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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異能特務科抓幕後黑手不行, 收拾殘局的效率倒是挺高。新一電話打了沒多久，他們就立刻趕到學校，把酒井帶回去審問調查。

這時候夕陽早就下山了, 只剩下昏暗混濁的天空，而月亮還未高高升起。中也仿佛脫力一般靠坐在花壇邊上, 盯着那已經沒有剩下一點餘晖的天空發呆。

明明前不久他還和酒井大叔一起在這裏品嘗美食, 可曾經坐在身邊的那人卻已經枷鎖纏身，怕是日後都只能呆在監獄中, 再也看不見自由的天空。

“吶, 亂步，你說，為什麽酒井他總是坐在這裏呢？”中也突然問道。

“是因為可以看到那片夕陽吧。”亂步的回答不帶任何感情，只說了這個最為直觀的原因。

“看夕陽……又是為了什麽呢？”中也歪着頭不解地看向亂步, 想要一個更加明白的答案。

“大概是為了提醒自己, 不要忘記那場燒死自己女兒的大火，不要忘記仇恨。”太宰治雙手插兜，站立在他們不遠處, 自然聽到了兩人的談話聲, 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中也不想聽到的答案。

“不對！酒井大叔他看向夕陽的表情并沒有仇恨的情緒，他應該是在懷念自己的女兒！”新一少年則與太宰治持相反意見。

中也聽着他們三人給出的不同答案, 表情若有所思, 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直到新一也坐在中也身旁, 一臉擔憂地看着他，中也才出聲說道。

“我現在倒是覺得，我以前的環境還是挺'純粹'的……”中也心想, 雖然有些諷刺，但只是單純地拿自己做實驗,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目的明确，黑白分明，他的身體雖然會感到疼痛，但确實是挺'純粹'的。那時候的他不需要思考，沒有感情，只需要每天接受各種實驗，然後撐過去。

在場的其他三人都各自從不同渠道了解過中也的過去，此刻聽到他這樣說，覺得荒謬之餘竟又有幾分道理，不禁齊齊陷入沉默。

“中也是不喜歡這種令人糾結的案件嗎？雖然它是符合法律程序正義的，可是卻又稍微違背道義人情……”新一輕聲詢問道。他畢竟比中也接觸過更多的案發現場，自然知曉這種人情與法律的沖突會讓人心裏不好受。

中也搖搖頭，表情困惑：“我以前也見過你跟着工藤老師解決案件，那時候那些案件對我而言，卻還造不成困擾。”

太宰治帶着看透一切的語氣說道：“那是因為，現在的案件涉及到了你認識的人。當你産生羁絆的那時起，也就意味你有一天會失去它。所以啊，人類自誕生于世界上就在不斷失去，這樣的痛苦人生，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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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聽着太宰治的話怔愣了一下，他伸出手虛虛抓握住，若有所悟：“這樣啊，是因為我在乎他們麽……”

一旁的亂步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眯眯眼睛，看向一臉緊張的新一少年，周身彌漫黑氣的太宰治，以及他們視線所在之處的中也，只覺得口中的甜點都不香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校園裏的路燈點亮着整個校園，雖然環境黑暗靜谧，但因為有這麽幾盞燈在，倒不會讓人感到害怕。中也不合時宜地想到，不知道酒井是否經常會在這裏坐到此時。

“浸泡的藥液總是冰冷的，那時候每天身體都會受傷，但對我而言，每一天都是重複而無趣的，我不需要有自己的思考，不需要說話，不需要笑，不需要哭，只需要活着……”中也的話好似前後沒有邏輯，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知道他是在說自己的過往。

“我不像一個人，倒像是實驗室的一件活物，雖然身體會覺得疼痛，但我的心沒有一絲波瀾……”

“中也！”新一少年有些擔心地叫着他的名字，不希望他沉浸在過往。

中也拍拍新一的肩膀，讓他放心。

“來到這個家，我感受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沒有感受到的東西。溫暖的、甜蜜的、生氣的、在意的、着急的……這些感覺都在告訴我，我不再是那個實驗室的冰冷物品，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酒井大叔送我的點心很甜，藏在甜點裏的愛讓人感動。野彌柊學長因為能夠成為我的朋友而開心，而我為他這麽覺得而驚喜……我确實失去了這些羁絆，但并不是什麽都沒有留下。”中也一字一句地說着自己的感悟，他的語言并不精準，但卻是真切的感受。

中也捂着自己的心口，蹙眉說道：“雖然身體沒有受傷，但心裏卻不好受。這就是作為人需要體驗的嗎？”

哪怕是新一也不得不承認：“人心的确是複雜的……”

“可是博士和你們還在，我還有很多很多的羁絆藏在心裏，它可能會受傷，但一定會愈合，也會被愛溢滿。”

中也堅定地說道：“逝去的固然可惜，但更要珍惜眼前擁有的。在冰冷的藥水中心髒不會疼痛，可我還是想要作為中原中也，真切地疼着，守護這讓心髒歡快跳動的一切。”

新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中也吐露出這麽一大段滿是哲理的話，一時間竟有種家有兒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太宰治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對中也這一行為感到幼稚可笑，還是被那耀眼灼熱的靈魂刺痛了眼睛，默默別過身。不過，直白吐露的在意并沒有放過少年，沉浸在淤泥中的心也為之顫抖。

大概只有亂步少年還算正常，只是接着處理剩下的點心，但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眸，也溢滿對于中也的欣賞。這樣熱烈盛放的少年，誰會不被他的耀眼驚豔？

……

新的一天，博士宅。

“中也，你的便當已經做好了，你先去隔壁把新一叫醒吧！”阿笠博士笑眯眯的聲音中一點都沒有自己沒有睡夠，也要讓別人不能賴床的險惡用心。

阿笠博士覺得讓中也早起做早餐和準備午餐便當不是一個合格的家長應該做的，自中也成為風紀委員後，便勵志早起做飯。然後博士便開啓了每天在八個鬧鐘的喧嘩中醒來做飯，在中也離開後繼續補覺的日常。

中也一開始覺得博士這樣太辛苦，推卻的聲音被對方一句“專家說充足的睡眠有益于長高”堵回。沒辦法身高問題一向是中也的死穴，特別是在他發覺自己竟然是四人組中身高最低的人之後，更是堅持每天早晚一杯牛奶，想要快點趕超與其他三人的身高差距。

中也來到隔壁工藤宅，正要擡手敲門意思一下就自己開門進去，卻意外發現門剛巧在這時候自己開了。

新一少年得意地朝中也挑挑眉：“中也，是不是很驚喜～～”嗯，從淩亂的校服領子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對方在起床後短短五分鐘所做的努力。

中也訝異地擡頭看了一眼晴朗無雲的天空，又打量了一眼新一：“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新一沒好氣地一撇嘴：“我就不能是自己想要早起了嗎？！”

中也狐疑道：“真的嗎？”

新一少年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胡扯着自己也不信的理由：“真的！我覺得早起有益于身體健康、頭腦保持清醒……還能吃到博士的愛心早點，實在是人類的偉大發明！”

他能說是因為發覺近些時日中也越來森*晚*整*理越懂事能幹，讓他覺得身為哥哥的地位不穩，這才想要勤奮進取嗎？！不能！新一堅決要捍衛自己想要當中也哥哥的權利！讓中也覺得自己足夠穩重可靠就是第一步！

中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新一這通鬼扯，胡亂點點頭：“那你加油，繼續保持！”

新一想到今天早上和床的艱難拉扯，以及床下陣亡的鬧鐘，嘴角不由抽搐，覺得維持這個早起人設之路頗為艱難。

吃過早飯的兩人走到武裝偵探社樓下，等待除了探案生活技能一塌糊塗的名偵探一起上學。

按道理來說，當初亂步和賢治來到帝丹上學，本就是借着學生的身份做掩飾，來查清那個混跡于校園的危險異能力者。既然現在酒井已經被關在異能力者監獄中，他們倆個的任務完成，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上學了。

誰知道福澤谕吉向亂步和賢治提及此事時，卻沒有從兩人臉上看到開心的表情。賢治是舍不得他在學校社團種下的花花草草以及那些個小動物們，至于亂步……

“社長，不是你說，做一件事不看結果，貴在堅持嗎？！”名偵探先生晃悠着腦袋，竟然跟福澤谕吉說起大道理來。

福澤谕吉沉思片刻，還是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跟亂步講過這個道理。

“亂步，我什麽時候……”

“所以社長，我決定繼續上學，直到完成學業！”亂步大聲地打斷福澤谕吉未說完的話語。

“亂步先生真棒，我也要追随亂步先生的腳步，繼續完成學業！”這是興奮地舉起手，單純天真的宮澤賢治少年。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們就繼續上學……”這是雖然一臉疑惑，但心裏有些欣慰，覺得自家少年終于能夠和同齡人友好相處的福澤谕吉。

“社長，我們反對！！！偵探社的工作已經積壓太多了！！！”這是由于亂步和賢治白天不在，加班趕工的偵探社衆人。他們表示，我支持未成年人上學，但是不想加班！

“呃……”社長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既然如此，名偵探有個解決辦法！”亂步臉上的眼鏡一亮，露出一個笑眯眯的表情，看上去對于眼前的問題十分有把握。

……

“決定了！以後我們推理社的社團活動就是幫武裝偵探社解決案件，而你們，就是武裝偵探社的實習生！”亂步坐在學校批給推理社的簡陋社團活動室中，笑眯眯地一錘定音，一句話決定他們四人組之後放學的安排。

“真的嗎？！我可以跟着亂步先生一起去案發現場，名正言順地推理，解決案件！”這是興奮度拉滿，雙眼放光的新一少年。

“沒錯，亂步大人允許你跟着了！”亂步顯然對于新一的奉承十分開心，正笑眯眯點頭肯定新一的說法。

“說是實習生，其實就是臨時工吧！上完學接着當社畜，這是什麽比996還慘的人生啊！”太宰治聞言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中也表示腦殼疼：“學校領導同意這種社團活動了麽？這難道不是雇傭童工嗎？”

亂步悠哉地拆開一包社團經費購買的薯片，點點頭道：“社長已經和校長說了，沒問題！”

中也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這個社長不是他正沉浸于能夠參與現場興奮中的幼馴染，而是福澤谕吉。

中也聳聳肩，潇灑表示：“既然他們同意，那我無所謂。”

經過這幾次事件，中也對于推理活動雖然不算熱衷，但想到能夠幫助案件盡快水落石出，還是願意貢獻一份力氣的。雖然案件注定有人難過傷心，但至少真相能夠盡快讓他們走出這種折磨。

三票同意，一票反對，還有個梶井基次郎不參與投票，于是偵探社臨時社員提案順利通過！

“诶？！”太宰治禮貌微笑，他這是被孤立了嗎？

森氏孤兒院裏，聽聞他們社團決定的森鷗外雙手交叉微笑表示：“太宰君，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正好，我也一直對武裝偵探社十分好奇，那就先派你打入他們內部。等時機成熟，必要時刻，我會給你指示。”

太宰治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姿态抱怨道：“森先生，你既要我去拉攏中也這個肌肉笨蛋，又要我去武裝偵探社卧底，小心未成年保護協會告你壓榨我這個未成年人哦～”

森鷗外臉上的微笑幅度不變：“沒辦法，能者多勞，太宰君！”

太宰治直接滾地上耍賴：“不要！我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讨好，一點兒好處都沒有的任務……”

愛麗絲本來在一旁玩娃娃，見狀害怕地閃避着太宰治亂動的肢體，以免碰到自己。

森鷗外一臉心疼地看着愛麗絲受驚吓的模樣，連忙說道：“好了，太宰君，收手吧！這樣吧，如果你去，我可以……”

太宰治聽完森鷗外的條件後騰地一下站起身，笑眯眯地揮手表示：“既然如此，那我去了！”

離開前，太宰治意味不明地重複道：“雙面間諜是嗎……”

于是，因為一些這樣那樣的原因，四個人從此後固定在放學後開始幫助武裝偵探社解決案件，四人組的名聲也随着案子的解決逐漸傳開。

……

帝丹推理社課外社團活動流程如下：

社團活動時間從放學開始，什麽時候結束視現場情況。社團活動內容由亂步當天的工作內容決定，其他三人主要起輔助作用。

一般而言亂步的工作都是幫助警方解決案件，而偵探社其他人的工作則是負責把亂步安全送達現場，現在這項工作由中也他們三人擔任，但工作內容相比之前更加'豐富多彩'。

一般而言每一次案件解決情況大概如下所示。

首先，中也他們送亂步抵達案發現場。（時間長短視途中需要解決幾個案子而定）

到達現場後，亂步戴上眼鏡（這一步很重要）開始掃描觀察現場，幾分鐘內指認兇手（沒有推理過程，只有結論）。

這時候，一般情況下警察先生會先表示不相信，開始質疑亂步的結論，同時擺出成年人的姿态，表示你們這幾個孩子怎麽可以随意進入案發現場。

等到他們表示身份，言明是來協助警方辦案的武裝偵探社社員時，他們得到留下許可，但對于亂步幾分鐘內得到的結論依舊不願采用。

這種僵持的情況下，總要有人打破局面，而太宰治一般會充當這個角色。這個繃帶浪費裝置一向對于各種能夠使人類死亡的方法感到好奇，也樂于去試驗各種死法。

通常是這樣的……

“自殺需要勇氣，但用這個手法就可以克服恐懼了嗎？”帶着躍躍欲試的心情，太宰治炮制了和死者一樣的方法，準備試試（逝世）。

這個時候現場會陷入混亂，警察們忙着阻止自殺狂魔太宰治，而新一少年則趁機查看現場和證物，思考兇手犯案過程。

等到混亂平息的時候，結合亂步和太宰治的提示，佐以自己的思考，新一基本已經能夠把犯案過程全部推理清楚。有清楚的推理過程，佐以證物口供，警方自然可以采信亂步的結論。

最後兇手逮捕歸案，他們各回各家！

什麽，你問中也在裏面起的作用？

中也負責的多了去了……

在亂步口出狂言，表示自己說的就是真相卻不願意仔細說出推理過程時，中也要及時攔住覺得自己被戲耍而感到憤怒的警官先生。

在太宰治勇于作死嘗試各種死者的死法時，中也要随時注意這小子的情況，及時把他從各種犯罪工具上薅下來，以免他浪過頭真的挂了。

在新一推理時，中也要密切注意嫌疑人的情況，以免對方惱羞成怒，奮起傷人。當然，有時還要負責逮捕畏罪潛逃的犯人。

這樣一對比，新一在這三人中倒是挺穩重可靠的。

除了以上那些瑣碎事情，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事後的任務報告！除了新一會好心幫忙複述案件過程，其餘兩人全是甩手掌櫃！

于是乎，可憐的中也，還沒有畢業，已經先體驗了一把社畜趕報告的心酸！

總之，亂步負責識破真兇，太宰治負責案件重演（ ？），新一負責補充犯案過程，中也負責善後和武力震懾。

如此标新立異的探案風格，令他們迅速在警界出名，警方對他們也是又愛又恨。一時間，帝丹四人組成為警界傳說。

他們的到來，代表着真相，也帶來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