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遲郁眼睛都不知道放哪裏。

芮筠勾着他的肩膀,繼續笑的人仰馬翻,“魚,你這副模樣也太像小嬌妻了。是不是顧隊找你?”

俞栗端着水果盤起來:“芮筠,我們該走了。”

芮筠很有眼力見的點頭:“嗯嗯嗯嗯,魚,祝你好運。”

俞栗欲言又止,出門前叮囑:“這是在你家裏,雖然隔音效果不錯,但是……”

“滾!”靠枕砸上俞栗臉的前一秒,房門被關上。

遲郁抱着另一個小軟枕,把頭埋進去。

樓下,顧宴辭和遲濉一人霸占沙發的一端,他玩着手機,聽到樓上的腳步聲緩緩擡眉。

芮筠可以在遲郁面前放肆。

但他不敢對着顧宴辭造次。

一接觸到顧宴辭的眼神,芮筠立馬稍息立正站好:“顧隊,晚上好!”

軍訓時的軍禮都沒站的那麽标準。

俞栗也乖乖收回準備跑的腳:“顧隊……”

顧宴辭點點頭:“回去了?”

“恩。”芮筠點點頭,“顧隊,魚已經鋪好床了,等你上去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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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濉挑眉,眼波流轉,她起身道:“也挺晚了,我想了解的東西了解的差不多了。顧隊,你上去吧。一次性洗漱的東西,小魚兒的浴室裏有。”

她又看着兩個小的:“你們可以回去了。”

“姐……你好無情啊。”芮筠幽怨的看着她。

遲濉嫌棄:“行了,我連你不穿尿布的樣子都見過,當時就開始嫌棄你了。”

*

顧宴辭接了個于準的電話上樓。

“搖錢樹,你擱哪兒呢?今晚還回不回來了?”

顧宴辭敲了敲遲郁的房門。

遲郁拽開房門,半邊臉藏在門後面,露出來的半邊臉眼神閃爍。

顧宴辭敲了敲機蓋,做出個口型,示意是于準的電話。

遲郁瞬間閉麥,轉身進了房間。

顧宴辭推門而入。

遲郁的房間挺大,但也空空蕩蕩。

除了必備的床、衣櫃和書桌凳子,以及電視機,加上個電腦桌,旁的倒也沒什麽。

遲郁的衣服很少,打開的衣櫃使用率不到二分之一。

顧宴辭找了個沒遲郁東西的地方,窗戶的內飄窗,他靠在飄窗上和于準說話。

“在外面,風大雨大,回不去。”

于準蹙眉:“……你不是送遲郁回家了嗎?”

顧宴辭:“恩。”

于準深呼吸:“……你在哪裏?”

顧宴辭哂笑,輕描淡寫:“你說呢?”

于準遲遲沒說話。

顧宴辭很有耐心,也沒主動挂斷。

于準咬着後槽牙,從喉嚨口擠出話:“你……真行!”

顧宴辭大方接受贊揚:“多謝誇獎。”

于準面無表情挂斷通話。

叉着腰在訓練室內來回走動。

媽的,混蛋王八蛋。

顧宴辭這個騷裏騷氣的混賬玩意兒。

怎麽能這麽不要臉,肯定利用了遲郁柔軟的內心。

假裝拒絕,引起遲郁更大的不忍。

這才同意他進了家門。

邵秦推開門:“聯系到顧宴辭了嗎?我之前給他打了兩個,他都沒接。”

于準:“聯系到了,你別打擾他。”

邵秦:“為什麽?”

于準推了下眼鏡:“男人的夜生活可以很豐富,你不懂。”

邵秦握着門把手:“……我如果沒記錯,我也是個男人。”

于準神經有些錯亂,“哦?是麽?不好意思,我剛忘了。”

*

此時的遲郁手腳不知該放哪裏。

他站在床前,“被子都是幹淨的,天氣好的時候,阿姨都會拿出來曬一曬。”

“我睡相還不錯,不會踢被子,也不會踢到你。”

顧宴辭坐在飄窗上,抻了抻長腿,悠悠然往後一靠,正好靠在拐角凸出的牆壁上。

看着遲郁拘謹的模樣。

他突然道:“有墊被和毯子嗎?”

遲郁猝不及防:“……啊?”

顧宴辭輕笑:“你十幾年都是一個人睡一張床,沒道理進了TAG還得給我讓半邊吧?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不是什麽很難說出來的事。放心,我睡地上。”

遲郁悄悄松了口氣。

卻被顧宴辭抓了個正着。

後者似笑非笑,在心裏默念:不能快,得慢慢來,別把剛準備咬魚鈎的小魚兒吓跑了。

遲郁走到衣櫃前,抓着墊被扯了下來。

顧宴辭放下手機,起身接過墊被,手腳非常利落的在地上打了個地鋪。

遲郁看的一愣一愣的:“隊長,你好熟練。”

“習慣了。”顧宴辭輕笑。

他擡了擡下巴,“兩床被子,哪床我的?”

遲郁指了指灰色那床。

顧宴辭撈起被子放在地上。

遲郁看了看他,默默走到浴室把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拿出來,分門別類放在洗漱臺上。

“隊長。”

顧宴辭跟着進了浴室。

遲郁:“一次性的洗漱用品都在這兒,毛巾我拿了一塊新的,灰色的那塊。”

他看着顧宴辭,又看了看淋浴間。

好像還差一樣東西……

洗完澡,需要浴袍啊!

遲郁臉色微紅,去衣櫃拿了件浴袍過來:“都是洗了消過毒的,你……将就将就。”

顧宴辭捏着浴袍,鼻尖似乎萦繞着洗衣液和消毒液的味道。

隐隐還有一絲薰衣草和檸檬的混合味。

估計是阿姨洗衣服時放的香薰。

顧宴辭垂眸:“我不将就。”

遲郁抿了抿唇,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

他有些生氣,抱着浴袍後退,轉身就想回房間。

“幹什麽去?”顧宴辭長臂一攔。

遲郁氣鼓鼓的瞪着他,“你不是不将就嗎?那你別穿了。”

顧宴辭無奈的笑了笑:“年紀小,脾氣倒是不小,不等我把話說完?”

遲郁冷哼。

經過這麽一鬧,他倒是不覺得氣氛奇怪了。

和顧宴辭同一個房間的相處也變得自然了不少。

可顯然……顧宴辭更喜歡之前奇奇怪怪的氛圍。

有點兒暧昧,有點兒不确定。

抓心撓肝。

能看到遲郁更多的表情和更多的心思。

顧宴辭抓住浴袍:“我想說的是,你的東西對我而言,并不算将就。”

他拿了浴袍和毛巾我那個淋浴間走:“多謝,我先去洗澡。”

遲郁呆在原地。

剛才,顧宴辭說話時就像貼着他的頭皮說的。

聲音絲絲縷縷全往他耳朵裏鑽了。

啊!

這麽好聽的聲音,就像山間清泉,海上明月……心情莫名變好,他都要酥了。

淋浴間的玻璃門被人敲響。

顧宴辭眸色微深:“你……還不出去?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但……不太好吧?”

遲郁眼珠子轉了轉。

想起剛去TAG時,他美色當前,不管不顧的用話調.戲了顧宴辭。

現在是在他家裏。

遲郁自信心突然間爆棚。

他焉兒壞的笑了起來,抱着雙臂靠在浴室門上:“我去端個凳子,抓把瓜子,在這裏守着你呀。”

顧宴辭微微錯愕。

過了會兒才低低的笑出聲。

他笑的聲音很低,像一直悶在喉嚨。

但就是這樣的笑聲,每次都讓遲郁聽的欲罷不能,恍恍然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想看什麽?”

論調.戲,顧宴辭怎麽可能比不上遲郁?

上次不過是意外。

遲郁臉色爆紅,支支吾吾。

顧宴辭脫下外套,他故意脫得很慢。

遲郁瞪大了雙眼,透過磨砂玻璃看的并不真切。

等顧宴辭将修長的手指放在皮帶上。

遲郁蹭的竄了出去,甩上浴室門。

靠!

遲郁狠狠咬唇,雙手扇着風,想讓臉上的燥熱迅速褪去。

玩不過玩不過,比不過啊!

他需要冷靜冷靜。

拿着睡衣去了客房洗澡。

“……你幹嘛去?”遲濉出來倒水,敷着面膜白白一片。

遲郁還以為見了鬼,吓得倒退三步。

遲濉:“……去洗澡?你房間浴室壞了?沒熱水?”

遲郁梗着脖子,欲蓋彌彰:“隊長洗澡有些慢,我去客房洗,免得耽誤時間。”

遲濉勾了勾唇角,又連忙把面膜展平:“你那床睡得下兩個人嗎?”

遲郁不想和遲濉說太多。

他這個姐姐知道的東西太多,也特別容易遐想。

他含糊道:“夠了夠了。姐,你再不去睡覺,你的美容覺就沒了。”

“啧。”

遲濉不懷好意的勾着自家弟弟的下巴,“弟弟,姐姐我懂得比你多,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麽。”

遲郁扯了扯唇角,“我在想,你什麽時候才能給我找個姐夫。”

這點小攻擊可難不倒遲濉。

遲濉扯下面膜扔進樓道垃圾桶,拍了拍臉上多出來的精華。

“我是二十四,不是四十二,我着急什麽?說不定,你比我早啊。”遲濉吊兒郎當的。

遲郁呵呵冷笑,推開客房的門。

遲濉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才下樓倒水。

好玩!

比以前的小魚兒還不經釣。

遲郁在浴室磨磨蹭蹭了很久。

淋浴間因為一直開着溫水,水蒸氣附着在玻璃門上,蒸騰的遲郁眼前白蒙一片,臉被蒸紅,皮膚也被燙紅。

他關掉水,随便擦了兩下。

穿上睡衣回了房間。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顧宴辭早就洗好,坐在地上處理消息。

聽見開關門的聲音,他擡起頭:“回來了。”

遲郁:“恩。”

顧宴辭放下手機,“也不早了,快睡吧。”

遲郁掀開被子躺進去,被子拉高到頭頂,整個人都陷入烏漆嘛黑的被窩。

只留下一兩縷呆毛在外面。

顧宴辭挑眉,失笑搖頭,也躺下。

房間裏開着空調,溫度很高,整個房間都很暖。

遲郁被悶的出了一點汗,沒聽見地上的動靜,悄悄扒拉下一角。

看到顧宴辭仰面躺在地鋪上,規規矩矩的蓋着被子,雙目緊閉,好像已經睡了。

遲郁重重松了口氣,換了個姿勢。

平躺變成側躺。

左手放在臉頰下,而臉……朝着顧宴辭的方向。

隊長是真的好帥啊!

他這個男人都覺得他好帥。

帥的能讓人合不攏腿……

醒着的時候眸色總是慵懶漫不經心的。

可現在睡着了又變得非常平易近人。

遲郁手指有點兒癢。

等他回過神時,右手已經伸出去一半。

他後悔不已,捏着臉頰讓自己清醒。

“遲郁。”

倏地,一直閉着眼睛的顧宴辭嘆了口氣,輕聲喚道。

遲郁:“……”

他抿唇,盡可能不發出聲音。

顧宴辭:“你打算看到什麽時候?”

遲郁瞳孔一縮,拉着被子再次蓋住頭。

他死了,他要離開這個讓人尴尬的世界。

顧宴辭睜開眼,偏頭看過來:“睡不着?”

遲郁沒說話。

顧宴辭知道他沒睡,也知道被抓了個正着有些害羞。

他自顧自道:“想聽聽TAG奪冠之後的故事嗎?”

遲郁心尖兒一顫,他好想。

衛冕冠軍第二年沒機會進世界賽,這不是特例,但極其偶然才會出現。

更何況是在保留雙C的情況下,後面兩年也沒進。

遲郁拉下被子,“想。”

顧宴辭十指交叉放在腦後,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和陸西景是在次級聯賽被發現的。那年TAG剛打算成立,四處找好苗子。其他三人是早就有了并肩作戰的經驗,唯獨我和陸西景……”

“一開始的磨合很難,隊內的氛圍很奇怪,很順其自然的分成了兩個陣營。自然,我和陸西景一個,他們三個一個。”

“外人很難想象,創建當年就奪冠的TAG,其實在基地時卻是天天吵得不可開交。隊員間有矛盾,隊員和教練有矛盾,教練和管理層……也有矛盾。”

遲郁錯愕。

他所知道的奪冠戰隊,譬如今年的冠軍戰隊DP,他記得他們的隊內氛圍非常好。

從管理層到教練再到隊員之間,就算有矛盾也基本上不會過夜。

大家都是為了成績去的。

而這又是一個團隊間的游戲。

“那後來呢?”遲郁問。

“其實挺奇怪的,私底下再怎麽吵,真到了賽場上,五個人的配合又能有想不到的奇效。”想起那一年的種種,顧宴辭自嘲的笑了笑:“拿下世界賽名額,出發去歐洲時,我們五個人說,打完世界賽就各奔前程,接下來一個多月大家努力努力,等回了國,想怎麽清算就怎麽清算。”

“後來,TAG奪冠,那一年很耀眼。回到國內,鋪天蓋地的營銷,大街小巷全是我們奪冠的消息。”

“再後來……五個不合适的人強行聚在一起,哪怕一時半會兒不會怎麽樣。但時間久了,總會有人忍不住。”

遲郁安安靜靜聽着,問道:“誰先沒忍住?”

顧宴辭頓了頓,說出一個讓遲郁意想不到的名字:“陸西景。”

遲郁的确不敢相信:“陸哥平常說話很少,不像願意跟人多說的樣子。”

顧宴辭沒再往下說:“有困意了嗎?”

遲郁想說很清醒。

但他察覺的出來顧宴辭不願多說。

陸哥是什麽樣的人,聯盟上下都清楚。

遲郁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沒有錯。

但他沒資格說其他三人。

那是和顧宴辭以及陸西景并肩走過最難的一年,又一路高歌拿下全球總決賽,讓國內賽區閃耀全球的人。

每個人,都是為國争光的英雄。

現在兩個完全退役,一個也轉會至外賽區……

遲郁輕聲道:“隊長~我困了。”

顧宴辭低笑:“快睡吧。”

為了不打擾顧宴辭睡覺,遲郁過了半個小時才翻來覆去。

他睡不着啊!

抓心撓肝的。

隊長這講故事的能力卡點卡的可真好。

陸哥到底為啥要發難啊!

肯定有不能讓人原諒的理由……

所以說,昔日并肩戰鬥的戰友,也是會變的,對吧?

顧宴辭睡眠很淺。

遲郁一動,他立刻就醒了過來。

等遲郁翻個身面朝他時,顧宴辭倏地睜開眼:“連家裏的床都睡不着了?兒歌,還聽嗎?”

梅開二度。

一晚上被抓了兩次的遲郁:“……”

遲郁抓着被子,面無表情:“真睡了!”

他不停給自己催眠,顧宴辭的呼吸聲卻越來越清晰。

遲郁差點崩潰。

直到耳邊傳來顧宴辭低低的,磁性的聲音。

他沒唱歌,而是在背一段語文書上的詞……

在顧宴辭不急不緩,徐徐而來的聲音中,遲郁眼皮子打架,還真陷入了睡眠。

聽着他沉穩的呼吸聲,顧宴辭無聲的勾了勾唇角,看着遲郁的睡相。

他睡覺原來喜歡微微張着嘴。

沒白天的調皮勁,倒是奶呼呼的。

然後……

原本躺在床上的小魚兒突然坐了起來,坐的搖搖晃晃,就像突然被叫醒還沒睡醒。

顧宴辭呼吸一頓,低聲試探:“……又睡不着?”

遲郁沒回答他。

而是朝着他的方向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走的很随意。

顧宴辭隐隐覺得不對,在遲郁走過來時很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

緊接着,站着的遲郁停了停,好像有所覺。

躺在顧宴辭身邊,掀開顧宴辭的被子,躺進了顧宴辭的被窩……

顧宴辭:“……”

遲郁這是……夢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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