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仞魂（一）

第二章仞魂（一）

“我所中之毒名曰碧茶，乃天下第一奇毒，多年來輾轉難解。我為此準備許久，了卻平生事後，自覺大限将至，便獨自使舟出海。這碧茶麽，發作間隔越來越短，到最後只要清醒便會毒發。那日弄得我着實有些瘋魔，就逆轉悲風白楊封住筋脈，使了歸息功。

哦，悲風白楊是友人贈我之心法，可将僅存的內力鎖于氣海，本可保我一時的血脈氣力，只可惜最後竟被我封自己筋脈用了，他若知曉也不知會怎樣怨我……

啊說岔了，話說歸息功三日不解即閉氣而亡，雖有違人倫不甚體面，但左右也算落得個全屍，總好過萬陰噬體而亡，也比自絕筋脈要舒适一些。我那時已不大清醒，似乎不太想死，又不大想活，便随心随意地，選了這個折中的法子。未曾想三日之期未滿，我竟到了這裏，你們老大識得此術，還替我解了歸息功。唉，也不知是否天要罰我，亦或債未還清，即便決定做個死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啊……”

聽者牙關緊咬，終于忍無可忍打斷：“我呸，什麽天罰還債的，死蓮花你倒說說你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缺德事？我告訴你，被系統拎過來反陽還魂的，無一不是十二因緣中生之道善緣未盡，所以閻王不敢收。這可不是我說的，2區佛門大德算出來的。我警告你小子，我們前赴後繼花了多少代價才撈了你，還想做死人啊，你可別想岔了。“

“是是是，我這個人吧其實惜命得很，以前那不是沒辦法麽。如今這條命就算是你們的了。我不是都答應了，有什麽說什麽，要怎麽做你說了算。至于你們在意的那個念力？要不你讓陸兄再出個攻略，讓我也惡補一下提高一下？”

顧希宵聽到他那句“有什麽說什麽，要怎麽做你說了算”，一時間又舒坦了不少，正思考”陸兄”何方高人，只聽得肥雞紅着眼圈小聲說“我說花花，這可沒有攻略，你別發完刀子轉頭就坑我啊，還是不是朋友了啊？”

話音才落，一陣突兀的電子雞叫響徹物品存放庫。顧希宵接起手機，挂斷時正色對肥雞說：“外勤B組呼叫增援。陸鳴，你們點好東西回南陽苑，記得給我留飯。”

顧希宵心急似火，等不及電梯便由安全通道速降到停車庫，等他跳上小速騰，專心輸入地址調出導航後，後門打開車身微颠，又不堪重負連彈兩下。顧希宵帶着一腦門官司閉眼就吼：“肥雞你發什麽颠，不是讓你帶人回家去？”

“顧科，靈犀集團員工工作手冊第3章第二條。外勤任務需兩人以上同行，嚴禁單獨行動。”

“所以你就把李蓮花丢在庫房扔給海叔了？肥雞你要搞清楚主次任務，我們是聯絡科，一切都以保障目标元神為先，其次才是輔外！”

“我沒有……”

“你還狡辯！”

“顧科，他真沒有……”顧希宵擡頭，後視鏡裏李蓮花裏正笑得宜家宜室：“陸兄他真沒丢下我不管啊。”

過路口間隙，顧希宵調出垃圾桶撇了眼數據。果不其然備注欄又新增了個事件條：

事件一：十一年前臘月二十七日晚，風雨夜海戰，重傷瀕死

事件二：一年前前，家中會友，意外被刺不及還手，重傷瀕死

事件三：半月前使船出海，碧茶毒發使歸息功，假死期間被系統傳送。（new）

顧希宵沒咂摸出一丁點的喜悅之情。只因念力又要死不活回落到了12。覺出顧爸爸臉色難看心情不美，後排兩只誰都不想先開口堵搶眼，李蓮花更是自覺地戴上藍牙耳機開始聽詞彙。

車行到一條窄街，眼看前方拉起警戒線，過不去了。

“前面布了外勤的結界。你們兩個呆在車上別動。陸鳴，你坐到前面來，萬一有情況就開車跑，懂？”

肥雞惴惴抗議：“顧科，這不合規矩……”

“規矩就是你待在這裏。看到沒，這次任務2區B以下人員回避。”顧希宵幾乎要把手機屏幕貼到肥雞大臉上：“所以大後方就交給你了。還有你李蓮花……”

“我哪兒都不去。”李蓮花忙舉起右手保證。

顧希宵指着他點點頭，打開車門下了車。眼看肥雞拖着笨拙的身子挪進了駕駛座，這才放心撐開警戒條鑽進去。

警戒線內煙氣彌漫，行過一段後視野又清晰起來。和平日·無異的小街旁，一波服飾迥異的人正各自交談，見顧希宵走來紛紛點頭致意。顧希宵一一回應，快步向花壇邊那個身材單薄、正擦拭一把黑弓的青年走去。

“來啦？用時有點久，不像你的風格嘛？”那青年懶懶招呼他。

“少廢話，現在什麽情況？”

青年嘻嘻一笑，眼角上飛：“你來得正好，我們剛準備開始圍獵。2區C級落地時爆熵，這次的垃圾是豚妖。”

“C級你叫什麽支援，李炎，你沒事尋老子開心啊。”

“問題是落地沒多久分裂了，成了10只。小鬼太多我也頭大啊，我們B組是真的缺輸出，尤其是物理輸出。聽說今年你接了個S級的物理，居然搞到要輔外，哈哈哈何方高人如此難為我們顧大少？人呢，帶過來沒有？”

顧希宵回：“得了吧，你們哪個組都缺物理輸出，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戰力B的S，人家運籌帷幄那組的，注定和你們外勤科無緣。”

“老大，發現兩個大的！2點鐘方向，300米！”一個隊員奔過來報告。

李炎斂住笑容，從口袋裏摸出個塗色眼鏡遞給顧希宵：“一起？”

顧希宵接過便道“好”。

二人戴上眼鏡快步穿過街區，來到十字路口，當空兩個浴缸大小的紫色長氣團在杵在空中上下漂浮，李炎頓住身形，從背後箭囊中抽出銀箭，滿弓射出，正中其一，将它釘在身後的梧桐樹上，另一個顫抖膨脹宛如實質，河豚似的氣鼓鼓朝兩人撲來。

“據說你去年得了一把極品好劍，這次帶了沒？亮出來給朕開開眼？”

顧希宵翻了個白眼，一掌劈向當面撲來的紫團：“殺雞焉用牛刃？”

紫團為他掌風所懾，向後一縮彈開數丈，不曾想一支銀箭尾随而至，頓時将紫團釘在對面羅森便利店的店招上。紫團發出刺耳的尖叫，不住變形掙紮想要逃逸，卻怎麽也掙不開這根輕輕巧巧通體銀白的箭矢。

李炎放下弓，用手指點了點耳朵裏的藍牙耳機：“抓住了，魚兒過來清理。”

于是便利店沖出幾人，為首一年輕女孩，手裏拿着個葫蘆，對着店招上掙紮不休的紫團一頓念，葫蘆口閃出一道金光，紫團就消失不見。其餘人則跑向另一個被釘在樹上的紫團。

“老大，A2區抓到一只！”

“B18區幹掉兩只。”

李炎一邊留意耳機裏下屬的報告，一邊目視着那個叫魚兒的女孩，眼神溫柔。

“你真不回去了？”顧希宵想起多年前李炎還是目标元神時的那些往事，心中頗為感嘆。

“回去幹嗎？好不容易帶她一起過來，我是瘋了還是傻了，放着好好的社會主義小康生活不要，重頭去過那種爾虞我詐毒藥伴飯還要往自己胸口插刀的好日子？”

顧希宵卻垂下眼簾輕聲道：“你拿命換來的錦繡江山，真甘心拱手他人，回去看一眼都不用？”

李炎只是淺笑：“我上輩子啊，為了恩師之托、皇兄遺願及社稷存亡，已窮力盡命。如今只想為自己活，踏踏實實做個小科長，沒事打打雜毛小妖，同她一同踏遍山川大海，共賞日月星辰。所謂滄海桑田，紅塵輪轉，大清在此已亡了百餘年，何況我唐？我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老大，250米9點鐘方向，3只！”

結界外梧桐遮天蔽日，窄街車內，肥雞正扭着身體犄角旮旯到處摸：“咦，究竟藏哪兒了呢……”

他打開紙巾盒，眼睛一亮：“找到了哈哈！顧希宵這小子，每次都換地方，自以為能騙過我。”肥雞得意洋洋捏出兩粒奶糖，見李蓮花依然握着手機塞着藍牙耳機，全然不為所動，忍不住就伸手摘下他一側耳機。

“啊？”李蓮花驚得一顫，指間即被塞入一顆糖。肥雞笑得眉飛色舞：“顧希宵的奶糖，你要不要來個？”

“糖？好啊。”李蓮花不禁露出微笑。

肥雞得意洋洋道：“你喜歡糖早說啊，顧科他別的沒有，糖不離身哈哈！快嘗嘗，這是他最喜歡的紅豆味。”

“咚咚咚”，有人在敲窗。

肥雞轉頭，車窗上印出一張人臉，口唇翕動不知在說些什麽。肥雞搖下車窗，見是一個頭發濕漉漉的中年女子，正哆嗦着發白的嘴唇斷斷續續說：

“幫幫我！我女兒、我女兒暈倒了，幫幫我！”說罷朝後一指。只見她身後梧桐樹下，蜷着個身穿白紗裙的小女孩。

肥雞稍作猶豫，手摸拉手正要開門，卻聽李蓮花開口道：“這位大姐，你叫救護車了嗎？”

“救護車，”女人神情呆滞，機械重複後又道，”幫幫我……”

李蓮花嘆了口氣：“你閨女已無呼吸，想來已氣絕多時，我和陸兄恐怕無能為力啊。”

女人聞言默了默，下一秒竟雙手扒住車窗，整顆頭顱順勢就往裏擠！

早在李蓮花說“救護車”時肥雞已覺不妙，此刻左掌發力，将女人伸進來的半個腦袋強行推出，右手急扣窗沿開關，車窗飛速關閉。

女人被推飛出去，身軀撞在上街沿一側圍牆上緩緩滑落，爛泥般融在地面再無聲息。與此同時，地上的白紗裙女孩一躍而起！

咔咔咔！女孩頭部180度反轉，露出一張布滿屍斑的紫綠色臉龐，又聽“啪噠”兩聲，白紗裙下甩出一條長長的紫綠尾巴，這妖物咧開嘴，沖車內二人桀桀一笑。

“2A蠱魔？！為何在此！！”肥雞瞳孔巨震，自袖中抽出一把金色短刃。此時一只手機遞到眼前，李蓮花簡潔地說：“先撥給顧科，快！”

尖叫雞響起時，李炎張弓的手一抖，銀箭擦過50米外逃逸的小紫團，徐徐墜地。顧希宵毫不客氣地“嗤”了一聲，加快腳步提氣急追，同時手上一震一揮，一粒明晃晃激射而去，正中紫團圓心。那東西撲騰了兩下，便崩塌四散而去。

“可以啊顧科，滅蚊釘又進步了，倒是你這見鬼的鈴音，快接啊！”

顧希宵躍過去将地上一枚銀幣撿起，才摸出尖叫不休的手機，按下了接聽。

“轟~啪！”剛接通的手機發出一聲爆裂音，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又一道紫光轟來，金色法刃脫手，肥雞身前的金光罩抖了抖，泡沫般四分五裂。速騰被轟碎時，他用一半藍條施展瞬移，把自己和李蓮花帶到圍牆內，原想換個地方便于逃命，誰知竟是作繭自縛。這是個廢棄停車場，落地平沙連個藏身之處都無，正方便蠱魔大展拳腳。

心知再來一道紫光即無可幸免，肥雞笨拙轉頭，沒見那個一心要護的人，他老懷甚慰，只要花花能在蠱魔打開屏障前安然走脫，也不枉他今日豁出一條命去。

十步開外，穿白紗的藍紫色妖物又開始讀條。肥雞此時連撐都撐不起來，幹脆伏在地上聽天由命，但願這畜生能留點殘魂供他修修補補，将來還能重見天日。這一刻他頗後悔，早知如此就省下一格法力，施個影遁術也算一線生機。轉念又想捕捉屏障已開，以他2B戰力對2A蠱魔，有無影遁術都大差不差。幸而去年這時節他親手送了青離帝君夫婦還魂歸去，陸鳴此生足矣……

他腦內了一圈跑馬燈，回神發現不對，依稀感覺紫光又轟了遍，預想中的灼痛窒息，元神出竅都沒發生。他勉力擡頭，眼前一片昏暗，有什麽黑壓壓遮蔽了視野。陸鳴強撐起身，大臉當即撞上幾縷發絲，他凝目望去，一束長長的馬尾正被罡風激得四散亂舞，李蓮花反手握着那柄金色法刃，正擋在身前。

肥雞心頭一梗：“花花你怎麽沒跑？！”

“別說話，用你的影遁術躲起來！”

“我……沒法力了！”

“好吧，別出聲，我們不會有事的。”語聲依然柔軟溫和，肥雞卻聽出了一絲和平日迥異的不容置疑。

接連3道紫光都沒轟散面前兩只蝼蟻，蠱魔裙後長尾一擺，整個身軀似炮彈般朝兩人撞來。它起步那刻，李蓮花耳朵微動，手腕一翻，短刃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眉心。趁蠱魔受刃身形稍緩，李蓮花雙手抄起肥雞就朝左騰躍，兩人抱着在地上滾了幾圈，險險避開致命一撞。

顧希宵和李炎趕到停車場時，看到的正是百米開外李蓮花飛刃射中一個長尾白紗人形妖物，帶肥雞滾地閃避那一幕。不到一分鐘，那妖眉心插着短刃，又搖搖晃晃地轉過身來。

“A級蠱魔！為何在結界外？！魚兒，通知一區二區所有法系S以下隊員緊急撤離！”李炎驚呼，同時從背後箭囊中抽出三支金箭，三箭齊發。顧希宵一聲不吭，施展身法急躍而去，李炎放下弓大喊，“等等！”語聲未落，只見三只金箭在距離蠱魔50米的空中猛然定住，羽尾勁道未卸震顫不休。

“捕食屏障果然已開！人和元神無法進入，只有S級以上法器才能穿透。魚兒，呼叫總部支援！重複一遍，2區A級蠱魔突現，我方兩人困于捕食屏障內，請求立即支援！”

年輕姑娘應聲而去。李炎又道：“B級金光法刃用來防禦尚可，脫手進攻A級魔非但無用，還會激怒它，除非有S以上戰力加持，你的人怎麽一點常識都沒？”

李炎話音剛落，蠱魔的前肢驟然變長，對着剛起身的李蓮花就猛戳過去。那人一膝蓋撞開橫在地上的肥雞，于千鈞一發之際騰身閃過，順勢淩空躍起，蜷身擡膝，足尖正點在兇物伸來的前肢上。他雙足使力下壓，借勢高高騰起，白衣獵獵身姿華美，方向正是蠱魔所在的位置。

“好俊的輕功！”李炎喝彩之聲未歇，李蓮花已躍至蠱魔上方。他于半空折腰下探，右掌輕觸紫綠臉頰，其後雙足亦落于肩頭。蠱魔大驚，擺首張嘴咬向臉上游曳的那只手掌，李蓮花縮手避開，再出手，這次他終于摸到蠱魔眉心那柄法刃。

李蓮花驀地拔出法刃，雙足連踢旋身再起。早已怒不可遏的蠱魔大張其口，一聲尖鳴貫穿全場、直刺耳膜，同時身後長尾自下而上疾掃空中。這一掃有雷霆之勢，夾雜着穿透力極強的高頻蜂鳴，屏障外隊員紛紛捂耳躲避。

李蓮花內息一窒，眼看長尾去勢湍急，罡風頃刻已至發梢，此刻他身法遲滞失了先機，人在空中無從騰躍，只得蜷體抱胸，橫過法刃格在身前。

“铮”的一聲聲若碎金，法刃與長尾相擊餘韻不絕，受擊的人倒飛出去，直撞上屏障才阻住去勢。

“他在幹嘛 沒見長尾掃過來？這等輕功為何選擇硬接？”李炎奇道。

“他看不見！”顧希宵紅了眼睛，“支援什麽時候到？”

李炎擡腕看了一下表：“10分鐘，這次出現2A魔物系統毫無預警，老嚴請S級法器需要時間。”見顧希宵臉色不好，又連忙寬道：

“你不要急，法刃擋了大半傷害，他順勢向後卸力看上去有點慘，其實還行。你家新輔助？戰力不高輕功卻是頂流，打得倒也聰明。”

“他不是輔助！”

顧希宵撂下話就向李蓮花掠去。李炎一愣，繼而醍醐灌頂：“啊，他就是你那B戰力的元神主子？”

顧希宵行至近前終被屏障所阻。這屏障好比一個倒扣的半圓形玻璃氣牆，視線聽覺無遮無掩，人和物卻無法再進半步。眼見李蓮花單膝跪地，手中還握着那柄金光法刃，虎口崩裂鮮血并流，顧希宵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

李蓮花背靠氣牆調息了一陣，似感覺到顧希宵就在身旁，微微側頭道：“沒事，你不用擔心。”

“你傷不了它，法刃可抵擋傷害，千萬不要再脫手！”顧希宵憂心忡忡，咬破手指連連運勁甩手，啥都沒甩出，只得囑咐道：“想辦法拖時間，十分鐘後支援就到。”

這時蠱魔又發蜂鳴，兩臂再次拉長，手爪無聲無息飛速探來。顧希宵見李蓮花皺着眉頭毫無反應，連忙頂着耳膜刺痛提氣大喝：“躲！”

李蓮花聞聲跳開。蠱魔擊空後愈加狂躁，高舉前肢追着獵物接連開剁，同時尖鳴不斷幹擾聽覺。縱有顧希宵提前喊破，李蓮花的閃避也越來越險象環生。

“壞了，這畜牲居然有心智，找到了對付瞎子的辦法！”李炎跟着躍過來，見狀刺破手指将指血抹在箭矢上，對着屏障裏的蠱魔再發三箭。這次羽箭撞破氣牆減速震顫，終于險之又險穿過。

然三箭去到跟前已然力竭，一支被那兇物張口咬住，另兩支被長尾揮折在地。

“A級法箭穿氣牆終究勉強，朕用心頭血加持也不成。”李炎一聲長嘆。

這麽一擾，蠱魔的尖鳴攻擊到底停了。便在此時，李蓮花身形暴漲欺身而進，法刃在蠱魔胸前連點，末了一刀抹頸，得手後回身急躍，騰躍間又撤回屏障邊緣。

這番來去出手如電，身若鬼魅目現殘影。屏障外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來叫好。李炎卻一臉惋惜：“好身法！只可惜拿的是B級法刃，奈何不了這畜牲。”

“不，他不是要傷蠱魔，他要廢的是那張人皮殼子！你沒發現嗎，蠱魔用來戰鬥的并非本體，它附在死人身上，是個穿白紗裙的女孩。否則以他的彌天魔音，又怎能壓制我們物理系！”顧希宵目不轉睛眸色沉沉。

“我當然知道，它都打爛了你整臺車，能傷凡物必附身凡人。我只是不明白那女孩八成早就沒了，你家這位又點刺又割喉的，用意何在？”

話音甫落，怒不可遏的蠱魔再次張大嘴巴震顫胸膛。然尖鳴一出，全場鴉雀無聲，這次無人再捂耳朵，那鳴聲像極了振翅蒼蠅的放大版，再無排山倒海令人頭痛欲裂的威力。

“李蓮花點了那具身體神藏膻中巨闕三處大穴，又斷了它咽喉聲帶，就算大羅金仙附身，也不可能借這張嘴發出半個音來了。”顧希宵神色一松，嘴邊不禁漏出笑意。

果然失了魔音的兇物殺傷力銳減，無論長尾掃蕩還是前肢急切，李蓮花總能輕巧避開。眼看形勢好轉，顧希宵剛松一口氣，蠱魔停下攻擊，這妖物脖子咔咔轉了一圈，長尾一擺，笨重身軀朝另一端緩緩挪了過去。

“不好，這畜生改目标了！”李炎臉色大變。顧希宵定睛一看，蠱魔挪去的方向上，正躺着早已人事不知的肥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