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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挑釁之約◎

夢比優斯為什麽會在阿柏星？

腦子裏同時出現了一樣的疑問，柏和希卡利同時看向遙遠的宇宙深處，奧特簽名發來的地方，表情各異。畢竟阿柏星對于彼此的意義實在太過特別，先不說為什麽未來會去那裏的問題，只是這麽猝不及防提到，就會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意。

“要去嗎？”

低頭看向自己的能量核心，想象着少女現在的情緒。希卡利猶豫了下，還是這麽低聲問道，雖然他很清楚，無論是柏還是自己，會說出口的回答從來只有一個。

“當然去。”

如望遠山的眉宇向來流淌着平靜的溫柔，卻也不吝染上清冽鋒利的寒涼。柏望向宇宙無邊無際的黑夜邊緣，在流落過不知多少歲月後，只要有她的騎士在，她也不懼再度踏上曾被毀滅一空的故土。

無論等在那裏的是真的夢比優斯，還是敵人所設下的捕獵陷阱。

希卡利基本和她想法相同，具體情況如何還是要親眼所見才能确定。于是，前往地球的腳步拐了個彎，向着萬裏之外的阿柏星而去，恍惚間，似乎與他曾經離開光之國，第一次去尋找那顆奇跡之星的回憶重合。

前往阿柏星的路途并不算漫長。

或許是各懷心事，又或許近鄉情怯，越靠近阿柏，兩人之間的對話就越少。而在荒蕪的行星出現在視野中時，沉默變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聲響。希卡利進入阿柏星的大氣層，緩緩降落在死寂的大地表面，舉目四望，依然保持着被博伽茹徹底破壞過的模樣，生機盡失，只剩下空闊的風聲還在天地間回響。

他茫然地俯瞰着奇跡之星的廢墟，俯瞰着荒蕪之中覆滅的慘淡，似乎還能聽到亡靈漸漸遠去的破碎呼號。回憶于此刻趁虛而入，侵染了每一寸依然不甘的懊悔，而就在放任自己沉溺于過去的前一秒，希卡利突然感覺能量核心中有灼熱感一閃而逝，随即便是銀色的光輝飄蕩而出，從計時器裏輕盈地落在旁邊山崖上。待光芒散去，原地便只剩阿柏星意志常年不變的纖細身影。

她的目光環顧過在四周曾經璀璨的大地上，無悲無喜。最後看向情緒明顯起伏着的藍色巨人，無機質的眼眸中泛起一點漣漪，似勸慰，也似告誡。

“希卡利。”柏輕輕搖了搖頭，垂下眼：“不要沉迷過去，也不要憐憫死者。那沒有任何意義。”

“……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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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山崖上的少女，就像曾經他們并肩看着頭頂的星空時那樣虔誠專注。希卡利單膝跪下，伸手輕碰她柔軟微涼的長發，在被那寂白刺痛雙眼的同時，也終于感覺到了一絲真實。

“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但少女能夠聽出他心底漫長而細密的隐痛。希卡利過于固執的個性讓他很難與自己和解，可他最終還是找到了解藥，一個能夠讓他跨越痛苦向命運宣戰的錨點。阿柏星的荒蕪終于成為回憶裏鮮明的倒影，只要柏還在一天，他就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夠心平氣和地回想曾經在這裏和铠甲一同被賦予的，撕心裂肺的慘痛。

柏點了點頭，伫立在山崖上的身影融入阿柏星的永夜，一如當年般純粹而澄澈。

她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雖然早已不複如初，卻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命運漫長的磨難與痛楚。

而且，“這裏也并非沒有複蘇的轉機。”

閉眼感受了一會兒風裏散落的訊息，柏突然這麽開口道，聲音像是一擊重錘，直擊希卡利心底：“我聽到了，阿柏們渴求新生的低語。”

藍色的巨人愣了愣，怔怔低下頭，抓起一捧散落的泥土。從荒野間肆虐而來的風呼嘯而來，吹拂起從指尖落下的細小顆粒，那暗色的土壤裏似乎夾雜着無數晶瑩的碎屑，仿佛鋪陳開來的星光。而他很清楚，那些都是被博伽茹毀滅的水晶們所殘存的痕跡。

……是這樣嗎？

這片已經被毀滅的大地，真的還能夠重新恢複曾經璀璨的模樣嗎？

有些不敢置信，但湧上心頭的終歸是夾雜着喜悅的期望。希卡利擡起頭，深吸口氣，想要和山崖上的少女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長久戰鬥浸染出的本能突然尖銳地發出警報，與此同時一道灼熱的光線從側面而來，直直從他們之間掃過，差一點點就要擊中藍色巨人的胸口。

“怎麽？！”

被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吓了一跳，希卡利猛得從地上站起，和柏一起看向攻擊襲來的方向。

出乎意料地，那竟然是一個他們都很熟悉的人。

“……夢比優斯？”

看着紅色的奧特戰士放下手臂，在阿柏星漆黑的永夜中無端顯得漠然而陰沉，希卡利後退半步，将滿臉驚訝的少女擋在自己身後。

或許第一眼的确看到的是相同的外表，但他們都很明白，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未來。

‘夢比優斯’邁步走了過來，步伐沉重而富有侵略性。希卡利緊緊盯着這個不速之客，渾身上下都高度戒備着，在還未完全确定這人的時候身份與來意之前，他不會貿然出手，但若是對方率先挑釁，他也有足夠的反應格擋。

“你是誰？”

皺緊眉頭，表情已然變得不善。作為此地的主人，柏開口毫不客氣地這麽問道：“不要假扮夢比優斯的樣子在這裏裝神弄鬼。”

似乎輕笑了聲。那人偏頭看了山崖上的少女一眼，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卻讓希卡利本能地感到不舒服。他又側了側身，将柏遮得更嚴，仿佛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一般，每個動作裏都透露着無聲的警告。

“我是誰？”

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夢比優斯’終于開了口，眼神依然落在柏的身上，周身閃過一片暗色光芒，随即，竟然變作了曾經身負铠甲的劍的模樣。

“我是過去那個在這裏陪伴你的影子。”

他挑釁般張開手臂，似乎要希卡利看清他的模樣，那個曾經滿腔仇恨、為了複仇能夠不顧一切的自己：“比起現在的希卡利，對于阿柏星而言，曾經的獵手騎士劍不是要好上一萬倍嗎？”

“你在胡說什麽！”

顯然是被話中的某些部分戳中了從未愈合的傷疤，希卡利幾乎要将拳頭揮上面前這張包裹着铠甲的臉：“你根本就不是我！”

“那你認為，現在的你就是你嗎？”

那人冷笑了聲，聲音粗粝而沙啞，即便有着铠甲的遮擋，看向希卡利的目光也有如化成實質的不屑與鄙夷：

“你是不是忘記了，沒有铠甲的你是如何讓博伽茹在眼前毀掉了這顆星球？阿柏星給予你仇恨和憤怒，才讓你擁有了複仇的能力，而你現在卻将這份力量丢棄，又怎麽可能再真正保護它？”

“那并不是真正的力量。”希卡利同樣冷哼，毫不猶豫地針鋒相對：“仇恨只會傷人傷己，根本無法保護我想要保護的東西。”

有些錯誤，只要有過一次就夠了。他永遠無法忘記轉身離柏而去時的如血夕陽，也無法忘記生命之火将熄時流淌進身體中的純淨生機。他以複仇為借口傷害過柏，甚至差點失去，所以窮盡一生，他都不會允許自己再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失去曾經被阿柏賦予的純粹之心。

“如果你這麽一意孤行，那就來打敗我試試吧，希卡利。”

而一言不合，就只能大打出手。那人拔出和騎士氣息一樣的光之長劍，指向面前的藍色巨人，這麽開口道，視線在希卡利和柏之間不懷好意地徘徊：“要不然，你就幹脆點認輸，把阿柏交給我怎麽樣？”

“你做夢！！”

整個宇宙裏再也沒有比這更能激怒希卡利的挑釁了。他沉下臉，周身的氣息開始變得危險，甚至漸漸染上了已經很久不曾在他身上感受過的，鋒利暴烈的殺意。

然而，在他沖向對方之前，一叢銀色的的水晶突然從荒蕪的泥土中拔地而起，擋在了‘劍’和希卡利之間。

“你似乎很喜歡自說自話。”

一直冷眼看着對方挑釁希卡利，到此時終于出手阻止。柏搖搖頭，示意藍色巨人冷靜下來，看向那人的目光宛如零下的堅冰，浮動着絕無半點溫度的隐怒：

“希卡利如何，阿柏又如何，用不着你來置喙。連真實身份都不敢亮出的人，這顆星球永遠不會歡迎你的到來，你應該有點自知之明才對。”

“我沒有嗎？”

出乎意料地是，那人突然大笑了起來。他隔着铠甲看向山崖上滿臉冷淡的少女，眼神中充滿難以言喻的興味，與之相對，對旁邊如臨大敵的奧特戰士也越看越不順眼。

“我就知道你忘記了，阿柏。”

這麽說着，他上前一步，竟然漸漸褪去了獵手騎士劍的身姿，恢複成自己原本的模樣。

柏看着他，眉頭皺得更緊。

“但沒關系，你會慢慢想起來的。”

撥了撥額前垂下的頭發，巴巴爾星人意有所指，笑得更加令人不适：

“在我幹掉那個奧特曼，讓你成為我最珍貴的藏品之後。”

【作者有話說】

外傳裏巴巴爾星人說話太殘念了，所以我把劇情魔改了下。

對不起阿光，我又要讓你在線砍人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