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長劍冒着鋒利的寒氣, 剎那間劃破空氣直刺張玄蘊的後背,若是刺中必會刺穿心髒,她……必死無疑。
濃霧邊緣, 謝子厭就這樣垂手看着, 只是一個生死的旁觀者, 即便那是他的師尊。
然而,張玄蘊卻以一種詭異到讓人不可置信的姿勢躲過了這致死的一擊。
只是能躲過心髒, 別處卻躲不過了。
鋒利的長劍瞬間穿透了她的肩膀, 血肉被穿透的‘噗嗤’聲如驚雷乍響在粘稠的空氣中。
張玄蘊悶哼一聲, 踉跄回退的同時, 兇悍地将所有的靈力瞬間灌注于長鞭, 如毒蛇一般的長鞭扭曲着張開了合攏的花瓣, 吐出了蘊含劇毒的毒針。
剎那間好幾個黑衣人倒地, 可是也有一柄彎刀已殺到了她的面前, 眼看就要将那脆弱的脖頸斬斷。
這一瞬,謝子厭眼中閃過駭人的冷厲。
那是只有他能觸碰的地方。
其它任何人都絕不、可、以。
千鈞一發之際, 張玄蘊的手臂被一只冰涼的手抓住,猛地用力一拽。
一柄彎刀擦着張玄蘊的脖頸而過,鋒利的刀刃劃破了脆弱的肌膚,随着謝子厭用力将人拉進濃霧的動作,一串血珠甩到了少年的臉頰上, 還帶着溫熱。
向前連跑一小截路, 危險一過,少年在濃霧中眯了眯眼, 立刻甩開了張玄蘊的手。
張玄蘊此刻只覺得自己好似突然撞人了濃稠的墨汁裏, 冰涼黏膩的黑暗突然襲擊了全身。
掃了一眼這明顯不尋常的濃霧,她連點穴位止血, 扶着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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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要不是謝子厭在這兒她估摸着自己會毫不顧忌地嗷嗷叫。
而現在只能咬着牙死死将呻·吟悉數壓回喉嚨。
畢竟她在外人面前很要臉。
濃霧中看不清人。
謝子厭只能聽見身邊傳來極力壓抑的急促喘息。
明明那麽輕,不知道為什麽,少年睫毛重重顫了顫,十指都像是不堪重負地蜷了蜷。
等反應過來時,謝子厭眉頭狠狠一皺,似是厭惡地偏過頭朝別處看去。
緩了半晌,張玄蘊終于緩了緩,忍着痛意掃了眼周圍的情況,然後看向身邊的黑影問道“其他人呢?”
“不知。”身邊,謝子厭緩了緩才回答道“一進來,我就失去了他們的行蹤。”
一聽這話,張玄蘊想也沒想地直接用桃花鞭纏住了謝子厭的手腕。
後有追兵出去就是死,只能硬着頭皮朝裏走。
謝子厭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鞭子,又看了一眼張玄蘊攥着鞭柄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說話。
“跟緊我。”免得到時候找不到人更煩。
說完,張玄蘊拉了拉桃花鞭,少年的手臂瞬間被拉長,身體被迫前傾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這霧氣越朝裏走越濃。
像是被泡得發脹,恍如要凝結成水珠似的沉重。
只是走了不遠的幾丈路,張玄蘊就感覺衣服都被浸濕了,貼在身上黏黏膩膩的極不舒服。
就連身上的傷口也像是被浸泡在了鹽水裏,讓人渾身如針芒在刺。
想了想,張玄蘊将羅盤召出。
金光一閃,羅盤懸浮在半空中後,指針就跟失靈了一般急速轉動了起來,一直不停。
這個地方明顯陰陽颠倒乾坤紊亂,又是個大兇之地。
看得張玄蘊和謝子厭都不由得齊刷刷地皺了眉頭,想起了神女洞詭異吓人的嬰屍樹。
“小姐……”這時,一個幽幽的有些顫抖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魏小钰的紅色身影若有似無地飄了出來。
“怎麽了?”張玄蘊偏頭看向她。
魏小钰慘白的臉上很恐懼,仔細看去身體都好似在細細發着抖。
“這個地方……有比我更兇的東西……大兇,小姐……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感應到魏小钰的恐懼不安,那變成只有巴掌大的鬼面龍魚也飄了出來,在她臉頰邊蹭來蹭去。
陰物和修真界一樣弱肉強食。
修真界是殺人奪寶,陰物之間是相互吞噬魂魄。
讓魏小钰這個萬鬼之煞這樣懼怕到渾身顫抖,可見這次遇到的東西有多危險。
大霧彌漫,兩人的後面已經看不見路了,前方的濃霧中卻影影綽綽的出現了村莊。
心念電轉間,張玄蘊拖着謝子厭折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果然,無論怎麽走都已經走不出這片濃霧了。
這地方就像是一個用捕獸夾做成的陷進,獵物一旦踩中,捕獸夾就會瞬間合上逃無可逃。
擺在兩人面前的唯有朝着唯一的村莊走去。
看着在濃霧中遠遠搖晃的燈火,脆弱得像是瞬間就會吹滅,卻又一直堅,挺地搖曳着淺淺的暖光。
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就像釣魚的誘餌,等着爬山涉水的人上鈎。
此時師徒兩人都身受重傷,靈力幾乎耗盡,身心力疲間必須找個地方修養調息。
明知道是陷進此時也只能一直朝村莊走去。
路上,張玄蘊吞了一顆回靈丹,聲音因為疼痛更有些啞;“那些黑衣人是什麽人,你們為什麽會被追殺?”
謝子厭并沒有立刻回答,想起剛才張玄蘊面臨的兇險,此刻他也知道這一切和自己的師尊并沒有關系。
她可能真的只是湊巧遇見,在看到他遇見危險……甚至還挺身而出。
少年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了攥長劍,雙眼一眯,眸中閃過一抹陰冷的譏笑。
即便是真的救他又如何,不過是為了再一次的算計,就如同上次……她張玄蘊所做的一切皆有目的。
幾息沉默過後,謝子厭的聲音冷淡地将遇見的事情說了出來。
刺桐福地裏謝子厭拿到了《上清紫闕真經》出來後就交給了雲夢生。
然而出來後,除開東華門和無極門兩個弟子以外,剩下的幾個年輕人又想着一起組團歷練增加修為。
帶隊的長老想着這些人都是各門各派的天之驕子,修為皆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一起相互有個照應不說,沒有哪個門派會不長眼地同時招惹這幾人,于是倒都沒有反對。
結果沒想到幾人同行到千郡縣時,半夜謝子厭發現床上密密麻麻的蛇蟲,若不是醒來得夠快他怕是會葬身于劇毒中。
等一行人追去,就遭遇了埋伏,後面的事張玄蘊就知道了。
只是這樣的信息,完全找不出緣由。
關鍵是這其它七人身後的門派在修真界來說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怎麽會招惹上域外三洲的魔修?
而且那群人為什麽又有一種在針對謝子厭的感覺?
張玄蘊眯了眯眼,想起祭天人殉,突然偏頭問道“你小時候的事情現在有記起一些嗎?”
謝子厭身高腿長,原本稍稍走在前面,聽到這話腳步微頓,偏頭看先張玄蘊緩緩問道:“不記得,你是覺得他們沖我而來?”
“不排除這個可能。”她被尖銳的疼痛刺得皺了皺眉,聲音不耐煩地說道“算了,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先顧好眼前。”
如今的敵人可是個十分強大的陰邪之物,關鍵還處在暗處。
走了好一會兒,張玄蘊身上的衣物不止被霧氣打濕,也被傷口浸出的鮮血染透,涼絲絲冰浸浸的十分不舒服。
而兩人卻不能停下來休息。
因為那霧氣像是吃人的怪物,驅趕着兩人。
只要在霧氣裏多待一會兒,霧氣就會變得越來越濃,甚至仿佛凝結成了實體,張開大嘴,朝兩人咬來。
在這樣的濃霧裏,視線受阻不說,危機四伏,絲毫也不能久待。
張玄蘊扔了兩顆丹藥給謝子厭,自己也兀自生吞了兩顆。
又走了一會兒,發現終于離村子越來越近了。
遠遠地看起來那就是一個很正常的村子。
泛黃的泥牆,茅草屋頂上豎着高高的煙囪,偶有一兩間瓦屋錯落簇擁。
村口,一條蜿蜒狹窄的石板路一直通到一顆郁郁蔥蔥的大槐樹下,在小小的石壩旁有一口青石板壘砌的井。
一個身穿白袍的白發男子正站在井邊,手中打着一盞橘色的燈籠。
他就那麽站在鬼跡森森的村口,手提着燈籠等待着,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等待了千年。
遠遠看起來像極了披上衣袍的石雕。
可是等到張玄蘊戒備着走進,就發現原來是活……人?
而且還意外地長得挺好看。
俊秀斯文,一頭純淨白發用白色布條束在腦後,眉眼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慈悲溫柔。
男人看見張玄蘊兩人時,眉眼舒展地笑了笑,這樣的笑容在陰森森的地方裏顯得那樣的違和,溫暖得如同四月的陽光灑在了溪水裏,純澈又溫柔。
等了一夜的他好像放心下來松了一口氣,笑着說道“你們小兩口終于回來了。”
張玄蘊“?”
謝子厭“……”
“還愣着做什麽,快走吧,再晚點霧裏的怪東西就要吃人了?”
說着,青年就提着燈籠轉身朝村子裏走去。
好像在村頭站了半天,真的是為了兩人的安危擔憂。
“噢,對了。”男人拿着空碗頗為懊惱地瞧了瞧腦袋,“剛才回來的人太多了,打起來的水都喝得差不多了,你們等一下。”
說着,他彎腰将手中的空碗放在井邊,将木桶仍進水井裏開始放繩打水。
看着這人毫無防備地将後背暴露,謝子厭下意識地看了眼張玄蘊,果然看見她手中攥着長鞭,那是一個能瞬間發力取人性命的姿勢。
謝子厭下意識地反手握住張玄蘊的手,見她看向自己,少年立刻放開,蹙眉壓低聲音解釋道“現在他們……都在村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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