽,但是反而看起來好像比一絲不茍更适合他。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
彭意搖了搖頭:“沒有。”
江肆有些失望。
單手插着腰喘了口氣,突然将外套脫了下來,走到彭意面前說:“老婆,我們結婚吧。”
去民政局的那天,天氣很好,拿了證,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江肆破天荒的發了條朋友圈。
已婚男士。
下面還配了張照片。
第一個回的是何巍【行了行了,隔着屏幕就能看到你有多得瑟了】
他朋友圈只有兩條,上一條還是幾年前他在機場的照片。
何巍又評論【晚上聚不聚?】
江肆【去我家】
【行,我把譯成叫上,他還沒走】
【嗯】
江肆準備把手機收起來,但在前一秒發現鄭偉點了贊,自從聽何巍說起鄭偉追彭意的事情後,在他回國後,他約過他幾次,都被有事這個原有給推搪了,鄭偉應該猜到什麽原因,也沒再發過短信來。
江肆看了最後一眼,收回了目光,和身邊的人說:“晚上何巍要聚一聚。”
“那我去買菜。”
“要送嗎?”
“不用,我要去趟陳老師家。”
“那我送你去她家。”
江肆不容置喙,拉着她的手,去了停車場。
把她送到陳爽家,江肆就回公司了。
彭意在就近的超市買了兒童牛奶和一些水果,才往陳爽家去。
到她家門口,還沒敲門,她就給開了門,看見彭意拿那麽多東西,不高興道:“買這些幹嘛?”
“給丁丁的。”
陳爽提起閨女就想笑:“她不吃,大了,鬧着要減肥。”
彭意驚訝:“她不胖啊。”
“可不是,非說自己臉圓,進來吧,進來說。”
“哎,好。”
彭意點了點頭,把東西遞給了陳爽。
“那我就不客氣了。”
陳爽笑道,把彭意買來的東西放在一邊,又去廚房倒了杯水,給彭意,才在她面前坐下來。
“看你朋友圈,說是結婚了?”
“嗯。”
“是還和那個?”
“嗯。”
“那就好,那就好。”陳爽笑,“老師以前說的話你別介意,我當時也是把我的經歷加諸在你身上,竟然忘記了有多少人能和我一樣呢?”
陳爽說的是當年她得知彭意在和江肆談戀愛時,極力阻止他們,覺得這段感情并不可靠的事情。
“沒有,怎麽可能。”
彭意驚訝。
“沒有就好,什麽時候辦婚禮,到時候帶丁丁去當花童,那小孩現在可愛美了,不知道她看見江肆,能不能想起以前她拽過人家褲子的事情,說起來她給你們當花童也正好,要不是她那一拽.”
彭意在陳爽家坐了一個多小時,就走了,而後趕去超市買菜,她剛拿了個推車,四人群聊組,就在群裏炮轟。
唐夢潔【彭意你還拿沒拿我們當姐妹,結婚這種事情竟然從你朋友圈裏知道的】
白嘉【是啊,意意,你太過分了】
孫若【好了,我跟她住一起,也只知道她要結婚了,具體日子都不知道,你們知足吧】
消息顯示的時間是一個多小時前,她正在陳爽家。
彭意去了蔬菜區,拿了個青菜放進車裏,回她們【天氣不錯,又拿到戶口本,就直接去喽】
唐夢潔【這些我們不管,說吧,怎麽補償?】
白嘉【對】
孫若【同上】
彭意【那晚上來吃飯吧】
白嘉【不行啊,吃一頓飯就行了,這麽簡單?】
孫若【我同意】
白嘉【你怎麽這麽沒有追求了】
彭意算了人,她們宿舍的四個,加上何巍,葉丹,林譯成,刑凱,還有些她叫不上名字的,一共十五個人,照着人數買了些菜。
她就拎着東西回了家。
雖然孫若她們在微信裏說要怎麽壓榨彭意,可知道今天人多,她一定忙不過來,一下班,下課,就趕過來給她幫忙。
四個人忙起來,速度就快了許多,何巍帶着人過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燒好了。
大家圍坐在一起,看着坐在餐桌中央位置的人,喊:“哎,今天結婚,有什麽想說的嗎?”
何巍應和:“對啊對啊,單聚會太無聊了。”
江肆乜他一眼:“菜堵不住你嘴?”
何巍可不理他,轉頭看彭意:“彭意姐,今天結婚了,咱就把以前的事情都交個底,行不?”
“行啊。”
“爽快!”何巍砰一下将酒杯放在桌上,捋起袖子,摩拳擦掌,“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咳嗽了一聲:“第一個問題,第一次看見江肆,什麽印象?”
“帥。”
“如果趙惠玥死纏着江肆,你還會答應和她在一起嗎?”
“不會。”
“當時是不是因為程見青才喜歡江肆的。”
“不是。”
在坐的還有人并不知道四年前發生的事情的具體情況,各個你看我。我看你,問程見青是誰,何巍沒理他們。
“最後一個問題,當時為什麽那麽快答應江肆跟他在一起,是玩玩嗎?”
“有那方面的意思。”
彭意覺得跟他這樣的人談感情沒有負擔,因為她覺得他也是玩玩而已。
一路問下來,江肆臉都黑了,為了不再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話,他被何巍罐了好多酒,等人都走了,他還躺在沙發上,揉着額頭,睜不開眼睛。
彭意在洗澡,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一直吵個不停,江肆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是家宅的電話。
“喂?”
“戶口本被你拿去了?”
江棟彬問。
江肆知道一定是陳姨告訴他的,這也沒什麽,一直以來都是江棟彬給他發工資:“嗯。”
“你要戶口本幹什麽?”
“結婚。”
對面沉默了好長時間,過了許久,說:“明天回來一趟。”
就把電話給挂了。
彭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問他:“誰的電話?”
“我爸的,讓我們回去一趟。”
“你想回去嗎?”
“你呢?”
彭意想了想:“去吧。”
江肆點了點頭。
站在那兒的人心想,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江宅,比起趙學華,彭年翰他們是在女兒的詢問和請求下,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的始終,江棟彬對兒子結婚這一件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到的時間很巧,正好趕上午飯,江棟彬為了等他們,推了今天所有的工作,還叫上了陸明。
一進去,彭意就感覺到了低壓的氣氛。
這也不奇怪,連結婚都沒有被通知,作為父親肯定不高興。
陸明很有當中間人的自覺,一見他們進來,上前就拍着江肆的肩笑說:“小時候,還看你經常粘着你爸爸,那睫毛長得能放一支筆,抱着你爸爸說,爸爸不走,能陪陪我嘛,現在一下子都這麽大了。”
江棟彬臉色緩和了下來,彭意在這個時候叫了一聲:“爸爸。”
人老家庭觀念就會加深,聽到多了一個人叫自己爸爸,江棟彬有些動容:“坐下吧陳嫂,能吃飯了。”
“哎,好。”
陳姨歡欣鼓舞地跑去了廚房,端了菜出來。
因為高興,江棟彬還留了陳姨和他們一起吃飯,陸明和他喝了點酒,酒有些上頭,兩個人紅着臉說。
“棟彬,你才45歲,都快要當爺爺了。”
他們那一輩人眼裏結婚就代表着快要生小孩了。
“對啊,到時候手上工作就不做了,在家裏帶外孫。”
“你閑得住嗎?”
“哈哈哈哈.”
吃完了飯,幾個人又坐在位置上聊了會天,彭意是第一次來江家,又是新婚,江棟彬出手闊綽,包了一個一萬塊錢的紅包給她。
彭意沒想過會這麽多,硬着頭皮收下了。
又聊了會兒別的事情,江棟彬便和陸明出去了一趟。
陳姨說,按道理結婚的第一天晚上,他們得住在這裏的,可昨天沒來,今天就一定得住下,說是江肆老家的習俗,必須得遵守。
彭意和江肆只能留下來。
吃完飯沒事做,彭意便去了江肆的房間。
他房間和他在錦江小區的房間不同,倒是很像小孩子的房屋,裏面全是汽車模型,坦克模型,還有一些游戲卡。
她拿了一個在手裏玩了玩,回頭問江肆:“你多大了,還喜歡玩這些。”
江肆坐在床前的地毯上,長腿在狹窄的空間裏無法放直,只能蜷着,他将一張游戲卡在手裏搖了搖說:“小時候,家裏面沒人,只有我跟陳姨在,我爸每天不回來,我就哭,抱着他說,想讓他帶我去游樂園,他第二天就成箱成箱的給我買玩具.”
那時候江肆的性格倒是可以說很像女孩子,長着長睫毛,怎麽吃都不胖,瘦精精的,江棟彬一回來他就哭。
那時,江棟彬正在忙事業,本來就焦頭爛額,被兒子這麽一哭,更是火大,開始罵他媽,罵他,說江肆一個小男孩整天娘們兒兮兮的,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
這種情況到了他上小學才有所好轉。
彭意在他身邊坐在,看着他低着頭,已經有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陽光從窗臺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清晰的絨毛都能看見,她仿佛看到了那個躲在屋裏孤立無援,又害怕的小男孩兒。
“後來呢?”
江肆擡起頭,看着他笑,嘴角微斜,有些痞氣:“後來,還有什麽後來。”
他有很多話沒跟她說,最可怕的不是沒人陪,而是有的時候,陳姨晚上要出去有事,又不敢帶他一起出去,就只能把他關在家裏,諾大又漆黑,空蕩的別墅裏只有他一個人.
還有那個孩子,他渴望溫暖,渴望親情,所以在那麽小的年紀,也願意擔起父親的責任。
“後來沒了嗎?”
“有後來啊。”江肆輕飄飄地說,“後來就是很多女孩都喜歡我,上小學就有人給我送情書。”
彭意聽到他有些得瑟的語氣,瞪了他一眼。
江肆卻突然靠了過來,将頭抵在肩上,一側臉,他就吻到了彭意的脖子上。
那溫熱的觸感讓彭意僵住了身體,她依稀記得,他很喜歡這樣接觸,不管在擁抱,親吻,做.愛時,都愛這個動作。
或許是因為有安全感。
江肆動了,吻由下往上貼近,一下一下,輕得讓人仿佛心裏泛起了漣漪,最後落在她的耳垂之上。
彭意聽到他在她耳邊滿足的笑了,他在說:“老婆,我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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