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傳聞

傳聞

周承訣答應得太過爽快, 反倒讓岑西不免又生出些心慌。

這一次，她又找上了他，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對的。

她只知道, 此刻的自己, 好像真的有些開心。

而周承訣似乎比她還要開心。

下半場的錄制，他的狀态明顯要比半小時之前好上不少, 甚至在主持人不小心問到他名下社交軟件與識別手段的核心關聯技術時, 他都會慷慨大方地分享幾句。

有兩回，就連主持人自己問完後, 都覺得似乎有些不妥，抱歉地沖他笑道：“這個算不算機密？如果不能說可以不用說, 後期也會将這段直接剪輯删除。”

周承訣自然心裏有數, 雖只是點到為止，但句句給足節目面子。

江隔坐在不遠處的圓桌邊圍觀。

一開始還只是想近距離瞻仰一下平時壓根沒什麽機會接觸到的同系大神，到後來, 已經掏出筆記本開始瘋狂做筆記了。

岑西不是學計算機的，對他們專業相關的話術了解不多，只知道這些內容或許涉及到技術相關, 再加上看到主持人那幾回抱歉的态度，忍不住小聲問坐在隔壁不停敲鍵盤的江隔：“他把這些直接說出來, 不會有什麽影響嗎？”

“放心吧, 剛上大一就能自己組建團隊創立公司, 不出半年時間就把名下幾個親自寫的軟件全部幹上日活排行前十的人，什麽能說, 什麽不能說, 心裏能沒數？”只有同行才最知道周承訣這個年紀，在這個行業中闖出這樣成績, 有多麽驚為天人，江隔字裏行間都帶着崇拜，“再說了，給你打個更簡單的比方，藝考的時候，讓畢加索坐你面前，他畫一筆你照着畫一筆，能畫出和他一模一樣的圖嗎？”

岑西覺得确實挺有道理，點點頭，目光又落到他此刻已然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屏幕上，問：“那你這是在記什麽？”

“大佬的思維模式，還有一些很有用的知識點。”江隔知道自己這話似乎又和方才同她說的那些有些矛盾，解釋道，“這些點，他說出來，對他自己的東西沒有影響，但是對我們來說，已經夠學一陣子了，財神爺手指縫裏漏點金粉，普通人能吃一輩子。”

“你們不是同一屆的嗎？”岑西一直知道周承訣厲害，但沒想到在南嘉大學這種，一棒子砸下來，砸到的十個人裏九個是各地省市狀元，剩下一個或許還是不用參加高考直接保送的競賽天才的這麽一個衆神團建的地方，居然還是力壓衆神的佼佼者。

“我也是進了嘉大之後才深深體會到一些事，當你在深夜挑燈夜戰刷題時候，別人在夜店約會蹦迪，當你在電腦前通宵敲代碼時，別人在酒吧唱歌買醉，你努力拼了一學期，別人開開心心玩了一學期，結果到頭來，人家考出來的卷面成績輕輕松松吊打你幾十分，寫出來的代碼你複制都複制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時候才會突然明白，天賦這道鴻溝，是怎麽努力都無法逾越的。”

“就像你當初剛轉來常安的時候，那個成績，也是讓學校裏很多人絕望了好久啊。”江隔說，“咱倆不也是同一屆的，你高考那個分數，再讓我讀十年高三我也考不出來。”

岑西還在想他方才的那段話，沉默了許久後，突然認真地回他：“周承訣不止有天賦，也不是只靠天賦，他付出的努力不會比別人少。”

“他也會刷題到深夜，他的書桌邊也會有堆疊成山的草稿紙，天賦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這倒是，我也就是随便舉個例子，不過說真的，我這個舉例好像還真不太貼切。”江隔話音頓了頓，似是在回想，“我們系裏确實有不少成績還不錯的學霸成天就是蹦迪泡吧，玩得很瘋還不怎麽影響成績，雖然成績沒這位神仙那麽逆天，不過也夠讓人絕望了，但還真沒聽誰說過周承訣會去這種地方。”

“我聽說他們班班聚他都從來不參與，酒吧夜店這些詞和他好像更是沾不上半點邊。”江隔佩服道，“連酒都沒人見他喝過，之前系裏有人在傳，有幾回他不知道去什麽別的地方回來，心情不好情緒很低落，室友見了，想帶他出去買個醉放松放松，結果人家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理智清醒地拒絕，最後掏了瓶橙汁出來一個人坐在陽臺上默默地喝。”

“聽說是和女朋友鬧別扭了，對方躲着他不肯見面，我對這種傳言表示存疑，我實在想不出什麽天仙舍得躲着這樣的大神不肯見面。”江隔說，“不過他經常喝橙汁倒是真的。”

“他……有女朋友？”

“嗯，這個是他親口說的，不過好像也不能叫女朋友，偷偷給你八卦一下啊，我是聽我們班一個向他告白被拒絕的女生透露的。”江隔捂着嘴小聲道，“說是早就有喜歡的人了，追了很多年，還沒追上，還在努力，沒有和別人發展的打算，聽說他對每一個找上門來表白的女生都是這麽說的，也不知道是拒絕模板，還是真事。”

“他以前是南高的吧？我前女友班上有個同學以前也是南高的，聽那人說，這事好像是真的，周承訣以前對他們南高有個女生愛而不得。”江隔八卦起來甚至不輸李佳舒。

岑西：“……”

“聽說好像是什麽文科班第一名。”

岑西：“……”

“不過聽說那個第一名沒多久就轉學了。”

岑西：“……”

“哎，你以前不也是南高的？你在學校裏聽沒聽說過這段。”江隔這才想起岑西先前貌似就是從南嘉轉到常安的，忙碰了碰岑西手肘，“你那時候認不認識周——”

江隔那句認不認識周承訣才說到一半，話音突然頓住，而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身子慢慢往後傾斜了一寸：“你……”

岑西：“……”

“你轉學前也是讀文科的吧……？”江隔這會兒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岑西點點頭，“嗯……”

“你……你的成績不是轉來常安之後才突然變那麽好的吧……？”江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

岑西略顯尴尬地沖他笑了下：“以前也……還行吧……”

江隔：“……？？！！！”

她說得相當委婉謙虛，但江隔和她同校了兩年，被她一個文科生用數學成績吊打到服之後，做了她好幾年小弟，哪裏會聽不出她這話的意思，她說的還行，基本上就是比誰都行。

那年南高沒多久就轉走的文科班第一名，那個傳說中他偶像愛而不得的文科班第一名，岑西本人，此刻就坐在他面前。

“西姐，你告訴我，那些傳聞應該……不是真的吧……？”江隔這會兒說話都有點抖了。

岑西舔了舔唇：“我也不太清楚……我很早就轉走了嘛……”

“那就是說你們之前是認識的……”江隔已經想一頭撞死在這裏了，“我就說他剛才怎麽突然坐到你邊上，表情還那麽奇怪，好像還和你說話了。”

江隔瞥了眼那張此刻看起來已經不太單純的圓桌：“你們倆剛才在圓桌下面，不會還有什麽其他見不得人的互動吧？”

岑西：“……”

江隔一看岑西這表情，心已經涼了半截，屍體都快涼了：“我就說這幾天福利院門口那臺車怎麽那麽眼熟！那是我訣哥的座駕吧？！”

“你還故意當着他的面叫我……學……”江隔都沒膽子把這詞重複一遍，“我說這幾天怎麽好端端的，總有跑車從我邊上猛地開過。”

要是南高的那個故事是真的，他覺得周承訣沒直接把他撞死都算道德水平高尚。

“不好意思嘛，我和他之間，确實是有一些小問題，所以本來是想讓你幫幫忙的……”

她确實曾經想過，若是讓周承訣看到，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其他的人，或許他就不會再對自己有什麽想法了。

可偏偏她又不忍心，不舍得。

“我本來還打算畢業之後看看有沒有機會能進訣哥公司的……”江隔都快哭了，這下他還怎麽進。

江隔話音剛落，那邊周承訣已經錄完後半場，不緊不慢地走到兩人跟前了。

“回去之後把你這三年參加過的比賽和獲得的獎項彙總一下，發我微信上，晚點我看看，要是沒什麽問題的話，歡迎你加入。”周承訣微沉的嗓音忽然響起。

江隔擡頭看向來人，眼睛都直了，說話聲都難掩激動：“哥，你記得我們加過微信啊。”

“嗯。”周承訣輕點了點頭，淡定地扯了扯唇角，“還看過你的朋友圈。”

江隔竊喜的笑容才綻放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後知後覺想起什麽，當即又僵在臉上。

他好像……才剛發過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那頭杜薇正又開始招呼大家吃東西，精致的外賣一份接一份往錄制大廳送，水果飲料甜品日料應有盡有，全是方才中場休息時，周承訣心情好，安排人送過來的。

杜薇一邊招呼，一邊朝周承訣這邊走來：“真是破費了，你願意來錄這期節目，已經很感謝了，怎麽還給大家點了這麽多吃的。”

“一點小心意，大家開心就好。”

杜薇看向江隔：“走啊，一起去吃，怎麽愣在這。”

江隔這會兒哪吃得下東西：“謝謝薇姐，我還有點事，就不吃了，先走一步。”

周承訣聞言，旁若無人地看向岑西：“那一會兒我送你回去？你的學長看起來好像有急事，估計送不了你。”

岑西：“……”

江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