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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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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我?”低沉的聲音裏,略帶疑問。
沈時青抓着胸口的被子,手心中的汗液沾濕親膚的純棉被套。
他的眼波流轉,落在正前方。
坐在古董沙發上的男人。
“秦......秦先生,你回來了。”他太緊張,大腦思考不出應該如何回答男人的那道疑問,只得胡亂填上一句問候。
男人半倚在沙發前,不似初見那晚梳着背頭,額邊被幾縷黑發遮掩,顯得随性許多。
只是無框眼鏡下的那雙桃花眼,依舊冷冽,仿若深淵。
所以即使隔着一段不短的距離,沈時青依舊被這股強大的氣場影響,驚懼。
“嗯。”秦柏言拿起手邊的白瓷茶盞,輕搖,晃出幾分茶香。
沈時青剛想松一口氣,慶幸自己蒙混過關。
男人望着盞中澄清的高山茶,并不着急品嘗:“為什麽怕我?”
慶幸的太早了。
他不禁又揪緊手心的被單:“沒...沒有。”
男人的眉心微蹙,忽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往床沿走。
秦柏言身高腿長,沒幾步便立在了床沿。
沈時青仰頭望着他,身體戰栗的更厲害。
“這就是你的沒有?”
青年穿着一件寬松的居家睡衣,裸露的脖頸上還有昨晚暧昧的痕跡,且因時間的沉澱,變得殷紅惹眼,那雙圓乎乎的杏眼也還泛着紅腫。
昨晚也是這樣,青年明明害怕的渾身顫抖,卻還是生澀的勾住他的脖子。
“是因為昨晚......所以害怕我嗎?”秦柏言張口的同時,從那身板正的西裝口袋裏掏出了一支藥膏,“我給你上藥吧。”
上藥?!
沈時青瞳孔猛地一縮,将自己往被子裏又縮了縮:“不......不用了,秦先生,我...我自己來就好。”
“你塗不到。”男人抓住被子的一角。
沈時青慌不擇路,只能伸手搭在秦柏言的手腕上,制止着:“我自己...自己來,或者......”
讓別人來。
好吧。
讓別人來好像也不太對。
“或者什麽?”男人的語氣忽地冷下,那雙劍眉輕擰,“除了我,沒有別的選擇,小沈先生。”
沈時青的耳根紅透了,內心極度掙紮,手指微微用力,半握住秦柏言的手腕:“我自己...我自己可以,先生。”
太可憐了。
語氣可憐,水汪汪的眼裏也堆滿可憐。
叫人無法拒絕。
幾秒後,秦柏言松開了被子,沈時青也迅速松開他的手腕。
“你的手很冷,剛剛徐醫生和我說你的燒退了的,是複燒了?”
沈時青自己也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态,剛剛眯着眼看見沙發上坐着一個人才徹底清醒過來的。
“應該沒有,我的手一直這樣。”青年搖搖頭。
坐在床沿的男人伸手想探一探青年的額溫,沈時青卻下意識的一閃。
秦柏言面色不改,緩緩收回手:“我讓醫生過來一趟。”
男人從床沿起身,走出卧房。
沈時青這才緩下一口氣來,低下眼。
眼簾裏驀地映入躺在床單上的那支藥膏,他的臉“蹭”的升紅,仿佛快要凝出血。
昨天發生的所有,在腦中自動播放。
那時他正在自助餐臺前拿蛋糕,前一天因為惹沈庭不高興,他被罰禁閉,來宴會時已一天沒吃上飯,餓的快要昏厥。
他拿着一塊小蛋糕轉身,差點撞上身後的男人。
“抱歉......”他慌忙道歉,舉着樹莓蛋糕的指尖都顫了顫。
跟前的人卻沒有讓開的意思,像一堵牆,巋然不動。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秦柏言。
男人身着考究的西裝三件套,同色系的搭配,适配的尺寸和收線。
沈時青記憶猶新,他很少見到真正能把西裝穿出味道來的人。
尤其是西裝三件套,實在太考驗氣質。
可眼前的男人卻能輕而易舉的駕馭,全然沒有旁人那種用力過猛的感覺。
加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一雙深邃的桃花眼下,點綴着一滴惹眼的淚痣。
桃花眼大多透出一股浪漫多情,加上一點淚痣,應更襯溫柔。
可是眼前的人,只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沈時青記得自己很緊張,喉結都變得幹澀。
男人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自己手中那塊樹莓蛋糕上時。
他以為是自己手上的蛋糕被看上了,于是決定割愛,将手中的餐盤遞過去:“先生是想吃這個嗎?我沒吃過的,可以給你。”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
他只好将小蛋糕默默放在餐臺邊沿,然後低着腦袋溜開。
再之後,他被迫和旁人交際攀談,空腹飲了好幾杯葡萄酒。
實在撐不下去,他找機會再次溜開去餐臺。
又是一轉身,那個不說話的男人忽然又出現在他的身邊。
男人的神色依舊嚴肅,高大的身材和他手中那盤“嬌小”的樹莓蛋糕切塊形成強烈的反差。
就是很難把這樣一個人和小蛋糕聯系在一起。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将蛋糕遞到他手邊,連帶着意味不明的眼神一齊投向他。
“給...我的?”
“不然?”
他尴尬的伸手接過:“謝謝。”
手掌拖住描金餐盤時,指尖不小心覆上男人還未收回的手指。
他的臉上一燙,心虛的擡眼,然後......
猝不及防的跌進那雙漆黑的瞳仁裏,鼻間被一股淡淡的烏木沉香味裹住。
很好聞又寧心的香味,但并不妨礙他的臉繼續升溫。
“喜歡吃甜的?”男人并未着急收回自己的手,反而漫不經心的問起他的口味。
“喜歡,先生...要嘗嘗嗎?”還是沈時青主動挪開了手指,觸上餐盤的邊緣。
“不用,你吃吧。”男人這才緩緩收回手。
“謝謝......先生。”
沈時青不知道,就因為這短短幾句交流,他便在宴會結束前被沈家人塞到了男人的專屬休息室裏。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個有點奇怪的男人,是秦柏言。
沈庭和何慧萍威脅他,如果這次不能讓秦柏言收下自己,就要把他送給葛輝。
葛輝年近六十,是個老變态,許多小年輕都被他蹂躏的寧願自殺。
沈時青在宴會上也見到了葛輝,光禿的頭頂,令人作嘔的眼神無時無刻掃上他的臉。
休息室裏開着一盞不太亮的落地燈,沈時青想到葛輝便覺得渾身汗毛倒立,他縮在床角,雙臂環住膝蓋,企圖讓自己感到安全,可葛輝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依舊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所以,在門被打開,見到秦柏言時,他仿佛見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記不清秦柏言是什麽神色,只記得男人要走。
傳聞中的秦柏言從不近美色,最厭惡那些主動往自己身上撲的小年輕。
上一個和他玩這套的小男生似乎被送去了非洲。
沈時青害怕,他害怕自己也會被送去非洲,可是......他也害怕被送給葛輝。
不。
于是,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抓住了秦柏言的手腕。
觸感他記憶猶新,很燙。
眼眶裏也跟着滾下熾熱的眼淚:“秦先生,求您,救救我。”
他不認為自己能求得動秦柏言,只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是齊朗讓你來的?”
秦柏言問了一個讓他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不...不是。”
“那是誰?”
“我...我自己。”他也不敢說是沈家夫婦,不然,自己要是被丢回去,下場依舊慘烈。
話音未落,腰後被猛地扣緊,鼻間溢滿一股木質香混雜着強烈的荷爾蒙味。
沈時青是懵的,身體本能的害怕,抗拒,理智卻在告訴自己,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于是一邊發抖,一邊勾住了秦柏言的脖頸。
男人身上的溫度不知為何,出奇的燙。
即刻也将滾燙的溫度燒上了他。
然後......就是漫無盡頭,不堪回想的一夜。
後半段的記憶他是模糊斷片的,大概是已經暈過去的緣故。
再次醒來就是剛剛那個場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間典雅寬敞的卧室的,就像他不知道,秦柏言怎麽就和自己......那個了的。
他總以為秦柏言會對他嗤之以鼻,滿是鄙夷。
那他現在是算安全了麽?還是...等身體好一點就會被送走?
是會被送回沈家,還是非洲?
好痛,渾身都痛。
腦袋也開始糊塗,無法再思考。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是燙的。
可能真的發燒了。
迷迷糊糊重新躺下,他又睜不開眼了。
-
翌日。
“燒什麽時候能退?”秦柏言問着,尋常的語氣,卻叫人不寒而栗。
“我調整了一下用藥,現在小沈先生已經在慢慢退燒了。”徐醫生低頭,冷汗挂滿額頭。
“嗯。”秦柏言連眼睛也沒有擡,低眸望着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有一道細痕,是昨晚沈時青抓的。
醫生前腳離開,齊朗後腳進來。
“你為難人家徐醫生有什麽用。”齊朗插着口袋,調侃着,“還不是你害的。”
沙發上的男人閉了閉眼。
“哎呀,您別生氣嘛。”齊朗太了解秦柏言了,他這個樣子就是在生氣,于是笑的賤兮兮,“怎麽樣,開葷的感覺是不是......”
秦柏言終于擡眸,漆黑的瞳仁裏毫無波瀾:“齊朗,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嗎?”
“幹什麽?”
“把你送到非洲去。”他的眼眸微閃,“你怎麽敢在我酒裏下東西的。”
“秦柏言,你都三十了還不開葷,我替你着急好不好。”齊朗委屈起來,“我想着給你助助興啊,一片好心,你還要把我送去非洲。”
“我可不許我的好兄弟三十了還是個處啊,幹什麽呢,出家啊。”齊朗大言不慚,“外界要是知道了,那可不就是怕你,是笑你了啊。”
秦柏言掀下眼皮,不再理他,低眸又望見了手背上的紅痕。
他從沙發上起身,準備上樓。
此時,木梯上傳來一頓一頓的腳步聲。
是沈時青。
青年應該是剛醒沒多久,惺忪着眼,僵在臺階上,有些不自在攏了攏領口。
秦柏言也頓住了腳步:“醒了?”
“嗯......”沈時青抿唇,點頭。
“怎麽下來了?”
“我......我有點餓。”
齊朗本來還想再戲谑男人幾句,一扭頭看見沈時青,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
“怎麽...沈小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可不是他準備的那個小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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