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卵生
卵生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待看清來人面容,靈秀腦子裏浮現這句話,憋了半天,只說出:“哎嘛,長真俊,真帶勁。”
朝寒站定在靈秀面前,有些一言難盡地上下掃視她,片刻,開口:“你便是混沌之子?”
靈秀收起哈喇子,朝寒那打量的眼神讓靈秀堵了口氣,剛剛那是什麽眼神,嫌棄還是看不起,長得帥了不起啊,真是氣死她了。
她坐回紫藤秋千,翹起一只腳擱到另一只腿上,雙手環保胸前,地痞流氓般吹了個口哨,“不知道啊,你們這些人,莫名其妙的,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之前睡得好好的,叫什麽怨蒼的,非讓我去拯救世界,還往我額上留了個什麽卷草紋。”
朝寒淺茶色的眸子在聽到怨蒼的名字出現波動,當下确認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更何況,她額上還有卷草紋标識。
可他剛剛用靈識在她身上一番探尋,沒有發現靈力波動,甚至她都沒有靈海。
朝寒蹙着眉頭,似是萬般不解。
又聽她說:“還說幫我解除什麽封印,我現在也沒什麽感覺呀。”
朝寒瞬間明白為何她身上無一絲靈力波動了。
他再度啓唇:“之前你被神祖,也就是怨蒼設下封印,不能聚靈而修,而今既已解除封印,想必,當是可以修煉。”
“修煉?小說誠不欺我。”
“我叫靈秀,你就是怨蒼口中要來助我一臂之力的人......神吧。”
“正是,我叫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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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秀興沖沖從紫藤秋千下來,走到他面前:“那我是不是可以像小說裏那樣變成一個絕頂高手,然後稱霸世界。”
她邊說邊比劃着,眼睛彎成月牙。
“或許,至于究竟如何,還要看你自身的靈脈天賦。”
朝寒面無神色,淡淡回她。人不大,心眼還挺多。
“哎哎哎,既然我們都要去拯救世界了,那你能不能和我說說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還有修煉。”
靈秀一手托腮,一手拿着蘋果咔滋咔滋啃得歡快。
朝寒默不作聲與她拉開了些距離,長長的耳珰發出珠串輕碰的響聲,悅耳極了。
這女人,怎如此粗俗?還是下位面的人都這般散漫?
強忍下那點不适,朝寒開口解釋:
“四海之大,劃為三位面——上位面、中位面、下位面。位面之分,依靠福澤深淺。此為天地法則,無法改變。”
“每一個位面都由數個世界組成。上位面的福澤最為深厚,靈氣廣袤。神、仙、魔、妖、怪、靈、人共同生活。”
好好學生靈秀提問:“他們是不是一個世界一個種族?”
“并不完全是,上位面和中位面的每個世界各個種族都有。神、仙除外,這兩者只有上位面才有,在上位面的任何一個種族都可以通過修煉飛升進階為仙、神。”
“中位面的福澤平庸,所以在這裏生活的各族都鉚足勁修煉以盼望進入上位面。”
靈秀繼而又問:“什麽是福澤?”
“福澤便是修煉者所要聚的靈,再将福澤轉化為自身靈力,修煉者對福澤的靈敏度和把控能力很大程度上決定他們修煉的上限。”
“下位面是一個很特殊的位面,這裏福澤薄弱,難以聚靈,并不适合修煉。”
“而且下位面種族分化嚴重,妖、魔、怪、靈、人各自執一界,交流嚴重封閉。”
“每個種族僅有極少生靈能夠窺得一二虛實,若有機緣,也可進入中位面。”
噢,難怪她雖能與自然之物對話,卻從沒見過其他生靈,原來不是不存在,而是相互不知道。
“來我夢裏那個怨蒼什麽來歷?”
朝寒身形颀長,靈秀在他面前跟沒發育的豆芽菜似的,堪堪至他胸膛。他斜睨了她一眼,沒看到臉,只看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搖來搖去,簡直智障。
“自天地有始以來,創世神——混沌之神怨蒼和自然神境清便已存在。怨蒼創造萬物生靈,境清塑造自然天象,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五百年前怨蒼創世之後力竭而亡,自然神也不知為何突然陷入昏迷,導致看管的七顆自然之珠散落七處。”
“凡是自然之珠所在之地,皆是天象異常。自然之珠負責三個位面的自然天象,廣泛施恩,現如今被困在一方,危害可想而知。”
“什麽危害?”腦袋不搖了,臉仰得老高,與脖子呈九十度。
朝寒無語凝噎,頓了頓:“自然之珠分別為風之珠、 雨之珠、 雷之珠、 電之珠、 雪之珠、 光之珠、 暗之珠。”
“每一顆自然之珠對應一種自然景象,正常來講,四海的自然現象是由這幾種共同構成。”
“例如風之珠,今在風洲,此處常年狂風怒號,民生多哀怨。”
“而失去七顆自然之珠庇佑的四海,過往五百年,若無混沌元力保護,只怕早已生靈塗炭。如今混沌元力正逐漸消散,待到完全散去,整個四海終将毀滅。”
朝寒活了一千年,從沒有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他瞥瞥靈秀,清了清嗓子。
一旁的靈秀聽得正入迷,沒注意他。
朝寒左手兩指微撚,摩擦着指腹,稍挑了挑一側的眉尾,清俊冷豔的容顏平添一分痞氣。
為何這女子如此淡定?難道她身懷絕技,所以不怵。
要是靈秀知道他是這麽想的,估計會承包她一年的笑點。神他喵的絕技,她只是不在意,既然他們說她是命定之人,左右也打不過他們,不如老老實實順從。
拯救蒼生,對她來說沒有自己好好活着重要。
現在她無非是履行與怨蒼的約定。
“怎麽才能修煉?”
“修煉之術,在于潛質。”
“靈階共為七階,紅橙黃綠青藍紫。紫氣過後,便可成仙,仙可成神。”
“每一個修行之人需從化靈起步,若能成功化靈,便可向紅階晉級。”
靈秀頻頻點頭,“你快教我怎麽化靈。”她手握拳狀,躍躍欲試。
朝寒示意她盤腿坐下,靈秀今天穿的是裙子,好在裙子長,裙擺大,活動不受限。
靈秀雙腿交疊,耳邊說話聲傳來:“閉上眼睛,感受這裏的一切,并把它彙聚起來。”
“這個過程有長有短,急不得。”
靈秀細細感受着,一片黑暗的腦海裏突地跑進幾絲光亮,毫無章法地飛舞。靈秀想要抓住它們,卻始終無法将它們留住。
“要讓自己主導福澤,而不是讓它牽着鼻子走。”
“這是你的靈海。”
正疑惑,朝寒的聲音襲來。
靈秀漸漸放棄抓住福澤的念想,定下心來:沒錯,這是她的靈海。
随即,她用意念将它們彙聚一團,光圈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朝寒凝視着靈秀額前一閃一閃的卷草紋,沉思。
山頭将太陽漸漸掩埋,紅彤彤的天空變得暗沉,只隐隐看見些藍紫交錯的白雲在天上四處游離。
不知過了多久,有霧氣波動從四面八方趕來,萦繞在靈秀身邊,好似排着隊要進入她的的靈海。
幾近透明的霧氣被靈秀慢慢吸收,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靈海此刻已是天光大亮,不見絲毫晦光。
靈秀長睫微顫,睜開雙眼,深吐出一口濁氣。
“朝寒,我成功了。”
“不過你真別說,化靈之後,我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許多。”
她新奇地左右打量自己。
此時的朝寒正躺在先前的香樟樹爺爺粗大的枝幹上,一手撐着頭,閉目假寐。淡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銀白的發絲随風飄動,泛着淺光,耳珰上的珠串在月光的潤色下,更加晶瑩飽滿。衣袍翻飛,發出細細聲響。
他飛身而下,饒有興味地說:“不愧是混沌之子,尋常人光是化靈這一步,都不知花費多少光景。”她僅僅只用小半日便可化靈,不僅如此,竟還引得下位面本就薄弱的福澤争先恐後地進入靈海。
“我這麽厲害呢?”靈秀聽了,翹翹小嘴,眼珠子滴溜一轉,湊到他面前:“哎,你當初化靈用了多久,你牛逼還是我牛逼?”
朝寒不說話,伸出一根食指抵在靈秀額前,禁止她再往前湊:“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唇角緩緩勾起,淺茶色的眸子倒映點點星光:“我生來神胎,無需化靈。”
靈秀瞬間石化,嘴角下垂,哭哭唧唧:“嗚嗚嗚,不公平。”
“那你豈不是不用修煉,直接紫階。”
“沒錯。”某人爽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修長的手指撥弄耳珰上的珠串流蘇。
靈秀背過身,表情呆滞,手指繞着地面畫圓:畫個圈圈詛咒你。
“為什麽我不是生來神胎?不是說我是混沌之子?”靈秀忿忿不平。
朝寒想到什麽,輕笑出聲,聲線性感撩人:
“唔,大概是因為我是胎生,而你類似于卵生。”說完,大笑出聲。
靈秀放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緊了又松,兩眼直冒火光,胸前劇烈起伏,氣得笑出聲。
給我等着,老娘早晚報這仇。
幽暗的後花園,沒有一點兒聲音,只有兩人此起彼伏的笑聲。
“走吧。帶我去你家。”
“去我家幹嘛?”
“收拾收拾,等你靈階為紅,準備啓程。”
銀白發絲的高大人影姿态優雅地走着,身後跟着緊趕慢趕的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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