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你不高興嗎？”

從教堂走出來後，丹汀小心翼翼地詢問梅裏休斯。

“你覺得神明是怎樣的存在？”梅裏休斯卻突然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

“什麽？”丹汀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回過神後也是扣起了下巴，“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神明之所以會是神明，是因為他庇佑的信徒，如果他不再庇佑他的信徒，那他也不再是神明了。”

精靈笑了，一掃那有些陰郁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滿意丹汀的回答，還是單純被他逗笑了。

笑過後，梅裏休斯說道，“挺有趣的觀點，能放任他的信徒走向滅亡，存在已經不重要了。”

“你似乎對光明神有些意見？”

看着精靈的笑意，丹汀卻忽然想起教堂裏的那一幕，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話說出口後他才察覺這有些質問的意味，連忙補充道：“其實我也不是很虔誠的信徒，只是單純地覺得教堂裏的聖域讓人很舒服。”

“沒有。”精靈收起了笑容，他平靜地眼神表示他并沒有因此而生氣，“我又不是他的信徒。”

他這有些文不對題的回答讓丹汀有些疑惑，但是他想了想，并不打算在上面糾纏，而是選擇轉移話題。

“在戰鬥開始之前，你想不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的轉場十分生硬，但是梅裏休斯包容了他的不熟練，并沒有揭穿他。

“或許先熟悉一下蘇薩那比較好。”他搖搖頭，難得有一絲倦意，“我不喜歡走馬觀花一樣的旅行。戰争結束後再去也不遲。”

龍騎士看着他帶着疲倦的臉色，這才想起對方可是精靈，比不上龍騎士皮糙肉厚。他頓時有些驚慌，恨不得現在就抱起精靈，免得沙礫的路面硌傷了他的腳。

但是很明顯精靈并不想他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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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營是有食堂的，但是丹汀并不是很喜歡那裏飯菜的味道，他更喜歡自己開個小竈，有的時候心情好也許還會放進其他龍騎士。

他對自己的廚藝很自信，長期野外生活讓他磨練了技巧，他甚至已經迫不及待地将他這項絕技展示給精靈看了。

精靈坐在客廳，手指在露拉的耳朵上滑來滑去，這讓露拉很不舒服，然後它抖了抖耳朵又一動不動，如此反複。

按理說，精靈算是能量體，不同于有□□存在的獨角獸，他們并沒有必要進食，甚至有過因為吃了人類食物而被“不夠純淨”搞得虛弱不堪需要大治愈術拯救的精靈。獨角獸對于精靈的理解似乎并不夠深入呢。

雖然這并不怪他，精靈消失得太久了，再過幾百年，也許關于精靈的設定還會更加花樣百出，興許可以有一雙翅膀，一條尾巴什麽的。

不過他也不算傳統意義上的精靈，應該不會有什麽......吧？

這裏沒有城堡裏那樣長長的餐桌，只是一方小桌子，也不可能容納長桌上那麽多食物，只是最簡單的幾碟小菜，剛被梅裏休斯拯救的薔薇也貢獻了自己，裝飾了餐盤。

“你快嘗嘗，這是我最拿手的好菜。”丹汀雙眼發亮，這讓梅裏休斯冷不丁地想起了開屏的孔雀。

在期望眼神之下，精靈夾了一小塊焦黃的烤肉，小口咀嚼，他可不想囫囵吞棗然後像那個精靈一樣需要大治愈術。

入口的味道讓他覺得意外的好吃，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城堡裏寡淡的白肉，沒有想到只是一點滋味他的舌頭就活了過來，并且把這個信息興奮地傳導到了大腦。

“很好吃，謝謝。”精靈送上了他的誇獎。這不不得了，丹汀那股子高興勁更旺了。

“你多少歲了？”品嘗美食的精靈突然問道。

“唔......記不太清，但是丹汀只有二十多歲。”

這特殊的回答讓精靈擡起眼，等待他接下來的解釋。

“生命過于漫長并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我還是個需要躲避危險的獨角獸。”丹汀替他攪勻了湯，他敘述這些就像敘述布萊特是如何摔斷它的牙的，“我會定期清理掉我冗雜的記憶，只留下最關鍵的信息，就相當于重生了一次一樣。”

但是警惕性似乎被他列為了非關鍵信息。精靈暗自道。不知道是因為人們對精靈的刻板印象還是他本人的原因，梅裏休斯更傾向于後者。

“你呢？”丹汀放下勺子，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精靈，“就像情報交換那個游戲一樣，我告訴了你，你也得告訴我。”

“我也記不得了。”精靈低下頭，喝了一口丹汀為他盛的湯，“太久了。”

精靈的回答并沒有讓丹汀感到意外，現在的大陸已經沒有了誕生新精靈的條件，梅裏休斯應該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精靈，也許他還有其他同伴，但是這個概率很低。

“你不問我什麽來歷麽？以及我和芙若拉領主的關系？我為什麽會在那裏？”

“如果我問了，你會告訴我麽？”丹汀眨眨眼，他似乎有着異于常人的思維，不過想想輕易就清空自己記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來的事。

“不會。”梅裏休斯幹脆利落地答道。

“如果你真的想說，你會告訴我的。我沒有必要去問。”丹汀也夾了一塊烤肉，他早就已經饞得不得了了，城堡裏寡淡的食物讓他無比思念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我只是遇見了一個我很喜歡的人，并且認定從今以後都和他在一起，他的過去我從未參與，我也不會在意。這樣想可以減少很多矛盾和不愉快。”

“确實很有智慧。”精靈好像忽視了他那一番如同告白的陳詞，“但是你如何确定我不是抱着對你不利的緣由？”

“我有什麽可圖的呢？我沒有堅硬的鱗片，治愈術也比不上精靈，就一個淨化的能力還算有點用，和我呆在一起也許會心情愉快一點，而這不正是我想的麽？難道你想把我做成标本？喔這個主意可不好，死去的獨角獸就沒有淨化能力了。”

龍騎士的俏皮話并沒有打動精靈，相反梅裏休斯在聽到标本的時候甚至心虛地看了看別的地方。神經大條的龍騎士并沒有覺察到。

“梅修。”丹汀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經地看着精靈，“你喜歡和我在一起的感覺嗎？”

喜歡？

他喜歡的東西得是完全無害，首先排除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惡魔，最好得掌控在他自己手中，比如非生命的聖域，又比如他創造的精靈少女們，可是一匹活蹦亂跳的獨角獸似乎不在其中。

精靈少女們是他的造物，他随時可以連通她們的五感，見她所見，聞她所聞，也可以随時降臨在她們身上，操縱她們的行為，她們在他面前沒有秘密，就算偶爾冒出的一點叛逆都能被迅速察覺然後抹殺。但他沒法知道丹汀的想法，沒法知道他所在的位置，也不能操縱他的行為。

但是這種未知似乎為他帶來了一些別樣的體驗，就像是驚喜一樣，如果事先知道了，就不算驚喜了。

他喜歡和獨角獸呆在一起麽？他不知道，就好像一個精通葡萄酒鑒賞的美食家沒法評定一杯果汁一樣，但就憑他能活到現在也證明了他并不厭惡。

“怎麽算喜歡？”他沉默了許久，長到丹汀眼中的光快暗淡下去了，才終于開口。

那暫時褪去的光芒瞬間卷土重來，丹汀像以往講述故事一樣眉飛色舞：“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還行。”

“你和我在一起會不耐煩嗎？”

“沒有。”

“如果我牽你的手，你會反感嗎？”

“我想我之前并沒有甩開吧。”

“擁抱呢？”

“......應該不。”

“如果我想追求你，你會感到厭惡嗎？”

“......”

在龍騎士充滿期待的眼神中，梅裏休斯放下了叉子，托住了下巴：“你想和我□□嗎？”

丹汀：“......”

龍騎士收回了目光，捂住了臉，但是羞紅的耳尖已經暴露了他，從指縫裏溢出他顫抖的話語：“這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我想先從牽手和擁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