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電話 …

幾百平的公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很空蕩很冷清,夏小冉就趴在落地窗前,什麽都不做,也不說話,眼睛孤獨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像癡傻了一樣地沉默着。

傅希堯剛在書房談完公事,走出來就看到她這個失魂的樣子,心裏不太好受,快步走過去,輕松地攔腰抱起她到沙發坐下:“怎麽輕得跟羽毛似的?”見她不肯說話,又親了親她的額頭逗她:“在想些什麽呢?你不是喜歡看電影麽?家裏有很多新片子,怎麽不看啊?”

夏小冉垂下眸,勉強被他摟着,所以索性趴在他的肩頭,呆愣着好久才搖搖頭,悶聲說:“一個人看沒意思。”明明是負氣的話,不過用她吳侬軟語的糯音說出來反而有些撒嬌的味道。

傅希堯一下子樂了,眉開眼笑地擰了擰她的鼻尖,笑道: “小丫頭,是在怪我沒陪你麽?”說着就松開她的手往電視櫃走去,擡起手習慣性地拿起一部諜戰片,忽然想起女孩子應該不喜歡看這種類型的電影,又艱難地找出了一部愛情片,心想,這個她應該會喜歡吧。

不知不覺中,傅希堯慢慢開始顧忌夏小冉的感受,似乎只要她會笑,他也會跟着高興,那種憐惜的情緒,是陌生的。

他抱着她看了一整個下午的電影,當看到男女主角因為誤會而天各一方的時候她哭得尤其傷心,那淚水多得恐怖,他真怕她把給哭瞎了,一氣之下關了背投: “那都是編劇為了煽情編的,有什麽好哭的……”

本來還想說她兩句來着,可低頭一看,她蜷在自己懷裏兩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本來嫩嫩白白的脖子上一圈的青紫,他又不忍心了,溫和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抱緊她柔了聲說,“我是說真的,那導演根本就不懂,找來的演員一首小夜曲能彈錯七八個音,還演什麽音樂天才,不是白讓人看笑話麽?”

夏小冉擡起頭看了他半天,表情有些許的錯愕:“你聽得出來?”

傅希堯呵呵地笑:“那麽明顯我怎麽聽不出來?瞧瞧,你小看我了是吧?小丫頭,我學鋼琴那會你還沒出生呢,只是我後來沒往這方面發展而已。”看她還是不信,他索性拉着她到琴房,那裏有一架白色的鋼琴,他有模有樣地坐下來,彈的居然是她喜歡的《月光曲》,而且音感流暢得根本不像是業餘的,更是讓夏小冉傻了眼。

“看你聽得這麽陶醉就說明我沒有退步。”傅希堯得意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邊,“我還會四手聯彈呢,要不你跟我合一曲?”

四手聯彈?夏小冉眼底掠過一抹痛楚,盯着黑白相間的琴鍵,細聲回答:“不了,很晚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那段只屬于她和邵峰的回憶,她不允許任何人,尤其是他來破壞。

傅希堯不知內裏,只樂呵呵地環着她的肩:“就餓了?走,我們吃飯去。”

他們沒走遠,就在樓下的一家連鎖的西餐廳用餐,夏小冉也學乖了,傅希堯要她吃她就吃,要她笑她就笑,她做了他喜歡的聽話的木偶娃娃,一頓飯下來相安無事。

眨眨眼一天又過去了。

傅希堯愛幹淨,一回去就先洗了澡,夏小冉一個人呆在客廳,總想着自己有件事沒做,後來一拍腦門,終于記起來她今天忘了給電話岳師兄報平安,翻了翻手袋,手機沒在裏頭,她又到處找了一圈才在個旮旯位置找着了,摁了幾下才發現是關機狀态,她一時間也沒想到什麽不妥,開機就先撥通了岳天恒的號碼,先報平安,又跟他說了兩句就挂了。

不過她剛挂機手機屏幕又閃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的號碼也就是傅希堯買的新號,沒多少人知道,會是誰?

夏小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輕輕地“喂”了一聲。

而對方剛喊了聲“小冉”她整個人就吓得魂飛魄散,手機像燙手山芋似的被她扔到沙發的另一邊。不,不……是她聽錯了,肯定是她聽錯了!

她抱着膝安靜地坐了好久,眼睛還是不安地瞄着手機,又不死心地爬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居然還在保持通話中,對方沒有挂電話。

可能聽到她的動作聲,那邊又遙遠地傳來不确定聲音:“小冉?”

夏小冉捏緊手機,捂着唇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自己有多久沒有聽見這個聲音了?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一輩子?

真的……是他麽?

“小冉,我知道是你。”他頓了頓又說,“我在樓下,你下來好不好?”語氣微弱得已近乎哀求的脆弱。

他不是才醒過來?怎麽就能出院了?還是因為急着想見自己一面?

夏小冉就這麽想了想都覺得心疼死了,可她又能怎麽做?見了面能解決什麽問題?

她不能見他,這麽醜陋的自己,怎麽配去見他?

邵峰不死心,依舊堅持:“我會一直等着你的。”

他的話讓夏小冉心酸得幾乎失控,只能迷蒙着眼睛大聲喊着:“邵峰,我不在學校,你回去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最後這句絕情的話,已經拼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以為他去了學校。

怎料那頭邵峰沉默了半晌,卻說:“我……知道你不在學校,我現在就在‘豪景尚都’的樓下,我們先見一面,有什麽事見面再說。”

殊不知,這句話在頃刻間将夏小冉推到絕望的深淵。

他知道她人在豪景尚都的公寓,就不會不知道這裏是傅希堯的地方,就不會不知道她和傅希堯那些龌龊的事,就不會不知道是她先放棄了他!而這些,全都是她不想他知道的!饒是擁有再堅強的殼也擋不住接二連三致命的沖擊,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一塊一塊的撕開來,支離破碎,已經不知道做出怎樣的反應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木着臉還沒回答邵峰些什麽手機就被人粗魯地搶了去,她擡頭愣愣地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傅希堯,他看着她的那雙眼睛銳利如刀,而且是淬了毒汁的,哪裏還有半分溫情,只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而已。

只聽見他用比千年寒冰還冷的聲音說:“她不會下去的。”說着就随手把手機往身後一甩,朝她步步逼近。

“你哭什麽,這回哭肯定不是因為我吧?”

“這人還沒離我的屋呢,就等不及要跟舊情人藕斷絲連了?”

“你以為他能改變什麽?”

“還是你眼裏根本沒有我的存在?”

他每走一步就問一句,然後在她跟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夏小冉根本沒有半點反應,她腦子裏還在想邵峰,還在想他到底知道了多少,還在想他要跟自己說些什麽,總之滿眼滿心都是他,根本沒有傅希堯半分位置。

傅希堯被她無動于衷的忽視徹底惹毛了,大手一扯就拉着他進了卧室,那裏有一整面鏡牆,不過在夏小冉眼裏那是恥辱牆,見證着她堕落的過程。

他拉着她的手腕到鏡子前,又粗魯地松了手,她忽的跌坐在地上,骨頭紮疼,卻還是沒什麽表情,仿佛已經元神出竅一樣,傅希堯看着她落寞的樣子就來氣,冷冷笑了一下,拳頭一捏一張,撕拉一下就把她的衣服扯了個稀巴爛,捏住她單薄的肩膀恨恨地說:“你瞧瞧這些都是什麽?”

她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一身暧昧至極的吻痕,傅希堯故意制造的烙印,就像貼了他的标簽的寵物。

如此的不堪。

傅希堯冷笑着諷刺她:“你以為離了我就能跟邵峰在一起了嗎?他知道了你已經是我的女人,還會要你?啊,你發什麽瘋?”她忽然狠狠地在他手臂咬了一排牙齒印,他疼得把手縮了回去。

她也跟着笑,不過比哭還難看,喃喃道:“是啊,我們是不能在一起了……可是這又怎麽樣?即使他不要我,我也不願意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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