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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場惡戰,在黑夜之中拉開帷幕,霍起帶着三萬人馬,妄圖收回丢失的邊城。

此戰他毫無勝算,但朝廷拒絕撥兵支援,太子周潋已經在長央殿外跪了三天,但皇帝就是閉門不見。

可見皇帝周乾想殺霍起的心有多堅決。

北利國和大周國的沖突已久,這次不過是加速了兩國的矛盾而已。

北利想覆滅大周,趁着大周內亂未平,主動發起了這場戰争,奪走了大周的邊城水秀。

守城的将軍是霍起的部下,他帶着所有手下投敵,打開了水秀城的大門,這才讓北利有機可乘。

北利奪得了水秀城之後,虐殺城裏的百姓,燒殺搶掠,百姓痛苦不堪。

這也給了皇帝殺霍起的理由,霍起的部下叛國,那霍起自然也不幹淨,所以皇帝才做了這個殘忍的決定,給了霍起三萬兵馬,讓他收回十萬兵馬駐守的城池,以表忠心。

明着就是讓霍起去送死的,霍起去是死,不去也是死,可最後為了保全太子,霍起還是出征了。

周乾和霍起年齡相仿,他倆之間的恩怨已久,周乾還是太子時,霍家便将嫡長女嫁給太子為側妃,這件事本就讓霍起不爽。

他雖是霍家的養子,但從小愛護這個妹妹,當妹妹嫁與周乾為側妃時,霍起大發雷霆,也沒改變妹妹的命運。

一個将門之家,将嫡長女嫁給了太子為側妃,什麽都被壓一頭。

好在妹妹長得漂亮,也獲得了周乾的恩寵,沒多久兩人就生下了周潋。

霍起原本不想再插手妹妹的事,他索性北上抗敵,也免得蹚渾水。

這一駐守邊城就是十幾年,直到五年前,先帝突發疾病,發生宮變,齊王謀逆,暗殺老皇帝後宮廷裏亂了起來,霍起不得不連夜趕回皇城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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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帝的一衆子嗣裏,唯有周乾還算是個人才,又是他妹妹的夫君。

周乾承諾他當皇帝後會封妹妹為皇後,立周潋為太子,希望霍起能幫助他,那時妹妹也梨花帶雨的哭着求霍起讓太子上位,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可不能做有損霍家門風的事情。

霍起便幫周乾上位了,周乾當了皇帝後,國號“周”不變,改年號為大周,他繼位那一年是大周元年。

為了安撫霍起,他首先立了周潋為太子,但沒有追封妹妹為皇後,反而賜了他妹妹一杯毒酒。

繼而在霍起面前演起了深情戲碼,說是朝堂上一致的聲音都是讓他殺貴妃,才能立儲,他沒辦法,只能那樣做。

霍起當時心都涼了,他知道自己看錯了人。

他以為妹妹和周乾恩愛多年,怎麽說這個時候都不會出這種事情,可周乾當了皇帝後,沒有封妹妹為皇後,而是娶了擁戴他的丞相的女兒,封為了皇後。

霍起趕到宮裏的時候,妹妹已經死了,只留下一封書信,讓他照顧好周潋,宮廷內的漩渦太深,殺機太重,她怕周潋被害。

從此,霍起便再沒離開過皇城,邊城由他的部下駐守,他手握重兵,周乾也不敢把他怎麽樣。

其實他知道,周乾想殺他很久了,只是缺一個借口,而邊城之亂,部下投敵,成了周乾殺他的借口。

全國民衆都在看他的表現,霍家又是忠烈之家,而霍家也指望周潋翻盤,這個時候,他們只能将霍起推出去平複衆怒。

霍起又是霍家養大的,和霍家親生的沒什麽兩樣,為了報恩,也為了保全周潋,霍起答應皇帝北上抗敵,收複邊城。

這場仗無異于以卵擊石,他的兵馬在中途就被伏擊了,在距離水秀城六十多裏的時候。

想來是有人給敵軍報信的,不然霍起走的都是很偏僻的小道,連百姓都打擾不到。

可他還是遇伏了,也虧得他聰明,作戰多年,還是死裏逃生。

這幾天他和幾個得力的部下重新調整了作戰方式,雖然知道九死一生,但只能這樣幹了,不然沒有任何希望。

洛倉的主人是随軍軍師,叫範瑾,集智慧與武力于一身,同時也是個戰将,他從軍開始就跟着霍起了,因為霍起的賞識,才有了用武之地。

霍起很受部下的愛戴,雖然為人嚴厲冰冷,軍令如山,但對部下都很好,軍饷也發的及時,有時候還會拿自己的財物補貼大家。

這也是大家對他忠誠的原因。

所以這一戰即使知道要死,大家都沒有後退,因為在趕往邊城之前,霍起就已經用自己的錢財發給了将士們,讓他們把家裏打點好,這一仗可能回不去了。

臨行前,霍起也把話挑明了,他說:“這次我是去赴死,你們也沒必要一直跟着,如果有不願意跟我去前線的,可以自行回家,你們現在可以走,但錯過機會,就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

可士兵們沒有一個離開的,他們高聲呼喊:“誓死追随将軍!”

霍起心裏挺感動的,他這些年的付出沒有浪費,他收獲了一群願意追随他的将士,即使赴死,也無所畏懼。

舉國上下都在期待霍起的表現,希望他這次能收複邊城,斬殺叛徒。

可霍起這次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

大火燃燒着整個城池,水秀城城外充斥着将士們的厮殺聲,霍起的兵馬兵分三路,主路用來吸引敵人的視線,另外兩路由程将軍和軍師帶隊,從東、西門攻入,那兩邊防守比較松懈。

敵軍所有的防守力度都集中在南門,霍起是繞着山路過來的,他帶隊是為了吸引敵軍将領的注意力,給程、範将軍争取時間。

程将軍的汗血寶馬,腳程是戰馬中僅次于赤兔和的盧的,程将軍要趕在霍起那隊伍被打敗之前趕到西門。

可他們繞路走到底是艱難,尤其是騎着馬的時候,很多小路走不了。

但大家都騎馬,争分奪秒,也算是沒耽誤時間。

可是在中途,程郢遇到了困難,他們到了一個很陡峭的山坡,坡度很險要,他帶領着八成的騎兵,就為了趕時間,沒有帶一個步兵。

可目前遇到了阻礙,馬匹根本下不去,很可能還會讓馬匹受驚。

程郢毫無遲疑的下了馬之後,命令将士們将馬兒的缰繩盤好,他拍了拍疾影的頭,叮囑他:“這次我們能不能在将軍那隊被打敗之前趕到西門,關乎着所有将士和戰馬的死活。現在遇到了困難,我不得不把你們丢下,疾影,你是個好孩子,跟了我這麽多年,你是最懂我的心意的,我需要你和這群戰馬的幫助,如果失去了你們,我将無法攻下西門,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我希望我帶着将士們抄近道後,你能帶着這群戰馬迅速前來支援我們,給将軍争取時間。疾影好孩子,去吧,帶着這群戰馬找到路,來支援我們。”

他拍了一把疾影的脖子,疾影像是會意了,迅速轉身朝後走去,其他士兵也都将戰馬放開。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這群馬還會不會回來,但找路是很費時的事情,他們沒多少時間。

一群戰馬紛紛調頭追着疾影去了,将士們擔心它們不會回來了,可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如果他們這一波先敗了,那将軍和軍師那波将毫無勝算。

程郢吩咐大家下坡,注意安全,一群戰馬很快就沒了影子。

其實他也不知道疾影會不會按時趕到,他也在賭,除了賭,別無他法,他只能賭疾影的速度。

疾影也沒走過這裏的路,還都是陡峭的山路,關鍵還沒有能夠讓馬匹通過的路。

可是為了能争取時間救銀槍,他就算不認識路,也得闖出一條路來。

滿山的叢林荊棘,還是在黑暗中,他壓根不知道哪裏是哪裏,他只知道那座城就在山腳下,他只需要往山腳下跑就對了。

疾影帶着大家深入了荊棘叢,很多戰馬被荊棘的刺紮到不敢往前,但也有很多戰馬靠着心中的支撐,把疾影當成頭馬,追着疾影的腳步。

疾影身上的皮毛被刺劃開,開始流血,可他一刻都不敢停,他得救銀槍和主人。

這一刻,支撐他的是銀槍和程郢,他只要速度快一點,把這些戰馬帶出叢林,趕上程郢的腳步,那銀槍很可能還能活下來。

疾影不顧疼痛,腦袋頂開荊棘叢,利用嘴上銀制的口籠,将擋在他面前的雜草和荊棘撕開。

沒多久,嘴上也見了血。

可也因為他的開路,後面的戰馬有了路,都紛紛跟上來了。

汗血寶馬很嬌貴,疾影跟着程郢這麽多年,從沒遇到過這種困境。

可嬌貴又如何,他不但要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活下去,還要去救主人和心儀的馬。

只要他和程郢在這場戰争裏活下來,為霍起将軍争取到時間,那銀槍也不會死,那他和銀槍就能在一起了。

“我不但要活下來,我還要救你,銀槍,我不希望我剛喜歡你,你就這麽離我而去,那樣我不服氣的,我不會讓你死……”

為了這個信念,他不顧危險往山下沖去!

-

這場戰鬥看得直播間的觀衆都心驚膽戰。

“我以為是動物直播,沒想到是看電影啊,電影都沒這麽精彩!”

“這畫質比電影畫面還震撼,喜歡看動物世界,從德森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戰馬銀槍也很不錯啊!”

“希望主播多出這樣系列的直播,每天都等着開播,太着急了。”

“銀槍加油啊!你不會死在這裏的!”

“它肯定不會死在這裏,它那麽賤,都還沒收赤兔馬為徒呢,怎麽可以死?”

“啊啊啊銀槍小心啊,後面!”

“我的媽呀,第一次直觀感受戰争,電影裏的特效場面都弱爆了,這才是真正的屍體,直擊靈魂……”

“啊啊啊那顆斷了的頭還在眨眼睛,手指還在動彈救命啊啊啊——”

“希望世界和平,沒開玩笑!”

林逸是第一次作為戰馬參戰的,也是第一次體驗戰場的殘酷。

作為一個現代靈魂穿越到戰亂時期的名馬,看到越來越多的屍體在戰場堆積,以及滿目的殘酷,他的身心都在發抖,可他沒法救更多的人,他只能帶着霍起躲避那些冷兵器的攻擊。

腳下血流成河,屍體成堆,他每走一步都是屍體,還有斷掉的胳膊和頭顱,火勢在戰場上蔓延,滿鼻子的血腥味,還有人|肉燒焦的味道。

林逸想吐,可他連吐都來不及,董健邱帶着大隊人馬打開城門出來迎戰了,林逸腳下直打滑,感覺四肢都站不穩。

霍起感覺到了戰馬的力不從心,這和以往不太一樣,的盧不管面對什麽樣的場面,都是最鎮定最冷靜的,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他能感覺到坐騎的不對勁。

最不對勁的就是四肢,時不時打滑發抖,情緒很暴躁。

霍起這個時候沒辦法去關注的盧的狀态,如果戰馬不行,他還不行的話,那肯定沒救了。

看到董健邱騎馬出了城門迎戰,霍起拍了拍的盧的脖頸,小聲道:“你要打起精神,銀槍,我知道你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如果我們能贏下這場仗,以後你都不用再跟着我南征北戰了,聽話,今天助我殺了董健邱老賊!”

林逸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讓自己發抖,他只是覺得這太殘忍了,周圍到處都是屍體,腳下全是血水。

他哪裏見過殺人?

壓根沒見過,可這次他不僅見到了,還是戰場。

這才是真正的戰場。

林逸努力穩定了情緒,配合霍起的節奏。

傳聞中的董健邱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他手裏拿着一把長柄戰斧,滿臉橫肉,身下騎着一匹紅鬃烈馬。

那烈馬的外形和赤兔很像,但并不是赤兔。

想來那就是赤兔的舊主子。

董健邱嚣張跋扈,朝霍起叫嚣:“區區一萬兵馬,也敢來收複水秀城,霍起你不知道你們大周的皇帝是故意想讓你死嗎?你要是投了我們北利,榮華富貴應有盡有,也不用帶着你的将士們把命丢在這裏,我給你一個投降的機會。”

霍起和董健邱多年的仇敵,多數兄弟将士死在了董健邱手中,這個仇可不是一時半會能解開的。

況且北利暴君當政,不幹人事,欺負弱小國家,盡幹一些不做人的勾當。

要不是大周有他霍起,可能現在也已經被北利夷為平地了。

他只給了董健邱一句:“豎子不足與謀,開戰吧!”

董健邱猖狂大笑:“哈哈哈,你就剩幾百兵馬了,還開戰呢?看看你腳下那痛苦掙紮的是什麽?你對得起他們嗎?”

霍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董健邱,有本事今天殺了我,老賊。”

董健邱也被罵生氣了,可他人多勢衆,霍起今天必然被他碾死在腳下,他自然不在意對方死前的掙紮。

冷哼一聲後,他一聲令下:“今天誰能砍下霍起的腦袋,便可封萬戶侯!将士們,給我斬下霍起的項上人頭來!”

霍起一人擋萬軍,可對方有十萬。

他“駕”了一聲,握緊手中長槍,率先朝奔湧而來的騎兵沖過去。

林逸雖然恐懼,但這個時候了,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只能選擇和霍起戰死在這裏。

兵刃相接,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林逸告訴統子:“9484,我今天可能死在這裏了,這任務咱就不做了吧,等我死了,去下一個世界吧?”

9484為他加油:“你可以的,542B,如果你死在這裏,那以後也沒機會做任務了,我們也不會再見了。”

林逸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霍起了:“你不知道戰争意味着什麽,你要是親眼所見,你可能比我更害怕。”

9484不答話了。

林逸躲開了敵人給霍起的致命一擊,霍起頭發散亂,臉上和铠甲上都是血跡,他已經力不從心,卻還要誇一句:“銀槍好樣的!”

林逸發出一長串的嘶鳴聲,看着城門不斷湧出敵人,只覺得可怕,全身的毛孔都要閉塞,可周圍又被大火燃燒,地上都仿佛燙腳。

霍起已經夠厲害的,他帶着一萬人馬吸引了敵軍所有的注意力,幫軍師範瑾和副将程郢争取了時間,可是霍起身負重傷。

董健邱一支箭直接朝着霍起腦袋射來,林逸反應極快,一個轉身跳躍讓霍起避開了那支箭,但很不幸,他的屁股中箭了!

林逸的聲音比死了還慘,嘶鳴聲響徹城外,比城樓上的鼓聲還厲害!

【操啊,老子的屁股,疼死了啊啊啊!】

由于疼痛所致,霍起被林逸甩了下來,但霍起這次并沒有再翻身上馬,而是拍了林逸另一邊的屁股,想讓他跑。

“銀槍,快走!”

林逸也想走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感覺到傷口不是很深,也沒射中腦袋,可他頭暈目眩,他剛跳了幾下,就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裏!

他這才意識到箭上有毒。

好好好,董健邱這老賊玩這麽陰的,這個該死的老東西!

林逸覺得這次自己真的活不了了,他已經幫霍起擋了一箭,他扛不住了。

其實也好,他也不用看着霍起被亂刀砍死在眼前,橫豎眼不見為淨。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趕緊離開吧。

林逸這樣想着,可霍起還在奮死抵抗,他才知道,原來真的會有人以血肉之軀,扛起這罪孽的一切。

他為了百姓們能安家樂業,用自己的身體抵擋着外來者的侵害,可他始終勢單力薄。

他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但感官卻都還清醒着,他依舊能聽到周圍的厮殺聲,能聞到肉被烤焦的味道,以及地上血水的腥味。

霍起的嘶吼就在不遠處,這一刻他有點心疼霍起了,那麽大個國家,要他一個将領帶隊守住,狗皇帝還不想讓他活。

這世上的壞人怎麽那麽多?

就在他死前浮想聯翩時,不知道哪裏突然亂起來了,他聽到有人大喊:“城內被偷襲了!董将軍快回來!”

還沒喊完,就慘叫一聲,不用想都知道是死了。

董健邱騎着烈馬想返回去,霍起見狀,怎麽可能讓他輕易回去,即使要死,也要拖住他!

霍起滿身是血,起身再次撿起長槍朝董健邱追過去,可董健邱騎着戰馬,他們力量懸殊。

如果此時他有一匹馬就好了,無論是什麽品種的馬,只要能助他拖延董健邱的時間,給程郢和範瑾争取到時間,那他這一仗就贏了。

他的的盧馬為他擋箭倒下了,他都沒時間去看一眼。

可是他靠近不了董健邱,眼看董健邱要帶兵返回去關城門了。

城門一關,那程郢和範瑾都将成為待宰的牛羊。

霍起急的撕心裂肺,他不能讓程郢和範瑾死在裏面啊!

霎時,火光雷動,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噔噔噔”的聲音直朝戰場而來!

林逸迷迷糊糊也聽到了馬蹄聲,他在想,會是哪個戰馬來了?

可他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他好困啊,很想睡覺。

他可能這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

剛在想,就感覺身邊有什麽停下,帶着一陣風,他終于在周遭血腥氣裏聞到了野外的氣息。

帶着青草的清香。

有什麽碰了碰他的臉,但他沒回應。

緊接着他就聽到董健邱喜出望外的聲音:“烈焰!你回來了?快過來!”

可烈焰并沒有朝着董健邱跑過去,而是直奔霍起,他在霍起面前停下,仰天長嘯,烈馬的聲音在戰場傳開。

霍起也是驚了,但他沒那麽多時間去猜想烈馬的意圖,一個翻身上馬,緊緊的抓着赤兔漂亮的鬃毛,帶着一馬一槍,直沖董健邱身邊!

赤兔馬力量強大,步伐沉穩,借着霍起的力量,一沖就沖進了人群!

一人一馬勢不可擋,董健邱被吓到了,霍起一人就已經很難搞,這下還有了赤兔幫忙,難道他今天非要丢了城池嗎?

正在想,就聽到城內傳來喊殺聲,一群戰馬從城門奔湧而出,沖散了董健邱要回城的兵馬,戰馬出來之後搞亂了敵軍的陣營,範瑾趁機讓人關了城門,關門打狗!

城內的敵軍被範瑾和程郢兩路包抄,沒留下一個活口。

十萬兵馬只剩下董健邱身邊的幾萬,可城門已經被關了,還被一群戰馬沖了,董健邱一看要吃敗仗,氣的牙齒都打哆嗦!

如果不是赤兔馬突然出現,他也不會分神,赤兔這個叛徒!

董健邱對着霍起砍了過去,但他每一下都試圖砍死霍起身下的赤兔,可赤兔馬腿長靈活,每次都和那鋒利的戰斧擦肩而過!

程郢和範瑾很快占據了高地,他們搶奪了城內的資源,準備誅殺董健邱。

老賊見這一仗打的實在憋屈,便邊戰邊招呼部下撤退,留下部分斷後,董健邱棄城而逃!

等霍起解決了周圍的敵人時,董健邱早已不知去向,城外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

戰馬們還在周圍嘶鳴,霍起迅速翻身下馬去查探的盧馬的傷勢,只見的盧的傷勢并不重,只是屁股中箭,卻已暈了過去。

更神奇的是,疾影和洛倉竟然都圍在他周圍,試圖喚醒他。

霍起試圖趕走這群戰馬,但疾影就是不走。

他拽住疾影的辔頭,才發現疾影落淚了。

霍起心如刀絞,可他現在要先為重傷的戰士善後。

這一仗他打贏了,但傷亡慘重。

他帶的一萬人馬只剩下幾百,估計範瑾和程郢那邊也如此。

犧牲了這麽多的兄弟,才換下了這座城池。

他也身負重傷,但他沒時間管了,他讓受傷輕的士兵們,把重傷的士兵都擡到城內去。

随行軍醫查看了銀槍的傷勢,喜出望外:“将軍,銀槍沒事!只是中了迷|藥,想來董健邱那老賊想活捉您,所以才沒淬毒。”

一聽銀槍沒事的戰馬們,也都松了口氣,尤其是疾影,他還為銀槍哭了。

赤兔走到銀槍身邊,就在那裏站着,什麽動作都沒有。

霍起一聽銀槍沒事,喜極而泣,他點頭:“沒事就好。”

赤兔看了一眼霍起,發現他對銀槍的态度确實不一樣。

霍起是在乎銀槍的,他不但在乎銀槍,還在乎其他的戰馬,處理戰場上的屍體時,看到戰死的戰馬,霍起散亂着頭發,拍拍戰馬的頭,讓他們一路走好。

赤兔什麽都看到了,這和舊主子對待傷員以及戰馬的态度不一樣。

所以這也是銀槍拼命救他的原因吧。

赤兔馬沒有離去,跟着大部隊入了城,看着好多人将銀槍擡進城內,城門被關上了。

這一仗打的太驚險,除了霍起以及部下的有勇有謀,還有戰馬一半的功勞。

程郢正需要人手破城時,疾影帶着戰馬隊伍趕來了,那是程郢第一次見疾影全身是傷的樣子,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一邊抹淚一邊上馬指揮将士們攻城,疾影一點都沒耽誤他們攻城的時間。

可他受了好多疼痛,身上全是刺,嘴上都在流血。

洛倉帶着範瑾更是一路破竹,也受了點小傷,但不嚴重。

他們的合作給霍起和銀槍争取了時間,因為霍起面對的是大頭,董健邱八成的兵力在和霍起對抗。

這一仗,在戰馬的配合下,打贏了,當然霍起沒想到的意外是赤兔馬。

如果赤兔馬不出現,董健邱帶着兵馬入城關城門,那又将是另外一種結果。

赤兔馬……為什麽幫他不幫董健邱?

董健邱可是赤兔馬的主子。

霍起一直沒想明白。

-

林逸從昏沉中蘇醒時,天已經亮了起來。

他看到了光,還自言自語問9484:“我這不是穿了嗎?統子你又騙我啊,誰說我死後穿不了的?”

可是回答他的不是9484,而是熟悉的馬聲:“銀槍,你在說什麽?你醒了嗎?”

林逸馬身一震,緩緩的睜大眼睛,這才發現他身邊圍着兩匹馬。

是熟悉的疾影和洛倉。

林逸試着動了一下,只覺屁股疼痛不已,他再次躺回去,驚訝地問:“我沒死啊?”

疾影用腦袋蹭蹭他的脖頸:“你當然沒死,我們都沒死。”

林逸出了口長氣:“這都不死,我是什麽天選之子?”

洛倉嘲笑他:“銀槍,就屁股中了一箭,就躺了這麽久?這麽弱了?”

林逸嫌棄的讓他走開:“你又沒中箭,你怎麽知道疼不疼?何況那是淬毒的箭!”

疾影倒是開心,身上的傷還疼,但看到銀槍醒了,對銀槍又蹭又碰的,完全不覺得疼了。

林逸也沒阻止他的蹭蹭,只是他覺得氣氛有點奇怪,為什麽會覺得周圍空氣有點冷?

明顯有大太陽。

剛在想為什麽,就聽到洛倉問誰:“赤兔烈焰,你為什麽又回來了?”

林逸再次被驚,這次他不得不忍着疼痛擡頭了。

他趴卧着轉頭去看,只見身後還有一匹馬,正是攻城前,他放走的赤兔。

他體格高大,腿腳修長有力,漂亮的鬃毛正在随風飛舞。

林逸驚了:“你怎麽又回來了?”

赤兔冷冷的看他一眼:“你不是想做我師父?”

林逸愣愣的回答:“是啊,可是……”

赤兔只是道:“那就行了,以後,我做你徒弟,你教我做一匹合格的戰馬。”

林逸還在回味他的話,腦海裏“叮”的一聲。

“恭喜宿主完成‘收赤兔馬為徒’任務,獎勵積分+100,請宿主再接再厲!”

9484不請自來:“這轉折真是贏麻了,542B,我承認你就是天選之子。”

林逸簡直恍惚:“不是啊,我并沒有那個打算,是他自己回來的,他為什麽要回來?”

9484也不知道:“你當事馬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也是,林逸自己都沒搞明白咋回事。

正疑惑着,就聽見洛倉羨慕道:“果然不愧是戰馬中的魁首啊,赤兔,你昨晚真的很猛!”

林逸壓根不知道發生什麽了,他中了箭就暈過去了。

現在想想戰場上的一切,他都吃不下草。

這就是戰争,他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太可怕了。

他再次許願,希望世界和平。

不要再有戰争。

林逸追着問洛倉昨晚後來發生什麽,洛倉那是繪聲繪色,場面渲染的極其浩大震撼。

林逸一邊慶幸自己沒死,又一邊遺憾沒看到名場面。

說到激動處,洛倉跑到赤兔身邊:“當我沖出城門的那一刻,我看到赤兔跟火焰一般停在了霍起将軍的面前,董健邱那老賊想仗着自己有戰馬,對将軍進行踩踏,誰知赤兔馬飛奔而來,載着霍将軍就沖向了老賊,給老賊吓夠嗆!”

林逸看向赤兔,莫名心疼這孩子。

他問赤兔:“你真想好了?烈焰,你也看到了,昨晚那多可怕。”

烈焰回答很冷靜:“也不是第一次見,習慣了。”

林逸:“……”

所以,這孩子為什麽突然不追求他的自由了?

林逸一點都想不明白。

疾影見赤兔想拜銀槍為師父,便小聲告訴林逸:“我們倆可以一起帶他,你教他配合将軍騎射,我教其他的。”

林逸這才發現疾影臉上和嘴上都有傷,這可把林逸心疼壞了。

“寶貝兒,你怎麽受傷了?昨晚肯定遭罪了吧?”

疾影一想到自己救下了将軍和銀槍,那點疼痛根本不算什麽,他搖頭:“沒有,能看到你就很開心了。”

林逸擡頭和他蹭蹭:“你可真是好寶貝,真乖。”

疾影開心了,趴地上和林逸頭對頭。

林逸看到他漂亮的毛發裏,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心疼壞了。

洛倉不滿意了:“我也受傷了,你怎麽不關心我?”

林逸回答:“你又不是我的寶貝,我幹嘛關心你?”

其實就是嘴上說說,開洛倉的玩笑罷了。

洛倉冷哼一聲,去另一邊進食了,不和銀槍搭話了。

赤兔沉默的看着這一切。

霍起重傷,收拾完戰場之後才暈了過去,這一趟就是好幾天。

範瑾和程郢善後,命人将捷報送回皇城。

當幾天後捷報送回皇城時,皇帝卻龍顏大怒,摔了捷報的折子。

周潋一聽邊城大捷,董健邱棄城而逃,終于不堪重負倒在了長央殿外,他知道舅舅沒死就好了。

是他連累了舅舅。

于是在周潋蘇醒後,他主動請纓去守邊城。

邊城經過大戰,百廢待興,城內百姓所剩無幾,其實已經算廢城。

但皇帝忌憚霍起,霍起雖然大捷,可沒多少兵馬,三萬兵馬能留一千算好的。

聽到太子請纓,皇帝便準了。

霍家都在痛斥太子的決定,只有太子知道舅舅是怎麽想的。

他現在年滿十八歲,弱冠禮已舉行,可以跟皇帝要封地了,其他皇嗣都想要繁華肥沃的封地,但他不能要,他只能撿最次的,因為他只有一個舅舅,卻都要被皇帝殺了。

他這個時候要是敢要什麽,肯定會引起反噬,所以他跟皇帝請纓,去守殘破不堪的邊城,這舉動倒是引起了皇帝的賞識。

周乾問:“你不怕吃苦?從小嬌生慣養在皇宮,你能守邊城?”

周潋煞有其事,一張漂亮的臉蛋遺傳母親的美貌,唇紅齒白,格外好看。

“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分內之事,兒臣不怕苦!”

現在霍起沒有了實權,還重傷,救不救的回來還是一回事,周潋要是聰明的,跟霍起斷了聯系才是對的。

可他并沒有,周乾想着,這個兒子也是個傻的,果然沒有了霍起,太子百無一用。

皇帝準了周潋的請纓。

但其實周潋是聰明的,他知道舅舅受了重創,皇城內沒有人能保住他了,為了不被随時暗殺,他還是離開皇城比較好。

當然,他舅舅的本事他不是不知道,只要舅舅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他請纓,他要去找舅舅。

邊城內,所有人都在為了迎接太子而做準備,但霍起還是沒有醒來。

他身上傷口無數,好幾道都見了骨頭。

軍醫不眠不休的守着,副将和軍師也是。

不過這一場戰争暫時落下帷幕,城內就剩幾千兵馬,程郢替霍起拟了奏章,要求調點兵馬過來守城,但始終沒消息,過了幾天,卻得到了太子殿下前來守城的密令。

程郢和範瑾便都知道,皇帝這是放棄太子了。

只是差一個借口把他廢了而已。

林逸的傷也終于好點了,不那麽疼了,可以起來活動了。

洛倉和絕影被帶去了另外一個馬廄,這裏只剩下林逸和赤兔。

林逸一直問赤兔為什麽回來,赤兔就是不回答,有時間都懶得理林逸。

疾影和林逸分開,顯得很不開心,即使他們就在隔壁。

林逸一口一個寶貝兒,心肝的,哄着疾影。

赤兔都覺得這群公馬有病。

尤其他剛認的師父,他拒絕林逸對他親密稱呼。

他不是疾影,他讨厭公馬對他太親密。

當然,母馬也不行。

林逸覺得這孩子好無趣。

但又忍不住心疼他,明明向往自由,卻甘願困在這馬廄裏,是因為什麽?

他始終想不明白。

這個傍晚,他們一起進食完,吃完可口的青草,林逸忍不住問赤兔:“你不會是因為我回來的吧?烈焰?”

烈焰聞言,鼻子裏發出冷哼:“你以為你是誰?你沒那麽重要,我之所以不走了,是因為我不想跑了,太累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裏。”

林逸啧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真的很有個性。”

烈焰不想理他。

林逸嘆息一聲:“既然這樣的話,以後跟着師父好好混吧,你放心,霍起不是你的舊主子,他會對你很好。”

赤兔回來又不是為了霍起,他是為了白馬。

一把年紀了,還在上戰場,他早該休息了。

如果他的到來能頂替白馬的話,那白馬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他是這樣想的,當然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可能是因為白馬救了他,也可能是因為看他那麽大年紀還在厮殺,于心不忍。

嗯……他也是越活越優柔寡斷了,竟然為了一匹白馬,放棄自由。

那他以後死在戰場上,也是活該的。

晚上,林逸在赤兔面前大大咧咧的撒尿,水聲嘩啦啦的。

尿臭味沖到了赤兔的鼻子,赤兔無語的看着白馬躺在地上,和洛倉無二的“水龍頭”對着他的馬蹄子奔湧而出味道極大的液體。

白馬還睡得很香,忍無可忍的赤兔蹶了白馬一蹄子,給白馬吓得縮回去了。

林逸疼醒,破口大罵:“你這小崽子活膩了,老踢我?”

赤兔看着他那隐隐露頭的“馬具”,問:“夢到疾影了?展那麽長?”

林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只見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大寶貝出來了。

他迅速調整姿态,将後肢收緊。

“夢到誰跟你有什麽關系?晚上不睡覺,擾馬清夢,你這孩子一點都不乖。”

赤兔嫌棄的在地上蹭自己的蹄子。

雖然董健邱那老東西對他不好,總是抽他鞭子,可他住的馬廄是幹淨的。

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什麽病,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環境髒亂差。

他怎麽會因為心疼白馬而跑回來受罪啊?

他現在想跑還來得及嗎?

顯然來不及了,他的辔頭又被套上了。

不過,白馬會解。

算了,看在白馬老了的份上,幫他這一次。

翌日太子到達邊城,帶了五萬兵馬,還有糧草。

戰馬們被馬夫趕到馬場裏活動去了,林逸其實想看一眼太子長啥樣,但沒機會。

不過讓馬振奮的消息是,太子殿下收藏的名馬都帶來了邊城,洛倉又和她媳婦見面了!

可白雪一進馬場就找銀槍,看到銀槍沒死,白雪可激動了!

“銀槍,你沒死啊?真是太開心了,我們又有機會生崽崽啦!上次那個洛倉不行,我沒懷上诶,我要和你試試。”

洛倉的心都碎了。

蹭着媳婦,被媳婦蹶了一蹄子。

林逸在馬場裏被一群馬追着跑。

疾影也在後面。

疾影漂亮的毛發随風飄揚,大長腿幾步追上銀槍,和銀槍蹭的膩歪極了。

他告訴白雪:“銀槍和我在一起了,公主,你去找洛倉吧,好不好,争取讓他給你一個寶寶。”

白雪就不,就追着銀槍到處跑。

銀槍沒辦法了,直奔過去躲在了赤兔的身後,白雪終于停下了。

赤兔一個眼神,就給白雪吓得轉身走了,他甚至沒發怒。

林逸覺得真神奇。

可疾影還是跟過來了,赤兔看他一眼,竟然沒走開。

疾影态度友好:“烈焰,我和你師父在一起了,我也會像他一樣疼你的。”

烈焰低頭吃草,沒理會。

林逸問疾影:“你真想跟我在一起啊?”

疾影态度明确:“很想,很喜歡你。”

可林逸顯然不太想和疾影發展。

他剛在想借口,就聽到低頭吃草的赤兔馬鼻子哼哼兩聲,聲音無悲無喜:“我師父他不行,昨晚我看過了,軟的。”

林逸和疾影:“???”

他又擡起頭看向疾影:“十年的老馬,生育功能早就不行了,除了會撒尿,其他的都不行,回頭是岸。”

林逸可算是聽明白他在說什麽了,這小子在造謠啊!

林逸怒吼:“赤兔你小子別造謠啊!你這是毀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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