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緋紅

緋紅

第二天一早，靈秀家。

窗外聽見幾只鳥清脆的叫聲，陽光透過窗戶平鋪在白色的地磚上，安靜的客廳沒有一點兒聲響。

倏地，一扇緊閉的房門發出“嘭”的一聲，堅實寬厚的木門似是抖了抖，有雲霧從縫隙中溜出，再細看，這雲霧泛着淡淡的紅。

不多時，門被人從裏打開。

與此同時，借住在此處的朝寒衣冠楚楚的從另一扇門出來。

看到靈秀周身圍繞着紅色雲霧，經久不散。靈秀一雙杏眼亮得驚人，整個人但從外貌來看和昨日已有不小的區別。

靈力沖刷筋脈，洗去□□的污濁。本就白皙的肌膚變得白裏透紅，泛着健康的光澤，稱得上冰肌玉骨。

絲絲雲霧察覺到朝寒的存在，親昵地湊上去，朝寒大手微攏，放到眼前：“靈階沒有絲毫雜質，顏色純正，确有天資。”

靈秀左手手心朝上，意念微動，一團火紅的光團浮現在手上，“紅階便為紅色嗎？”

“不錯，但每個人的資質不同，顏色會有偏差。”

“有天賦之人，通常色彩純正豔麗，沒有雜質。而平庸之輩，顏色黯淡無光，還會伴有大小不等的瑕疵。”

靈秀仔細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這團，唇角上揚，眉毛發力上挑，語調夾雜着藏不住的驕傲：“窩囊了這麽多年，終于讓老子裝了把大的。”

“......”

朝寒滿頭黑線。

“不要過于自滿，破階之後，要潛心修煉好好與之磨合，才能順利晉級下一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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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又說：

“準備一下，我們啓程。”

“哎，等等，等等。”靈秀收起光團，大步跨到朝寒身前，“再等一下，我需要出去一趟。”

朝寒問：“多久？”

“嗯，兩個小時。”

“快去快回。”

靈秀一溜煙兒跑沒影。

靈秀走後，房間沒有人。

朝寒閑得無聊，便四處走動了起來。

房子不算大，兩室一廳，好在布置得溫馨。客廳的茶幾上擺着昨天靈秀從後花園裏拎回來的水果，一個卡通的陶瓷杯，還有一張相片。

照片上很多小朋友站在一起，看模樣，有大有小，幾位年紀稍大的阿姨手上抱着不會走路的孩童。他們身後的大門上标着：陽光福利院。

朝寒眼眸微轉，想起靈秀是神祖集萬千之靈和混沌靈脈孕育百年才成，所以她并無生身父母。

骨節分明的手指虛扣在相框，目光落在照片上衆多的人臉，一一掃視而過。片刻，他頓住，視線落在一張哭得鼻涕眼淚橫流的臉上。

頭發沒有現在的黑亮，枯黃亂炸，面如菜色，瘦瘦小小的，站在人群裏一點兒也不起眼。

朝寒手指移動，食指指尖輕點在那張不起眼的臉上，他不知想到什麽，眼皮一撩，一雙眸若寒星的眼裏帶着興味，殷紅的唇裏露出點點雪白：“真蠢。”

這麽大還哭，他從生下來有記憶起，就沒哭過。

朝寒放下相框，負手背在身後，不知在想什麽。

沒過多久，靈秀就回來了。

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她将東西放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口幹舌燥的嘴巴。

朝寒轉過身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帶回來的東西。

“這些是什麽？”

“物資。”

靈秀回他，把東西從袋子裏拿出來：“你看啊，集齊七顆自然之珠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定的，所以呢，我們需要什麽？”

朝寒不想回答，靈秀以為他養尊處優慣了，不懂這些。

“當然是食物啊！”

“雖說吃的嘛肯定哪兒都有，但前路漫漫，不帶點零嘴打發打發時間豈不乏味？”

朝寒好心提醒：“且不說修煉之人無需進食，你這麽多東西我們怎麽帶過去？”

“這不有你嗎？”靈秀忙着收拾東西，頭也沒擡。

“你讓本神子給你拎東西？”朝寒一向平淡的神情出現微微裂痕，語氣充滿不可思議，這女人簡直膽大包天。

“不可以嗎？你不是來協助我的嗎？”

靈秀手裏動作不停，這個不錯，這個也好吃，都帶上。随即聯想到什麽，開口說：“你是神子？”

某人見她終于反應過來，以為自己的身份地位威懾住了她，又恢複平靜的樣子，有些傲嬌地說：“嗯哼，準确來說是神太子。”

“上位面唯一的神太子。”他強調。

“哦，那照你這麽說我還是神女呢。”靈秀不服，回了一嘴。

“你......”朝寒被怼得說不出話。

靈秀沒說錯，怨蒼是第一任掌管四海的天帝，神隕後，自然神境清便繼任天帝，成為新一任共主。在他昏迷的五百年之中，四海一直由四位上神和他共同掌管。

“好啦好啦，別生氣，我這個不入流的那肯定不能和您相提并論。”靈秀生怕惹他不開心真沒人給自己拿東西，這麽多東西，她一個人可不行。

“哼。”他沒好氣的出聲，眼珠子一轉，扯起一抹狡黠的笑：“你求我，我就幫你。”

靈秀一秒不帶猶豫，“求你。”

這回又把朝寒噎了一下。

良久，看她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地說：“我突然想起來，修煉者有自己的戒子空間，可以用來儲——存——東——西。”

他特地拉長最後四個字的語調，一縷銀白發絲從身後滑至手背，朝寒饒有趣味地把玩，好看的星眸寫滿幸災樂禍。

靈秀怒火沖天，他媽的，她現在只想把這個小心眼又傲嬌的神子哪兒來的扔哪兒去。

呼氣，吐氣，靈秀安慰自己：為了三個願望，我忍。

沒忍住，她破防，皮笑肉不笑道：“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告訴我呢？”

“呵呵呵，有趣，甚是有趣。”成功看到某人破防的表情，朝寒笑出聲。

“現在也不晚。”

“不過你現在階級太低，戒子空間的儲存空間不大。它會随你階級的上升逐漸擴大。”

“怎麽使用戒子空間？”

“和修煉一樣，意念控制。”

靈秀靜下心，仔細感受一番，在靈海裏當真看見一個小小的儲物空間，心下微動，把一包餅幹收進空間。

靈秀将儲物空間塞得滿滿當當，桌上還有些東西沒塞進去。

她微一轉頭，主意打到朝寒身上。

“神子大人，看您這卓然的身姿，高貴的出身，儲物空間想必是無與倫比的大吧。”她說着，語氣誇張，兩條手臂比劃着，在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圈。

朝寒不以為然：“把這棟房子裝進去不在話下。”

這麽大，靈秀狗狗祟祟到他跟前，睜大雙眸，忽閃忽閃地眨着，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求求你了，這些都是我的命啊，不把他們帶上，我這一路都不會心安的。”

朝寒十分受用她的谄媚，“行吧，本神子允了。”

哦呦，給你神氣的，傲嬌怪，給姐等着，早晚讓你求我。

朝寒雙目一瞥，桌上的東西瞬間消失不見。

“現在可以上路了吧？”

“可以。”

朝寒莊重道：“有兩顆自然之珠散落在下位面，雨之珠和風之珠，分別位于人界和靈界。”

“我們此行先去擁有雨之珠的雨沼。”

“在我們進入中位面之前，你必須達到黃階。下位面要想進入中位面必須達到此要求，否則，我也沒有辦法帶你進去。”

“好，我知道了。”靈秀點頭。

話剛落地，朝寒帶着靈秀一個瞬移直接消失。

不打一聲招呼突然被帶走的靈秀再一睜眼，整個人依然淩駕高空之上，腳下踩着白雲，軟綿綿的，一腳踩不到底，讓人腿軟得直發抖。

寒風呼嘯，大風刮在靈秀的臉上，讓她眼都睜不開，一頭青絲筆直的被吹向身後，毫無形象可言。

“喂，你下次飛，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啊。”靈秀踉踉跄跄站了起來。

朝寒神色淡定，風的存在，讓他的發絲靈動飄飛，長長的耳珰泠泠作響，像某種樂器，白雲更是為他鍍了一層神秘。

憑什麽他這麽帥啊！

靈秀邁步，眼睛不敢朝下看，不料朝寒突然加速，沒有準備的靈秀一下摔到朝寒腳下，吓得她抱着他的腳不松手，在那兒吱哇亂叫：“哇，救命啊，這麽高。”

一直不動的身影在靈秀抓他腳時，身形微頓，瞳孔驀地震顫，一抹可疑的緋紅爬上臉頰：“你松手。”

“不松，我害怕。”

靈秀不小心瞥到下面，腿更抖了。

似是覺得這樣還不安全，靈秀抓着他腳的雙手慢慢向上攀爬，小腿、大腿，直到雙手環着朝寒的腰才停下，臉埋在他的後背，兩手交叉，扣得死緊。

朝寒臉上的緋紅随着靈秀雙手所到之處，不斷加深，一路燒到耳垂。

離得太近，他能嗅到靈秀身上淡淡的花香，感受到少女凹凸有致的身軀和急促溫熱的呼吸聲。

朝寒不太自然地環顧一下四周，臉紅得沒法看，垂在兩側的手微蜷了蜷，知道她确實害怕，也沒再讓她松手，只默默放慢了速度。

不知過了多久，朝寒聲音有些低啞地開口：“到了。”

靈秀這才睜眼往下看，他們還漂浮在半空，不過不像先前那麽高。

放眼望去，古色古香的建築一幢接一幢，街道上的行人撐着油紙傘匆匆忙忙趕路。

淅淅瀝瀝的雨一直下，仿若沒有停下的想法。

這便是——雨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