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風洲

風洲

翌日一早，天邊亮起，日光漸漸升上來，伴随幾聲雞鳴。

靈秀和荷雨收拾好自己，下樓去吃個早飯。

樓下，朝寒早早就坐在桌旁，正悠閑地喝茶。

靈秀沒好臉地走過去，顯然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荷雨牽着靈秀的手也跟着過去。

靈秀遞給她一個包子，示意她吃。

荷雨捧着比她手還大的包子慢慢啃了起來。

朝寒見靈秀還不理他，心裏犯起了嘀咕：這女人氣性怎麽這麽大，好嘛好嘛，下次本神子讓着她點好了。

他時不時偷瞄幾眼靈秀，又怕她發現，瞄一眼之後飛速回神，臉上一片高冷。

靈秀只顧自己吃，根本沒看他，自然也沒發現他一系列的小動作。朝寒不自在地吞咽，喉結随着他的動作來回滾動，一雙被遮蓋瞳色的眼眸愈發撩人，抹了胭脂般的紅唇經過茶水的浸潤，如同沾了露水的鮮花，引人采撷。

荷雨眨巴大眼睛好奇地望向他，疑惑開口：“哥哥，你怎麽了？眼睛抽筋了嗎？”

朝寒突然被點名，整個人如芒在背，腰板挺得愈發筆直，一臉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我沒事，你看錯了。”

靈秀聽到荷雨這麽說，也好奇地轉過頭看他。

朝寒餘光瞥到靈秀在看自己，得意的微挑一側眉尾，看我了，看我了，是不是要和我說話了，可惡，竟敢撂本神子的面子，定要把她好好晾上一晾。

架子得端足，否則往後不得爬到自己頭上。

他打定主意，等靈秀和他說話，他先不搭理，等過一會兒，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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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秀見他臉上什麽也沒有，又掃興地轉回了頭。

朝寒當場石化，她，她竟然無視自己，氣死了，氣死了。

沒過多久，靈秀和荷雨吃完早飯，打算啓程。

見朝寒跟個石柱子一樣杵那兒不動，靈秀終于開口和他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喂，你不走嗎？”

無人在意的角落，朝寒默默一個人陰暗扭曲地爬行。

看到靈秀肯和他說話，他也不端架子了，立馬利索起身，“走，現在就走。”

他神色還有點僵硬，一邊想要維持自己的高冷人設，一邊內心裏的傲嬌似乎要跳出來，急切需要人安撫。

現在沒人哄他，而且知道自己昨天說的話确實過分了，但他又拉不下臉和靈秀道歉。

三人一同走出城門，出了雨沼。

靈秀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哎呀，今天的天兒可真舒服。”她擡頭半眯着眼，天上陽光正好，一片蔚藍，零散地飄着幾朵白雲。

和靈秀第一日來到雨沼相比，可謂一個天一個地。

荷雨笑笑，學靈秀臉朝天，享受陽光的沐浴。

朝寒沒好氣的看着兩人，突然想到什麽，眼睛睜大。

又看看靈秀，哼，叫你不理我。

然後，在靈秀和荷雨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他們倏地一下消失，等再反應過來，兩人已在高空中穿梭。

荷雨還行，回過神後，自己踩在一朵雲上掌舵方向，飛得嘎嘎穩。

另一邊朝寒和靈秀同站一朵雲，靈秀害怕地緊緊摟住他的腰，還不忘踮着腳尖數落他：“我們上次不是說好的嗎？你飛的時候和我打聲招呼，怎麽又一聲不響的升天了？”

哎呦她的小心髒。

朝寒感覺到她緊摟自己的手，剛才郁悶的情緒一掃而空，仗着靈秀看不見，滿臉笑容：“你們太磨叽。”

不是，她到底磨叽什麽了？不就伸了個懶腰，至于嗎？

飛的速度漸漸平穩下來，靈秀不那麽害怕了，箍緊的手松了一點力度。

朝寒察覺到立馬加速，果不其然，靈秀“啊”一聲，整個人摔到他背上，手再次抓緊他。

“喂，神子大人，你能不能飛慢點，荷雨還在後面呢。”

剛說完，荷雨追了上來，笑盈盈說：“姐姐，你到我這邊來，和我一起。”

靈秀一聽，很是心動，連忙點頭：“好啊好啊！”朝寒這個神經病飛這麽快，她嚴重懷疑他在報複自己。

靈秀剛松開朝寒的腰，準備跨過去，朝寒一個颠簸，她又重重摔了回去。

這可把她吓得不輕，她感覺自己差一點就墜落高空。

這次她整個人像八爪魚似的挂在朝寒身上，紋絲不動。

“剛剛怎麽了？你是不是故意的？”靈秀懷疑問他。

朝寒面不改色心不跳，“有個強氣流過來，沒注意。”還敢和別人一起飛，不允許，她只能和自己一起。

一想到她和別人一起飛會這般抱着別人的腰，朝寒眼神瞬間變得陰沉，心裏有股躁氣不斷翻湧。

又來了，這種悶悶的情緒又來了。

自己莫不是生病了？改日得請個醫師好好瞧瞧。

靈秀接受了這個回答，也沒再說要和荷雨一起了。

風聲太大，靈秀眼睛都睜不開，她拱着身子往上爬，朝寒怕她掉下去，兩手直接放在她膝窩背着她，靈秀愣了愣，沒說什麽，兩條手臂還順勢挂在他脖子上，這下她終于覺得安全感滿滿了。

靈秀大聲的詢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好幾縷輕飄飄掃過朝寒的面龐，癢癢的，心尖上也發癢。

朝寒放在她腿上的手緊了緊，力道微不可察，沉聲道：“靈界，風洲。”

飛到一半，靈秀恍惚看見一個巨大的風口，離風口越近，風越大。但這風不把她們往裏吹，反而一直向外推他們，不準他們靠近。

“此處是風洲的入口。”朝寒控制飛行方向不亂，荷雨緊随其後，兩朵雲霧逆風站在風口。

“現在我們怎麽進去？”荷雨的齊劉海被風吹得亂糟糟，聲音聽着含糊不清。

三人順着風流打轉，靈秀簡直快要吐了。

“荷雨，你過來和我們站在一起。”朝寒對荷雨道。

荷雨沒有猶豫，直接跳上朝寒的雲霧。朝寒淺茶色的眸子畢現，他閉上眼，又忽地睜開眼，瞳孔變成金色，發着光，在風口出開辟一條金光閃閃的道路。

靈秀掙紮着要下來，朝寒把她放下。

三人亦步亦趨地通過這條金光大道，進入風口。在他們完全進入後，那道路口完全閉合，只有狂風亂作的風口抵禦外人的進入。

走了沒多久，他們看到一個石門，石門處刻着——風洲二字。

“就是這兒了。”靈秀仰頭看石門上的字。

“這裏有點冷啊。”一陣又一陣的風吹過，靈秀忍不住哆嗦，抱緊自己的手臂摩擦。

朝寒和荷雨是神，是炎熱還是寒冷對于他們來說無差，可是苦了靈秀這個小身板。

朝寒想了想，大手一揮，給靈秀變了一套新的衣服，外面給她穿了見領口毛茸茸的白色大氅，內裏水藍色的襦裙，露出一點好看的鎖骨，肌膚如玉，潤澤光滑。

靈秀欣喜地欣賞起自己的新衣服，不得不說，朝寒的審美還是很好的。

荷雨在旁邊化身小迷妹：“哇，姐姐好漂亮！”靈秀朝她俏皮一笑。

靈秀笑得靈動，明明長得不算驚豔，卻總有吸引人的能力。

朝寒視線落在她明媚的笑靥，不合時宜的想到那張照片，哭得悲傷的小靈秀，說不出什麽感覺，心裏酸酸澀澀，讓人很不好受。

他出神地想着，靈秀走過來：“謝謝啦，我很喜歡。”

“走吧。”朝寒回神，輕點了點頭，說着。

他早已換回靈秀第一次見他時所穿的服飾，烏黑的瞳孔變成淺茶色，一頭銀發随風飛舞，發梢飄動的弧度好看極了，長長的耳珰叮鈴作響。

紅白相間的寬大袖袍，紅的內襯，白的外袍，更添妖豔。

荷雨倒是沒變，就是把齊劉海梳了上去，這兒的風不停，劉海掃在額前，荷雨覺得不舒服，索性一股腦梳了上去。

靈秀牽着荷雨，朝寒走在二人身側，三人一同步入風洲。

兩邊都是房屋，相互緊挨，中間空出一條大道。房子是用木頭建成，遠遠望去，可以感受到這裏古樸而濃厚的藝術氣息。

家家戶戶的屋檐下幾乎都挂着風鈴和果實搖鈴治愈系的樂器，随風左右搖擺，發出陣陣聲響。

“我們怎麽覺得這兒的樂器聲聽着這麽刺耳難聽，跟狼嚎一樣。”荷雨聽了一路，受不了地捂住雙耳。

“你看從我們到這一直刮風，還是大風，肯定是風之珠的緣故。”靈秀也受不了兩根手指頭插進耳朵堵住雙耳。

疾風吹過，那些樂器一個個搖得更歡，聲音也更嘈雜，毫無章法，簡直如同魔音灌耳。

“朝寒，靈界很喜歡樂器嗎？”靈秀問。

“并不是，萬物有靈，這個靈指的是靈族。他們是從萬物中形成的靈體，繼而化成人形，”朝寒繼續道：“風洲的靈族是樂靈——世間樂器的靈體。”

“他們這個種族的特點是一旦本體滅亡或破碎，靈體也會消亡或受傷。”

“樂靈鐘愛音樂，這裏的樂靈常常會坐在自家門口彈奏，有樂靈聽到，便會一同演奏，這也是為什麽他們的房屋彼此相鄰。”

“據說他們這裏在風之珠掉落前，每天都可以聽見絕佳的樂聲，上位面更有許多鐘愛樂理的神仙都會慕名而來。”

靈秀和荷雨仔細聽着，荷雨感慨：“好可惜啊，現在聽不到了。他們屋檐下挂着的風鈴和果實搖鈴要是沒有烈風的話，一定很好聽。”

朝寒左右看了看那些樂器，又說：“嗯，這些樂器有讓人平心靜氣和療愈疲乏的作用，只要風輕輕吹過一陣，可以發出美妙動聽的聲音。”

“風之珠的存在打破了他們原有的生活。”

靈秀走到一家房門前，用手碰了碰用貝殼組成的風鈴，沒有想象空靈清脆的聲音，貝殼風鈴被風吹得歪七扭八，樂聲沒聽出來，只有亂撞的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